第81章
“真不给数?”陶秋竹拨弄他耳朵。
墨玄铮耳朵都烧红了,心里既尴尬,又有点小期待,尾巴悄悄冒出个尖儿,只要她在说一句,就给她数尾巴。
尾巴准备就绪!
然而,事态紧急,陶秋竹也就嘴欠逗逗猫,根本没打算强求,见他别别扭扭的样子,没再欺负人,松开了他的耳朵,“好吧,小气鬼,不给数算了。”
墨玄铮傻眼,毛绒绒的耳朵顺着她手离开的方向抿去,与她的指尖擦过,没能留住,他呆在原地,冒出来的尾巴尖尖恹恹地收回去,心里像是放了一块大石头,压抑的难受,忍不住侧身,盯着她瞧,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陶秋竹心里有事,没发现少年的小情绪,给他讲解大概情况。
他终于正色起来,“玉恒尊者的幻境?”
“对!”陶秋竹烦躁地揉揉眉心,“还以为是秘境呢,在这个幻境里待这么久,差点陷进去,玉恒尊者现在去了海域,按照推测,阿雅女王应该就是他的爱人,只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当初的海域战场损伤惨重。”
碎嘴螃蟹说阿雅女王失踪一段时间,应该是去了御兽宗,与玉恒尊者结了契约。
在御兽宗看来是平等契约,可陶秋竹猜测,很可能和她与墨玄铮一样,结了道侣契,毕竟人家是海妖族的王,不缺战斗伙伴。
【如果我是阿雅,玉恒尊者那么帅,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压回海族做压寨夫人,不会白白的签订平等契约。】
玉恒帅?压寨夫人?
墨玄铮神色莫名,“大师姐说御兽宗只失踪了岳……玉恒尊者和他的爱人,那三千年前的真实世界,应该没有义女和三尾灵猫。”
“是啊!”冷风簌簌,陶秋竹看着倒退的景象,太像了,玉恒尊者制造的幻想中,大概期盼自己有孩子吧。
凌风鸟飞得极快,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就已经从御兽宗到达海域,大师姐他们早已等候多时。
四师兄看见墨玄铮,就没有好脸色,臭着一张脸摩梭自己新锻造的狼牙棒,咬牙切齿盯着墨玄铮的腿。
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杀气腾腾。
墨玄铮:“……”
他假装没看见,淡淡点头叫人:“大师姐,四师兄!”
“谁是你四师兄?”铁南差点咬碎了自己的银牙,低声骂一句:“不要脸!”
好不要脸的男人!
当初他把他当六师妹的救命恩人,还送了礼物。
结果这个男人竟然要对六师妹下手,看样子还成功了?
四师兄气得想挥狼牙棒打断他的狗腿,但又怕伤了六师妹的心,只能憋气地扭头找尹镜告状,“大师姐,你管管他们!六师妹年纪小,你别让她被什么人骗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仙门的小白脸那么多,还不是人品不行。”
大师姐倒是显得很淡定:“劝不住。”
四师兄:“?”
大师姐:“沉溺于爱情的人你怎么劝都没用,反而还会劝成仇,倒不如支持她,等到时候撞得头破血流,就老实了。”
四师兄着急:“那伤害不已经造成了吗?”
大师姐瞥墨玄铮:“看着点,死不了就帮她双倍还回去。”
师姐弟俩当着别人面前蛐蛐是丝毫不背着点人。
都不看好半路杀出来的臭小子。
墨玄铮忍不住表态:“大师姐你放心,我是不会让那天到来的,我不是渣男那种人。”
渣男代指慕言辞。
大师姐颔首:“没事,就算是也没关系,你如果负心了,还有小灵兽等着呢。”
大师姐在玉恒尊者的藏书阁看见了妖化形的方法,如果师妹一定要恋爱,她还是很看好小灵兽,那么乖,那么好的一只兽,如果小灵兽想成为妖,变成人一定是个很漂亮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小师妹养大的,不会欺负小师妹。
墨玄铮&陶秋竹:“……”要如何解释这个误会。
事不宜迟,几个人没再耽搁,陶秋竹掐了自己一把,掉了两颗眼泪珠子给大师姐和四师兄,鲛人的眼泪可以防水,就不用他们浪费灵力下海了,一扭头发现少年正不满地盯着她。
她莫名其妙,“怎么了?你不是有小珍珠吗?”
墨玄铮当然有,但是……那是他上次凭本事捡的,怎么这次没有。
陶秋竹扯了扯唇角,又要掐自己,结果被少年伸手拦住,他微微侧头,忆起话本中的台词,声若蚊蝇:“我不喜欢你哭,留着其他时候哭吧。”
陶秋竹:“……???”——
有陶秋竹这个鲛人带队,下海会顺利很多,他们一进深海,就发现不对劲儿。
往日深海是一座地下水晶宫,华丽,宁静,会有很多海妖戏水。
如今海底卷着各种水风暴,一个个小漩涡破坏海底的幻境,无数海妖的残肢,陶秋竹还看见了一只熟悉的红螃蟹,是曾经的碎嘴海妖。
它奄奄一息飘荡在水中,看见陶秋竹的时候,无力地动了动钳子,“你来了啊。”
“怎么回事儿?”
熟螃蟹:“习惯了,每百年,都要有一场浩劫。”
“什么意思?”陶秋竹晃荡着尾巴游过去,给它传送灵力,它总算有了力气,幽幽道:“我觉醒了。”
“觉醒后我发现,我只是他们爱情中的一环。”
“他们每一百年都要上演这出儿,你说人类是不是有病,非要爱得死去活来然后互相捅刀子,这不纯纯有病吗?”
“可怜的我们这些虾兵蟹将,每次都被他们嚯嚯一波在重生,我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螃蟹双眼喷泪,“这个逼世界,不如死了算了,为什么还要轮回重生。”
它一把鼻涕一把泪,看样子还怪可怜的,精神状态也很美丽,陶秋竹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撩水,把海水往它那边推推,“洗把脸,别哭了,我去给你解决这个逼世界。”
四师兄在旁边一惊一乍:“看那边,玉恒尊者。”
众人看过去,在海洋漩涡黑洞中,男子温柔地抱着女鲛人,唇角溢出血迹,攻击性极强的俊美容颜如同入了魔障,感知不到疼痛,一遍一遍轻声说:“我是玉恒啊,我来见你了。”
阿雅女王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手穿透了男子的胸膛,眼神空洞,没有了往日的鲜活。
陶秋竹瞧着诡异,总感觉这种神情状态在哪里见到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大师姐神色微动,“玉恒尊者走时还是正常的。”
结果再次相见,竟然弄得这么狼狈,他是大乘期强者,当年有什么能让他陷入此境,不断用幻境重复。
“我一直不敢见你。”
玉恒尊者拇指轻轻摩擦女子的脸,“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记得我了。”
大量血迹从他伤口中流失,混入海水,他丝毫不介意,“你不记得我,总得记得孩子吧。”
他指尖一动,陶秋竹就感觉一道强烈的吸力。
墨玄铮目光一凌,想要去抱她,被一道强烈的灵力击飞,在水里飘了数丈,撞上了一片礁石,才堪堪停下。
“小师妹!”大师姐他们想帮忙,身躯却都被禁锢住,动弹不得。
一仰头,陶秋竹已经到了漩涡中心,只不过并没有危险,玉恒尊者看见陶秋竹的时候眼神慈爱,“你看,这丫头多像你。”
有一说一,陶秋竹跟阿雅半点相似都没有,玉恒尊者睁眼睛说瞎话,“你看看,她有鱼尾,我们不会有孩子,但我可以捡,特意按照你的鱼尾捡的。”
陶秋竹:“……”
她唇角抽了抽,“义父,她……”
玉恒尊者低头,额头贴了贴阿雅的脸,“她每次都这样,每次人妖之战发生时一见我就失去神智。”
所以,他不敢见她。
陶秋竹记忆中的阿雅女王是一个表面上优雅,实则性子很急的鲛人,现在的她没有一丝感情,情绪平淡得不像是个人。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陶秋竹倏然想到,在鸿蒙秘境的幻境,青菱的记忆中,新婚之夜,离渊亦是如此。
当时她以为是神性,对方修得无情道,没有感情是正常的,现在想来,如果没有感情,又怎会答应与青菱成婚。
总不能是为了杀妻证道吧?
她拧眉深思,“义父,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不是你认识的阿雅了?或者被什么人控制了?”
“不可能!”玉恒眉眼一戾,“她修为不比我差,如果不是她的帮助,我不可能是大乘期,如果她不是妖,她早该飞升了,不可能,这天下谁能控制得了……”
他声音戛然而止。
当年御兽宗还不强大,他一人苦苦支撑御兽宗,被仇家重伤,是阿雅救了他,还帮他脱胎换骨。
他跟阿雅有一段隐居时光,御兽宗遇难,他才重回宗门。
带领御兽宗发展到仙门首位。
可到最后,他依旧保护不了她,人妖之战,本来他们商量找到幕后黑手和平解决,结果她突然性情大变,带着妖族杀他措手不及,人族损失惨重,连御兽宗养他长大的长老都死在她手上。
一边是人族重担和养他的御兽宗,一边是救他性命,感情深厚的道侣。
他被逼疯了。
当神智恢复,无论是海域还是人族,都损伤无数,她……死在他的手里。
他悲痛欲绝,带着她的尸体离开,去了当初他们一起生活的地方,自戕谢罪。
死后灵魂不灭,一直重复往昔之事,想改变当初的结局,想她睁开眼睛再看看他,想知道她为何背弃他。
陶秋竹也心头一跳。
如果阿雅很强大,这天下谁控制得了她?
离渊神君在上古时期,站在众神顶峰,又有谁能操控他?
天下没有,那天上呢?
第82章
“警告,请立即收起危险的想法。”
系统的声音突然从脑海中炸响,引得陶秋竹意识海短暂轰鸣,她猝不及防弯腰扶着额头,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部如同被人重击了一拳,绞痛难忍。
不知系统动用了什么力量,紧紧一句话,仿佛蕴含了无上威力,她慢跳了半拍,冷汗簌簌滑落。
“啾啾!”朦胧中,有声音好似拨开迷雾,把她拉回现世。
陶秋竹刚有异样,就被墨玄铮察觉到。
他疯了一样向漩涡冲,一次次被狠厉强大的力量击退,又一次次爬起来,愤怒的情绪充斥在胸腔,好似有什么破体而出。
啾啾!
远处的场景渐渐模糊,墨玄铮仿佛看见有人在他面前,白至透明的指尖捧起他的脸,清风吹起,不知谁的长发飘向彼此,她越来越远,在消散之前,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什么感觉都没有。
没有柔软的触感,没有那人的气息,她的身影在消散,他想要去抓住,入手即空,穿透过她的身躯,一脚踏空。
墨玄铮的双眸倏然清明,暗红色涌现整个眼球,与额间的纹路相交映,似能灼灼燃烧。
他盯着陶秋竹,抹了一把脸,再次撞了上去。
漩涡是阿雅困住玉恒尊者所造,玉恒尊者的秘境里,谁都不能伤害阿雅半分,更不可能突破阿雅的力量桎梏,包括他自己。
然而,这一次,墨玄铮没有再被漩涡产生的灵力击退,三尾灵猫的模样退去,他露出黑绒绒的耳朵,三条属于自己的纯黑色尾巴,长臂一伸,冰蓝色暗流在他身侧散开,眨眼间凝固。
咔嚓咔嚓——
以他为中心,所过之处,海水被冰封,涌动的漩涡也顷刻间激起巨浪,碎成无数冰渣再次恢复了平静。
他觉醒了水灵,并衍变出了冰力。
少年迅速游过去,把心上人紧紧揽在怀中,暗红色的瞳中倒映着她苍白的脸,他指尖拂去她脸上凌乱的碎发,再次抬头,狠厉地瞪向玉恒尊者,“你对她做了什么?”
玉恒尊者当然什么都没做,陶秋竹就突然这样了。
玉恒尊者还在震惊于他拼命的态度,怀中人吐出一口血,他慌了神,“阿雅!”
