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的面前横着一条河,她波光粼粼,闪着烁金,将夜的底部染成了金色。

    在金色的光晕中,我看到了一个人,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我知道他就是景光。

    我的呼吸变得清浅起来,生怕这是一场梦。我们就这样安静地,仿佛超越了世上的一切属性,静静地相互凝视,他的眼中只有我,我的眼中也只有他,但两者间相隔的,却是这条金色的河。

    “莳子!”

    他朝我喊了一声,我扬起笑容,提起裙摆,想要淌过条泛着金色的河,只是刚抬起脚,身后又传来了安室的呼喊。

    真奇怪,他为什么要喊我?我回头,却什么也没瞧见,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漆黑,唯有面前那泛着金光的河。

    我看着对面的景光,他不再说话,停驻在河边,静静地望着我。

    起雾了,朦胧的雾铺得很快,像是舞台上的干冰特效,顷刻间便将人淹没。

    我来不及思索安室的声音为何出现在此,着急地下了河。

    脚踝没入了河中,刺痛刹那间袭来,直入天灵盖,只是一想到景光就在对岸,却又舍不得往回走。

    “等等我……”

    明明我在向着他走去,但我们之间的距离却未曾减短。

    忍耐着剧痛向着对岸走去,刺痛的感觉愈加剧烈,似乎这条河在强迫我放弃。

    可是怎么可能会放弃啊……

    想要见的人就在对面,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刺痛就轻易放弃啊。

    不甘心。

    我望向对岸逐渐消失的身影,心底叫嚣着快点!快点!

    但是,无能为力。

    就当失落在血液中流窜之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急速地跳下了河,刹那间掀起巨大的波浪,我被波浪掀翻在河中,金色的河水将我淹没,带到更远的地方。

    忽然间手腕被抓住了,耳边只听到河水的流动声,我悄悄睁开眼,水滴顺着睫毛根从面颊上滑落,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一股巨大的酸涩涌入鼻腔。

    他将我拉出了河面,而我一呼吸到空气,便再也忍不住地拥抱了他,至于以后的事,管他呢!

    “我、我怎么也走不到对岸……差点就又失去了你。”

    略有些哽咽的声音在空旷的世界里格外清晰,委屈,埋怨,尽数其中。

    他捧住我的面颊,指腹抹去脸上湿漉漉的痕迹,说不清是河水还是眼泪。

    “因为这次得换我来找你了。”他笑着说。

    “久等了,莳子。”

    我们在河中拥抱,金色的河水再一次静静地流淌,我多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秒,但安室的声音再一次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一阵的呼唤。

    我觉得我有点讨厌他了。

    景光瞧见我脸上的神色,无奈地笑了笑,随后放开了我。

    我:?

    “你干什么?”

    为什么要放开我?

    “莳子,你该回去了。”

    回去?

    “回哪里去?你不希望我留在这里吗?”我着急地抓住他的衣角,生怕他把我推开。

    “莳子,听我说。”他两手覆在我的肩上,目光和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你不能在这里停留很久。”

    “你得回去。”

    我不想听他的话。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也很认真的。

    “我也是,但是莳子,你得知道,不是现在。”

    “那要什么时候?我已经等了七年,我等了那么久。”

    景光的眼中满是心疼,“抱歉,莳子,让你等了那么久。或许……当初我应该听零的话。”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目光顿时犀利了起来。

    我握住他的手腕,询问:“他说了什么?”

    景光的目光微闪,略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下。

    “这已经过去了,你看,我没有自以为是地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和你分手。”

    我:? ? ?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景光忽然一顿,然后一脸歉意地看着我。

    等等,你是真的说错了话而不是祸水东引吗?而且这是什么值得表扬的事吗?

    虽然对恋人保持百分百的信任,但是现在,我产生了百分之一的怀疑。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怒意,景光举起双手,“好吧莳子,我是故意的。”出乎意料,他果断地承认了。

    “但是,怎么说呢……我其实也考虑过零的意见。”他神色悲哀地看着我。

    我瞪着他,倘若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我就会让他知道他有一个多么野蛮的女友!

