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偷偷亲吻
今晚必须一起睡。
品味着这句话, 维克在意外又萌发出几分惊喜,强烈的情绪冲击使他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令季见维克不说话,便追问道:“你今晚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没有。”维克这次反应得很快, 然后他补充,“我刚刚是在意外。”
此话一出, 令季不禁附和:“是挺意外的。”他万万没想到文琼竟然能通过一张照片就找到他是在这座小区的那一栋楼那一层, 甚至哪一户。
果然在当代社会, 泄露隐私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令季无声感慨,随后他又对维克交代。
“维克,等把带来的衣服放到衣帽间,你再顺手把放在主卧书柜上的袋子拿过来。”令季回忆着袋子的样子,由于他实在是念不出我煮一胎八宝这句话,他只是提醒维克, 袋子是他在only展上拿的那只。
维克嗯了一声,随即走向客房。
见到他开始行动,令季也不再耽误时间,快步来到厨房,将手里打包好的晚饭先放好。
接着他又返回客厅, 来到两个打开的大纸箱子前。
在箱子里装的正是维克新买的手办。
令季小心翼翼地从箱中取出一只做工精巧的手办和配套的展示盒。
在以最快的速度将展示盒拼好,将其安置在线条简洁的电视机柜上以后,令季把做工精良的手办取出, 放进展示盒中。
另一个手办如法炮制地被摆上电视机柜。
等到两只手办全部放好, 令季折起装手办的纸箱子, 把它送到位于阳台的杂物间。
按照维克的规划, 他是要在放寒假的前几天把手办寄回家。那样一来,他就可以回家,亲自去取手办, 不用麻烦其他人。
这是个很不错的计划,令季不希望自己随意把纸箱子收起来,导致维克把手办寄走时无箱可用。
而一想到两个手办会离开客厅,正在将纸箱放好的令季莫名想他该买点艺术品。
等维克将手办邮走,他便将提前购置好的艺术品摆在电视柜上,防止当那片区域突然少了点什么时,看顺眼手办的他会在心理上产生不适应。
令季这么想着,关上杂物间的门,再次折返回客厅。
这时维克正提着印有我煮一胎八宝的袋子从卧室中走出。
看到换下浴衣,套上来时穿的便服,头发仍带有水汽的维克,令季有些愧疚。
要不是他和文琼在电梯厅走廊里僵持,维克也不用头发都没完全吹干就套上浴衣出门查看情况。
在这份愧疚感的驱使下,令季迎上维克。
“谢谢。”真诚地道谢,随后令季关切地问,“还要再吹吹头发吗?”
“不用,快干了。”维克淡淡地说。
令季闻言笑了笑,接着他调侃:“太可惜了,我还想帮你吹头发。”
此话一出,维克忽然很想回档,重新回答。
奈何天下没有后悔药,他只能遗憾地回了句谢谢。
这声道谢让令季又笑了。
紧张的心情在与维克的交谈中得到缓解,令季趁机调整了一番心态后便接过袋子,取出only展上拿到和买到的无料与周边。
令季选出几样合适的,将它们分散到房间各处。
做完这一切,他环视客厅,感觉布置得差不多了。
维克也跟着看了两眼。
随即他谨慎地问:“其他房间还要不要再放几样周边?”
“不用,那样显得太刻意了。”令季思考着说,“只要客厅里有像是属于你的东西出现就好。”
“嗯,我以后会带东西过来。”维克顺势接话。
令季想都没想地同意。
这让维克忽然想感谢文琼,于是他问向令季:“要不要让他进来?”
“嗯?你说文琼?”令季下意识反问。
维克又嗯了一声。
没有立刻给出答复,令季的目光又在客厅里转了一圈。
再度确定刚刚那番布置不存在太大的问题,他才同意。
虽然对文琼找过来很不满意,但令季却也必须承认,文琼的出现给他提了一个醒,使得意识到他和维克的伪装还不够。
维克不知令季新增的想法,见他要放文琼进来,主动要求换个场景,“我去热菜。”
“好,提来的菜都在厨房里,你记得把菜先放到碗里,再放到微波炉里转。”令季叮嘱注意事项,他不太喜欢带着外卖盒子热菜。
维克记下令季的嘱咐和小习惯,转身前往厨房。
当他的身影消失,令季也迈开脚步,来到门前。
他没有马上开门叫‘无家可归’的文琼进来,而是先换好拖鞋,脱下外套,用手机查看过监控,确认文琼还在门外走廊里,他才缓缓打开门。
突如其来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十分明显。
倚靠在墙边看手机的文琼听见动静,在令季开门的瞬间便惊喜地看过去。
“进来吧,吃完饭我会给你找地方休息。”令季故意蹙眉说道。
文琼一听能够进房间,脸上的欣喜更盛。
“谢谢,令季哥,你真是好人。”文琼软下声道谢。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还被叫哥的令季差点伪装不下去。
虽说以前文琼在向他套近乎的时候也这样叫过他,但那是有明确目的,他可以接受。
如今弄不懂文琼找过来是做什么,令季再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只觉尴尬。
好在他还记得主线任务。
令季暗暗咬了咬牙,强忍着没把尴尬表达出来,面无表情地让文琼进来。
“拖鞋在鞋柜里。”
轻飘飘的提醒,令季仅是指着鞋柜,完全没有帮文琼拿的意思。
文琼对此没说什么,俯身打开令季指向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拆开换上。
对于令季冷淡的态度,文琼很理解,毕竟从他根据一张照片找过来的行为来看,令季不去报警说他跟踪自己,让他今晚在警察局过夜,属于很好心了。
这让他觉得自己该道歉。
想到什么说什么,他果断开口,“对不起,令季哥,我不该冲动来找你。”
“你知道就好。”令季冷淡地回应。
文琼抿了抿嘴唇。
若是令季能够读心,此刻会听到文琼暗自嘀咕他说话的语气和维克太像了。
而这恰恰是令季想要达成的结果,他刚刚正是模仿维克的口吻在对文琼说话。
“来,先去吃饭。”令季又说,说完他未理会文琼,自顾自转身前往餐厅。
被冷落的文琼真有点委屈了。
奈何他本就理亏,此时也不好抱怨,只能沉默地跟在令季身后,与他一起前往餐厅。
要到餐厅必须穿过客厅。
文琼在经过客厅时一眼望见那两个巨大的手办,他脚步微顿,心里闪过一串家乡粗口,同时脑海中蹦出一行大字,竟然是初音未来。
而且还是两个!
刹那间,文琼感到恍惚。
除此以外,他还敏锐的发现不知在房间各处的周边。
不管怎么看,周边和那两组手办都和令季不搭边。
既然不是令季购置,那么手办和周边只会是属于这座房子的另一位主人。
如配合文琼的猜想一般,下一秒,维克端着热好的饭菜从厨房走出。
文琼麻木地看向维克。
再次亲眼见到维克,和令季交谈汇中体会到的相似感更加强烈。
这让文琼内心猛地生出一种使命感。
虽然他没有系统,但他不能让人令季和维克相处,所以这个恶毒男配他当定了!
文琼以前所未有的勇气下定决心,颓然褪去,留给他的唯有斗志。
一股气撑着他来到餐桌前。
“令季哥,你还是那么好心。”文琼望着桌上的饭菜,故意说道,“都是我爱吃的。”
令季哽住。
忽然间他不在乎文琼的目的了,他只想问问对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或者心理出了问题。
不过这样问太像是他对美术生有刻板印象。
在权衡过后,令季最终没有问出,而是状似随意地接了句:“嗯,这也是维克爱吃的。”
文琼神色一滞。
不等他再说点什么,被点到名字的维克先一步点头:“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我们吃饭吧。”令季面上笑着回复。
有他的话在,文琼和维克默不作声地拿起筷子。
看他们开始动筷,令季也没再等候,实际上他非常清楚,这几道菜既不是维克喜欢吃的,也不是文琼喜欢吃的,全是他喜欢吃的。
维克根本没吃过这家店的菜,至于文琼,令季自觉他又不是提前知道他来。
既然要带晚饭回去,在顾忌其他人口味的前提下,必定优先买自己吃过的和爱吃的。
这样很保险,起码带回来的菜他以前都尝过,可以确定味道还不错。
令季总结着平时吃饭点菜的经验,再看神情复杂的文琼和面色如常的维克,有种奇怪的,大家都在表演的既视感。
灵光一现,令季发觉以正常角度来看,文琼这两次见面时的表现都很怪,可假设他是在表演,他的行为反而就变得正常了。
沿着大家都在表演的思路,令季反推出文琼心目中的‘剧本’。
在那个狗血小说一样的‘剧本’中,文琼设定是自己喜欢他,但他喜欢维克。
后者是假的,至于前者,令季认为文琼不是爱情意义上地对他有好感,最多是对他比较崇拜罢了。
所以是崇拜促使文琼找过来吗?
令季分析着,打算以后旁敲侧击地问一问。
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令季吃完饭。
当他放下筷子,维克和文琼也紧随其后结束了晚饭。
“我来洗碗。”文琼一马当先,“这种事情不能让令季哥做。”
我没说我要洗碗!
令季在心底大声反驳,自从在推测文琼大概是在表演的推测,他再看对方的各种举动,就好像有了根源,不再无法理解。
但表演太过了也不好啊。令季腹诽,准备告诉文琼不用这么积极。
只是令季没预料到在场积极‘表演’的人不只有文琼。
“有洗碗机。”维克毫无预兆的说,“不用手洗。”
“你懂什么,手工洗碗才有意义。”文琼嘴一撇,“那才叫有男德。”
维克和令季这下都不说话了。
几秒后,令季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那你洗吧。”
得到任务的文琼挑衅地瞪了维克一眼,便在令季的注视下娴熟的收拾好桌子,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将一堆用过的碗碟抱进厨房。
见到文琼打开水龙头。
令季不得不承认,文琼是真的要洗碗。
不由得他反思自己也许不该质疑文琼对他有误解,因为他同样不是那么了解文琼。
比如他从来不知道文琼会洗碗。
甚至从文琼的动作来看,他的洗碗技术相当高超啊。
令季暗暗感慨,这时维克看向他。
“我也会。”维克从厨房收回视线,坚定地对令季说道。
“你说洗碗?”令季本能地质疑。
维克严肃地点头,“对,我爷爷每到暑假都会带我们到山里生活。”
因此他不止会洗碗,还会野外生存,假如缺少工具,他还可以利用树枝藤条等简易的材料做出各种实用器材和武器。
维克平淡地描述他是如何制造工具。
听着他的描述,令季只觉维克是没有碗洗也要创造碗洗。
这年头洗个碗也太卷了吧。
令季又要反思自己太懒惰了,他都是直接倒掉剩菜,冲一冲碗碟表面的油渍后就扔进洗碗机,从未真正洗过它们。
那样的确没有灵魂。
不知不觉中,令季认同了文琼的说法。
好在他对洗碗的看法虽发生了变化,思路却没有完全跟着洗碗走。
待维克讲完他和爷爷还有其他的被带进山中过暑假的兄弟姐妹是如何靠着简易的陷阱捕猎,令季果断示意他们去客厅,他有话要说。
接收到令季的信号,维克默契与他一同从餐桌前起身。
两人来到沙发坐下。
为让他们的交流看上去自然一点,令季顺手把电视打开了。
电视上播放着关大洋彼岸移民问题的新闻报道,好巧不巧,第一个画面就是非法移民在刷盘子。
令季当机立断切换频道,换到了新闻联播。
还是非法移民在刷盘子。
面对刷盘子躲无可躲的令季放弃了,他在新闻的掩饰中,压低声音告知维克:“他应该是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了一些信息碎片,导致他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误解。”
误解这个词唤醒了维克的某些记忆。
稍作思索,他赞同道:“我室友也是。”
“原来你知道。”令季打趣,“你室友是误解很深。”
维克坦然承认。
见他不在意,令季也不多讨论这一点,直入主题,“我想弄清楚他究竟是如何误解。”他怀疑是不是和他的小叔有关系。
依照文琼的能力,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收集到那么多与他和维克有关的资料。
令季认为是有人借着文琼推波助澜,挑唆他和维克的关系。
然而维克有另一些不同寻常的看法。
“他可能看的小说太多了。”
“啊?”