方才调动漩涡屏障的是阿雅,墨玄铮破了屏障,阿雅受到了反噬。
他慌乱地擦着她的唇,轻声道:“阿雅,没事的,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陶秋竹靠着墨玄铮怀中,头的疼痛好不容易减轻,就感知四周灵力的波动。
“绒绒,揍他!不能让他重启幻境,不然我们又要陪跑了。”陶秋竹一个激灵,把一物塞他手里,推了一把墨玄铮。
墨玄铮理智尚未归位,身体已经快一步冲出去,陶秋竹指哪打哪。
他化为一个巨大的黑团子,噗叽一屁股把玉恒尊者二人压在身下。
陶秋竹:“?”大猫你谁?
那只晃荡三条尾巴,类似于猫的生物,有两只白虎大,凶悍的利爪把玉恒尊者按在地上。
玉恒尊者短暂地呆愣几秒,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放肆!”
他生前为御兽宗领袖,死后在秘境中数万年,主宰秘境,除了阿雅,从没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这只猫倒好,本来就看他不顺眼,如果不是阿雅生前一直疑惑,为什么鱼要怕猫,他根本不会让幻境里出现这种东西证明鱼不用怕猫,甚至可以养猫。
事实证明,猫不是好东西,他总惦记叼鱼,恩将仇报的白眼猫。
大黑毛绒被他灵力暴动扇老远,不过一个呼吸间又闪回来,窜过去给了玉恒脸上一爪子。
玉恒:“……”
他顶着脸上长长一道血痕,抱着阿雅面无表情要重启幻境。
只要幻镜重启,他和阿雅又可以度过一段初次相遇的时光。
然在最后几秒,一只手突然按在他手臂上,轻柔的力道,却如同禁锢野兽的牢笼,发疯的野兽安静下来,不敢置信地盯着怀中的她。
鲛人长发披散在身后,随着水波飘荡,绝美的容颜,睫毛轻颤,眼神找回了焦距,唤了一声,“阿恒……”
玉恒瞪大眼睛,霸道的脸上透出一丝傻气,颤抖这手擦去她唇角的血迹,“你认识我?”
多少次了?
数不清多少次的轮回,每当人妖矛盾,阿雅就会失去所有感情,不认识任何人眼中只有杀戮,以及杀他。
她像是一个被人操控,没有感情的傀儡,冷血得让人害怕。
这一次,她记得他吗?
玉恒眼眸瞳孔放大,没有注意周围寂静可怕的景象。
他眼里只有失而复得的人,又有意思怀疑,真的是阿雅吗?
“傻愣着干什么,快扶老娘起来!”
玉恒尊者一听,是这个调调儿,他做出与长相十分不符的表情,咧着嘴傻笑,扶着她坐稳,絮絮叨叨,“你骂我了,你再骂一句。”
“你有病!”阿雅轻咳,缓慢地扶着胸口,靠在他的怀里喘息,修长的睫毛垂落,“多少年了?”
玉恒一愣:“什么?”
阿雅扯了扯唇角:“我死,多少年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劈向玉恒,他颤抖着唇角,“我没有,我没有想杀你,你……不该死的。”
阿雅眼底闪过一抹光亮,“说那些做什么啊,亏我待你不薄,我就是累了想安静的睡上一觉,你总拉着我反复鞭尸,气死我了。”
“阿雅……”
“别说了。”阿雅语调低迷,“你爱我吗?”
玉恒想都没想,“爱。”
“那就放过我,好吗?”
玉恒尊者胸腔一阵闷痛,嗓音沙哑,“阿雅,你就算是不留恋我,也要想想孩子。”
阿雅:“……”哪来的孩子。
她差点绷不住,干咳一声倒在他怀里,声音逐渐虚弱,“说什么傻话,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答应我。”
“阿雅?”——
外界,四个人围着昏迷的二人猛盯。一草一猫盯住玉恒与阿雅,大师姐和四师兄盯着墨玄铮目光极度震惊。
陶秋竹翘着尾巴蹲处高难度的姿势,从上到下凝视抱着女子阖眼之人,她把玩着手里的幻血藤,和小猫咪嘀嘀咕咕,“你说青菱这玩意儿管用吗?”
她让墨玄铮扑过去揍玉恒之前,把换血藤塞在他手里,想让他找机会给玉恒尊者制造梦境。
看样子是成功了。
不过……
她摸索着下巴,忧愁地瞅着玉恒尊者脸上那道血痕,戳戳小猫咪,“你说实话,是不是有点私人恩怨在里面?”
大猫一波操作猛如虎,给了玉恒尊者一爪子之后,就萎了……啊不对,缩水了。
就有变成了小毛团子的形象。
他这次不是变成三尾灵猫,而是他原形毛团子模样,收回所有尾巴,就剩下一条在身后来回扫荡,闻言用尾巴抽了抽陶秋竹的手背,声音凉凉,“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他用肉垫打的,幻血藤抽的,不然用爪子可不止一道血痕。
小小的猫猫,大大的压力。
陶秋竹讪讪地摸着自己鼻子,“我没事啊,刚才可能脑抽了一下。”
她在心里疯狂骂系统。
什么玩意儿,平时要死不活半生不吭,冷不丁就坑她一波。
在警告过后,系统好像用尽了所有能量,直接下线,任由陶秋竹怎么叫都没出现。
这让陶秋竹十分确定自己猜对了,人们常说飞升,可现在的人并不知道,从上古时代就已经有神了。
既然神没在上界,飞升的又是哪里?真的有人能飞上去吗?
这两个秘境,有一个共同点,受害的都是当代最强者。
她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福尔摩斯眼镜框,他们这一代最强的应该就是男主了,可原著中好像并没有提及。
正想着怀中一重,成年猫咪大小的一坨毛团子挤进她怀里,两条后退蹬着她的手,站起来拉成一根猫条,用前爪抱住她脖子,鼻尖在她下巴处嗅嗅。
突如其来放大的毛绒绒脸蛋,瞬间吸引了陶秋竹所有注意力,她秒变星星眼,一手撑着他后腿,一手环住他后背,对着他脑门就是一口,“你干什么?”
墨玄铮爪子一顿,耳朵尖开始发红,用肉垫捂住她的红唇不让她乱亲,声音镇定,“闻闻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玩意能闻出来吗?
陶秋竹轻眨眼眸,满眼疑惑,墨玄铮已经收回了爪子,熟练的在她怀里蜷缩成一团,疲倦地耷拉下耳朵。
玉恒尊者实力强横,他方才累得不轻,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陶秋竹狠狠怜爱,并奖励自己吸猫,揉着他的小脑袋,再把他揣起来的小爪子掏出来,一边揉捏,一边渡灵力。
“那个……小师妹啊,这个……”铁南终于忍不住问:“你怀里那个是什么东西?三尾猫妖?人?还是之前的四不像灵兽?不是,他变成人了?”
在墨玄铮变成大毛团的时候,身份就已经暴露了。
相较于四师兄语无伦次,大师姐明显淡定很多,反而释然的很快。
她道:“如果是他我就放心了,毕竟小师妹自己养大的,靠谱。”
四师兄崩溃,他双手摊开,“大师姐,你醒醒吧,自己养的也不靠谱啊!我就说,我上次看的不会有错,就是他欺负小师妹。”
尹镜倏然冷下眸子,“他敢?”
铁南把狼牙棒递给她,“大师姐你动手吧,他真的敢,我都看见他咬小师妹了。”
插不上话的陶秋竹:“?”
满身疲倦快睡了的墨玄铮:“?”
他趴成一团,不好意思地用爪子捂住耳朵,试图掩耳盗铃。
大师姐清冷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把他的狼牙棒推开,又坐回去守着昏迷的玉恒尊者,并且告诫两小只,“下次再咬,你们两个找没人的地方。”
本来场面已经够尴尬的了,谁知昏迷的尊者倏然睁开眼睛,“谁咬谁了?”
第83章
“谁咬谁了?”玉恒尊者这一嗓子,把正在叽叽喳喳的众人吓了一跳,他们各就各位,大师姐站起身,冷淡地双手环住胸口。
四师兄把锤子扛在肩膀上,努力板着脸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心虚。
墨玄铮乖巧地趴在陶秋竹怀里,用肉垫捂住耳朵,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在场的之人,唯有被幻血藤认主的陶秋竹知道换血藤编织了什么梦境,其他人显然不适合插嘴,容易露馅。
她轻咳一声,“尊者啊……”
玉恒:“叫义父。”
陶秋竹顺势叫:“义父啊,没谁咬谁,咱这不是看你和义母说话,不敢插嘴吗?你肯定听错了,我们谁都没说话啊,刚才就你们两个说话来着。”
众人点头:“对!”
玉恒尊者狐疑地看他们,他明明听见了,但是没有证据。
不过,那都和他无关。
鲛人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已经没了生息。
数万年了,像是对他的惩罚,每一次都是他看着她离去。
玉恒尊者唇角轻颤,执起她的手,在她指尖上轻轻地吻了吻,嗓音沙哑,“罢了,你连死,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怀中人安安静静,没有一点生息。
他抱她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像是被巨石压垮,背脊佝偻,眼中充满沧桑,视线落在尹镜身上:“外界,多少年了?”
原来,他记得生前事。
尹镜抿唇,“三千年。”
可这里的时光流逝,却已经数万年了,他感慨:“御兽宗如何了?”
尹镜凝眸,不知该怎么回答。
“罢了,我都死这么多年了,还管御兽宗干嘛,藏书阁的书看多少记多少,剩下的我可都要带走了。”
“玉恒前辈……”
玉恒摇了摇头,又看向四师兄,四师兄一激灵:“前辈有何吩咐?”
“我不知你们为何卷入我的幻境世界,但我打心眼里喜欢你们这些后辈,我一生无后,能看见你们这些后辈也算是心有慰藉,只不过唯一不让我放心的就是他。”
他抬了抬下巴,铁南还以为是不放心陶秋竹,结果玉恒尊者说的是墨玄铮:“他虽然一直以三尾灵猫的身份在我身边,但我能感知到他的血脉特殊。”
墨玄铮眼睛刷地一下亮了。
陶秋竹面露惊喜,“您知道他的种族吗?”
连“您”都用上了,玉恒尊者冷哼,“不知道,终究是祸患,养好了还行,养不好就是个白眼猫。”
他脸现在还疼着呢。
一想到方才阿雅离去,自己就顶着一张有血痕的丑脸,玉恒尊者脸一黑,“走吧,送你们出去。”
海底掀起强烈的浪潮,以玉恒为中心迅速扩散,走之前陶秋竹没忘记和碎嘴螃蟹告别,碎嘴螃蟹已躺平,躺得十分安详。
轮回了数万年的幻境终于破除,陶秋竹再次睁眼,一阵刺骨的冷风灌入,冻得她一个激灵。
现在,她不再是鲛人,骨子里是一棵草,最怕冷。
怀里的毛团子似有所感,伸出爪子抱紧了她的手臂,然而他就那么小一只,根本暖不了多少位置。
他开始在陶秋竹身上到处爬来爬去,如同一只黑色猫猫虫。
陶秋竹按住他,“你别乱窜,很痒。”
毛团子抖了抖耳朵,整个身躯拉成长条,用爪子抱住她的脖子才算老实。
努力热度传给她。
如果不是灵力不够,他现在就想变成一大只,把她压在身底下取暖。
陶秋竹一边适应温度,一边观察四周。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冰川,放眼望去,一片透色的冰蓝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美轮美奂,身后是冰山,身前是一片冰封的海域,四周没有半点生物存活的迹象。
从幻境中出来,玉恒尊者的身体发生明显的变化,他没有了实体,像是现代投影仪投射的景象,看得见,摸不到。
阿雅的身躯则飘在半空中,他轻轻推了推,把她的身躯推向冰海的方向。
在离开玉恒尊者的一刹那,阿雅的身躯一入海,就逐渐化为透明,与海水融为一体。
鲛人的身躯一身都是宝,也越是珍贵,他们不会留下太久,没及时被挖去,就会消散,回归天地。
阿雅早就应该消散,她生于海域,死后也应该魂归海域。
一切不过是他的执念罢了,说到底,是他自私,以一己之私困了她那么久。
几乎在这她消散的一刻,北川秘境开始动荡,陶秋竹脑海中灵光一闪,“这应该是阿雅死后形成的秘境,她还是不放心义父的,想要陪着你。”
离渊神君死后,身躯化为秘境,守护执念不散的青菱。
阿雅死后,同样如此。
这万年是等待,并非只有玉恒一人,震荡越来越强烈,耳边都是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脚下的冰列裂出一块块的,深处的海水喷发,荡在冰面上,加速消融,一抹淡蓝色的冰晶,散发着光芒,从海底升起。
系统没有动静,陶秋竹一眼就知道,这是他们要找的最后一样东西——万年冰髓。
陶秋竹扭头看向玉恒尊者。
他微微扬眉,背对过身去,负手而立,“看我干什么,拿完了赶紧走。”
陶秋竹没有体会过父母的爱,她和玉恒虽然萍水相逢,但对方确实扮演了一个很负责任的父亲。
她有些舍不得,但没有劝他走。
一个为了爱人和疯子一样苦等数万年,轮回数万年的人,不可能说释然就释然。
她没有经历过失去爱人的痛苦,说太多显得很苍白。
陶秋竹收好万年冰髓,紧接着把攒下的化妖果、万年寒髓、以及焰狱红莲的花瓣,以及炼狱之眼都一股脑塞到墨玄铮的空间里,“夜长梦多,虽然我不可能出事,但我总觉得把东西放着你身上安全。”
墨玄铮肉垫捂她嘴,“你不要再说话了。”
陶秋竹唇角一抽,扒拉开他的爪子,塞怀里,在秘境崩塌的最后几秒,对玉恒尊者的方向鞠了一躬——
秘境总是飘忽不定,进来的时候分开,出来的时候依旧是分开的。
金黄色的细软沙子里,一个小黑点冒了出来,紧接着露出原貌,黑色的毛团子四只小爪子来回扒拉,终于从沙子里面爬出来,他脖子上缠着一个小绿绳,系着一个暗红色猫眼石戒指。
他迈着腿,甩了甩毛发里藏着的细沙,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大片黑色蒲公英在抖动。
墨玄铮的灵力不足以支撑变成人形,需要修炼几日才会恢复。
他竖起耳朵,黑亮的眼睛打量四周,没有发现陶秋竹的身影。
墨玄铮懊恼地踩了踩滚烫的地面,从空间戒指里掏了掏,掏出一枚绿色的种子。
还不等他去寻找陶秋竹的下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扫视四周,迅速找到一块黑石后面躲好。
他本身毛发就黑黝黝,根本用不着藏,往石头上一站,谁都不会注意到他。
顶多以为,这块石头长毛了。
黑毛!