    面对着我的怒视,景光缓和了语气,近似叹气般地说:“一旦接受了卧底警察的任务,我就没法……没法保证自己能给你未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带来危险,唯有斩断一切,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往前走,哪怕前方一片黑暗。”

    我理解他的想法,但不赞同。

    “但是你没有这么做。”

    景光露出了微笑,他一笑起来,我总感觉我的心也活了起来。

    “因为你了解我。”我说,“即便前方一片黑暗,你也知道我会在后方给你留一盏灯。你也想要那一盏灯对不对?”

    “说实话,这样的我很自私。”景光闭了闭眼,抿着唇。

    我摇了摇头,手指竖在他的唇边,“不要说这种话,只要征得了我的同意,就不是自私。如果你如零说的那样,与我分手斩断一切联系,我反而会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毕竟,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好不容易走出父母死亡阴影,如果再被恋人抛弃,我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很多事因为没发生,所以没法预料。但也正是因为未知,所以才能夸夸其谈。

    “我很谢谢你,没有那样做。”

    我再一次抱住了他,虽然水很冷,但是他的身体很暖。被他有力的双臂拥在怀里,也格外满足。

    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听到他的声音说:“幸好,我没有那样做。”

    “只是莳子,我得说,除了我以外,还有更多的人需要你。藤原叔叔,塔子阿姨,夏目弟弟……他们都需要你。”

    我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我知道,所以我也在努力。等了七年,却一直等不到你,如果不是知道你就在我的身边,我就想着再等三年多我就结束等待……”

    我如今二十六岁,快要27岁了,再过三年多,就是三十岁了。三十而立,也该确定自己的人生目标了,而不是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这是藏在我心底的,从未告诉过别人的决定,哪怕是美和子。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

    “幸好你出现了……知道你就在的身边,我就想着怎么也要见到你。”

    以景光的性格,他想必会后悔通过贵志来传达自己的话吧。因为再过三年多,我就会亲自斩断这些联系。但他阻断了可能——一个他希望的我的生活的可能。

    “是我的错。”

    “不要说这种话,没有谁对谁错,何况对错无法来判定我们的感情。”

    安室的声音不厌其烦的呼唤着。

    我觉得他有点烦。

    景光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地对我说:“你该回去了。”

    我紧抓着他的手,“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会的,莳子,这次不会再让你等了。”他的表情很是认真。

    “我这里很痛啊。”我握着他的手来到右肩胛骨中枪的部位,哪怕此时这里并没有伤口。

    景光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那个并不存在的伤口。

    “你不要怪他。”

    “谁?”

    “你的哥哥。”

    我:? ? ?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哥哥,”

    “我知道,可是……他本来会成为你的哥哥。”

    我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莳子,回去吧。”

    “还有,不要想着以死亡的方式来见我。”这句话他说得极为严厉。

    “相信我,莳子。”

    他的手指顺了顺我的头发,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轻吻了我的额头,下一秒便将我推向了岸边。巨大的浪掀起,再次将我淹没。

    景光——

    我呼唤着他的名字,却没有等到回应。

    “滴——滴——滴——”

    伴随着电子音的滴滴声,我撑开了略有些沉重的眼皮,入目的便是一片白,与刚才的漆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视线还有些模糊,刚想抬起脖子,却感受到了一阵牵扯的疼痛。对了,我的脖子被划伤了,伤口虽然不大,但也流血了。何况,视线瞥向痛楚传来的部位,中枪的部位已经包扎好了,既厚重,又僵硬。

    “塔子阿姨,莳子姐姐好像醒了!”

    这是……贵志的声音?