令季眼中浮现出茫然。
由于坐得近,维克稍稍转头,便能看清令季面上的困惑。
这是少见的画面。
且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差不多要贴上去,因此维克没有急着回答,他多看了会令季,才向他简单讲了讲李子最近在看的小说。
令季听着诸如追爱火葬场,强制爱这类从未听过的词汇,他耳畔出现文琼当初在only展上问他是不是嗑aLL向cp,顿时他明白了一切。
既然文琼是美院毕业,那么他在only里的身份,八成不是普通的游客,是同人创作者。
也就是说,他是一名会制作游戏周边的摊主。
这也应和了文琼今天说他的姐姐和母亲不喜欢二次元,才会因为看见了他电脑里画的图而吵架。
想必那些图正是与二次元有关系。
所以本质上文琼和维克一样,对二次元所代表的亚文化是相当了解的,这就造成了他的误解与别人不一样。
令季总结到此处,顺势拿出维克的室友李子做对比。
从李子发出的帖子来看,他的误解还停留在喜不喜欢这一层面。
但对文琼,丰富的纸上谈兵经验使他联想到豪门恩怨,强制爱,追火葬场这类元素。
令季以此出发,推断文琼说不定已经引申到他根本不爱维克,他和维克是纯粹的金钱交易,是他假意讨好维克,而维克也只是玩玩,想获得他的身体这类虚拟作品里喜闻乐见的情节。
不得不说,这些幻想还是很有意思。
然后令季发觉,假如维克真的这样对待自己,他居然不抵触。
这个前所未有的新发现让令季一下子清醒。
紧接着,他把自己的思绪从这不那么健康的幻想中拉出来,转而对维克提出一个关键问题。
“是谁让他产生这类误解。”
维克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他说道,“是我的原因,我说过你属于我。”
你属于这句话让令季的心跳微妙地加速,不健康的联想不合时宜的再度冒出头。
鬼使神差的,他问想维克:“你为什么要说我属于你?”
“在only展上,他问我。”维克稍作回想,把only展上与文琼的对话简略地转告令季。
听完维克的描述,令季猛然发觉自己那会的反应貌似也会影响文琼的判断。
可仅仅是这样,他自觉还不够。
预感提示令季,在文琼这件事上还有他和维克没弄清楚的环节。
且那些环节就是和他的小叔有关系。
令季琢磨着,恰好此时水声停止。
用纸巾擦着手的文琼从厨房中缓步挪出来,循着新闻联播的声音将目光投向客厅。
长长的沙发上,令季和维克贴得很近,似乎在非常惬意地聊天。
这一幕使他迷茫,怀疑自己的出现有意义吗?
文琼一时间给不出答案。
同样的,令季没给他这个机会。
坐在沙发上的令季见文琼出来,他对维克低声提示:“你一会拉住我。”
“好。”维克立刻应下。
令季放下心,整理了表情,故意装作不那么情愿地从维克身边起身要走。
抓准机会,维克伸手抓住令季的手腕。
“松手。”令季垂眸,低声对维克‘警告’。
然后维克真的松了松手,不抓那么紧了。
手腕上松懈的力道让令季差点装不下去,他克制住涌上来的笑意,用略有些疲惫的语调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
维克思考着自己的台词,最终他选择了不说话,给令季发挥的空间。
看出维克的用意,令季轻轻挣脱了他的手。
随即他来到看呆了的文琼面前,告知他过一会带他去住酒店。
“我联系了朋友,他有一间长期包房可以借给你。”令季轻描淡写地说。
“不,我不走。”文琼回过神,难过道。
这个回复在令季的预料之中。
“不行。”令季皱起眉头,“你不能留在这里。”
文琼咬咬牙,提高音量喊道:“是他对吧,是他威胁你。”先前的动摇尽数消失,现在的他愤愤不平,觉得果然是这样,令季就是被迫的,他和那个杜什么集团的继承人虚与委蛇。
这群该死的有钱人。
同样很富裕的文琼咒骂着。
骂完他对令季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经历了什么与你无关。”令季蹙眉。
文琼握了握拳头,这话说着伤人,但也确实没错,他只会画画,对经商不能说是一窍不通,至少也是丝毫不懂。
再说权力和金钱,他也完全比不过作为杜克利特集团的继承人维克。
他根本帮不到令季。
他冲过来根本没有意义,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他像是个小丑。
文琼痛苦地总结,做绿茶他都不合格,除了洗碗,他什么都做不到。
强大的挫败感使他不想再留下去。
偏偏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留下吧。”
维克用平淡的语调说。
一旁的令季听到维克冷不丁地要文琼留下,他稍作权衡,决定听他的。
于是他不再说什么,皱了皱眉头,对欲言又止的文琼说:“你去客房住。”
文琼想要说不用,但当他望见维克盯着令季的背影,他的耳边猛然响起名叫勇气的歌曲。
他不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他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大不了他收集到足够多的证据,把维克挂到网上,他相信大家一定会喜欢吃这个大瓜。
到时候请网友,辨忠奸!
他要让维克身败名裂!
文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如比格犬一样倔强地应下:“行,我就住客房。”
话音未落,他就大步朝客房走去。
只是走两步,他文琼毫无预兆地拐向大门。
“我去车里拿平板和手机充电器,今晚我还有一张图要收尾。”文琼说着冲出门。
从他跑走的速度来看,今天确实是到了交稿死线。
令季不知说什么好,他看着大门被文琼砰的一声甩上,只觉自己真的有点累了。
“我会给他开门。”察觉到令季的无语,维克主动请缨。
“那你等他吧,我去把床铺好,顺便在主卧的卫生间洗漱。”令季揉了揉太阳穴,“你的牙刷和牙膏我也会放到主卧的卫生间,等文琼回来,他愿意和你说话,你就和他聊聊。”
说不定他会说漏嘴。令季在心里补了句。
为了文琼所剩不多的形象,他没有明确讲出口。
维克也没追问,令季走后,他拿出手机向室友发消息,通知他们自己今晚又不回宿舍了。
在群里发完消息,他没再看手机,拿起遥控器,选了一部经典电影。
当电影开场的热闹婚礼落下帷幕,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维克暂停了电影,不紧不慢地去开门。
电影的画面上的角色台词恰巧停在我会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是你?”抱着平板文琼没预料到给他开门的会是维克,厌恶表达得很明显。
维克一点不在意,侧身示意文琼进来。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文琼咬牙切齿地进到房间内。
“客房在那边。”维克熟练地指向他之前住过一晚的房间。
文琼仅大略扫了一眼,目光就越过维克,去看电视屏幕。
那句开出无法拒绝的条件的台词刺痛了他的眼睛和心。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文琼难过的问。
维克想了想,给出和上一次一样的回复:“因为他属于我。”
“他想属于你吗?”文琼抓住重点,讽刺道,“真当这是小说?要不要我画一张插图?不用稿位,不用排队,我加急给你们画。”
话里嘲讽的意味非常浓厚,文琼不信维克听不出来。
他以为维克至少会生气。
可维克不仅感到气恼,反倒是一听他愿意加急画一张图,颇为心动地问:“真的吗?”
文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缓了足足两分钟,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当然,是真的。”
“谢谢。”维克礼貌地道谢。
这让文琼又差点气的背过去。
他觉得自己被维克讽刺了。
奈何维克这副样子又像是认真的,他是真想约稿。
文琼为捉摸不透维克感到郁闷。
然而死线将至使得他无法郁闷太久,对维克说完如何整理约稿需求,便头也不回地去了客房画画。
成功约稿的维克未立刻回客房,他又坐回沙发,观看到作为大哥的角色死亡时,他结束了观影,放轻脚步走向主卧。
进入主卧,里面的灯关了,仅有床头的一处小夜灯亮着。
大床的一半空出来,铺着套上崭新的被子和枕头。
令季蜷缩在床的另一边,在维克看电影之际,他早已耐不住困意睡着了。
这时维克才想起他一直没看手机。
然而当他打开手机,除了室友发来的消息轰炸,再无其他的信息。
令季既没到客厅叫他休息,也没给他发消息。
这让维克想起在家里的时光,在同一屋檐下的时候,他和他的父母也不会打扰彼此。
如果那样的互不打扰是家人之间长久相处所养成的默契。
现在令季和他又算是什么?
维克看着令季的睡颜好好想了一会,虽然他不出真正的答案,却清晰察觉到名为占有欲的情绪在思考期间长久的盘桓在他的心头。
这种情绪不是第一次占据他的心,主导他的想法了。
在上次来这间卧室时,在第一次看到令季睡着的样子时,维克可以确信自己都产生过占有欲。
那时他想做什么?
维克很快回忆起与两次占有欲出现一起浮现的想法,与此同时,那如旁白的声音念出他当前的心声。
这是个机会。
而他向来是个擅长抓住机会的人。
维克没有犹豫,他俯下身,偷偷亲吻了一下令季的额头。
在吻落下的那一刻,他莫名希望令季能正巧睁开眼,醒过来。
第24章 第 24 章 亲密举动
令季没有醒, 他做了模糊的梦。
在梦里,一只小白熊在茫茫雪原上与他对视。
不知道互相看了多久,小白熊走到他的身边开始扒他的裤腿。
梦中的令季望着小熊可爱的模样, 忍不住俯下身想要摸摸它的脑袋。
然而他刚一弯腰,就听小熊正在说话。
【你能帮我抽卡吗?】
小熊用维克的声音正常地说道。
听着熟悉的声音, 令季猛地睁开眼。
漆黑一片的房间映入眼帘。
令季眯起眼适应黑暗, 与此同时他浑身的知觉也恢复, 属于另一个人,浅浅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均匀地回荡。
大脑还没与身体连接起来的令季下意识的警惕,直到过了几秒,他才想起昨天他因为文琼的意外到来,请求维克留宿。
现在他们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
令季无声默念, 同时他轻轻起身,伸手打开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灯后,又拿起手机去看时间。
六点零二分。
好早啊。令季盯着手机在心中感慨,昨天与文琼的交流让他感到疲惫,以至于不到十点就睡了, 连维克几点过来的他都不知道。
令季再次想到是同样留宿,睡在客房内的文琼,他思索片刻, 放缓动作下床。
在关上床头的小灯前, 令季看了看仍在熟睡的维克。
梦中小熊的身影与维克重叠, 头上蓬松的发丝在暖色的灯光下, 不再杂乱无章,反倒是如同一双毛茸茸的巨大熊耳朵。
令季产生了摸一把的冲动,就像在梦中蹲下身去摸那只小熊一样。
可考虑到维克随时会醒, 届时再解释只会平添尴尬,所以令季克制住那份从梦境中衍生出来的想法,关上灯,根据留在记忆中的路线,步入连通主卧的卫生间。
简单的洗漱一番,换好衣服,令季来到客厅。
在离开卧室前,他看了眼床的方向,维克还在沉睡。
令季又感受到名为摸一把的冲动了。
咬了咬牙,他强迫自己挪开眼睛,转身关门。
在门外站了一会。令季过了一晚再看点缀上各类周边的客厅,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这套房子好像不再是临时的居所,有几分家的样子了。
令季为这个古怪的想法笑了笑。
随后他来到厨房,把仅剩的一盒牛奶倒进锅里加热。
等待牛奶热好之际,令季又把冰箱内过期和不能吃的食物扔掉。
看着那几瓶被扔到垃圾桶里的酸奶,黄掉的西兰花,令季感到有些心虚,觉得以后还是能自己动手做饭就自己动手做,那样健康还不浪费。
不过他到底什么时候买的这些菜?
令季回忆着,只记起酸奶是上次和令曦见面,对方塞给他的。
由于平时几乎没有打开过冰箱,所以现在过期三个月了才被他想起来。
但西蓝花是谁带过来,他实在是想不出。
难道是钟点工拿过来忘记带走的?
令季猜测着,蹲下身把垃圾袋收好,随后他去敲客房的门。
“谁?”
困倦的询问声隔着房门模模糊糊地传出,令季无动于衷,直接念出自己的名字。
房间内没声响了。
正当令季以为文琼又睡过去时,房门打开,双眼呆滞,困倦极点的文琼强打着精神问:“令季哥,你叫我?”
“对,你收拾一下,吃早饭。”令季冷静地说,“吃完回去。”
“不,我不走。”文琼马上清醒了。
他是要留在这里收集维克的罪证,要是走了,那不是前功尽弃?文琼仿佛又听到维克说的那些无比霸道的话,要不是知道无凭无据,他都想要帮令季报警。
而这也让他更加下定决心,一句他听过无数遍,现在却想不出出处的台词从嘴边溜出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愿意做任何事。”
令季没预料到文琼会这样回复自己,他愣了一下。
下一秒,维克略带疑惑的声音出现。
“满脑子只想着自己?”
文琼也愣住。
几秒后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唰地涨红。
那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愿意做任何事是动漫里的台词,假如现场只有他一个二次元还好,他不会被戳穿,奈何这里不只有他一个二次元。
而作为另一个二次元的维克不为所动,他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对令季解释那两句话出自哪一部作品。
令季听得越认真,文琼越窘迫。
不知维克,他总觉自己成为某种play的一部分。
可他又不能做什么,等维克说完,他才找到机会,大声问道:“令季哥,早饭做好了吗?”