重羽城热得焦灼,一点风都没有,空气闷热的可怕。
外界时间流速要比北川慢上许多,秘境耽误那么长时间,外界不过一天,饶是如此,重羽城依旧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往昔,乍一进重羽城,是妖族的天下。
如今,竟变成了人族追着妖族杀。
三千年后的妖族并没有三千年前那么团结,他们如同一盘散沙,就算得知重羽城混入人类,其他妖族也不会动容。
甚至还会想,等重羽城的妖都被人族杀了,他们再杀了人族,抢回重羽城的地盘。
墨玄铮趴在石头后探出脑袋,看见一群妖兵正在掩护一个女妖逃跑,身后追着一群白衣弟子,看衣服上绣着的竹叶,就知道是青玄宗的人。
“火姬夫人,你快跑,我们掩护你……”
墨玄铮想尽快找陶秋竹,就算看青玄宗的人不顺眼,也没打算理会。
谁知一听到“火姬”的名字,他不得不想还有一个承诺未兑现。
那是他们答应小狼崽的——
重明鸟败了,火姬匆匆收拾收拾重明鸟给她的珠宝,看都没看重明鸟一眼,卷着就走。
可惜,刚走出城,就被修士逮住。
她长年养尊处优,修为低下,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带出来的侍卫也都是一些混吃等死之辈,没一会就全军覆没。
火姬的珠宝妖族晶石散落一地,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你……你们不要过来,人族不都以慈悲为怀,天下苍生为己任吗?我没做过恶,手里没沾过血,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她神色慌乱,娇艳的脸上被吓得惨白。
火姬确实手里没沾血,因为从来都是借刀杀人。
“杀!”
青玄宗的弟子可不管她杀没杀过人,只要是妖族,就应该统统杀光。
然而,就在他们的灵剑划破火姬喉咙时,一道火光扑面而来,本就炎热,突如其来的热度哪怕修真弟子也受不了。
他们连忙掐诀打算灭火。
谁知火光根本不用他们灭,转瞬竟然自己消散。
再次回头,方才的空地哪还有女妖的身影?——
与此同时,陶秋竹啃了一嘴沙子,好不容易沙堆里爬出来,从冰川到沙漠,一冷一热,让她抱紧了脑袋,恨不得变回原形快点找个有水的地方,把根须扎进去吸水。
是的,她缺水了。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从空间里掏出小莲蓬,喷了两下,瞬间喷出一阵热气。
热死草了。
“绒绒?”
她抬手拭去额头晶莹的汗珠,忽而感知到头顶一片阴影,有什么遮住她的光线。
陶秋竹抬头,半空之上,男子一袭白衣御剑而立,身后站着几十名青玄宗弟子,显然等候多时了,他对她微微一笑,“阿垠,该回去了。”
第84章
墨玄铮虚晃一招,仅剩下的灵力幻化出藤蔓卷着火姬跑路。
他身体很小,力气却很大,三瓣嘴叼着藤蔓,不顾身后的女妖死活,一路狂奔,顺着之前商量好的,来到小狼妖的藏身之所。
那是城主府后院的一个枯井下,以往小狼妖被人欺负的时候,就总到井下躲避。
如今亦是如此,井下别有洞天,能容得下五六个人,小狼蹲在地上发呆。
莫小狐,不,更确切的说是占用他身体的狐冶正在他耳边蛊惑人心,“你想替母亲报仇,那应该放开我啊?何必在这傻兮兮地等他们报仇,我也有能力的,只要你放开我,我这就出去帮你杀了火姬。”
“不要在等他们了,你还不知道吧,有些人最会骗人,从你这里骗来秘境的入口,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谁还管你死活?”
“醒醒吧,他们已经跑了。”
小狼妖忍无可忍,对他呲牙:“你闭嘴!”
“你看看,你应该想到的,他们只是利用你而已,根本没把你放着心上,倒不如听我的,帮我把身上的千年蛛丝解开,我为你报仇。”
小狼妖低下头,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低声道:“他们都不可靠,你又如何可靠?”
狐冶:“什么意思?”
小狼妖:“至少他们长得像好妖怪,你长得不像正经妖。”
狐冶:“……”
他面容扭曲一瞬,“谢谢夸奖。”
莫小凡的脸清秀俊气,可狐冶这一笑,愣是透出了一股子妖冶味。
可惜,小狼妖自小和其他妖族孩子不一样,他的世界非黑即白,看不上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所改观,更何况狐冶笑起来更不像好妖。
他点评:“像火姬!”
火姬就总笑得不怀好意,蛊惑城主对他们母子下手。
一想到母亲惨死,小狼妖失落地蹲回去继续自闭,直到上方传来波动,他警惕地站起来,就见一只黑色不明品种,类似于猫与老虎之间的妖跳下来。
此妖是个很好的捕猎者,步伐轻盈落在枯井之中,嘴里还叼着它的猎物。
小狼妖瞬间化成原形,对不明生物呲牙,却发现对方拽下来的猎物有点眼熟。
定睛一看,女妖红衣褴褛,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满身沙子和汗水,往日娇嫩的皮肤更是嵌入了黑石头子,不知被拖了多久,血淋淋的,空气中都是一股子血腥味。
小狼妖愣了一下,“火姬?”
他虽是幼崽,但模样要比墨玄铮的体型还大一些,他一低头,就看见这个不明生物的黑猫团子对他露出慈爱的表情,“崽,爹……不是,我遵守承诺把火姬给你猎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不是这个的话,等我找到你……找到啾啾,再和她一起给你抓。”
像极了宠孩子的一对儿父母。
小狼妖:“???”
比那只狐狸妖更癫的妖出现了!
且不说这体型大小,就说这品种就不对劲吧?
小狼妖警惕,“你有什么目的?”
墨玄铮低头把嘴里叼着的藤蔓递到他身边,道:“是我,进秘境里……有伴侣的那只男妖。”
他特意强调自己有道侣。
小狼妖想起来了,他瞅了瞅墨玄铮,沉默半晌,轻声说:“谢谢。”
紧接着他盯着火姬的目光满是仇视。
火姬回过神,尖叫:“是你这只小畜生,重羽城都破了,你那贱人娘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怎么还不去死。”
往日火姬光鲜亮丽,小狼妖是她俯视的尘埃,也是一根眼中刺。
旁的狼妖都能和重明鸟生下孩子,唯独她,少时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无法孕育血脉。
在妖族一向重视血脉,她无法孕育出重明鸟的子嗣,如果重明鸟腻了她,重羽城将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正值盛宠,没少给那些孕育过子嗣的妖女以及小妖族使绊子。
可以说,小狼妖只是她的眼中钉之一。
现在,重羽城破,她混成了这番狼狈的模样,对方却依旧活着,还活得不错。
小狼妖感知到女妖恶狠狠的眼神,伸出了爪子,狠狠刺入她的皮肉。
“你敢……”
“你个小畜生,大胆,你敢这么对我……我要找……”
“啊!”
一声声惨叫才枯井里回荡,火姬风光大半辈子,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最终会落到曾经最看不起的小畜生手里。
小狼没变回人形,就用兽态发疯似的撕咬女妖,发泄积压已久的仇恨,眼角的湿润融入毛发中,嘴里全是仇人的血。
火姬很快就支撑不住,变回原形扑腾,再次被小狼按在爪子下面挠。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羽毛飘落在各处,扑腾的力道渐渐变小,没了生息。
小狼妖才终于从疯狂中安静下来,忽而觉得周身一轻,他身上的血迹被搭理干净。
墨玄铮甩了甩尾巴,微微扬起下巴,三瓣嘴儿两侧的胡子跟着翘起,“清洁术而已。”
他刚攒的灵力都用在这里了,成功收获小狼妖的一个惊叹的眼神。
清洁术在修真界人人会用,妖族也会有人使,不过小狼妖从小无人教导这方面的事,对于他来说很神奇。
狐冶嗤笑:“土包子。”
瞬间引起了两只黑色毛绒绒的目光。
墨玄铮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善,狐冶挑眉:“看我干什么啊,你那么大一个妖,竟然在小妖面前找存在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墨玄铮伸出爪尖就要去抓他眼珠子。
打算让他重新理解一下刮目相看的其他意思。
狐冶如同一条重茧,蛄蛹着躲开,还不忘挑衅,“你不是有道侣吗?你道侣呢?不会跟人家跑了吧?”
墨玄铮动作一顿,爪尖勾住他身上的一缕蛛丝,扭头对小狼妖说:“我去找人,你要不要一起?”
他很少对其他妖族和颜悦色,但自从上次陶秋竹说小狼妖是二人的孩子,哪怕是假的,他还是忍不住对小狼妖纵容,恨不得把一切变成真的。
可惜,小狼妖后退两步,“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墨玄铮失落地用爪子踩了一脚狐冶的脸。
狐冶:“?”
小狼妖:“我去找母亲的尸体,让她入土为安,然后在妖族多走走,四处逛逛,磨炼自己变强,将来保护想保护的人。”
墨玄铮颔首,欣慰道:“你能有这种想法很好,将来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来人界找我。”
狼妖:“……那还是算了。”他可没有勇气去人族找人帮忙——
墨玄铮如法炮制,叼着一根蛛丝,不顾狐冶“休要毁我容貌”的吱哇乱叫,拖着他离开枯井找人。
结果,刚一出去,碰见了大师姐和四师兄,唯独没见到陶秋竹。
尹镜脸色微冷,“小师妹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毛团子摇了摇头。
四师兄也摇头,他纳闷,“小师妹的通灵玉也联系不上,之前在妖族她能和我用通灵玉说话的啊,怎么办,不会出事儿了吧。”
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太好。
墨玄铮脑海中倏然晃过一个男人,以及一个熟悉的片段。
无垠崖底,就是那个人带着青玄宗的人,打破崖底的宁静,重伤他,带走无垠草。
而现在那个男人,依旧不断挑战他的底线。
墨玄铮黑眸阴翳,把狐冶交给大师姐,简单说了一下狐冶与他们之间的瓜葛,让大师姐帮忙看好狐冶,不要解开千年蛛丝,自己则掏出陶秋竹的灵力种子。
对方的灵力像是被屏蔽了,种子颤颤巍巍,只能勉强指出一个大致方向——
当陶秋竹再次醒来已经出了妖族。
她在一个灵舟的房间内,整个房间都设有结界,她尝试起身,手腕和双脚被白色透明绳索捆住。
陶秋竹忆起出秘境发生的事情,就一阵火大。
该死的渣男,在秘境里被绒绒暴揍之后跑的那么快,竟然在秘境外面等着她呢。
他在整个城主府处设下阵法,陶秋竹一出现,慕言辞就能感知到,带着众人前来围剿。
十个陶秋竹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穿书后一直浑水摸鱼的陶秋竹,惨遭“毒打”,被弄晕过去,再次睁开眼睛,已经被拐走了。
身上的空间戒指,以及妖隐石等一切事物都被搜刮了个干净,就剩下一件衣服没动,陶秋竹蛄蛹起身,骂骂咧咧。
外间感知到室内的动静,房门被打开,慕言辞人模人样的走进来,俊逸的面容如同寻常温和,完全看不出是个绑架犯。
“你醒了?”