    一阵阵脚步声传来,我看到了塔子阿姨、滋叔叔和贵志。医生给我检查后,确认无误就离开了。

    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但应该很难看,因为我看到了塔子阿姨在哭,她的眼睛好红,就连滋叔叔也仿佛哭过了。

    “你们……别哭啊,我这不是醒了吗……”

    真糟糕,让他们看到我这副模样。

    塔子阿姨怜惜地看着我,“怎么就又进了医院呢?等出院后,我们去神社祈福吧。”她大概是觉得我的运气不够好,三天两头进医院。但她不知道在米花,好多人进不了医院,直接进的殡仪馆。但我不想告诉她这件事,毕竟说出来也太可怕了。

    不过我想,在米花,神明可能没什么用,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

    “是不是很疼?一定是的,警察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和滋差点吓死,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呢……”

    塔子阿姨絮絮叨叨地说着,眼泪又留下来了,她真是怕了。

    后来是滋叔叔温和地说:“让莳子好好休息吧,我们不是还要去医生的办公室吗。”

    塔子阿姨连说对对,然后对贵志说:“贵志,莳子就先拜托给你了。”

    “嗯,塔子阿姨,滋叔叔,你们放心吧。”

    麻药的效果过去后,疼痛就更加明显了,不过幸好还在忍受的范围内。滋叔叔将病床揺起,坐起来后,我的腰终于好受了点。随后,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就去了医生的办公室了解其他相关注意事项,贵志留在病房里陪着我。

    病房的窗户开着,有风跑进,倒也不觉得冷。但贵志怕我着凉,还是将窗关上了。

    “小猫咪没来吗?”我看向贵志。

    贵志苦笑道:“它可一点都不小。”

    随后贵志就跟我讲述这段时间里,猫咪老师胖了五斤的事实。

    我忍不住笑出来,“那不就变成猪咪了吗?”

    贵志听罢,也眉眼弯弯地笑出了声,“可别被它听到,不然又得闹脾气了。”

    我感慨道:“闹脾气也可爱啊。”

    随后,我又问,“景光他在吗?”

    贵志说:“他一直看着你。”

    “那他还记得刚才的事吗?”

    “景光先生说,那虽然是梦,但是真实的。”

    我恍然大悟,“所以是托梦吗?”

    贵志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表情有些飘忽,“……也可以这么说。”

    我很欣慰,我的恋人出息了,都学会托梦了。

    “莳子姐姐。”贵志迟疑地开口。

    “怎么了?”

    他说:“之前我问过一些朋友,就是有关景光先生的情况。他们说人类死后是不会有灵魂存在于世的,更别说是死了三年的灵魂。”

    “……所以?”我的心忽然跳得极为剧烈。如果人死后没有灵魂,那么景光是什么情况?

    “也就是说,景光先生可能还活着。只是灵魂与肉/体分开了。”贵志的表情也带上了几分轻快。

    “他……知道吗?”我的嗓音有些干涩。

    贵志微笑说:“比莳子姐姐早几个小时知道的。”

    “因为莳子姐姐似乎没有求生的欲望,所以景光先生才会进入你的精神世界中。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姐姐和景光先生能真正地见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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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不按国定来,我哭死。但想到平日一天班,半天都可以摸鱼,又舍不得走……

    第25章

    考虑到贵志还要上学,滋叔叔只请了三天的休假,所以到了第三天我就让他们回八原了。

    “可是……”

    塔子阿姨还是很担心我,但她的话还没说完,美和子就抢先道:“放心吧伯母,莳子这里有护工在,还有我呢。”这些天,美和子下班后就会来医院看我,笔录也是她给我做的,真是好姐妹。

    或许是美和子警察的身份令塔子阿姨放下了心,即便很不舍,也还是听了我的话回了八原。

    一同和他们回去的还有柳叶响,临行前他独自来见我,非常羞愧地向我道歉,“明明我离你这么近,却还是没能保护你……”

    我笑着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是中居速度太快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柳叶皱了皱眉,“他没来吗?”

    我说:“那边的事处理好之后,他就会回来了。”

    “藤原,你……”

    柳叶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

    “请进。”

    病房的门开后,进来的金发黑皮的年轻男性,手里抱着一束鲜花。柳叶响看到他,眉头微皱,“你不是那个……服务生吗?”