令季这才想起牛奶还在炉子上煮着。
为防止厨房炸了,他不再和维克闲聊,赶紧折回去。
待令季一走,文琼就恶狠狠地对维克发问:“你是故意的吧?”
“你是指台词?”维克反问。
不提台词还好,一提台词文琼的脚指头又开始工作了。
维克看出文琼不好意思,他想了想,安慰道:“我也会说。”
“什么?”这次轮到文琼不明白。
“台词,我也说过。”维克耐心解释,他不认为说两句动漫台词很奇怪,刚刚他也说了。
他是好意,落到文琼耳中却变了味。
望着维克不在意的样子,文琼的脑海中浮现出角色扮演play。
在他眼中的令季是那种正紧的,扣子永远都是扣到最顶上一颗的大少爷,肯定不是自愿玩角色扮演play,他只能是被维克强迫,说着那些令人羞耻的台词,说不定还会被要求换上乱七八糟的服饰。
文琼不由自主想起很多哪怕打码都在诸如微博等平台上发不出来的东西,甚至有些剧情他还亲手画过!
一时间,文琼觉得自己也是个从犯。
在强大的愧疚感中,他抬起头,对维克威胁:“你不要太过分。”
维克皱了皱眉头,他好像明白文琼在想什么。
这让他略微不高兴。
于是他淡淡地提示:“你不应该想。”他不认为令季会喜欢文琼脑补出的剧情……大概,不喜欢吧。
维克突然有点不太确定。
因为令季说过他不介意穿女仆装,这意味着他接受度还挺高的。
顺着这个思路,维克越发意识到令季的接受度比他设想中的更高,这代表他即便不喜欢,也大概率会接受那些堪称过分的‘剧情’。
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出现,维克沉默了。
哪怕明白文琼并非喜欢令季,他仅仅是脑补,维克还是萌生出名为介意的情绪。
这也使他进一步发觉所谓的令季不会喜欢文琼的脑补,不过是个借口,真正不喜欢的人是他。
认清这一点,维克抬眸,更加严肃地对文琼说道:“我不希望你那么想。”
文琼迎上维克的目光,他抖了抖。
太可怕了。
要不是明白现在是法治社会,维克不能动手,文琼真觉得自己要完蛋。
这也让他脑海中浮出疑问,令季平时都是这么可怕的家伙相处吗?
文琼的恐惧在那个早有答案的问题的催化下变为悲愤。
强烈的正义感使他大声喊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此话一出,维克再度沉默。
因为他确实没有资格。
万幸的是文琼不知内情,面对不说话的维克,他只觉自己是被无视了。
维克的无言是上位者的漫不经心。
他问再多也没用,因为就像维克所言,令季是属于他的。
这不禁让文琼感到无力,他打心底里认定好人不该面对这样的困境。
但他当前又确实做不到解救令季。
我什么都做不到。文琼痛苦地想,与此同时,他看向客厅,令季正将煮好倒进壶里的牛奶端出来。
察觉到文琼视线上的变化,维克立刻微微侧目,跟着望了过去。
这时他才注意到今天令季选了一件颇为宽松的高领薄毛衣,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具有居家感。
维克还没见过这样的令季,他顿时不想让文琼再多看。
于是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文琼的目光。
接着他对文琼说:“去吃饭。”
说罢他没再看文琼,在巧妙地挡住令季之余,向餐厅走去。
而在维克先一步前往餐厅之际,看不见令季的文琼叹了口气。
虽然令季表现的很正常,但说不定在那件高领毛衣的领子下,全是说出来会变成屏蔽词的痕迹。
文琼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描述。
以前吃过的饭有多香,他现在就有多痛苦。
不过文琼很快振作起来,毕竟比起他这个看客,作为受害者的令季都很坚强,他怎么能自怨自艾。
文琼说服了自己,也朝不知何时没人的餐厅走了过去。
此时文琼全然不知,被他认为是受害人的令季正一脸无语地听维克复述在客房门口的谈话。
“他脑补的太多了。”维克讲完之后简短地做出总结。
“维克,你得罪过他吗?”令季皱起眉头,他感到哪里不太对,文琼的恶意很明显,全都是在针对维克,这不合理。
令季自觉的,假如文琼是在only第一次见到维克,哪怕维克的话让他误解,他也不应当如此认定维克就是施暴者,是强迫他人的可恶家伙。
除了这不合理以外,令季认为还有一个细节能佐证文琼是先入为主,早就对维克有恶意。
令季记得很清楚,在only展,文琼来女仆餐厅找他的时候,非常在意他为何会出现在展会上。
这么想着,令季对正在回忆的维克认真道:“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你。”顿了顿,他想到一些细节,便又补充,“你们都去了展会,所以你们在同一个圈子里。”
维克点点头,“我会问问展会上的其他人,他们也许认识他。”
“文琼会画画,而且画得很好,还是男性,在摊主那边会比较好打听。”令季给出建议,only展的大部分摊主是女性,男性摊主很少。
假设文琼和他昨晚猜想的一样是摊主的一员,维克稍微一问,可能就知道他是谁了。
令季筛选着条件,又问维克昨天晚上和文琼聊过什么吗。
“我向他约稿了。”维克直白地告知。
完全出乎预想的交谈内容让令季眨了眨眼,接着他抬了抬嘴角,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令季由衷地祝福道,“希望他能给你好好画。”
维克嗯了一声,“他对我很不满。”
“他挺有正义感的,而且他比一般人更敏锐。”令季客观地评价文琼。
虽说文琼冲动,脑回路也十分的奇特,但不可否认,他很擅长观察,心思很细腻,稍有不慎,他就会感知到异常。
在弄清楚文琼是被谁利用,是怎么被利用之前,令季不想他察觉到不对劲,进而识破假扮情侣这件事。
想要隐瞒,就必须有实质性的行动。
令季暗想着,对维克问道:“维克,你介意我们接下来有一些亲密的举动吗?”在行动前,他必须获得维克的同意。
而维克下一秒便身体力行的回答,自己不介意。
向外瞥了一眼,维克在令季反应过来前,忽然向前一步。
令季本能地后退。
但他仅退了半步就发现自己退无可退,因为在他的身后是水池。
此时的他被夹在维克和水池之间。
这还不够,维克按住令季在退后时,因空间不足,导致身体不稳,本能扶住水池边缘以稳定身体的手,紧接着他俯身向前,在令季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还有比亲吻更亲密的举动吗?
维克当前觉得没有。
感受着怀中的令季为这个吻变得僵硬的身躯,维克明白够了。
果断松开挟制住令季的手,维克看着令季从耳边蔓延过的红色,稍稍侧身。
在与文琼对话中所生出的不满被这一抹颜色抚平,维克的心情猛然变得很好。
他突然又对文琼没有意见。
可惜文琼对他的意见依旧很大。
文琼呆滞的站在正对厨房的餐厅里,亲眼看见维克强行吻了令季的他握紧拳头,像一只比格犬一样叫道:“你在做什么!”
此刻他感觉自己来到了犯罪现场。
第25章 第 25 章 你的东西
是啊, 你在做什么啊。
还未弄清楚的令季听着文琼的呼喊声,同样在心里发问。
维克的行动太过突然,哪怕那个吻早就结束, 令季还是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似乎几秒钟落在唇边的温度只是幻觉, 是一场梦境, 是他还没睡清醒。
不然维克怎么会亲过来?
皱了皱眉头, 令季脑中断开的,名为思考的弦忽然续上,他一下子找到维克那么做的原因。
是他先问了维克能不能接受更加亲密的举动。
维克领悟他的意思,明白所谓的亲密举动是为糊弄文琼,好能继续去套话。
恰好这时文琼走过来吃饭,所以维克便直接用行动答复。
而一个吻, 确实足够亲密了。
令季总结着,耳尖的温度虽没退下来,但他的内心却迅速冷静。
接着他轻轻挣脱维克的怀抱,仿佛没事人一样对痛心疾首的文琼说道:“吃饭。”
“你怎么还有心思吃饭?”文琼咬着牙问。
令季瞟了他一眼,故作奇怪地反问:“难道你不想吃?”
此话一出, 文琼神色悲切,愤愤地说:“我是吃不下。”随即他想问令季为什么不反抗,可话到嘴边, 他猛然想起维克还在旁边。
这让文琼不敢问出。
而令季见他说不想吃, 便不再说话, 独自走向餐厅。
维克见状跟上去。
看着他们来到餐厅, 依次将热好的牛奶和胶囊咖啡倒进杯子中。
咖啡与热牛奶撞到一起,略带苦涩的香味浮出,飘在文琼的鼻尖。
明明是很温馨, 带着一丝暖洋洋的味道,文琼却只觉压抑。
他侧目看向令季,几秒后,他低声说:“我愿意走。”
令季和维克同时停下喝咖啡的动作,目光微转,看向对方。
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
下一秒,令季放下咖啡杯,点点头客套道:“那就好,我想你姐姐和你妈妈应该不吵架了。”
文琼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这让令季立刻意识到文琼不是真的想走,大概率是要借着离开这个借口,脱离维克,和他单独谈一谈。
而这恰好也是令季所想要的机会。
没想到这么快就达成目的,令季在心中感谢起维克,要不是那个吻,现在说不定还要和文琼周旋。
令季决定不能辜负维克的付出,他决心要一鼓作气,问清究竟是谁在利用文琼。
还有文琼对维克的看法,是什么事情导致他对维克的印象那么差。
无声地列举着问题,令季加快了喝咖啡的速度。
与他一样,坐在一旁的维克也正在思索。
只是他所想的不是与文琼要走有关的事情,而是要怎么才能让对方留下。
唯有文琼留下来,占据了客房,令季才会一直让他住在主卧。
同样的,他也有了借口留宿。
维克认为令季在计划结束前是不会告知文琼真相。
更进一步,令季为防止出现意外,一定会让文琼一直保持着对他们关系的误解,就像是他从来没有提过要对李子等人解释一样。
那样的话他们就需要更多的亲密接触。
他也能有更多的机会,展现自己身体上的长处。
维克回想李子和大师兄为他出的主意,越发地感谢文琼,因为他的出现,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地来到令季居住的主卧卫生间洗澡,不用再在外面的浴室,那样他就有更多的机会。
这么想着,维克更加认定,他必须把文琼留下。
好消息是文琼也是这么想。
他随手拿过一只杯子,从放在餐桌的盒子里拿出一枚胶囊咖啡撕开,倒进冷水中。
没加糖加奶的咖啡在嘴里酝酿出苦味,就像是他的心情,有苦不能言。
并且他相信令季也是这样。
文琼脑补着,喝完了苦咖啡。
当他喝完,令季和维克像是接到行动信号一样,开始做出行动。
“走吧,你车停哪里,我送你过去。”令季主动抵触话头。
“我也去。”维克立刻接话。
令季想要劝阻,可他转念一想,维克要说不跟着去才不对劲,索性换成问句,“维克,我能和他单独聊聊吗?”这是给维克一个台阶下。
意识到令季不想自己跟过去,维克稍作权衡,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可以。”
虽然维克的语气和说话方式一如既往,文琼却从中听到了压迫力。
这让他感到压力。
也是在幻想中的压力中,文琼起身,熟练地收起自己以及令季和维克的咖啡杯。
文琼一边拿杯子,一边不忘补充:“我洗完就走。”说罢,他拿着三个杯子回到厨房。
看着文琼撸起袖子,打开水龙头刷杯子,令季和维克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同一个共识,他是真喜欢洗碗啊。
从不知道世界上竟还有人将洗碗当成爱好的两人沉默了。
好在等待文琼把杯子洗完晾好从厨房走出,维克和令季已经接受了他喜欢洗碗的事实。
“走吧。”令季理了理衣服起身。
文琼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跟随令季向外走去。
仍坐在餐桌前的维克目送他们出门。
他兑现了承诺,没有一同去送文琼。
待门关上,彻底脱离维克目光的文琼长长松了口气。
接着他想起来自己的平板还在客房里。
好巧不巧,电梯门打开。
令季颔首说道:“走吧,去个安静的地方聊。”
“嗯?”文琼错愕地转头。
“你是有话要单独对我说吧。”说话间,令季摆出一副疲惫的样子,“我能感觉出来。”
接着他刻意压低声音,找补道:“当然,也可能是我猜错了,我的判断不是一直准确。”
“不是的,我——”
文琼下意识的辩驳,可话说到一半,他的眼前浮现出维克那张不露喜怒的脸,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想要说的话也顺带卡住。
抿了抿嘴唇,文琼三步并作两步跳进开着门的电梯,低声请求,“我们先下楼再说。”
确认接下来必定会成功的令季点了点头,配合地走进电梯。
电梯顺利下到一楼。
文琼在出电梯前警惕地向外面看了两眼。
确信没人跟上来,他才对令季说道:“到我车里说吧。”
“可以,你车停哪了?”令季说着要按下负二楼,前往小区地下停车场。
文琼连忙阻止了他,“停在路边。”
听到车在路边,令季灵光一现,脱口又问道:“那辆贴着游戏角色的车是你的?”