陶秋竹对他怒目而视,“小人!”
慕言辞恍若未闻,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走向陶秋竹:“你应该是缺水了。”
“呸!”陶秋竹臭着脸后退。无奈脚腕被禁锢,一屁股跌回床上,但人倒下,气势不怂,“我就算是渴死,也不喝你一口水!”
男子面露诧异,“真的?”
陶秋竹抬下巴,“真的。”
慕言辞从善如流,“好,那就不喝。”
陶秋竹:“……”人没说话,表情骂得超脏,一双灵动的绿色眸子几欲喷火。
“你看看你,就知道你受不得委屈,不过是一点水而已,总不会担心我在水里放东西吧?”似乎明白陶秋竹的顾虑,慕言辞当着她面饮了一口,示意水并没有问题,然后又倒了一杯水递到陶秋竹面前,要喂她喝。
秘境里的鲛人不是白当的,就算腿被捆在一起,陶秋竹在愤怒下也来了个鲛人摆尾向上一踹,慕言辞未料到她这种情况还能反抗,没来得及闪躲,被一杯子扣在脸上。
陶秋竹:“滚,你喝过的谁喝啊!”
草要被恶心死了。
他笑容微敛,面无表情拭去脸上的水痕,“如果是那个男人,你可会这般对他?”
第85章
陶秋竹没有给慕言辞答案,但他心里已经明白。
他扯了扯唇角,“你是无垠草,只有我将来掌控整个青玄宗才能保护你,而他有什么?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他保护不了你的。”
陶秋竹在心里暗自嘀咕绒绒有毛啊。
而且绒绒很乖,长得也很帅。
是的,她就是这么肤浅,和绒绒一比,不,慕言辞比都不配比。
虚伪的男人,嘴上说为了保护她,难道没有她之前,他就不想掌控青玄宗吗?
一大堆槽点,陶秋竹不想和他说话,想让他放过自己更是不可能,干脆脑袋一歪,不理人了——
青玄宗弟子发现,今日大师兄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上次见大师兄冷脸还是大师兄渡劫元婴失败,金丹破碎,醒来后从青玄宗失踪,出现在一个茶馆的时候。
那时候大师兄的表情骇然,从未有过的恐怖,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今的表情虽然没有那时候恐怖,但也不遑多让。
在北川秘境破碎后,被捉拿的青玄宗弟子也跟着丢了出来。
其中包括范远航,卢媛他们。
卢媛推了推范远航,“大师兄带回来一个女人,你快去打听打听?”
范远航:“算了,那是大师兄的私事。”
“可大师兄不是和云师姐才是一对儿吗?他带回来个女人像什么话?”卢媛平日里和云书谣走的近,自然知道宗主打算让云师姐和大师兄在一起。
云师姐虽然是宗主之女,但自幼体弱多病,宗主早就有意让大师兄照顾云师姐。
“大师兄也真是的都不知道避嫌吗?”
范远航忽而沉声道:“你不觉得那女的很像一个人吗?”
卢媛惊讶:“谁?”
“大师兄悬赏,画像中的女人。”——
青玄宗,因为慕言辞他们的回归,引起不小的风波,此次,慕言辞并没像以往那样藏着陶秋竹,而是在他有意无意的纵容下,整个青玄宗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修真界奇闻】中,热度已经散去的悬赏令再次被人们提及,有人懊恼为什么不是自己先一步找到那个女人。
那可是三千万块上品灵石啊,普通散修想都不敢想,现在错过了一夜暴富的机会。
有人则好奇,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难不成真是青玄宗首席弟子的小情人?
无论是青玄宗内部,还是青玄宗外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他们议论的时候,谁都没注意,一只猫儿般的生物正炸着毛消失在街口。
慕言辞在回去的第一时间就被青玄宗宗主云奉叫去。
哪怕从秘境匆匆赶回来,慕言辞依旧一身素衣整齐干净,不慌不忙地给云奉行礼,“师尊!”
青玄宗主峰殿宇,云奉背对着他,逗弄着笼中之鸟,像是平平常常的中年人,没有半点架子。
“回来了?”
“是!”
“此次秘境,可有什么收获?”
要说在秘境之行,青玄宗众人什么都没得到,还差点殒命,慕言辞撩起袍子,单膝跪地,“是弟子无用。”
冰冷的玉石地板散发着阵阵寒意,殿内就师徒二人,他们谁都没说话,氛围寂静得可怕。
慕言辞低着头,让人看不出表情。
云奉继续逗弄着金丝笼中的小鸟,鸟儿羽毛翠绿,头顶和下嘴毛是黄色,眼睛圆溜溜地转,扑腾扑腾着翅膀在笼子里乱飞,撞在了金笼上掉下来,懵懂地叫了两声,继续撞。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叹从上方传来,云奉终于转身,把视线从鸟身上转到慕言辞身上,“你这是做什么,为师又不曾责罚于你。”
慕言辞没动。
云奉摇了摇头,意有所指,“不是带回来一个宝贝吗?”
慕言辞下颚紧绷一瞬,长袖下的指尖攥紧,忽而抬头,认真道:“师尊,弟子有事禀报!”——
与此同时,陶秋竹正在房间内乱窜,嘴里嘀嘀咕咕把青玄宗上上下下都祝福个遍儿。
不过此次上天并没听到她的祈祷,她昧着良心祝福,竟然无事情发生。
于是她趴在窗边改为骂青玄宗。
这几日在灵舟之上一直被监视,下了灵舟,她就被安排到了慕言辞所在的山峰。
慕言辞实力又长进不少,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到了化神初期,这种年纪这种修为在修真界可谓是天才中的天才。
这次对方又不渡劫,他设下的结界很难打开,她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没收,唯有幻血藤聪明,懂得隐藏,陶秋竹庆幸,幸亏之前把秘境中寻找的东西都给了绒绒,不然被慕言辞拿走,她得原气吐血。
也不知道绒绒现在怎么样了?
突然,门外传来响动,看守门外的弟子恭敬地唤了一声:“云师姐。”
“慕师兄竟然还设了结界,可是防我的?”
陶秋竹听到此女声音动听,柔柔弱弱的,好像是一缕夏季的清风,听着都能暖进人心里。
她心中有了答案,这位大概就是原著小说里,男配的那位病弱的白月光师妹。
这位白月光原著里描述的并不多,只是写,男配为了病弱的师妹尽心尽责,压榨无垠草给她治病,但白月光小师妹终究还是没抵得过身体的衰败撒手人寰。
无垠草想救人还要看准时机,显然,她并不是小师妹的机缘,能让白月光活那么久,也全靠无垠草的血了。
那边,白月光云书谣和守门的弟子说了很久,弟子说什么也不开启结界。
云书谣有些失望,“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弟子自然知道善良文弱的云师姐不会对里面人做什么,他面露为难:“实不相瞒,我们是怕里面那位对师姐您做什么……”
云书谣哽住,手掩住唇角,柔声说:“这么凶残?”
小弟子一听,那可就话多了。
他苦哈哈:“您是不知道,大师兄现在都化神初期了,每次见那位出来都很狼狈,要么被泼一身水,要么脸上被抽的都是印,要么……”
“哐当——”
身后的门传来一声巨响,小弟子一激灵,“大师姐别说了,快走吧。”
云书瑶:“……”
她目光不经意瞥一眼他身后,微微颔首,“好,里面的姑娘若是介意,我改日再来。”
小弟子叹气,云师姐怎么还不死心呢。
房内,陶秋竹默默收起了求救的脚,陷入沉思,她真的很凶残吗?
也没有吧,谁让那男人每次来的嘴脸都很恶心,她这脾气受不住,自己被恶心到总得找点事儿报复回去吧。
她浑身上下都是救命的宝贝,没到剧情,对方不会轻易杀了她。
反正死不了,不造作还要委屈自己吗?
还以为白月光会是个突破口,但是这个白月光咋那么胆小。
失望!——
修真界第一大宗,青玄宗有十二峰,除了主峰其他峰都由长老掌管的。
慕言辞身为宗主的得意弟子,跟着宗主在主峰,他分配的区域是一片竹林,建筑也很是朴素,一间间木屋,最高的屋子也不过二层。
这里,每天晚上都会派弟子搜查,只不过,就算他们眼神再好,也不会看见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生物,正在缓慢地挪动。
夜里寂静,只有风吹动草丛的沙沙声,以及虫儿的鸣叫,巡视的弟子从上空飞过,突然其中一名弟子停顿下来,“那边好像有东西?”
“什么东西?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其他弟子向下张望,手中的灵力抛出去,照亮了四周,并没有灵力波动,以及人的身影。
“可能看错了吧,刚才好像看见有红光。”
“哪有红光,快走吧,别耽误时间。”
众弟子不再停留,御剑飞远了,草丛中才突然发出细微的声响,一双红色小灯泡从中亮起。
黑色的猫猫头探出,确认他们走远,才掏出灵种。
从妖族出来他顺着灵种的方向,以及一些散修的言论,彻底确定啾啾在青玄宗。
墨玄铮很确定陶秋竹不会不告而别,一定是慕言辞卑鄙阴险,把她带走的。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墨玄铮评估了一些青玄宗的实力,外门炼气期的弟子无数,但实力低微可以忽略。
内门弟子几千人,实力筑基到金丹。
还有一些长老,听闻都是化神期的老怪物。
他在秘境里化神期,但出来后也就是个元婴后期,和青玄宗的人对上,肯定救不出来啾啾。
墨玄铮磨牙,恨得牙痒痒,早晚他要弄死慕言辞。
可是现在,他只能偷!
把啾啾偷出来!
这些天他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不过兽形不易察觉,倒是能方便他蒙混过关。
他潜伏多日,已经打探好了,啾啾被藏在主峰,主峰房子有很多,一个个找肯定很麻烦,他来到一个看守最森严,看起来最平凡的房子,才暗处观察。
这里是主峰的半山腰,看守的弟子都是金丹期,可见青玄宗对里面人的重视。
一定是啾啾!
草丛后面传来细微的波动,墨玄铮扭头把冒出来的其他尾巴按回去,“不许捣乱!”
从妖族秘境出来,他好像把三尾灵猫的尾巴带回来了。
他原本就有一条,鸿蒙秘境和幻海秘境分别长一条,北川秘境出来,竟然又长了三条。
一共六条尾巴。
后面长出来的三条都不是很省心,动不动就冒出来打架。
大概是被主人呵斥了,又自己想法的尾巴们恹恹地收回去,就剩下一条原本的尾巴烦躁地晃了晃。
“云师姐。”
墨玄铮倏然竖起耳朵,盯像那边,发现一个白衣女子从众弟子把手的房间内走出来。
女子长发半挽,模样秀美,从众弟子的态度可以看出,在青玄宗很有地位。
他偷偷跟过去,悄然伸出爪尖。
第86章
沙沙——
微风吹过林间,叶片轻晃,留下细微的响动,似还隐藏着什么潜伏的东西不易察觉。
云书谣步伐顿住,疑惑地向后看去,什么都没有。
云书瑶身体不好,往日身边都有人跟随,今夜情况特殊,所以她并未带人,左右不过都是主峰,夜间还有巡视的弟子,理应不会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吧?