    金发黑皮的帅哥本就引人注目,无怪柳叶会对他有印象。

    说起这个也就很无语,长成这样一副惹眼的样子也能去做秘密任务吗?还是说就因为太惹眼,所以没人怀疑是卧底吗?

    安室微笑道:“是的,不过我除了是梅庵的服务生外,还是波洛的服务生兼厨师,同时还是毛利小五郎的弟子。因为与藤原小姐有过几面之缘,所以就来探望她。”

    安室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柳叶听了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居然打了那么多份工吗?”

    安室苦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生活所迫。”

    “辛苦了。”

    我:……

    这人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趁着柳叶没有注意到,安室飞快地向我眨了眨眼,我更无语了。

    柳叶看了看我,最终也只是吐出一句:

    “那你好好休息。”

    我轻摇了摇手,“你也是。这次的经历想必对大家来说都很难忘。”好好的同学会变成这样,人生中也是独此一回了。

    柳叶离开后,安室将买来的花插进了花瓶中,至于原先的花全部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我:……

    “这花其实也挺好看的。”

    安室不赞同地对我说:“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最终的归宿只有垃圾桶。”

    我解释说:“也不是来历不明吧,美和子说是冲矢……”

    哦,是冲矢君送的,难怪在安室的眼中成了来历不明的东西。在我手术以及术后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有不少人来探望过我,冲矢君就是其一,他带来的花就一直插在花瓶里。

    将花插好后,他又在病房里转了转,连床底下都没放过。

    “……你在干什么?”

    他朝我嘘了一声,确定什么也没有后,才说:“没有窃听器。”

    我:……

    “我只是普通人啊,为什么会在我的病房里装窃听器啊?”

    安室微笑:“谁知道呢,毕竟这世上总有些令人讨厌的家伙。”

    你别再指桑骂槐了,我知道你口中的讨厌的家伙是谁!

    “你们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差?”

    安室说:“一些历史缘由。”随后便不再多说。

    “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拉来一张椅子坐下。

    我实话实说:“虽然还有点痛,但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安室松了口气,“幸好你没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怕是无颜面对hiro 。”

    我不悦道:“他才不会迁怒,何况这又不是你的错。”

    安室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

    “不过话说回来,安室,你知道开枪的是谁吗?”

    安室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知道?”

    我笑了笑,“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证明你确实知道。”

    安室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你了。不过我得告诉你,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

    “哪怕我是受害者?”

    安室挑了挑眉,就这么看着我,好吧,我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问我,“要出去走走吗?今天天气不错。”

    我本想拒绝,但是他已经将轮椅推过来了,我只好起床,坐到了轮椅上。

    他戴上了一顶鸭舌帽,然后推着我出了门。

    我抬眼撇了撇他的帽子,“这样没关系吗?”

    他笑了笑说:“没关系,毕竟我们是委托人和侦探的关系。如果有人细究,我就说我正在追求你。”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轻拍着我的背,还说:“这么惊讶吗?”

    我白了他一眼,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小心景光晚上来找你。”他可是在边上看着呢!

    他笑了起来,两眼弯弯,“那我更是求之不得。”

    我:……

    我本来就因为梦中的事心里有气,如今他这么一说,我就更气了,于是语气中不禁带上了几分针对。

    “按安室君的性格,如果要去做一件秘密的危险的事,恐怕会抱着不想连累恋人的想法,自以为是地和恋人分手斩断一切联系方式的吧?”

    我设想过安室生气的样子,但没想到他会陷入沉思,这是在思考吗?不过既然没有果断的表示,是不是证明他也未必会这么做?果然站在自己的立场后,一切都是虚假的。

    “首先……”

    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安室开口了。

    电梯到了,他推着我进入电梯,按下按键,继续说:“我不会有这种困扰。”

    “只是个比方。是在有恋人存在下的思考。”

    他语气轻快,“不,我的意思说,哪怕我有恋人的情况下,也不会有这种困扰。”

    “骗人。”我戳破他的谎言。

    他轻笑着解释,“因为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我:! ! !