“对,你知道?”文琼很诧异。
“我去展会的时候,我的车就停在你的车旁边。”回忆那个画面,令季笑了笑,“印象深刻。”
毫无预兆出现的笑容使令季更像是文琼所认为的,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令家大少爷。
也正是这熟悉的感觉让文琼没那么怕了。
他觉得自己该相信令季。
抱着这一想法,文琼长舒一口气,与令季踩着清晨的光走出小区,来到停在街边的车前。
令季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地坐进贴着游戏角色的贴纸的车里。
然后他在副驾驶座好后,直白地问向文琼,“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担心你。”文琼实话实说,没在用姐姐和妈妈因为他喜欢二次元吵架作为借口。
虽然那也是事实,但那与今天交流的内容无关。
文琼定了定神,不用令季多问,便自顾自地讲下去。
“我在一场画展上听说,那个什么大集团的少爷要和你结婚了,我就打听了一下。”文琼拧起眉头,“结果发现他是我朋友很讨厌的up主。”
“这么巧?”令季发自内心的感慨。
文琼又发出一声叹息,随后他仰起头说:“是啊,我朋友以前吐槽过他。”
“你朋友怎么吐槽的?”令季适时追问。
“说他很糟糕,打游戏的时候一点都不尊重人,特别专制,大少爷脾气,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反正人品很不好。”文琼撇了撇嘴,“我以前还觉得是我朋友夸张了,现在见到他,我只能说我朋友没错。”
“他就是个控制狂。”
说到控制狂的时候,文琼骂了一句。
令季当即感到不舒服,他不喜欢有人骂维克,更不喜欢用谣言攻讦他。
想到维克不惜以亲吻来帮助自己,不满愈发强烈,令季一时没控制住,冷声告诫:“下次不要再说了。”话音未落,他在心里就补充,不然他就不客气。
但由于没亲口说出后半句,文琼误会了令季的意思。
他激动坐起身,“你怕他对付你吗?”
令季这下想起文琼的脑补,本来整理好的思路顷刻间被打乱。
而在他语塞之际,文琼更加激动地喊道,“为什么你不反抗?令季哥,你不是那种会受到别人威胁的人啊!”在他的心目中,强制爱这个词不能与令季画上等号。
无论是被人强制爱,还是强制爱别人,对令季来说都是不存在。
对于前者,文琼相信令季绝对有方法反杀回去,至于后者,令季是正常人,他知道如何让喜欢的人也喜欢上他,不会采用极端手段。
所以他搞不懂为什么令季会让维克为所欲为。
也正因不明白,他思来想去,最终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维克开出了一个令季无法拒绝的条件。
这也符合那位朋友所描述的控制狂人设。
维克控制住了令季。
一步步,一点点,把他打磨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就像那些小说一样。
无数虐心的段落和图画再度浮现出文琼的脑海。
正是此时,令季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我习惯了。”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的令季随意给出一个答复,随后他不给文琼戴上痛苦面具的时间,话锋一转,突然发问,“你是听谁说的,我和维克要结婚?”
“我忘了,就记得是个中年女人。”文琼下意识地回复。
这个形容太宽过泛,无法指向特定的人,令季有些失望。
如听见他的心声,文琼一拍大腿,“对,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手腕上有蝴蝶纹身,很漂亮。”-
电梯停在一楼,维克从电梯走出。
虽说他答应令季不跟上去,可那不代表他不能出去锻炼。
维克默默想着,向小区外跑去。
谁知刚跑了没两步,有人拦住他。
“杜克利特家的少爷,有空吗?有空我们聊聊。”打扮干练,留着一头夹杂着白发的长发的中年女人把烟头暗灭在垃圾桶上,似笑非笑地对维克发出邀请。
维克仅扫了中年女人一眼,便径直越过她。
这个拒绝的态度让女人大笑。
笑声成功吸引了维克的注意力,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你还真是喜欢他。”女人停下笑,故意说道,“可惜他冷心冷情,根本不可能喜欢你。”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维克面色不变地问,“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女人摇了摇头,“当然有关系,我是来谈合作的。”
说着她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态,一只蝴蝶纹身随着动作展现在维克眼前,“我们谈谈吧,只要交易能够完成,他会成为你的东西。”
“在你身边永远逃不掉。”
第26章 第 26 章 被秀恩爱
永远逃不掉。
维克在心中重复, 不可否认,女人的话语令他心动了一秒。
不过也仅是一秒罢了,他随即感到荒诞, 立刻想要拒绝女人这莫名其妙的提议,继续锻炼。
可话到嘴边, 维克想起令季三番两次的嘱咐。
“你是令季小叔的下属?”维克语气平淡地确认道。
“是, 他是不是对你提醒过要小心我们?”女人微笑着反问, 好像她亲眼看到了令季是如何向维克交代。
维克看了看她,然后承认了。
“他的担忧很正常,目前而言,你是他最大的靠山。”说话间,女人做出请的姿态,并对维克柔声说道, “你想知道更多有关他的事,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这里不是交流的好地方。”
女人的话中有着伪装的善意,维克察觉出,他权衡了片刻, 在拒绝与顺势而为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预感告诉维克,令季会希望他这么选。
而除去认为令季是在等小叔手下的人找过来的机会, 维克还有一点私心, 他是听听与令季有关的事情, 哪怕讲述者是他们的当前要对付的人。
维克认清楚自身的想法, 沉默地点了点头。
获得同意的女人又笑了两声,随即她不再多言,带着维克从小区的后门出去, 来到一家刚刚开门的咖啡馆内。
“我朋友的店,本来九点才开门,我向她借了一早晨。”边盘起长发,女人边走向餐台对维克问道,“要喝点什么吗?我记得她前两天才进了一批新的豆子。”
“我吃过饭了。”维克直白地拒绝女人的好意。
女人颇为遗憾地挑了挑眉,随后她叫维克找个地方坐,转身去启动咖啡机,为自己做了一杯咖啡。
见她不说话,维克只好坐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沙发上耐心等待。
用余光观察的女人确认他坐下,发出一声轻叹,突然开口:“他不应该回来。”
女人说完收回余光,低头看着深褐色的咖啡滴落到壶中,缓声讲起她知道的。与令季有关的过往,“老令先生早在十几年前就和他妈妈离婚了,从一开始他就没在继承人的选项里。”
“现在他要争,全是老令先生身体不好,担心令钰小少爷管不住手下的元老,才把他叫过来,好让局势变得更乱。”
讲到此处,咖啡机恰好停下。
女人取出盛有咖啡的壶,从冰柜中拿出朋友特意为她留的冰块,用夹子一颗颗地放进杯子中,加上水,最后将咖啡倒进去。
望着染上颜色的水,维克想了想,主动问女人:“这与你刚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是一摊浑水。”女人喝了口咖啡,十分好心地解释,“他势单力薄又想取胜,所以才找上你,想要借助你的力量,一步登天。”
“他只是在利用你。”
女人的语气无比笃定。
若不是与令季共犯,早就从对方口中得到全部的计划,知晓真相,维克觉得此时女人说出的话落在自己的耳中,确实如那杯没有加糖加奶的咖啡一样发苦。
偏偏他什么都知道。
而考虑到他当前的人设,他似乎不能表达出他对内情一清二楚。
维克想了几秒,冷静地反驳:“他没有利用我。”
“是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会在那间咖啡厅偶遇?”女人意有所指地发问。
没想到对方会调查到这一层,维克又一次沉默了。
实际上,是他得得知自己和令季在同一所学校后,提出到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面。而他见面是想要催更,只是被背后议论他的同学打断,最后没有催更成功。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找到机会催更了。
维克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感到心虚。
这份情绪没有隐藏,全数落在女人眼中,被她误以为是维克开始对他对令季的感情产生动摇。
抓住机会,女人再接再厉地问下去。
“你认为他真的喜欢,那些你喜欢的东西吗?他不过是在讨好你罢了,换个人他一样会那么做。”女人讲得十分直白而残忍,在她看来,维克只是好利用,好接近,令季才去找他罢了。
就像是文家那个小少爷一样,令季以他为跳板,在文家夫妻抢夺公司的节骨眼上果断出手,引导第三方趁火打劫,撕下一块肉。
女人回忆令季每一次出手都是快准狠又点到为止,和他的父亲老令先生几乎一模一样。
也难怪老令先生越来越赏识他,没有一个自诩优秀的人,不喜欢后代像自己。
尤其是令季更聪明,更懂得审时度势,做事也更大胆更随机应变,甚至面子工程也做得很好,很多被他利用过人都对他念念不忘,好像他做了善事一样。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令季确实做到了多方都满意。
这也是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证明。
女人发出嗤笑,接着他对沉思中的维克又轻声说道:“老令先生当初正是那样起家。”
此话一出,维克向她看过去。
意识到他还不清楚这件事,女人大方地讲述了一个男人利用来自妻子的势力和资助起家,在对妻子一家敲骨吸髓,利用完毕,果断离婚,又娶了第二任妻子,让事业更上一层楼的故事。
维克听着这个很典型的白眼狼故事,很快明白了女人话里隐藏的意思。
过去的老令先生为了创下家业,无所不用其极,作为行事风格与他相似的令季,一定会重走‘父辈’的那一条路。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不论是女人还是令季的小叔,都那么相信令季是在利用他,原来是有现成的例子。
维克在心中无声总结,这时女人正好讲完。
观察着维克的反应,女人等待他发表看法。
谁知过了一分钟,维克什么都没说。
女人久违地感到一丝尴尬。
为防止冷场,她只能主动开口发问:“你仍然相信他,对吗?”
“我无法相信你的一面之词。”维克平淡地说,“你说的都是你的看法。”
“嗯,确实,但是如果他真的信任你,怎么会不带你回家?”女人又抛出一个新的问题。
维克没有任何反应,他面色如常地再度反问,“你跟踪我?”
耸了耸肩,女人承认,“不是跟踪你,是跟踪你们。”随后她话锋一转,“我想他同意你住下,也是发现了我们,故意表演给我们来看。”
此话一出维克也有点被说服。
假如他不是主动问令季能不能来他家借浴室洗澡,他会觉得女人说得挺有道理。
也是这一刻维克发觉女人调查的方向没有问题,奈何他们查到最后,得出的结论全部是错的。并且因为他们自认对令季很了解,导致他们无比相信自身的判断。
这使得维克想到一件事。
他没有隐藏,径直对女人问道:“你们是以己度人吗?”
“嗯?”
女人先是怔住,等她反应过来维克在说什么,脸顷刻间阴沉下来。
看到他神情上的变化,维克知道他猜对了。
他不再和女人交流,礼貌地道别以后,缓步离开咖啡店。
女人冷着脸目送维克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待维克走远,她面上的不满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几声轻笑。
笑过以后,她取出一直在通话状态的手机,对沉默的另一端低声报告:“和得到的情报一样,他在态度足够松动前,我们无法说服他。”
电话另一端在她说完后,传出一声冷哼,随即通信结束。
与此同时,一辆车身贴满角色贴纸的车内,令季坐在副驾驶上正在听文琼讲述他是如何打听到维克。
“是我拜托另一个在画展上的朋友帮忙打听的。”文琼回忆着说,“他回来告诉我,你未婚夫的身份,不过我都没记住多少,我听他讲完,就拿出手机,问他是不是这个人。”
为让自己说的话更可信,文琼连忙又拿出手机,从相册中翻出一张图给令季看。
那是从某个视频里的截图,令季通过背景,和维克胸口的徽章认出它是在漫展上拍摄。
这圈子也太小了。令季腹诽,他推断自己小叔大概也没预料到文琼认识维克。
“然后你做了什么?”令季抓住关键进一步向文琼提问。
文琼顿时变得羞愧。
这下令季明白他是什么都没做了。
而这也引申出第二个问题。
“你是在展会上亲眼见过维克,认为他和你朋友描述的一样,你才找过来?”令季重新确认了一遍。
文琼点了点头,“他说你是他的,我听不下去,决定来找你。”说到此处,他愤怒地转过头,向令季告状,“他今天早晨还强迫你!”