她眼底闪过一抹疑惑,轻轻捋了捋耳侧的发丝,回身继续走。
然而,她没有发现,草地上趴着一个黑影正在深思。
黑色毛团子瘫成一滩猫饼,盯着自己的爪尖,又瞅了瞅离去的女人,深呼吸一口。
差点暴露,如果要抓人的话,还是用人形的好,人形被发现顶多是有贼人,原形如果被发现还会说话,那就是妖族潜入青玄宗。
他耳朵抖了一下,又急速跟上,神识悄悄探向四周,确认没什么其他人,闪身而出——
云书谣只觉得一道强大的威压从身后锁定了自己,脖子处传来冰冷刺骨的触感,冷冽的冰锥抵住她的脖子,身后的人说话不带任何情感,机械般的问:“方才那房子里藏的什么人,带我过去。”
墨玄铮用灵力隔着手,才把手压在她肩膀上,在秘境离他又觉醒了水灵之力,不仅不和他的火灵相克,反而都能灵活运用。
有时候他在想,或许自己的种族真可能是啾啾猜测的五行兽。
他稍微一用力,还不等继续问女子身形轻颤,向他这般倒来。
墨玄铮一惊,差点变回原形,好在他及时用木灵横在二人之间,挡住了她的倒势,冷声道:“别想耍花样!”
女子身躯一震,剧烈咳嗽,“这位……道友,有话可以好好说,我…受不得凉。”
墨玄铮:“……”好弱!
他面无表情把冰锥换成木尖,又抵住她的脖子,还报复性地划过一条血痕,“好了,少废话,想办法支开方才那个房间的守卫弟子。”
云书谣肩膀,轻轻摇头,“我办不到,那是宗主命人看守的。”
十多年了,她也希望里面的人重获自由,可……
身后的男子声音终于有了变化,隐约还惨遭着一种磨牙声:“他把她交给宗主了?”
云书谣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她手掩住唇,柔声道:“你说的可是近日慕师兄带回来的姑娘?”
“对。”
“可她不在那个房间里。”
男子不满地蹙眉:“胡说,她那么重要,刚才的房子把守森严,肯定是她。”
云书谣突然觉得,身后的男人虽然用利器抵住自己,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正想着,脖子的木尖一沉,血迹流得更猛,她顿时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道友莫要着急,我知道她在哪,实不相瞒,我和慕师兄算是一起长大,最近宗主本打算和慕师兄说与我结为道侣,如今出现一个女人导致事情有所改变,如果你能把那位姑娘带走,也算是帮助我了。”
身后男子暗骂:“渣男,不检点。”
云书谣眼神不经意转动,“说句冒昧的话,这位道友可是妖族?”
“你在找死。”墨玄铮手一紧,黑眸杀气四起,云书谣忙道:“我有个妖族朋友,我和妖族相处的久对妖族敏感,能感知到你身上的妖气,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暴露你的身份,而且这个宗门除了我,大概没人能帮你带走那个女人,倒不如我们合作,你把她带走,只要不伤害宗门的其他人可好?”
墨玄铮薄唇一掀,冷声嗤笑,“我凭什么信你?”
“我的命在你手上。”
墨玄铮直言:“那你凭什么和我讲条件?”
云书谣:“……”
“少废话,走,带我去找她,敢耍花样我就杀了你。”
墨玄铮目光森然,丝毫不讲道理,还不忘用木灵嫌弃地推了推她,“离远点,别往我身上靠。”
云书瑶扯了扯唇角,轻柔的脸色蕴含一丝古怪,在他没看见的角度,唇角无声吐出几个字:墨玄铮——
顺着云书谣指出的方位,他们来到一片竹林,遥遥能看见两个弟子在看守。
云书瑶轻声说:“房间被慕师兄设了结界,稍微有点波动他都能察觉到,近些年我对结界倒是有些研究,这个是清风弩,一日只能发射一次,能在结界上穿出一处破绽不被发现,不过第一次用可能会有所偏差,你可要试试?”
墨玄铮垂眸思索,好半晌,手中的木化为一个枷锁,禁锢在她脖子上,警告道:“如果你敢耍花样,我身份暴露,你也别想活。”
深绿色的藤蔓好似危险的小蛇,随时能绞杀她。
除了陶秋竹,墨玄铮不会信任任何人,事成之后,他不会伤及无辜,但他也不会留下任何危险,尤其是对方知道他是妖族的情况下。
“怎么会,我帮你去拖住他们。”
云书谣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东西,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这个人想对她做什么,就算是没有这个,她也会死的很惨,包括青玄宗。
遥想当初青玄宗的惨状,云书谣咬紧下唇压抑着振奋的情绪,走过去。
两名弟子一见是她,不由得苦笑:“这么晚了,云师姐怎么又来了?没有大师兄的允许,我们是不会放你进去的,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两名弟子并没注意,一个乌漆嘛黑,类似于大耗子的东西,正缓慢地爬行,就连关注墨玄铮动态的云书谣都在疑惑,她都调动人手了,怎么那边还没有动静。
慕言辞没想过除了宗主和长老,其他人会有能力破开自己的结界,所以只派了两个弟子在门口的方位看守,毛团子紧张兮兮地抿紧飞机耳,弓着腰,迈着四只小爪子偷偷摸到窗边,低头摆弄一下云书谣弄的清风弩,是一个木质弓弩,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扭头看一眼来时的方向,耳边能隐约听到他们的交谈声,爪子按在弓弩的机关上。
她最好别骗他,不然……——
陶秋竹幽幽听着门口的争辩,有些莫名其妙,白月光为什么明知道慕言辞不让她进来还要多此一举呢?
她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时而在走动,时而躺下,时而弯腰看看床底下,没有看见猫猫,惆怅得不行。
她想猫了,也不知道绒绒发现自己失踪,会不会以为她抛下他了,又或者炸着毛无头苍蝇似的乱找。
解决化妖水的材料刚找到,但还未炼制出来,他身体没恢复,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
“biu~”
陶秋竹竖起耳朵,什么动静?
她扭头,好像是从窗户边传来的。
不确定,再看一眼。
那边又传来咯吱咯吱声,确实有动静。
难不成有老鼠?
慕言辞的结界防火防盗不防老鼠是吗?
虽然老鼠也是一只毛绒绒,但是……陶秋竹默默抄起桌案上的小花瓶,慢腾腾凑过去。
老鼠的力气还挺大,窗户轻颤,继而被推开。
陶秋竹举起花瓶,还未落下,正好与进来的大黑猫四目相对。
毛团子长大了,耳朵糯糯地贴在圆滚滚的脑袋上,眉毛和胡子和猫儿没区别,黑色的绷直在毛脸上,眼睛在夜里圆溜溜的,隐隐反红色的光,他身后,结界破开了一个足够小东西爬进来的小洞口,在他进来后,肉眼可见地合上。
毛团子眼疾手快把尾巴撤回来,差点被结界合在里面。
他回头瞥一眼恢复的结界,嫌弃地把爪子里的清风弩收到空间里,仰头看向陶秋竹以及……她手里的花瓶。
“啾啾?”
啾啾撤回一个花瓶放在窗台上,并一把抱住他举起来,把脸埋入毛团子柔软的肚皮上,疯狂乱蹭。
“绒绒,你来找我啦~”
【啊啊啊啊小可爱贴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想炫嘴里。】
墨玄铮:“……”
他低头,看不见她的嘴,只能看见她的头发因为摩擦所导致的起电,和他的毛毛粘在一起密不可分。
他不自觉夹住尾巴,红着脸啾啾两声,“今晚我们好像走不了了。”
清风弩每天只能用一次,刚才在他进来时,结界就恢复了。
而且,清风弩的洞太小,就算他能再次打开,也只能够他的体型出入,啾啾根本出不去。
陶秋竹一边吸毛绒绒,一边道:“小声点,别让外面的人听到,先给我吸一口。”
毛绒控的瘾犯了。
房内二人小声嘀咕,房间外的声音不知何时远去,女子的清香在鼻尖缭绕,腹部是她浅浅的呼吸,温温热热,还有些痒痒,软毛被她蹭得凌乱,气息可以轻而易举触碰到他的皮肤。
墨玄铮像是一只毛绒绒玩偶,一动不敢动,忽而浑身热度聚集在一处,他像是感应到什么,身躯僵住。
陶秋竹还没吸完,结果蹭到一片光洁的皮肤,整个人都有些发蒙,她机械般抬头,那么小的毛绒绒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个高挑的少年,他半人半妖衣衫凌乱,胸膛敞开一大片,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她方才的脸,就贴在上面,手还抬起环住他的脖子。
而他俊美的脸红得不像话,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环住她的腰,黑眸灼灼,晦暗不明,酝酿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陶秋竹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赶紧收回手,目不斜视把他衣服拉好,小声说:“你怎么突然变成人了?”
她还没吸够呢。
墨玄铮把尾巴横在二人下身,拉开距离,声音紧绷:“就…就……”
他“就”了半天,也没就出半句话。
陶秋竹越发疑惑:“什么?”
墨玄铮干巴巴道:“就……啾啾!”救救!
第87章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墨玄铮耳朵一抖,“就……变成人好,变成人尾巴大,你可以随便摸。”
他的尾巴很长,有他大半个人高,还能随着术法拉长,陶秋竹能抱个满怀。
陶秋竹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摸上他的尾巴,幸福的开始粉红色冒泡泡。
然而下一秒,少年松开她,后退了两步,不给她摸。
陶秋竹:“?”
她炸了,都好几日没见了,一见面就不给摸,墨玄铮的反应成功激起陶秋竹逆反心理。
不给摸是吧?不行,她今天必须摸。
陶秋竹撸起袖子,露出纤细的皓腕,一个恶草扑猫撞在他怀里,俩手并用把他大尾巴薅住,结果手背不经意碰到什么,二人纷纷虎躯一震。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慢半拍地“啊”了一声,机械化的松开尾巴,把他尾巴按回去,还不忘拍拍,轻哄着,“嗯,我觉得你需要它,抱紧了,我不抢,你冷静冷静。”
墨玄铮结实有力的手臂抱着自己的尾巴,如同一根石化的柱子,脸颊爆红,双目溃散,一副魂游天外,遭受打击的模样。
陶秋竹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挺好,不用找助药师了……”
墨玄铮面无表情盯她,无声问:什么意思?
“没事儿,你不要尴尬,很正常的事儿,毕竟你是一个男妖,要是没点反应才是不正常呢。”陶秋竹面红耳赤,都不敢看他,在心里无声尖叫好尴尬。
同床共枕那么久,除了上次春天误会他发/情,陶秋竹还从未发现墨绒绒有这种反应。
所以误会他……还打算找助药师。
天!
瞧见少年炸着毛一动不动,陶秋竹挠挠脸蛋,漂亮的凝眸子中满是心虚,不敢看他。
墨玄铮深呼一口气,背过身,小声解释,“这是意外,你下次不要乱蹭了。”
那怎么行!陶秋竹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又硬生生憋回去,“我尽量。”
下次还敢。
“谣谣,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尴尬的气氛,被门外的响动打破。
陶秋竹只觉得周遭空气一凉,一扭头,只见方才还满脸羞意的少年此时虎视眈眈盯着门口,她过去按住他的手臂,小声说:“别冲动!”
这里的青玄宗,渣男的地盘,墨玄铮纵然想立刻冲出去解决慕言辞,也会克制住不给她带来危险。
他抿紧了唇,一声不吭。
兽耳耷拉在头顶,委屈得要命。
陶秋竹想摸摸他的头,又发现少年不知吃什么长大的窜那么快,摸头还要垫脚尖,显得她很矮一样,于是她拍拍墨玄铮的肩膀,以示安慰。
门外,云书谣没想到慕言辞会这个时候来,她柔柔一笑:“言辞,也没什么,就是听御兽宗的人都说你带回来一位姑娘,好奇过来看看而已,你也真是,既然把人带回来为何要困在屋子里,也不让人出来走走。”
慕言辞:“谣谣,她的情况特殊,不适合在宗门走动。”
云书谣惊讶:“可是和我一样病了?那应该尽快找药师才是。”
“不是。”慕言辞轻笑,“无碍,我已经与你父亲说过此事,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毕竟我也是有苦衷,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云书谣咬住唇角,“我只是想找她聊聊天,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知她什么身份,但……”
“谣谣。”慕言辞打断她的话,温润的眼眸无声注视她。
“罢了。”云书谣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门,“时辰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定是想利用你。”墨玄铮犬齿咬得咯吱作响。
陶秋竹和他咬耳朵说话,“小声些,别让他听到。”
少年依旧满脸不愉,陶秋竹摸摸他的尾巴,忽然想到他现在的状态,尴尬地收回。
谁知墨玄铮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黑黝黝的眸子里满是控诉,陶秋竹无奈,无声道:好
墨玄铮有多大火气在慕言辞出现的一瞬间也消下去了,他心安理得享受心上人顺毛,还不忘瞪门口。
云书谣走后,慕言辞命令两个弟子先退下,然后指尖轻扣两下木门。
“阿垠,睡了吗?”