    我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他脸上的表情过于认真,显得不正常的好像是我。

    “你这个想法多久了?”

    “很多年了。等等,为什么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我?”

    为什么这样看你,你还不明白吗?和你的恋人在一起,你的岳父答应吗?

    保持安静地来到了医院的中庭,秋日的阳光带着尾气般的热意。安室推着我慢悠悠地走,时不时地问我需要什么。

    “其实……”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为什么迟疑?”安室问。

    我歪了歪头,“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安室轻笑,“那就看你的话值不值得相信。”

    这话可真伤人。

    我深呼吸,嗓音很轻,“其实那天中枪的时候,我看到了景光。”

    “然后之前在八原,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也看到了。”

    推轮椅的动作一顿,安室说:“你在想一些危险的东西。”

    我笑道:“你以为我要自杀吗?”

    “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以前想过一点点,但是现在的话,已经不会了。我在等他来找我。他让我相信他,可是我一直很相信他呀。”

    身后传来了轻轻的叹息,“藤原,其实hiro已经……”

    “藤原老师!小兰,藤原老师在那里!”

    安室的话还没说完,铃木同学清脆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我和他一同回头,就看到铃木和毛利沿着小路过来了。

    “什么,安室先生也在吗?”铃木同学见到安室也在十分震惊。

    安室笑笑解释,“因为我和藤原是朋友。”

    谢天谢地,幸好他没有说什么追求的话。

    “诶……没想到安室先生居然和藤原老师是朋友啊。”铃木同学的目光突然一阵犀利,而且不知为何最后的朋友二字被她说得极为暧昧。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两人,“你们怎么来了?今天应该不是周末吧?”

    铃木摸了摸鼻子,讨好地笑着,“因为学校上午举办了青少年健康讲座,下午没事就放假了,所以就想来看看藤原老师。”

    “青少年健康讲座?”

    “是的。”毛利解释说:“是学校和警察署共同举办的,主要是针对未成年遭遇强迫……”

    因为山田美代的事,东京圈内无论是私立还是公立学校,都与各辖区内的警察署共同举办了这种类型的活动。未成年遭遇性骚扰该怎么办?倘若不幸中招又该怎么办?面对社会家庭的双重压力,她们究竟如何选择?沉默,还是抗争?

    可明明错的不是她们啊……

    一想到山田美代的事,我的心就没法平静下来。

    “那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啊……”

    铃木和毛利没待多少时间,下午她们要去逛街,所以很快就和我告辞了。

    “安室君,这件事算是结束了吗?”我抬头问他,

    安室说:“如果就以梅庵谋杀案而言,确实结束了。山田加代的手中有中居的遗书,他在里面承认了所有的事。田中完完全全摘出来了啊。”

    我:“警方查出中居手中的枪支和炸弹的来源了吗?”

    “这个啊,你就不必忧心了,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但我没数啊。

    “对了,小早川的事……”话一开口我就顿住了,才想起安室可能不认识小早川。

    但没想到安室却对我说:“高山和高桥的案子已经移交给警视厅了。”

    我惊讶道:“真的有内幕吗?”

    安室笑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和精神类药品走私有关。”

    精神类药品走私啊……

    不管怎么样,事情应该朝着好的一面发展吧。

    只是有些事我仍是没有头绪,像是小早川口中的那个人,说什么不要伤害我什么的,以及景光所说的不存在的哥哥……

    我究竟哪来的哥哥啊?等等不会是爸爸或者妈妈……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的话,情况就变得更糟糕了。而且我相信父母的感情。

    “小早川身上的炸弹?”

    “这个啊,是假的。”

    “假的?”

    “没错,对方给了她假炸弹。小早川得知后满口脏话,然后就提到了你。”

    “怎么说?”安室停了下来,绕到我前面,蹲下,与我视线齐平。

    “小早川说,怪不得那个家伙特别嘱咐让我不要伤害藤原却还是给了我炸弹,原来是假的!可恶!我早该想到的!”