那是我先提议的。令季在心底反驳,在他眼中,维克亲他,仅是配合。
这怎么能怪维克?
令季在心中默念,同时决定向文琼做出一点解释,这家伙对维克的误解太深了。
“他没有强迫我。”令季斟酌着用词,“我同意他那么做了。”
“大部分受强迫的人到了后期都会说出这类台词。”文琼痛心疾首,他“要是真喜欢你,会不尊重吗?我知道强制很刺激,但在现实里就很可恶啊!”
“大家就不能谈一场健康的恋爱吗?非要伴随着对一方的贬低和羞辱,甚至还犯法!对,他在犯法他知道吗!不经过同意亲人嘴子是耍流氓!”
文琼越说越激动,声音跟着逐渐变大。
听着他的喊声,令季不由担心警察真的会被他叫过来。
好在文琼终究是人类,不是比格犬,发泄过痛苦的他很快又变得安静,期待地望着令季,好像是希望他能多爱惜一下自己。
令季一眼读懂文琼的心思,不免又感到无语。
他和维克是清白的,就算是他想不爱惜自己都没有门路。
不然他是在犯法。
令季复述文琼说过的话,莫名有些想笑。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笑的时候,遮掩着叹了口气,他回到正题:“在你找我前,有人来找过你吗?”
“没有。”文琼斩钉截铁地回复。
下一秒,他突然补充,“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一件事,这几天我倒是接到过几个电话。”
“然后?”令季接话。
文琼不在意地回答,“然后我一个都没接,谁知道是不是诈骗电话。”他的人际关系特别简单,在现实里除了姐姐和母亲,仅和几个朋友保持联系。
而且和母亲姐姐以及朋友,他也只在网上和他们聊天,根本不打电话。
因此看到在没点外卖没有快递的时候有,陌生的号码出现在他的手机上,他毫不犹豫地挂了。
文琼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甚至他还会对自己的机敏感到自豪。
可他看了眼不说话的令季,忽然怀疑起来。
“我,被人安排了?”文琼警觉地问。
令季稍作纠结后,点了点头。
刚刚他真的感觉小叔找错人了,找谁不好,找文琼这个二次元。
可能那几个电话正是小叔打过去刺激他,同时顺手交代维克的信息,结果文琼根本不接电话。
而小叔等人虽然手段很多,却也没有神通广大到能实时监控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们无法判断文琼是不是有其他的门路来查维克。
这样一来,为何还会有人在他居住的小区监视,也就有了答案。令季推测那些人本质不是跟踪他和维克,是来看文琼会不会找来大闹一场。
思考到此处,令季再看文琼,缓声问道:“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文琼木愣愣地回复,“我被人利用了,有人想挑拨你和他的关系。”
“可是为什么是我?”
文琼满脸茫然。
“因为他们认为你喜欢我。”令季贴心地回复。
这下文琼茅塞顿开,他握紧拳头,当着令季的面狠狠骂了一句。
“我被人卖了。”文琼愤恨道,“那个画展是我大学的朋友叫我去的,也是他帮我打听的,我大学的时候,是在喝醉后对他……对他说过,我很喜欢你。”
“但那不是那种喜欢,额,反正就是没有世俗的欲望,是羡慕嫉妒恨。”讲到最后,文琼愈发磕巴,这种情感多少显得扭曲,听起来是很容易被误解成怀有爱意。
尤其是他在大学那会还经常偷看令季的朋友圈,会揣摩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些事情恰好被他那个朋友发现了,对方出于好奇问他喜不喜欢令季,他趁着酒劲就说了。
所有线索叠加在一起,文琼愈发感觉他被当做喜欢令季是自找的。
万幸的是令季早就看出来,他不在意地安慰道:“没关系。”旋即他问,“你是怎么发觉你被那个朋友卖了?”
“他前不久提过想去留学但没有钱,昨天临睡前,我用小号刷到他微博,看到他都在巴黎了。”顿了顿,文琼不爽地补充,“都这样,我再傻也该看出不对劲。”
“你那个朋友,是对维克意见很大的朋友吗?”令季想了想又问。
文琼摇头:“不是。”
得到答案的令季可以确信文琼对维克印象不好是纯粹的巧合。
并且在弄清楚一切后,他忽然想先把计划放在一边,对文琼解释清楚,让他消除对维克的坏印象。
理性提醒令季最好不要这么做,当前文琼知道自身被利用,但保持与维克不对付的状态是最好的选择,那样他可以借助他继续为小叔等人放出烟幕弹。
感性却大声重复一句话,他不喜欢文琼对维克的坏印象。
最终后者所在的天平一端落下。
“你朋友说维克是控制狂,是对他的诋毁。”令季郑重地告知文琼,“你以后不要再那么说他。”
“可是他——”
文琼没有被说服,还要再对令季劝点什么,可话到嘴边,他脑海中闪过几句话。
占有欲是情侣之间的情趣。
本人都没意见关你什么事?
文琼嘴唇动了动,恍然间,他觉得自己被秀恩爱了。
第27章 第 27 章 只想爱他
顷刻间文琼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他讪讪地低下头,回了句我明白了。
令季见他确实记住,便不再多言, 转而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出几秒,他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你告诉过其他人, 你与我之间的事情?”令季对着颓废的文琼又一次发问。
文琼摇摇头, “只有我那个朋友……好吧, 我和那家伙现在也不算朋友了。”他止不住嘟囔了一句,接着他回归正题,“除去那次喝醉不小心对他说了,我没再和任何人提起过。”
说罢,他突然对令季请求,“令季哥, 你能不能也不对外说认识我,我妈要是知道是我去找你,你才帮我们,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可以。”令季十分好说话地答应。
文琼松了口气,颇为感激地回复:“谢谢, 我妈妈是个自尊心很高的人,她一直不想我和我姐姐为公司的事烦恼,当初我姐参与进来她已经很难受。”
这话让令季稍稍沉默。
过了会, 他笑了笑, 发出感慨, “能够理解。”
接着他换上打趣的语气问向文琼, “你是为了不让你的母亲发现是你在背地里活动,才在事成以后不和我联系?”他以为文琼是目的达到才消失,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事实证明, 令季的推测没有错。
文琼羞愧地承认。
这让令季又笑了一下,然后他告知文琼,“放心,我只是牵线搭桥,真正帮阿姨渡过难关的不是我,所以你不讲,阿姨永远不会知道是你在幕后运作。”
“我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文琼严肃保证。
令季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结束谈话,下次回去和维克分享新得到的情报。
看出他要走,文琼赶紧叫住他。
“令季哥,你还能收留我吗?”文琼诚恳地说道,“我想过两天,等我妈心情好了再回去。”
喜欢二次元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令季下意识在心中反问,可再看文琼这副回去会完蛋的样子,他又觉得对方不像是找借口留下。
在矛盾感中,令季有了新的猜想。
“你究竟做了什么?”微微眯起眼,令季推测文琼不仅是因为喜欢二次元才让他的母亲生气,其中还有隐情。
而文琼发觉瞒不过,脚趾动了动,说出被他隐藏的真相。
“其实我是画的,带颜色的图被我妈看到了。”文琼闭上眼睛,“主角是贴在我车身上的角色,ALL向,我画了一系列的图,全被我妈和我姐从电脑里翻出来。”
令季沉默了,他觉得自己不该多问。
奈何话已说出口收不回来,在无语过后他只能强装镇定地回答:“我和维克商量过后再给你答复。”说罢他让文琼把车开进小区。
没有敢发表任何意见,文琼立即答应,启动汽车,按照令季要求的驶入小区地下车库,将这辆鲜艳的车停到他名下空置的停车位上。
停好车,令季带文琼上楼。
等电梯期间,他问向文琼究竟是查到了他当前居住的房子的位置,还是真的通过朋友圈的照片锁定目标。
“是通过照片,我哪有那个本事找人查你。”文琼心虚地说道。
你已经很有本事了。令季暗中反驳,在他看来,通过照片找到他可比找人调查的厉害多了。
这也给令季上了一课,决心以后还是少发会透露出地理位置的图片。
默默记下这点,令季与文琼走进电梯。
在一楼,电梯停下打开门。
令季和文琼惊讶地看到门外竟然是维克。
“我去锻炼。”维克边走进电梯边解释他为何出去。
听到锻炼,令季想起维克还是学生,赶忙询问:“你上午有课吗?”
维克果断摇头:“没有,下午和晚上有。”
“那吃完中午饭我再送你回学校吧。”令季随口接话,同时他按下关门键。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封闭的空间使维克感觉有些拥挤,他看了看令季,又扫了眼在角落中拼命缩减存在感的文琼。
在权衡过后,没有询问文琼怎么还在,而是无视了他,转而对令季说道:“我想走北门。”
“你不回宿舍了?”令季好奇地问。
维克嗯了一声。
正好电梯到达他们居住的楼层。
待电梯停下,门重新打开,令季和维克率先走出。
终于能够自由呼吸的文琼紧随其后,跟紧了令季,生怕他和维克再聊起来忘了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万幸,令季没有忽略他。
回到那间摆着周边和手办的房子里,文琼再次看到那摆在电视柜上的初音未来手办,赫然发现他的心态与上次完全不同,减少了许多愤恨,增加了不少难为情。
他不禁反思自己,为什么如此认定是维克强迫令季。
他们就不能是自由恋爱吗……等会!
文琼忽然反应过来,他猛地抬头,看向脱下外套,换好拖鞋的令季和维克,睁大眼睛问出刚刚想到的问题。
“你们是在演我吗?”