他设下的结界并不隔音,只要不太小声,声音能清楚地传入房内。
陶秋竹翻了个白眼,坐在床上抱着少年的大尾巴顺毛,丝毫没打算理会他。
慕言辞知道她没睡,问这一句不过是开场话而已,他自顾自道:“你知道的,我现在也是身不由己,毕竟我只是一个弟子,终究比不过青玄宗长老和宗主,如果犯了错,他们依然可以驱逐我,只要一句话,我之前所做的努力都会化为泡影。”
“师尊虽然对我有知遇之恩,但他是因为想让我娶谣谣,如果他知道我对你有感情,肯定不会放过你。”
陶秋竹掌心一空,低头一看,墨玄铮撤回一条大尾巴,并杵在床边散冷气,兽耳处于一种炸毛的状态在他脑袋上像两簇蒲公英绽放,慕言辞的话就像是冷风,他吹一口,墨玄铮的蒲公英就会炸起来然后掉毛。
她低头看一眼掌心里的一根黑毛,忍不住埋怨慕言辞那个大**就是有毛病,大晚上来人家门口哔哔个屁。
害得草没有毛绒绒吸。
气死草了!
慕言辞还在继续:“所以,我只能跟他说,你有无垠草的信息,只要留着你,就能找到无垠草给谣谣调养身体,这样师尊就不会为难与你。”
无垠草?
墨玄铮耳朵动了动,无垠草不就是无垠崖底下的草吗?
这男人为什么还要继续找?
难不成上次的无垠草被他用了,还想再找其他无垠草?
不等墨玄铮多想,陶秋竹忍不可忍:“你放屁!”
门外寂静一瞬,显然是被她突然爆粗口惊到了。
她“不经意”把墨玄铮的大尾巴拽回来,对门口骂骂咧咧:“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你不把我掳回青玄宗,你师尊根本不会知道我的存在,更不可能为难我,一切隐患都是你引起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被拽了大尾巴的墨玄铮:“……”
他目光幽幽,陶秋竹秒变脸,对他笑笑,并拍拍他的尾巴无声道:不是说你。
“阿垠,对不起,可是我必须这么做,我……”男子语气无奈,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苦衷,陶秋竹不想听,她扬声道:“我要休息,你别在门口叽叽歪歪!”
“罢了,明日再来看你。”
慕言辞叹气,走之前把那两个弟子叫回来,继续守着门口。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房间内也跟着没了声音,陶秋竹发现墨玄铮表情不对劲儿,以为他是介意慕言辞说的话。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是道侣,外面有个男的想当小三,这个原配心里肯定不舒服的。
陶秋竹不喜欢他受委屈,轻轻拉了拉他。
尾巴本身就比较敏感,被这么一拉,墨玄铮收回思绪,紧绷了背脊。
陶秋竹仰头,小声说:“你过来。”
少年不明所以,他不就在她身边吗?
她无奈地勾勾手指:“太高了,弯腰,低头,懂吗?”
墨玄铮闻言终于知道她的意思,他身上的郁气一扫而空,不过并没有照做,矜持地站在原地,“我没事,我没有生你的气,你不用如此哄我。”
“说什么废话,道侣之间亲密还犯天条吗?”陶秋竹有些好笑,“来不来?不来我可就睡了?”
修真界很多人大晚上闭目修炼,但陶秋竹可不是那挂的,她一直保持着现代的习惯,少睡一觉都困得慌。
往常这个时候早就睡了,今天被接二连三打扰才支撑到现在。
见少年杵着不动,陶秋竹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把被子掀开钻进去,下一秒,身边一沉,她被推到里面,少年也跟着钻进去,尾巴顺势缠住她的手腕,长臂撑在她两侧,低头吻住她的唇。
火热的,放肆的,以及少年满腔的情绪,一起夹杂在这个吻中。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依旧有一点点生涩,不过上次他已经掌握了要领。
被子里的空气不多,陶秋竹感知他就像是庞然大物,夺走她全部的呼吸,她的唇被少年肆无忌惮蹂/躏,仿佛被兴奋中的猫咪扑倒,叼住,舔//舐,吞之入腹。
唇舌被倒刺刮得隐隐发麻,她启唇想让他别太急,慢慢来,结果反而被他抓到机会,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所有话都被堵了回来。
空气中独属于无垠草的清香越发浓烈,陶秋竹眼眸沁上一层水雾,手腕被他的尾巴缠住,只能无力地揪住他的尾巴尖,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
“师兄,你有没有听到房间里有什么声音?”
她倏然放大眼睛,瞪着身上的妖。
墨玄铮动作一顿,停留在她的嘴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守门人中的师兄用心听了听,“没有啊,什么动静都没有,你是不是听错了?”
另一名弟子嘀咕:“奇怪了,刚才明明听到有其他声音,好像是有东西在进食,不会有妖进青玄宗,在吃人吧?”
他的师兄瞪他一眼:“说什么胡话,这里可以修真界三大势力之一青玄宗,什么样的妖敢来这里放肆?”
“说的也是……”
师兄弟二人住了嘴,又开始安心守夜。
殊不知,确实有妖族混进不了青玄宗,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嚣张放肆。
屋外消停下来,陶秋竹轻眨了一下眼眸,泪水从眼尾滑落,渗湿了枕头,她红润的唇角轻颤:“差不多得了,让你亲两口,没让你亲这么多下。”
少年俊逸的眉眼暗晦不明,尾巴尖挠了挠她的手心,趁着她被转移注意力,再次贴了过来。
第88章
“墨绒绒!”陶秋竹气恼,可黏人的大猫根本不给她反击之力,被子涌动间,她像是一条鱼,难逃猫嘴。
少年用鼻尖黏黏糊糊亲昵地蹭她的脸,发丝随着他的举动和她的青丝纠缠在一起。
“啾啾!”他的嗓音沙哑,还带着一点点属于少年的青涩和不好意思。
陶秋竹受不了他,把脸侧过去,不巧,他的唇落在耳侧,灼热的喘//息尽数传入她的耳中,性/感得要命。
“你别勾我!”陶秋竹心里如同被密密麻麻的猫爪子挠过,痒得骨头都酥了。
【我的纯情猫崽子去哪了,快还给我。】
墨玄铮兽耳抖了抖,在心里无声道:不还。
初次尝到甜头,男妖对什么都好奇,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帅批脸做初生小兽的行为,试探性地亲了亲她白皙的耳垂,感受它在唇畔轻颤,薄唇一口叼住。
陶秋竹:“???”
耳朵处一片湿软,他的倒刺若有若无划过,她颤着手薅住他乱窜的尾巴尖,“你再闹,今晚就出去睡。”
墨玄铮含含糊糊:“出不去。”但凡能出去,他们也不会在这里鬼混。
陶秋竹百般无奈,忽而脑海中灵光一闪,“你今天这么古怪,不会发.情期到了吧?”
墨玄铮兽耳竖起,停下了动作,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好像?”
妖族四个阶段,幼年期,成长期,发/情期,成年期。
之前墨玄铮都在成长期阶段,上次在御兽宗搞了个大乌龙,他们谁都没想到下个阶段什么时候到来。
墨玄铮一手撑在她右侧,一手不自觉扣住她的腰,不太太确定地问,“应该是?”
陶秋竹:“……你问谁呢?”
【臭东西,自己发/情期不知道吗?】
墨玄铮哑然,他还真不知道,他又没经历过,身边更没有族中长辈教,与陶秋竹相处除了学习话本就是全靠本能学习。
他哪里懂。
不过,妖族的发/情期很漫长,而且还要和道侣那个那个的吧。
他羞着脸偷瞄一眼陶秋竹,然后双眸瞪圆:“啾啾!”
陶秋竹被喊得虎躯一震,连忙捂住他的唇:叫什么叫,不就是发/情期吗?没出息。
房外有传来弟子的惊叫:“师兄,我就说了有动静,刚才有鸟啾啾叫,一定是有鸟妖混进来了,我们要不要禀报宗门。”
这次,那名师兄也听见了,他不确定:“别大惊小怪,很可能就是林子里普通的鸟。”
“谁家鸟的声音那么像男人?”
“鸟类的品种那么多,怎么就没有呢?”师兄不以为然,看师弟还在干瞪眼,叹口气:“罢了,再听一会,等会再有动静,就去禀报长老们。”
陶秋竹听到他们的话被吓出一身汗,她的手腕挣扎了一下,小声说:“尾巴松开,太热了。”
墨玄铮松开尾巴,黑黝黝的眼睛依旧一直直勾勾盯着她,陶秋竹被看的脸颊发烫,推了推他,故作镇定,“发/情就发/情,不用搞得要死要活的,没事问题不大,不就是发/情期吗?”
“不是……”
陶秋竹瞪他:“你今天这么黏糊,还敢按着我亲这么久,不是发/情期你信吗?”
墨玄铮欲言又止,可每次想说的话都被陶秋竹打断,心里承受了太多震撼,他有些急躁,干脆用尾巴尖尖堵住她的唇,语速极快:“啾啾你开花了!”
猝不及防啃了一嘴毛的陶秋竹:“???”
她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墨玄铮,说什么鬼话。
开什么玩笑,指望她开花,不如指望墨玄铮发.情。
陶秋竹呸呸呸发出嘲讽技能:“你眼睛花了我都不可能开花。”
墨玄铮:“……”
他沉默松开她的腰,把手搭在她的脑袋上,轻轻触碰到了什么,刚才还觉得墨玄铮脑袋坏掉理直气壮的陶秋竹只觉得一种奇妙的触感,从脑袋蔓延到四肢百骸,浑身更是和面条一样软下来,身上各种敏g之处,都跟着酥麻了个遍儿。
她如同一条咸鱼,瘫在砧板上,半点扑腾的力气都没有。
墨玄铮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他看一眼手里摸的小东西。
她满头青丝方才被他蹭得凌乱,一朵黄色娇嫩的小花儿绽放在头顶,正因为他的触碰而蜷缩着花瓣,颤巍巍的好像被欺负的小可怜。
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闪过无数问号。
人类为什么会开花?
人类脑袋上开花,是不是代表脑子坏掉了?
这花难不成是插上去的假花?
他试探性地薅了薅。
biu——
怀里骤然一空,他表情错愕,一股脑从被子里爬出来,盯着手里之物,再回头看一眼空荡荡的床。
他那么大的啾啾呢?
他啾啾呢!!!
墨玄铮不敢置信,陶秋竹同样震惊。
她被薅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整个人……不,整根草以悬挂式的姿态被少年薅在手里。
她暴露了!
为什么突然变回原形!
空气中突然寂静的可怕,暧昧的气氛轰然散去,房间外的弟子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此时房间里没有一个人类。
一株草和一只妖互相“望”着彼此,陷入沉思。
草:完蛋!
妖:完蛋!
两只大眼瞪小眼半晌,冷汗划过下颚,墨玄铮喉结滚动,先打破寂静,“啾啾,你不是人?”
他改薅为捧,小心翼翼把熟悉的小草捧在掌心,小草是他记忆中午夜梦回都会梦到被慕言辞抓走的草。
无垠草通体轻灵,叶片浅绿,脉络和边缘都是银蓝色,哪怕在夜里,仿佛都布灵布灵的散着灵光,最上面是由四瓣叶子围成类似花苞的形状,是无垠草的小脑袋,她正仰着“脑袋”看他,两侧的小藤蔓叉着晶莹剔透的茎,对他怒目而视:“你怎么骂草!”
不仅把她薅回原形,竟然还骂她?
岂有此理!
“我是草怎么了?你朋友不也是草吗?墨绒绒,你说实话,是不是一直对草有意见?”