正要拉着维克去书房谈的令季身形僵了几秒,他不明白文琼怎么突然说出真相。
一瞬间,令季感觉他的计划要进行调整。
但不等他想要怎么改变计划,维克冷不丁的反问声冒出。
“演什么?”维克的语气平时别无二致。
文琼挠了挠头,“就是和唱双簧那样,你们早就看出来我想什么,为了让我坚持留下,好试探我,所以按我想的那样演给我看。”
“其实你们很恩爱对吧。”
文琼说到最后,无比认真地总结。
一听文琼仅是看穿表面,不是看透他们在假扮情侣,令季放下心。
接着他同样认真地对文琼说,“对,我们关系很好。”他没有说出喜欢。
这让维克有点失望。
猛然间,他又想起女人拦住他时描述的未来,那的确很吸引人。
然后维克止不住再次去思考女人的话,按照她所描述的,设想令季真正属于他。
然而还没想出结果,他的思路就被令季的话打断。
“是的,我们昨天就猜出来你被利用。”令季转过身,换上无奈的口吻肯定了文琼的猜想,“所以我们决定演一演,试一试。”
“试一试……”文琼喃喃,很快回想起他昨晚的各种表现,脸蹭一下红了。莫名地,他总觉现在去哥谭,说不定小丑会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
太丢人了。文琼暗想,他的脚趾抓地,恨不得在钢筋水泥浇筑成的楼板上挠出一条缝。
“对不起。”
尴尬过后,文琼开始道歉,“我,我不打扰你们了,我会立刻回家。”此刻他感觉画带颜色的小漫画被家人抓包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文琼绝望地看向维克和令季,希望获得他们的原谅,重新回归路人的身份,不再当什么恶毒男配。
可惜维克却告知他不能走。
“你走了,利用你的人会察觉到异常。”回过神的维克提醒,“按照人设,你不应该放弃。”
“这倒是。”文琼本能地赞同。
令季深深看了文琼和维克一眼,暗叹他们的思路竟然对上了。
“你必须留下。”维克陈述,“这样他们才会相信,你的出现让我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你说得没错,大部分剧情都是这样的。”阅文无数的文琼再度给出肯定的回答。
“你必须留在这里。”得到满意回复的维克又一次说出那句话。
文琼彻底动摇了,要不是得知令季和维克在有意演他,依照他原本的规划,他是想着多留一段时间。
如今虽感觉不好意思,可作为当事人的维克这么一分析,他又觉得留下挺好。
两种互相矛盾的念头在文琼大脑中打架,牵动他的内心左右摇摆。
听完两人全程交流的令季察觉出文琼一时间拿不出主意,决定帮他拍板。
“你留下吧,这里需要你的配合。”令季巧妙地把文琼的矛盾转化为自身的需求。
这话很有用,文琼马上点头,“谢谢你们不嫌弃我。”随后不用令季多言,他便主动提出回客房,“那我先回客房补觉了,我上次这么早起床,还是在过年。”
说到睡觉,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令季这下也分不清文琼是真困还是找个借口,但他确实想和维克单独聊聊。
于是他笑着回复,“好,你睡吧,我可以把午饭打包给你带回来。”
这份贴心让文琼差点落泪。
他感动向令季又说了几句谢谢便快步回了客房。
伴随着轻微的关门声,令季将目光投向维克。
“他们刚刚来找过我。”迎着令季的视线,维克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令季的脸色当即变了。
经过片刻的思考,他用眼神示意维克去书房,他们要好好聊聊。
“他们和你说了什么。”令季来到书房立刻向维克问道。
维克没有隐瞒,将手腕上有蝴蝶纹身的女人对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只不过虽然那讲出了与中年女人的全部交流,可他没有告知令季,他在听到女人的建议后有一丝心动,甚至不久前还在假想。
好在令季也没有深究维克对女人说的话有何想法,他将重点放在维克的回复上。
“你没有同意与他们合作?”令季听完后谨慎地向维克确认。
维克摇头,“没有。”
“他们还会来找你第二次。”用上笃定的语气,令季坐到书房的沙发上,向维克分析起现状,“他们在等文琼这一步棋生效。”
“早晨来找你是来探明你的态度,他们没有想过能够一次成功。”说起态度,令季忽感奇怪。
为何小叔他们认为维克想要让他属于自己?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令季默念,同时在心中筛选起小叔的消息渠道。
首先他排除了文琼。
根据文琼的说法,他是接到过陌生的号码,但因为过强的防诈骗意识,他没有接通。这代表小叔手下的人无法与他取得联系,得到他因对维克的偏见,脑补出的‘强制’小剧本。
至于身边的人,令季也没想到谁认定维克会‘强制’他和自己在一起。
没有那个必要,因为他们目前已经是绑定的状态,是获得家长认同的正牌情侣,根本没必要一方‘强制’另一方……除非向小叔等人传递消息的人,发自内心的认定他不是真正的情侣。
令季的眼前飘过一则帖子。
【帅哥室友陷入无望的爱情,作为室友该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令季扭头对坐在对面小沙发上的维克问道:“你和你室友说过多少关于我们的事情。”
维克感知到令季话语中的凝重,他没有耽误时间,当即详细地回忆他对室友有意无意提起的,与令季有关的事情。
“很多。”维克言简意赅的回复。
“我们在一起的消息,你又说过多少?”令季缩小范围追问。
这次维克给出不一样的答案,“他们问的话,我会说一些。”
令季原本没有头绪的线索拼上一些,他隐隐有了猜想。
为核实猜想,令季又问:“在我叫你去家宴前,你的室友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
“他们没有说过看法。”维克说到此处也感知到哪里不对。
下一秒,他默契地讲出令季的猜想,“那些人是从我室友那边得到的消息。”
“对,我也有类似的猜想,你的室友认为我不喜欢你,是在利用你,而你喜欢我。”令季复述出室友们编写的剧本,发觉这和文琼的脑补完全相反。
在文琼的认知中,是他不喜欢维克,是维克‘强制’他和自己在一起。
令季对比两者的差异,忽然想笑。
考虑到如今正在谈正事,他忍住笑意,继续对维克说下去。
“我们必须有一方不喜欢另一方,才能说服你配合他们,进而‘毁掉’我。”令季用一种类似于旁观者的口吻描述着对他而言应当是很可怕的事情。
作为会被‘毁掉’的人,令季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
维克却不然,他下意识地解释:“我不会那样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维克明白他为什么会认定女人说的话太过荒诞。
明明是喜欢着那个人,却为了能够得到对方爱意,便用尽手段,甚至不惜毁掉对方。即便是冠以爱的名义,也实在是太过卑劣。
可是虽然卑劣,却又不可否认,那太过诱人。
没有人不想让自身在意的人,永远属于自己。
他也不是例外。
维克难得地感到迷茫,他突然看不清内心的真实想法。
好在令季的下一句话点醒了他。
“你当然不会这么做,维克,你有底线。”令季看着维克,坚定地强调,“他们没有,而人想象不出自身认知以外的东西。”
“他们在以己度人。”维克念出他问向女人的最后一个问题。
在女人的认知中,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全是利益,人和人之间的交际是为更好地算计对方,令季也不例外。
至于他的感情,包括女人在内,他们根本看不起。
在他们眼中,那份感情也是可以利用的。
所以他们信心十足地找上门。
维克思索着,又去审视女人说出每句话时的反应,后知后觉地从中感知到怜悯与轻蔑。
一瞬间,他的心中燃起名为愤怒的情绪。
愤怒情绪在维克的人生中比茫然更少出现,即使面对他人背后的污蔑,维克也未曾生气,但当发觉女人在蔑视那份感情,他清晰感知到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维克在平静的愤怒中,主动问向令季。
令季听出他在生气,这让他的心变得柔软,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也让他更加放心地把自己的未来交给维克,只听他颇为轻松地说:“对你的室友表达你对我的不满,让我小叔等人认为文琼这步棋起效果了。”
“我会把他们引入陷阱中。”说到此处,令季挑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他喜欢暗中操纵着一场复杂的大戏的感觉。
令季自觉比起说维克是控制狂,说他是才更合适。
不过他有底线,他从来不想控制一切,因为假使一个人试图控制一切,那么最终那个人什么都控制不了。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只想控制局面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争取在多方的博弈中找到平衡的基点,尽量促成大家都不失望的局面。
可这次不属于大多数情况。
令季能明确感受到他想要取胜。
这促使他看向维克。
“我会帮你。”维克默契地说。
虽然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对令季的不满,但是他可以说在底线之下的欲求。
他想要令季从内到外,身体与心灵,他的感情与实现都完全属于他。
维克又听到旁白一般的声音用带着催促之感的语调念出他无法宣泄于口的心声。
然后他看见令季又笑了。
他没有道谢。
这个细节让维克微妙的萌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就像他亲眼看到,他和令季在一条船上。
他们是共犯。
维克理性地评价他和令季的关系,随后他恍然大悟,看清了自己的所求。
自始至终,他从不想控制令季,他只想爱他。
第28章 第 28 章 又想吻他
阶梯教室最后一排, 李子凑在被拉过来的维克身边,小声询问,“你今天晚上又不回宿舍了?”
这已经是他数不清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 但与往日不同,今天的李子眼神飘忽, 似乎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不过在与维克聊别的事情前, 他必须先确认维克还要不要去令季家里。
牵挂着任务, 李子神思飘远,感到紧张。
维克没看出李子异常的情绪,他嗯了一声作为答复。
李子得到肯定的答复,立刻回过神,对维克讲出上课前排演过的台词。
“你们最近遇见什么事情了吗?我好久没听你提起过令季学长了。”
念完这句话,李子如释重负。
由于这份轻松表露得太过显眼, 不用多观察,维克便发现。
这让他明白李子是来套话。
维克对此不意外,因为他最近是很少提到令季,至于理由也很简单。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维克认真地说道,这是实话, 他是计划好了要从哪个方向对李子等室友抱怨令季,但他却始终没想好要如何开口。
再加上最近不回宿舍休息,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维克总结着, 忽然发觉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于是他没再犹豫, 主动接了句, “他家里不只有我。”
“啊!”
李子睁大眼, 发出控制不住的惊呼。
万幸的是当前还没到上课时间,教室内的人不算多,这声叫喊只引得几名早到的学生向后扫了一眼, 看看后排发生什么情况,便收回视线。
而李子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得太过,差点引起周围人的关注,他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发生。
就这样糊弄过去,李子长舒一口气,急切又担忧地问维克,“什么叫他房子里不只有你?是还有别人吗?”
“是。”维克面无表情地承认。
李子倒吸冷气。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又问:“是喜欢令季学长的人吗?”
只听维克又给出肯定的回答。
这下李子的理性维持不住,他狠狠给了桌子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又吸引来周围人的目光,但李子这次无暇顾及,他甩着拍疼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学长太过分了!”不光是玩弄维克的感情,还让他一拍桌子差点把手拍断。
一切都是学长的阴谋!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李子觉得自己要仇富了。
不只是李子,坐在前一排偷听的大师兄和杜责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他们认为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如心有灵犀一样,大师兄和杜责刚想到有内情,李子便问出相关的问题。
“维克,那家伙是怎么住进来的?”李子希望不是令季把人邀请过来住,那样他的肺会被气炸。
维克想了想,如实说道:“他是擅自找过来的。”
得知不是令季把人带回来,李子的肺保住了。
然后他继续问:“令季学长是什么态度?”
“他很不满意。”维克再次实话实说。
李子悬着心顿时放下一半,觉得事情也不是那么糟糕。
“所以令季学长不想让他住进来,是他强行留下?”缓过来的李子合理地推测。
“不是。”维克微微摇头,“是令季叫他留下。”
这话没错,文琼在社死以后不愿意再留下,是令季拍板,他才做出决定。
同时留下的建议是维克提出。
但是维克没有说,因此不知情的李子等人放下一半的心彻底死了。
其中李子更是神情悲愤。
痛苦过后,李子急切地想知道维克对此事的看法,他压抑着情绪,难过的问道:“维克,你怎么看?你不会就这么接受了吧?”
维克抓住了机会,故意压低声音说:“我希望他能完全属于我。”
“我想他的眼中永远有我,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以及,喜欢我。”
维克一鼓作气地说完,不免有些别扭,产生想法是一回事,亲口讲出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所说的话又确实是想做的事情。维克审视内心,他又想到那两个吻,思绪一下子飘远,忽然很想加一句,他希望能够不出于任何目的去亲吻令季。
比起在厨房里那个看起来很亲密的吻,在前一天晚上,落在令季额头的吻更使维克怀念。
而在维克思索亲吻之间的差别时,李子已被震撼到说不出话。
几秒后,他开始感到羞愧。
当了一年多室友,他竟然一点都不了解维克,不知道他在冷静的外表下竟有着一颗比太阳表面还要狂热,足以融化整个冰原的心。
李子想到此处吸了吸鼻子,眼角变得湿润,他为维克的发言感动到流下眼泪。
世界上还是有真爱的。
握紧拳头,李子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维克,你一定要打败那个绿茶!”李子气势汹汹,“我们会帮忙!告诉他,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你和令季学长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他没有希望。”
维克闻言收回神思。
面对打了鸡血一般的李子,他权衡过后点了点头。
这下李子更有动力,马上又说:“你知道那个绿茶的身份吗?”
“他姓文。”维克斟酌着信息回复。
“除此以外还有吗?”李子皱起眉头,这信息也太少了吧。
维克想了想,决定大略讲一讲来龙去脉,“令季以前帮过他,他们之前断联过一段时间,最近他知道了我,便找了过来。”
“嚯,这是原本偷偷暗恋,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有戏,不要脸地追上来了。”李子犀利点评。
这番话和文琼脑补的剧本差不多,维克索性替他认下。
“他差不多是这么想的。”维克平淡地说。
李子啧啧两声,“还真是死皮赖脸,没事维克,你现在才是令季学长公开的男朋友,不管他是不是利用你,这都是你的优势。”
“说起来,我们之前给你出的主意你用上了吗?”
李子的话音刚落,维克还没来得及回答,坐在前排的杜责警觉地扭头,去问坐在他身边的大师兄。
谁知大师兄支支吾吾。
还是维克说他尝试过展示身体上的长处,但没有什么效果,大师兄才使劲点头。
杜责眯起眼,他想到某些细节。
“所以维克住到令季学长家里是他先提出来的?”他问得很直接。
“是这样。”大师兄无奈地承认。
“那维克和他的竞争对手,起跑线不差不多吗?”杜责抓住盲点,他们俩不都是‘强行’住进令季的家里。
大师兄被问住,他试图为维克辩解,可他不知道怎么说,因为杜责说得没错,维克爱的太卑微了。
为这段卑微的爱情,大师兄发出长叹。
听见他的叹气声,杜责心中有了答案,没再问下去,侧头接着听维克与李子的交流。
“维克,你要加把劲啊。”李子严肃地说道,“时时想着更进一步,我们不能干耗着!”
维克思索片刻,发觉他好像一直在想时时更进一步。
并且论起来,他和令季的关系确实进步了不少。他们当前睡在同一个房间里,或明或暗的也亲过两次。
“你不对现在这样感到满足了吧?”李子诘问忽然传来,他看出维克在纠结。
维克陷入沉默,他是不满足。
而他也那么说了。
“我是想更接近他。”维克说话的语气很平淡,落在他人耳中却有了别的意思。
“对啊,你们都站在一起了,多点身体和心灵上交流,哪怕他的心是石头,磨一磨也有痕迹。”李子熟练运用着比喻给维克打气。
这是提醒了维克,他和令季心灵上的交流不少,身体上的交流却很匮乏。
只有那两次亲吻。
维克统计着,逐渐明白他该怎么做。
记下新出现的想法,维克还想再和李子交流,好获得更多启发,可惜老师出现,到上课的时间了。
“过两天,你探明那个绿茶以后再说。”李子看到老师主动结束聊天。
维克见状也不再开口。
顺利上完这节课,在李子比教学楼的更明亮的灯光中,维克向殷殷期盼好消息的室友告别,踏着月色前往令季当前居住的小区。
那所小区距离学校不远,抄小路走半小时就能到方便行人通过的侧门。
扫脸开门进入小区,随着距离目的地愈来愈近,维克不禁思索该见到令季该如何与他在身体上拉近距离。
然后他发现这比他想得要简单。
令季对他没有防备,只要做得不太过分,就不会被排斥。
意识到这点,维克心情突然低落。
虽然令季已经很亲近他,却也仅仅是亲近罢了,他从没表现过想要更进一步的意思。
维克对此很理解,毕竟令季面对着独属于他的困境,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些事吸引,无暇顾及其他。
可是他却希望他们是心意相通的,在他想要贴近令季的时候,令季也是这么看待他。
很遗憾,令季在计划之余从未流露出要亲密的意思。
一瞬间维克觉得自己索求得太多。
这让他又有一丝的纠结,明明前方没有障碍,他却忽然迈不出向前的一步。
在不知进退的困扰中,维克来到那扇熟悉的门前。
熟练地输入密码,伴随着电子锁打开的轻微声响,一道缝隙出现。
温暖的气息从房间里涌出。
维克定了定神,神色如常地走进去。
客厅里无人,这很正常,维克没有在意,他将背着的包取下放好,打开鞋柜寻找自己的拖鞋。
在找拖鞋时他留心鞋柜内的布置,意外见到属于令季的那双拖鞋不见了。
维克立刻明白令季不是没回来,是已经回来。
那么他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卧室。
下一秒,预感告诉维克,令季在卧室的概可能性更大。
今晚令季参加了一场学院里的学长举办的酒会,他提过,为方便在校的学生过来,那名学长特意选择了在学校附近的酒店。
这意味着酒店或许距离令季居住的小区不远。
维克无声分析着,随即他换好拖鞋,放轻脚步走向主卧。
当他推开门,柔和的灯光从漆黑的房间里倾泻而出。
不知何时回来的令季已然躺在床上睡过去。
维克站在门口看着在床头小灯下,令季清晰的睡颜,他不自觉笑了一下。
随后他没有走到床前做些什么,而是拐去手边的卫生间洗漱,换好睡衣。
远远望着睡着的令季,维克的纠结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名为满足的情绪。
可能他并不需要做什么。
维克默想着,躺到床上。
躺好后的他却没立刻关灯休息,反倒是侧身,细细打量起紧闭双眼,与他面对面的令季。
看了一会,维克伸出手,抚平了令季在光中翘起的发丝。
划过手心的发丝如一枚吊钩,轻而易举的钩起他沉下的冲动。
下一秒,那只原本让头发变平整的手扣住令季的后脑勺,固定住他的位置。
维克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坦然,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又想吻他。
所以他这么做了。
但在睡梦中的令季不知道维克的所作所为,他只感觉自己好像又碰见那只白色的小熊。
这次小熊没有再说请他帮忙抽卡,而是伸出手,索要拥抱。
令季哪能拒绝。
他抱起小熊。
不同于平时的维克,小熊热情地轻吻他,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
好痒。
在梦里的令季在被毛茸茸的小熊亲得喘不上气之余,还感受到不知从哪来的痒意。
这让他想要睁开眼一探究竟。
可就在他要醒来时,小熊温暖的前爪轻轻覆盖在他的眼前。
被蒙住眼的令季先是茫然,接着他感觉到说不清道不明的轻痒不见了。
睡意袭来,同时令季却发觉怀里一轻,小熊也不见了。
令季如本能般感到惊慌。
慌乱战胜困意,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知觉回复,他的身边没有小熊,只有从浴室内传出的,连绵不绝的水声。
原来是梦。
令季重新闭上眼暗叹,他身边没有小熊,只有维克。
但这并没有让他失望而是感到满足。
比起小熊,他还是更喜欢维克。
第29章 第 29 章 是熊吗?
可惜在接下来的睡梦中, 令季没再梦见小熊,他一夜安眠,当再次醒来, 连身边的维克都不见了。
令季眯起眼拿起手机,看见是当前的接近七点, 立刻明白维克是去例行晨练去了。
放下手机, 令季闭了闭眼, 在继续睡还是起床之间选择了后者。
然而当他扶着额头从床上坐起身,昨晚喝的那点酒的后劲仿佛被刻意放大。
这让他不得不又缓了一会,才顺利下床,走向连通主卧的卫生间。
一边走,令季一边回忆今天的行程安排,几秒后, 他意识到他差点把要告诉维克的正事忘了。
“喝酒误事啊。”令季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嘟囔。
随即他加快脚步,来到卫生间先泼了脸上一捧水,好让自己更清醒。
收拾过一番,确认没再忘记什么事, 令季才放心地走出卧室。
意外的,他在客厅里竟然见到了哈欠连天,正在倒水的文琼。
“你是没睡, 还是刚醒?”令季礼貌询问。
“刚醒, 我这两天没有稿子, 也没打游戏, 睡得早。”文琼回答时又打了个哈欠。
令季点点头,随后他询问文琼,“你最近有收到光辉夜开业的消息吗?”
“光辉夜?是酒吧吗?”文琼疑惑的反问。
“是酒吧。”令季给出肯定的答复, 同时他放心了。
连文琼这样现实里朋友很少的画师都听说过那家酒吧,意味着他和维克撞在那边撞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文琼不知道令季更深层的计划,单凭借表面上的几个问题,他理解为令季想要去酒吧玩一玩。
这令他担忧地问:“令季哥,他不会有意见吗?”
“谁有意见?”令季不解。
“维克啊。”文琼说着小心地观察主卧,生怕他说的话被维克听见。
见他如此紧张,令季只好解释:“维克去锻炼了。”
文琼一听维克不在,马上放松,同时他也不困了,舒展身体,忧心忡忡地念叨:“令季哥,你不觉得维克他太霸道了吗?前几天晚上你还没回家,我见他站在阳台,就凑过去问他做什么,结果发现他是在盯着看你有没有回来啊。”
“那他视力挺好。”令季毫不在意的点评。
他当然知晓这件事,那天晚上他在附近约了一个人见面,提前告知维克,让他观察楼下,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小叔的手下监视。
结果是并没有,小叔等人在确认文琼常住在这里以后便松动了监视,把人手陆陆续续全部撤走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不过令季不会透露给不知道核心计划的文琼。
所以造成了误会。令季腹诽,再看因他那不着边际的话急到抓耳挠腮的文琼,决定还是再解释几句,防止文琼对维克的印象又出现偏差。
“我早就知道,你不用放心上,维克没有恶意。”令季临时组织着用词,“他每天晨练结束,都会带早餐。”
“早饭都是他带过来的?”文琼大惊失色。
令季顺势承认,“是啊。”随即他又说,“你不要还对维克抱有误解。”
那还能叫误解吗?文琼握紧拳头,他可是亲眼看到维克站在阳台,紧盯正慢悠悠回来的令季。
那淡漠的,势在必得的眼神,他至今不能忘记。
文琼不禁怀疑令季对维克的滤镜太厚了。
思来想去,他低声又说道:“令季哥,这不是误解,他看你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头锁定猎物的野兽啊!你既然和他在一起,最好还是不要惹怒他。”
不然按照小说里的剧情走向,会很惨啊……当然对读者来说很香。
文琼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某些喜闻乐见的剧情。
而看他这副思绪飘远的样子,令季明白他又开始脑补了。
这让令季笑了一声,故意问道:“是熊吗?”
“熊?”文琼回过神不解地重复。
“那只野兽。”令季笑着补充。
文琼沉默了,他发现令季找到的动物拟还挺准确。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令季哥,你要小心啊,他的占有欲——”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房门被从外面打开,维克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文琼立即闭上嘴。
这个反应又让令季感到好笑。
但出于给文琼面子,他仅是抬了抬嘴角,装作对维克打招呼的样子转头,“你回来了。”
“嗯。”维克说着把锻炼时顺路买的早饭递给令季。
文琼的眼睛睁大,心中万分惊讶,维克竟然真的买了早餐。
也就是说他早晨吃的三明治,包子,薯饼,各式各样从来不连续重样的早饭确实是维克晨练结束后带回来的。
这让文琼有些愧疚,觉得维克人怪好的,他不该妄自揣测对方。
正当文琼开始动摇时,他看到维克略过他,旁若无人地来到正在餐桌旁分配早餐的令季身边。
“令季。”
维克轻声念道。
听见自己的名字,令季侧头聆听。
然后他感觉脸颊一凉。
是维克又将一个吻落在他的脸庞上。
令季没预料到突如其来的亲吻,他呆滞在原地,定定望着面色如常,结束亲吻去洗手吃饭的维克。
几秒后,令季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故意亲给文琼看!
虽然当前文琼因为他在车里为维克正名,发觉出他们感情不好是表演,但还不知道他们是在假扮情侣,这样一来,自然要做点什么迷惑他。
令季回忆着,又想起所谓在相处时表现得更亲密是由自己提出。
这促使他不禁暗叹维克确实十分可靠,作为提议者,他都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的细节,维克居然一直记住。
而为了不辜负维克,令季也知道怎么说了。
“吃饭吧。”令季做出习以为常的态度对文琼招呼道。
文琼猛然回神。
看着风轻云淡的令季,他期期艾艾地问:“他天天都是这样吗?”
“也不是每天。”令季如实回复。
平时文琼不出现,他和维克的相处都很有界限感。
但文琼不知他是对照组里的控制变量,令季的回答让他径直认定维克天天就是如此霸道,时时刻刻彰显自己的控制权,非常可恶。
文琼握紧拳头,在可恶之余又忽然产生了灵感。
这让他暗骂来一句,觉得自己完蛋了。
内心的矛盾使文琼有些没胃口。
令季察觉出文琼心情不太好,但他没戳穿,和平时一样与维克一同吃完了早饭。
“我来刷碗。”
眼看令季和维克吃完,文琼如本能般揽过刷碗的活。
令季没有推辞,礼貌地向文琼道谢。
“你刷碗很好。”维克想了想,也跟着夸了一句。
听到夸奖,文琼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刷碗也更有动力。
目送文琼离开餐桌,快乐地抱着一堆碗去刷,令季转头对维克说道:“你要去学校吗?我上午也去学校,可以顺路和你一起过去。”
“好。”维克没拒绝。
于是不等文琼把碗洗完,他们两人便收拾收拾出门。
在厨房洗碗的文琼察觉到维克走了,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时他又想到令季提到的酒吧,他赶紧把碗洗干净,擦干手,拿出手机想要再劝劝令季,让他不要去酒吧。
厨房的窗户和阳台都在南面。
文琼苦心琢磨如何劝令季不要触发惩罚向剧情之际,他的余光向楼下一瞥,赫然见到本该走了的令季和维克。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放下手机,偷偷摸摸跑到阳台观察站在楼下的两人。
相比于先前的那些监视者,文琼的潜伏技术显然不太好,他刚刚向下看去,维克就有所察觉。
只见维克突然结束交流,不动声色地拉住令季的手,向前走了两步。
从高处投来的视线追着他们走。
“他在阳台。”维克果断告知令季。
令季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倒不意外。”
听他这么说,维克提议:“要不要换个地方?”