陶秋竹可没记错当初他是怎么说草坏话的。
房间外的两个师兄弟疑神疑鬼的蛐蛐:“不对啊,怎么好像有声音一直在草草草?”
房内,墨玄铮委屈地垂下耳朵挨骂,“我没有……”
少年尾巴炸着毛垂在床边儿,两只毛绒绒兽耳随着无垠草的声音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好不委屈。
“我就是没想到你不是……”人……墨玄铮顿了顿,求生欲极强的转口:“我就是没想到你是这么漂亮的小草。”
他修长的手指扒拉扒拉小草的其中一片叶子,小心翼翼地怕弄坏她,真心实意地夸赞:“真好看,还很香!”
最重要的是,还活着……
陶秋竹其实是理亏的,毕竟一直没告诉他的身份,当初他隐瞒身份的时候被她好一顿说,现在她隐瞒原形,竟然挨骂的还是他。
无垠草良心发现,勉为其难地站直了身板,让挨骂的某妖摸摸她漂亮的小叶片。
等等?
“你去拿个镜子。”
慕言辞除了禁足,房间内需要的东西倒是没亏待陶秋竹,梳妆台镜子齐全。
妖族少年沉迷于挼草,闻言想也不想捧着她走梳妆台,把她轻轻放着上面。
没办法,无垠草太小,他怕用力过猛把她小叶子拽下来,然后啾啾变成人形缺胳膊少腿,那太恐怖了,不敢想。
陶秋竹迈着根须,两条纤细的藤蔓按住镜面,对着镜子一阵猛瞧。
漂漂亮亮,自带仙气的植物,依旧是一根草。
陶秋竹抖了抖叶子,“墨绒绒,我花呢?”
不是说小草开花了吗?
墨玄铮回神,傻眼:“对啊,你花呢?”
刚才他明明看见她脑袋上有一朵娇艳漂亮的小黄花。
他还用手捏过,轻轻柔柔,手感很好,尤其是花瓣在指腹轻颤的时候,娇艳欲滴,特别讨人喜欢。
他不死心,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瓜”想把小黄花戳出来。
陶秋竹危险地卷起藤蔓,抽了一下他的手背:“墨绒绒!你发/情就发/情,怎么还能骗草呢?”
眼见无垠草叉起了“腰”,和无垠崖底生气的草一模一样,墨玄铮黑眸艰难眨了一下,“花……花,我给你开!”
见事不好,少年身形缩短变成一只大猫晃着尾巴跳上梳妆台,在陶秋竹不明所以的视线下,伸出毛绒绒,类似于山竹的爪子,递到小草面前,软乎乎的肉垫张开。
“爪爪开花!”
陶秋竹:“……”嘶,萌死草了。
——
墨玄铮勉强萌混过关,但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草草会开花,开的花为何又消失了。
清风弩需要第二天晚上才能再次打开结界,他们两个折腾半天,后半夜爬回床上休息。
这一夜,谁都没变回人形,尤其是墨玄铮对无垠草的原形爱不释爪,无垠草也很享受大绒绒包裹全身的幸福感,反正身份暴露了,她干脆让墨玄铮摊开肚皮,整棵草都陷入软毛离,享福地打滚。
墨玄铮由她乱来,还特意用尾巴尖沾水,抖在她身上,给她补补水。
陶秋竹后悔,怎么没早点变回原形,埋到毛绒绒肚肚里,太幸福了!
一草一妖在房间里休息,第二天一早墨玄铮第一时间醒来,黑色的大毛团子惊魂未定地翻了个身,慌乱地找啾啾。
他忘了无垠草就在怀里,随着他翻身的动作掉在床上。
他心虚地用爪子捧回来放在肚皮上,长舒一口气。
“你怎么了?”这么一折腾,陶秋竹就算是猪,也被吵醒了。
毛团子侧身,尾巴向上一挑盖在她身上,低头舔了一口她的叶子。
“我梦见你被人掳走,我变成人去找你,然后你不认识我了。”
梦里,他回无垠崖没在无垠草晒太阳的河边找到她的身影,他浑身是伤去找大壮,那棵树的意思是无垠草被骗走了。
墨玄铮爬出无垠崖,费尽千辛万苦幻化成人形,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无垠草。
他听说,修真界有三大势力,其中天机阁算无遗漏,通晓古今,应该能知道无垠草的下落。
可天机阁很难混入,就算他去也很可能被识别出来身份,他若是死了,谁来救无垠草?
正巧,青玄宗在招收弟子,他想如果混入青玄宗,借用青玄宗的力量应该也可以找无垠草。
梦里,他去了青玄宗。
在那个宗门,他见到抢走无垠草的男人,对方站在青玄宗顶端,自己则如蝼蚁在阴暗里爬行。
同时,那个男人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女人,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而她,却不记得他了。
回想梦中的一切,墨玄铮哽咽一声,胡须垫下撇,三瓣嘴蹭蹭怀里的小草,“啾啾,你以后会不会忘记我啊。”
如果没有慕言辞横插一脚,他们才应该是青梅竹马。
慕言辞还敢在他面前炫耀什么“我和阿垠一起生活多年,你不过是突然出现外人”害得他自卑很久。
可恶,他挖了他的青梅,还敢在他面前炫耀!
第89章
陶秋竹不知道毛团子一觉醒来怎么就突然患得患失,但她安慰道:“怎么会,你忘记我,我都不会忘记你。”
下一瞬,她被一整条大尾巴覆盖。
“好了,你不要再说话了。”墨玄铮找不到小草的嘴在哪里,干脆全给她盖上,免得好的不灵坏的灵。
一条纤细的藤蔓从尾巴的缝隙里钻出来,啪嗒啪嗒地抽打他。
她的力道不会重到哪去,却成功让墨玄铮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相信,梦境终究是梦境,不会成为现实。
“笃笃笃——”
“阿垠,醒了吗?”
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陶秋竹他们原本是等晚上走,结果一大早上某个人就找上门来,墨玄铮蜷缩成一团把小草护在肚皮和尾巴之间,黑黝黝的眸子杀气腾腾冲向木门,恨不得盯出个洞,把对方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息怒。
慕言辞敲门的动作一顿,温声道:“是还没有醒吗?那我待会再来。”
“等等,什么事儿。”陶秋竹没好气道:“待会别来了晦气!”
每次和阿垠说话,对方都和炮仗似的,慕言辞早已习惯,他表情不变,淡淡道:“我虽然和师尊说过你知晓无垠草的信息,但对方并未完全相信,我需要你的一枚叶子,或者……血。”
通过原著陶秋竹早就知道了某人的尿性,她显得很淡定,反倒是围着她的黑色毛团子瞬间炸成大刺猬,气得对着门口哈气。
慕言辞微微侧眸:“你在听吗?”
陶秋竹变回人形把炸毛的毛团子抱回怀里安抚,又亲又摸,才没让毛团子冲去找人拼命,饶是如此,他毛绒绒的肚子也起伏得剧烈,仿佛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吭哧吭哧生气。
陶秋竹没理会门外的人,反正他不会进来,低头和墨玄铮咬耳朵,“没事了没事了,他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咱们犯不着和他生气,等咱们出了青玄宗找机会就把他毙了。”
明明要被放血的是她,不知道还以为是要杀猫呢。
殊不知,慕言辞的话,真就差点要了猫命。
他低下猫头,心疼地舔了舔她的手指。
这是他看见的,他没来之前,啾啾一直不定要遭受什么待遇呢。
一想到她被逼着放血,或者薅叶子,墨玄铮心里就揪疼,那么漂亮的小叶子,怎么舍得薅。
他耷拉着耳朵,眼睛都气红了,陶秋竹揉揉他的脑袋,“不用这样,我拒绝就是了,他还能动强的?”
想要无垠草百分之百能达到救人的效果,还要让无垠草心动才能开花救人,慕言辞那个伪君子为了达到目的,还要等……等会,开花?
陶秋竹灵机一闪,她是不是误会绒绒了?
或许她真的开花了,但她没看见。
无垠草,开花才能达到准确救人的效果,不就是心动了吗?
她,心动了?
怀里的毛绒绒不知何时安静下来,乖巧地蜷缩在她怀里,抱着自己的小爪子惊在原地,她以为对方在生闷气,正要开口让外面的人滚,他忽而起身,爪子搭在她肩膀上与她说:“给他。”
不是要血吗?给个够!
陶秋竹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与墨玄铮四目相对时忽然看见他黑黝黝的瞳仁里仿佛有小火苗在燃烧,耳朵下面的两撮犟种毛纷纷竖了起来。
“……”坏东西,要倒坏水儿了——
来之前,慕言辞做好挨骂的准备了,毕竟从无垠草逃跑再到回归,以前被磨灭的脾气也回来了。
挨骂都是小事,有时候他都要挨打,偏偏在未得到无垠草欢心开花之前,他不能对她做什么。
回到青玄宗后,平日里为了保持君子风度,也不会擅自进入她的房间。
当然,其中有不想挨骂的原因。
结果,这次那位祖宗一反常态,不仅没骂他,还找他要了小瓶子装血。
他早有准备,撤销了结界,没一会房门被打开,小祖宗满脸不愉快,“你怎么那么慢?”
慕言辞:“……”
他把小瓷瓶递给她。
对方臭着脸接过,然后房门关得哐当一声,他站在门外吃了一鼻子灰。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再次被打开,她把瓶子丢给他,“好了,今天之内,不要再来烦我。”
“哐当——”
门再次被关上。
全程没说几句话的慕言辞:“……”
他眸色一闪,把看守的弟子叫过来,“里面那位可有什么异动?”
“要说异动,您最近没来,她心情都好了不少,至少没在里面嘲讽我们。”说话的是守门的师弟,他被师兄用手肘怼了怼,“怎么说话呢?”
师弟挠挠头:“哦,那没异动,倒是昨天晚上总是听到怪动静,好像有鸟叫。”
可林中有鸟叫是再正常不过的,慕言辞心生古怪,吩咐道:“最近辛苦你们了,再多照看一些,她对我很重要。”
师兄弟连忙道:“大师兄哪里话,这是我们应该的嘿嘿。”
慕言辞回到住处,打开瓶塞嗅了嗅,鼻尖清香若隐若现确实是无垠草的血。
他压下心头的怪异,只取出一滴,亲自去找宗主——
陶秋竹关上门,回头看见床上的大毛绒在舔爪子,肉垫上的血很快就被止住,她凑过去,“我帮你呗?”
毛团子仰头,黑曜石的眼睛里倒映着女子期盼的小表情,她恨不得把“让我揉揉”“让我摸摸”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要说二人相处这么久,他的原形早就被她摸了个遍,她就是怎么摸都不会腻,墨玄铮无奈,把爪子伸给她。
肉垫上有一个细小的伤口,被他舔舐过后,只留下一道肉色的小伤疤。
陶秋竹心疼的帮他揉揉,“你疼不疼?”
“不疼,那你呢?”墨玄铮摇了摇头,黑瞳一眨不眨,认真地问她。
“啊?”陶秋竹一愣,“我不疼啊。”
划伤的又不是她。
墨玄铮没说话,舔了舔她的手腕,那里,曾经受过伤——
夜晚降临,陶秋竹在门口听了半晌动静,转身回到墨玄铮身边,临走前,她想了想,用木灵凝聚成一枚小种子,双手掐诀,很快一个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任谁看见都会以为睡着了。
做好这一切,她拍拍手,问墨玄铮的清风弩:“你那个东西从哪来的?”
墨玄铮拒不承认是自己威胁别人抢来的,他晃荡着大尾巴站在窗边,眼睛都不眨一下说瞎话,“别人送的。”
“那棵草吗?”墨玄铮平日里没有什么朋友,陶秋竹第一反应,就是曾经和墨玄铮交好的草送他的。
墨玄铮没听懂,但他心虚,怕被啾啾知道他威胁人,想也没想就点头,“我们快走吧。”
这个鬼地方待不了一点,他用清风弩在结界上穿了个洞,依旧是他身形的大小,他扭头期待地看向陶秋竹。
陶秋竹:“那……你轻点。”
半炷香后,一只黑色的毛团子嘴里叼着一根会发光的草,一路风驰电掣,看见巡逻弟子就蹲草丛把草压在肚子下遮住光,等人走后,他再叼着草狂奔。
他夜视能力很好,四只小爪子跑得飞快。
猫嘴儿里悬着的无垠草藤蔓缠上他的一簇胡须,小声嘀咕:“慢点,慢点,我的老腰,要断了!”