“不用。”令季摇头拒绝,“让他看看也没事。”甚至还有一点好处,他想要纠正文琼对维克的偏见。
从文琼的表现来看,窥破他们在演他是令他对维克不再那么敌视了,但戒备和坏印象没有改变多少。
在他的眼中,维克还是和霸道总裁差不多,无时无刻不在挥洒强制的爱。
令季默默地关心着维克的形象,继续说正事。
“我朋友的朋友开了一家新酒吧,邀请客人捧场。”令季言简意赅地交代,“我会把地址给你,你可以和你室友一同过去。”
“什么时候?”维克问道。
“后天,很快了。”令季给出具体的时间。
维克当即思考该怎么自然地带着室友去酒吧。
他们都还没有去过。
在维克思考之际,令季再度开口,“我会制造一些意外,和文琼走,如果你没看见,届时会有人给你看照片,如果你看见了,会有人叫你去包房里聊我们的事情。”
“届时你要表现出动摇的态度,但不要立刻答应。”令季梳理着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小叔他们是很谨慎的人,你立刻答应,他们会怀疑我在做局。”
“要是没意外,我那天晚上我会很晚回去,到那时候我会告诉文琼真相,请他配合,传递出一个消息,我们回去后大吵了一架。”
“这时候有人再找你合作,你直接答应。”
令季如站在上帝视角,对维克讲出未来的走向。
“他们不相信怎么办?”维克谨慎地问。
“我会创造一个,他们不得不借助你帮忙的局面,到那时他们即便不相信,也会说服自己相信。”令季认真地向维克补充,他的小叔凶狠鲁莽却不愚蠢。
想击败他,单单是表面功夫,讲讲感情还不够,还需要利益。
而糖衣毒丸,令季早就准备好了。
当前他要做的就是哄着小叔等人吃下去且相信进到肚子里的是灵丹妙药。
令季冷静地想着,随后他没有任何隐瞒,把想法尽数告知维克。
听完令季的话,维克发觉这很冒险,却也很有趣。
“我会去那家酒吧。”维克给出保证,他已经好奇会在酒吧他要经历什么样的剧情。
这就像在玩游戏。
维克又产生了那种感觉,随即他想问问令季还有没有其他的注意事项。
话还未能说出口,令季倾身贴近他。
顷刻间,维克的动作和声音都停住,心跳骤然加速。
这是很少有的体验。
维克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只能看着令季向前拥抱住他。
然后他在不知何时出现的期待中,听到令季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文琼对你的误解很大,我想要消除他的误解。”
“计划需要?”维克在短暂的迟疑过后还是问了出来。
“不是。”
令季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维克耳中。
突然间维克忽然没有那么失望。
正在这时,他又听令季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你怎么一副失望的样子?”
维克没有多想,淡淡地回道:“我以为你会吻我。”
此话一出,轮到令季心跳加速。
第30章 第 30 章 没有时间
他第一反应是维克在开玩笑, 但他随即意识到,维克从来不开玩笑。
既然不是玩笑,那就代表维克真是那么想。
令季不禁推测维克是不是在说他表演得不够专业。
然而内心有个声音明确且冷静地否认, 并提醒他清楚维克为什么会这样说,只是他不愿意面对和承认罢了。
这让令季陷入沉默。
一个问题在唇边呼之欲出。
令季能感觉出那个问题是如此的清晰, 可他却不知该怎么讲出口, 因为他不能确定, 他是不是会得到设想中的回答。
顷刻间,令季又体会到不知进退的局促感。
并且他没有刻意隐藏,完全摆在了脸上,让维克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走吧。”
维克面对令季的窘迫,反而不再失望,也未去索求答案, 他想了想,主动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我需要九点半之前回到学校。”
这是一番好意,令季却更感到不知所措。
最终在心底一声长叹过后,他接过维克的话题, 略带勉强地回复:“我去开车吧,我要早一点。”他本来打算走着去学校,那样还能在路上和维克说说话, 可现在他没这个心思。
令季能感觉出仍未减速的心是乱的。
在几分钟前, 他轻易从维克那里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 可他却不知如何应对。
这份奇怪, 足以被称为逃避的心理让他茫然。
就在这样的茫然与恍惚中,令季与维克来到地下停车场。
他们恰好经过文琼那辆贴着五彩缤纷贴纸的鲜艳痛车,在那场展会上, 更多与维克有关的细节涌上令季心头。
在意识到维克不单纯的是以朋友来看待自己以后,很多他做的事,和他说的话都变了味道。
令季忽然有种维克蓄谋已久的错觉。
但他没有为此纠结,比起这些,令季发现他竟然把维克喜欢他这个事实在心中摆出来。
这使他再度感受到茫然……同时还有欣喜。
令季咬了咬牙,尽量保持着沉默和严肃的表情找到属于自己的车。
很快车辆载着令季和维克驶出地下停车场。
现在是早高峰时间,路上比较堵,拉长了他们去学校的时间。
不过在此期间,维克没说什么话。
令季为此松了一口气,尽力调整好心态,把那份迷茫和窃喜压在心底,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
而在纠结之际,令季不由去想维克的感受。
可惜他尚且还在茫然之中,根本无法去揣摩维克的真实看法。
令季莫名有点沮丧。
好在负面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车辆便行驶到距离学校仅有一个路口的距离,令季习惯性的看了眼顺手打开的手机导航地图。
“维克,你要从哪个门走?”令季像过去那样主动问道。
“东门。”维克同样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回答。
他们的表现就好像双方的好关系不会因为情感因素变坏。
这本该是个好消息,令季却微妙地产生出一点不满,他觉得维克不如逼他一下,那样的话他说不定就能快速做出选择,不用像如今这般不上不下。
可那样就不是维克了。
令季想到最后忍不住加了一句,恰好绿灯亮起,他启动汽车,顺利将维克送到指定的地点。
“我今天不回去了。”维克在下车时突然说。
“为什么?”令季下意识反问,他的心沉下去。
好在维克很快解释:“我们该从现在埋下矛盾。”作为参与者,他自认有义务为令季的计划加一重保险。
维克不希望令季冒险,哪怕是他做的这场局。
而他也如实告知了令季。
听完维克的想法,令季心情由低沉变为复杂,他被说服了。
“好,后天晚上,我们再见。”令季认真地回复。
维克点了点头,随即向令季道别。
听见从维克口中说出的再见,令季握了握方向盘,克制住叫住他的冲动。
走在前方的维克也不像明面上表现出的那样游刃有余,在确认令季的车开走以后,他才停顿脚步,向身后望了一眼。
隔着人群,他看不见那辆车,更看不见令季的身影。
维克又体会到熟悉的失望以及陌生的后悔。
突然间维克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应该直白对令季说出口,他希望他属于自己也不是为了计划,是他的真实想法,他想要获得他的一切,从单纯的注视到更深的情感。
同样的,他也为自己没资格来当着外人的面表达这份情感上的不满。
我爱他。
维克面无表情地念出,在学校里其他人发觉他的异常前,他迈出脚步,朝宿舍楼走去。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爱情是疯狂的,缺少理性的。
但他们不同。
本质上,他们都很孤独。
维克听着那如旁白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旁白残酷地点出他意图攫取令季的视线,不过是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同样孤独的影子。
孤独吸引着他,让他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不断朝着令季靠近。
说到底,他们都是表面看上去完整,实际上缺少了一块的拼图。
巧合的是在他们彼此手中,有着对方所缺的那一块。
我应该直接抢过来。
维克又产生了这类念头,但他很快打散,他相信令季会给他期待中的回答。
忽然他总觉自己又有些幸运。
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想法使得维克皱了皱眉头,就像他过去想不出对令季的感情是指向何处一样,此时的他也被幸运这个词困住了。
维克试图去寻找这份感想从何而来。
谁知他想了一会,又是全无收获,于是他放弃了思考,和平日一样,大步走进宿舍。
因为上午是九点半以后才有课,当维克回来时,宿舍里的三人都在。
“维克,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大师兄惊讶道。
自从维克成功登堂入室,住进令季的家里,除了上课,他就没怎么在学校出现过。
至于宿舍,属于维克的床位都快成杂物间了。
大师兄心虚地瞥向放在维克桌上的书以及挂在他购置的人体工程学椅上书包。
趁着维克还没走进来,他尽量自然地把书包拿走,放回了自己的桌子上。
“我回来上课。”维克不去看大师兄的小动作,他关上宿舍门,用和以往差不多的语气讲出返回宿舍的原因。
“距离上课还有一小时吧?”杜责说着拿起手机。
确认现在才八点半不到,他想到什么,对维克问道:“你和令季学长吵架了?”
“啊?”
这话一出,维克和大师兄立刻看向杜责。
与此同时在上方爆发出喊声,“什么吵架?”
睡眼惺忪的李子揉着眼睛焦急地从床铺上探出头,向下方看去,“是那个绿茶吗?”
“不是。”维克率先开口。
李子闻言,完全清醒。
宿舍里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多久,大师兄才小心翼翼地确认道:“你和学长真吵起来了?”
维克摇摇头,又给出否认的答复。
得知令季和维克没有不愉快,宿舍里空气才有了一丝流动。
但没有吵架,不代表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他知道我喜欢他。”
维克平静地抛出一枚炸弹。
这句话在落进李子等人耳中时,连带着海量的信息一同嘭的炸开。
宿舍里的三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最终杜责先忍受不了古怪的气氛,捏着手机,皱起眉头打破沉寂,向维克发问,“他什么反应?”
维克想了想,如实回复:“他没反应。”
“什么叫他没反应?”李子像一条鱼似的弹了起来大喊,“所以他根本没想过你会说出来吗?他觉得自己能一直利用你,你一点怨言都没有?”
“这太过分了吧!”
李子说到最后都想骂人了。
奈何过高的素质让他说不出口。
但他还不知道这不是最可气的事情。
“不,是我的原因。”维克纠正李子,让他不要说令季。
这可以说是维克的本能反应,就像令季想要为他正名一样。可他不知道关心不分情况的表达,有时候只会起到反效果。
维克说罢,不光是李子,大师兄和杜责脸色也不好看了。
“额的天啊。”大师兄发出一句带着乡音的感叹,他气得想在维克的头上撒两把土,好吸吸里面的水。
“维克,你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事上看不透?”比起大师兄的隐忍,杜责直白很多,他严肃地对维克问,“你不会以为,他真的会喜欢你吧?”
“为什么不?”维克反问。
其实从令季表现,维克能看出他是喜欢他的。
不然对方早就体面地拒绝了他,不会没有反应,只顾着自己纠结。
一瞬间,维克好像知道为何他在路上会认为自己很幸运。
假如他更早或者更晚一定再遇见令季,他都很难再去获得如此明显的反馈。
令季向来很会吸收经验和教训,现在的他还会犯一些错误,再让他成长一段时间,可就不一定了,他足以会成为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大人。
也许那时令季还会喜欢他,爱上他,但只要他不主动,令季永远不会迈出那一步。
那时的令季会耐心的等,且不会为此产生怨言。
维克总结着,再度觉得自己很幸运,遇见了现在的令季。
忽然他想快点到后天晚上。
这也让维克后知后觉地想起计划,他需要带着室友去令季指定的酒吧。
正当维克思索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时,杜责叹了口气。
“算了。”杜责无奈地摇头,紧接着问道,“你们要去酒吧吗?”
“额,安慰维克吗?”李子难过地接话。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很遗憾,我说的去酒吧,是去兼职,一小时至少三百块。”杜责一口气讲完。
李子得知一小时至少三百,眼前一亮,他急忙问:“犯法吗?等会,不会是去酒吧坐台吧?那点维克只要三百一小时太少了,他开个直播打游戏,一小时赚的都比这多……”
“你说什么哪?怎么又拐到游戏上去了?”杜责越听越离谱,赶忙打断李子,补充道,“是一家酒吧刚开业,人手不够,招兼职服务生,要求样貌段庄不错,至少能够流利使用一门外语。”
“这要求还挺高。”大师兄点评。
李子却摇摇头,“但这对我们是量身定制的啊。”不说外貌,他们的外语确实不错,像维克甚至还会很多门语言。
这么一想,李子也要认同杜责刚刚说的话,维克是他们中最聪明的人。
天才也难过情关。
李子唏嘘,为了不让维克再难过,他仅是暗想,没去说出口。再加上如今杜责好不容易用去酒吧兼职把话题带过去,他不能再带回去。
几分钟前凝重的空气让李子像是被捞出浴缸的鱼。
他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而他自觉维克也是这样想。
这让他暗中摇了摇头,尽量积极地参与进兼职的话题中。
“7点到12点,300块钱一小时,12点到凌晨5点,500块钱一小时。”杜责拿出手机核对,“我们上午有课,最好选择7点到12点的。”
“要是没课,我就去一晚上了,一天赚四千块,这兼职难得一见啊。”李子心动地说,四千块,比他两个月生活费还多一点。
再添一点钱,他都能换新的显卡。
李子幻想着还没到手的钱,认定这工作他非干不可了。
看出他的想法,杜责泼了他一盆冷水。
“别想太好,有面试。”他稍作停顿,目光转向维克,“正好你在,我们晚上没课,要不要一起过去试一试?”
“酒吧什么时候开业?”维克顺势问道。
杜责有看了看手机,给出确切的时间以及酒店的名字,“后天,酒吧叫光辉夜。”
“可以。”维克想都没想同意。
他正好在找借口,这借口就送上门了。
不过这真是巧合吗?
维克品味出一丝不对,随后他拿出手机,要把这一消息告知令季。
结果第一条消息发出去,发现他令季在五分钟前给他发送了一条消息。
令季:抱歉,维克,我现在没有时间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