她的茎在他嘴里奔跑间还要被他舌头上的倒刺摩擦,敏感到叶片都蜷缩起来,根须无力地耷拉在他嘴边。
她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只能忍着怪怪的颤栗感看路。
紧接着惊奇道:“你来过青玄宗吗?怎么会如此熟悉下山的路?”
墨玄铮忆起那古怪的梦境。
前面他与啾啾经历是真实的,但梦境中后面的发展跟现实中并不一样。
梦里,他和啾啾在无垠崖分别后,再次相见不是在御兽宗,而是青玄宗,啾啾一直跟着慕言辞身边,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她单独相处,她却反而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资质还想在青玄宗混,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少年大受打击,但依旧怀揣着希望,以为对方只是不记得人形的自己,于是夜里变回原形接近她。
她看见他原形脸色都变了,毫不犹豫薅住他的后脖颈把他丢开,并警告他别再来了。
墨玄铮知道,现实中的啾啾不会这般对自己,可那梦又是怎么回事?梦再高端也不会超过一个人的认知,他没来过青玄宗,怎么会通梦境熟悉感避开青玄宗的机关阵法和知晓下山的路?
“不知道。”墨玄铮给不出答案,一草一兽避开巡逻的弟子,一番折腾,终于在天亮之前来到山脚下。
然而,山脚下的白衣身影早已等候多时,女子回头,柔美的眸子凝视下山的两小只,纤纤玉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露出上面木灵幻化出的枷锁。
“怎么,墨道友救了人,就不管旁人死活了?”
墨玄铮警惕地扫视四周,见只有她一人,才松口气。
他把陶秋竹放下,冷眼看云书谣,“你怎么知道我姓墨?”
天空微微亮起,清风吹散夜里的浑浊,一大早,慕言辞被叫到了主殿,还不等他行礼高台之上的男子忽然抬手,一道强烈的灵力刮过,慕言辞被狠狠击打在地,捂着心口猛然吐血。
他不敢置信地仰头,“师尊!”
中年男子没了往日的从容,他目光犀利,声音如同刺骨的刀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那种害人的妖血糊弄我。”
“怎么会?”慕言辞爬起来,直挺挺跪倒在地,“师尊,那明明是无垠草之血,弟子不敢有半点欺瞒。”
第90章
“好一个不敢隐瞒师长,你长大翅膀硬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敢糊弄我?真当我不知道,她就是无垠草!”
慕言辞倏然抬头,清润的眸子瞳仁轻颤。
云奉冷笑:“你别忘了,你是我一手带到如今的地位,整个青玄宗都是我的,你在后山那些小手段我岂会不知?”
只不过,他虽料到慕言辞在后山藏了东西,一藏就是好几年,但没料到会是传说中的无垠草。
慕言辞大张旗鼓用三千万上品灵石寻找一个女人,他才知道事情不简单。
他了解这个徒弟,因为过往经历,哪怕伪装的再好在他面前也掩饰不住的野心和狠绝。
他绝对不会感情用事。
必定是那个女子有过人之处,能供他利用。
慕言辞再次把人带回来,说什么她知道无垠草的下落,云奉坐镇青玄宗多年,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小把戏。
他认为这个徒儿就算隐瞒这些,还是会听话,结果竟然敢在无垠草的血上做手脚。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看向慕言辞,对外吩咐:“来人,把你他带回来的女人抓过来。”
“师尊!”慕言辞跪在地上,血液从唇角一滴一滴划过下颚,白袍血染,十分狼狈。
进来的弟子不知向来和睦的师徒发生了什么,想要替大师兄求情,可一看见宗主的脸色就识趣儿的住了嘴。
陶秋竹的房间有结界,云奉丢给二徒弟一块牌子,只要捏碎就能打破。
很快,“陶秋竹”就被带到了殿内,她娇俏的脸是面无表情,像是没有情绪的木偶,慕言辞发丝凌乱,背对着她,温润的脸上有一种破碎感,他咬牙:“师尊,她是无垠草,但血夜是真的,师尊对弟子有恩,弟子当初找无垠草,就是为了救云师妹,可现在时机还没成熟,古籍记载,无垠草救人需要看那人是否有机缘,但是弟子不敢赌,所以想让无垠草心动再取其入药。”
他不敢回头看“陶秋竹”,云奉瞥一眼身后的女人:“动心?荒唐,她一根草,还不如妖族那群畜生有血有肉如何能动心,无垠草浑身都是宝,碾碎了入药也可吊住人的性命,你云师妹时间多不了,有无垠草足以争取一段时间,你在犹豫什么?”
他仅仅盯着慕言辞苍白的脸,“你是真心想让她心动入药,还是别有私心。”
慕言辞长袖下的拳头一点点攥住,脑海中犹如有石钟在敲响,心头更是像被一双大手仅仅攥住收缩、碾碎……
云奉长叹一声:“罢了,看着你云师妹的份儿上,以及这么多年的师徒感情,我且饶你一命,可你欺瞒师尊这件事依旧不可饶恕,一会自行去领百鞭镇魂。”
镇魂鞭是青玄宗惩罚犯错弟子的绝佳手段,鞭身有利刺,通体蕴含着雷霆之力,除了□□,还直击灵魂。
普通凡人被抽一下,灵魂消散,当场殒命。
普通修士也挨不过十鞭,一百鞭下去和要命没什么区别,一旁的二弟子文奇忍不住开口:“师尊,三思啊,大师兄这些年为了宗门大小事费心费力,他只是一时糊涂,况且再有一段时间远古秘境就要开启了,青玄宗不能没有大师兄。”
云奉没理会他,而是问慕言辞:“你觉得师尊可是罚重了?”
“不重,弟子谨遵师尊教诲。”慕言辞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又听云奉道:“至于这个无垠草,就交给我处理吧。”
从此,她将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与他没有半点瓜葛。
这个想法,在慕言辞心头生起,他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不要辜负这么多年的努力。
你想想这么多年,为了什么而活。
你要登上青玄宗最高处,然后再成为众仙之首,剿灭所有妖族,祭奠母亲的亡魂。
区区一百镇魂鞭,区区一株无垠草。
忍得……——
“我为什么知晓你姓墨那并不重要。”云书谣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纤细的身躯弱不禁风随时都能倒下,她却不以为意,抬手轻轻拂过自己的发丝,手腕上的白色鳞片在晨曦第一缕光线下若隐若现,“重要是,我们才是一伙的。”
陶秋竹震惊地张开叶子,敲打墨玄铮的脑袋瓜,“她她她……”
【啊啊啊女配变异啦,修真界第一大宗门的宗主之女,原著中男配的白月光竟然不是人。】
墨玄铮随着她的敲打动作,脑袋不动如山,耳朵却跟着一抖一抖的,满脑子都是男配女配。
白月光是什么东西?
他听不懂。
他变回人,把小草揣怀里护着,收敛了尾巴和耳朵,上帝精心打造的俊美容颜不带一丝感情,“蛇精?”
云书谣:“……”
陶秋竹指指点点,“你能不能改一改动不动就骂人的嘴。”
之前骂她不是人,现在又骂人家蛇精,看看人家柔柔弱弱的小姐姐,表情都快裂开了。
墨玄铮改口:“蛇妖?上次我刚打死一个蛟蛇,应该和你的同类。”
陶秋竹:“……”礼貌的崽崽去哪里,后面那句可以不用说。
好在云书瑶不知经历了什么,心理素质十分强悍,很快就恢复了表情管理,她轻声说:“墨道友可真厉害,不过如此厉害的你,依旧难以护着她一世无忧。”
墨玄铮冷脸不说话。
云书谣继续道:“不如我们合作,你们帮我解决青玄宗宗主和慕言辞,将来你们如果遇见危险,我倾尽青玄宗之力,护你们如何?”
“啊?青玄宗宗主不是你爹吗?”陶秋竹懵逼,原著里,女配温温柔柔,身娇体弱,被宗主和慕言辞护着长大,虽然最后死了,但宗主对女儿的爱护之心不容置疑。
“他是我爹,但是这些年我如同废人,都是他害的。”云书瑶没什么情绪的陈述:“你们也看见了,我是妖族,我母亲当年刚幻化出人形,不问世事,和当初还是弟子的宗主相爱,陪伴他走到青玄宗宗主的位子,可他堂堂青玄宗宗主,怎么会容忍一只妖常伴左右?”
“后来,他囚禁了我母亲,让我每年只能探望一次,而我自出生以来就被他灌下压抑妖族血脉的药。”
墨玄铮:“上次看守森严的房间,囚禁的是你母亲?”
云书谣颔首:“不错,是我母亲,我探望母亲的时候身边都不会带人,不然你不可能悄无声息挟持我。”
陶秋竹:哦豁!好大个瓜,和好坏的绒绒。
墨玄铮本来还冷着脸,听到后半句破功了,他怒瞪云书谣,“你不要污蔑,如果不是你们青玄宗的人抓我爱人,我怎么……会抓你。”
什么挟持说的那么难听,他这叫必要时候使用必要手段。
前后的反差让云书谣摩梭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她见之前凶巴巴不懂风情的男妖和他的爱人解释:“我没有主动招惹是非,况且她也不无辜。”
无垠草伸出小藤蔓拍拍他的胸膛:“嗯,我又没说你什么,看把你紧张的。”
二人一人一句,云书谣柔和的眼眸泛起淡淡的惊疑,这还是前世呼风唤雨,一爪子踏平半个青玄宗的大妖吗?
没错,云书谣死后重生,她前世傻傻的接受父亲给的理由,认为压抑妖族血脉是为了自己好。
囚禁母亲也是为了不让母亲被其他修士伤害。
可直到她被药物压垮,时日无多,听到父亲和慕师兄说:“不用再浪费无垠草的血了,生死有命,她有妖族的血脉,我能养她那么久已经是仁至义尽,做了父亲的责任。”
他语带厌恶,似乎她是他一生中的污点。
彼时,妖族一个大妖统领妖族回来报仇,对方实力强悍,进攻修真界第一步就挑上了青玄宗,他不知名的种族,妖身庞大,一爪子踩踏了半个青玄宗。
她认识他,曾经是青玄宗外门弟子,一个叫做墨玄铮的少年,随着时间推移,长成了暴虐的性子。
青玄宗时候的他,总是围着慕师兄身边的女子转,被多次驱赶,依旧凑上去,哪怕挨骂,也笑得傻傻憨憨的。
后来,他妖族身份暴露,被青玄宗处以极刑,不知为何活了下来,回到妖族,再次相见岁月让那样的少年,变成行事乖张,做事残暴的大妖。
青玄宗遇难,修真界人人自危,慕师兄靠着无垠草的血肉活下来,召集修真界所有人,一起对抗妖族。
世人皆以为无垠草给云书谣续命,唯有她知道,最后无垠草被他碾碎了入药,保住性命与大妖一战。
他们之间的战争谁赢了云书瑶并不知道,她没等到最后就病死了,母亲死在她前头。
云书谣只知道,重活一世,她要改变命运。
杀了云奉,和慕言辞掌控青玄宗。
不管用任何手段,哪怕与虎为谋在所不惜。
前世动一动死伤无数的大妖,现在还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少年,慌乱解释模样简直没眼看,云书谣把腰间的铃铛摘下来,递给墨……递给他怀里的草。
“脖子上的这个我也不介意,反正你们想杀我易如反掌,这个是信物,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和慕言辞有仇恨,但又怕他身后的青玄宗,只要将来和我合作解决云奉,青玄宗就是我的。”
如果有一天,墨玄铮妖族的身份暴露,她有能力会帮一把这对儿苦命的鸳鸯,免得他事后发疯牵连修真界。
漂亮的小草散发着银蓝色光晕,伸出两根小藤蔓紧紧抱住铃铛,最上端的叶子包裹成花苞的模样,像是个小脑袋低着头观察铃铛,模样乖乖的很可爱,云书谣收回手的动作一顿,迅速改了方向要去摸摸小草轻薄的叶片
还不等触及到,墨玄铮比她速度还快把小草揣衣服里,好似一只守护巢穴的野兽,黑眸满满的不悦,“乱摸什么。”
你自己没有草吗摸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