    我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安室君真的把小早川的口吻学的有模有样的。”

    安室无奈地站起身,“我这不是在体现小早川的愤怒吗。怎么样,有什么头绪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

    “我的社交圈很简单,我想象不到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也许不一定在身边。”

    我听到安室喃喃自语。

    “总而言之,我会保护你的。”

    “可你已经很忙了。”

    “保护自己的委托人也合理吧。”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感觉整个人都泛着金光。我叹气,总感觉自己今后的生活会变得麻烦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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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第二天,也就是在我准备出院的前一天,山田美代的妈妈来探望我,她是和田中一起来的。

    这个失去了女儿的女人苍老的不像三十多岁。是的,虽然女儿已经十六岁了,但山田佳代也才三十四岁,她和中居在十八岁那年生下了山田美代,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艰难。在这之后,中居离家出走,不曾回来,留下山田佳代一个人抚养孩子,将她养到了十六岁。

    “藤原老师,您的身体好一点了吗。”山田佳代略有些局促地问道。

    我温和地说:“谢谢关心,我已经好多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噢!”她颇为懊恼地皱了皱眉,“真是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我轻摇了摇手,“没有的事,您请坐吧。”

    随后山田佳代和田中就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山田佳代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因为一直不知道那孩子口中的藤原老师是谁,所以没法将这封信寄出去。现在,我可以将它交给您了,这是美代的心愿。”

    山田佳代将信交给了我,两手拘束地握在一起,“当初美代自杀后,我擅自拆开了信,才得知她曾说的喜欢的老师就是藤原老师,但那时我还不认识您。”

    “您现在就认识我了。”我笑着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有些粗糙,显然是干了许多的粗活,但指甲干净,修剪得整整齐齐。

    “老师……”山田佳代刚要出声,田中忽然站起来不好意思道:

    “你们聊吧,我先出去抽根烟。”

    田中离开了病房,只剩下了我和佳代。

    “如果您想哭的话,就哭吧。”山田佳代强撑着眼睛,怕是一眨眼,便是翻江倒海。

    “不,这样太失礼了……”她取出手帕,抹着眼角。

    “没什么好失礼的,有时候就要大大方方地哭出来,闷在心理,美代也会担心的。”

    山田加代哽咽了几下,硬生生的将止住了,她露出一个笑容,“即便如此,我哭的话,美代也会担心的。”

    她的笑容像一面轻纱,整个人都透着虚无缥缈的感觉。

    “我总是在想,我一定是在做梦,等到梦醒来的那刻,我的美代还在我的身边,她会跟我说——妈妈,辛苦了。还会翻开她最喜欢的那本书,一看就是一整天……”

    我静静地听着,心想难怪会教养出美代那样的孩子。

    “美代会永远的在您心里。只要您还记得她,她就不会死去。”

    山田佳代听了我的话,再一次柔柔地笑了。

    “谢谢您,藤原老师。”

    我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山田美代说:“我准备和田中带着美代回秋田的乡下。”

    “您和田中先生……”

    她笑了笑,“正是您想的那样。就这样过下去吧,向前走着,总有一天会看到冰封的河面,也会见到美代。到时候我会跟她说——辛苦了,美代,妈妈来了。”

    我也不禁露出笑意,山田佳代比我厉害得多了。

    “祝您幸福。”

    山田加代深呼吸,“您也是,藤原老师,您幸福的话,美代也会很高兴的。”

    “谢谢。”

    从始至终,山田佳代从未提起过中居。她告诫美代不要恨她的父亲,这番行为并不是说她还爱着中居,仅仅只是认为她深爱的孩子不该以怨恨父亲而长大。

    “藤原老师,请您好好休息吧。”山田佳代微微朝我弯了下腰,而后离开了病房。

    “一路小心。”

    我下了床,走到到窗边,旁边的花瓶里插着安室送来的花,依然鲜艳无比,也不知他是怎么处理的。

    “景光,我们会幸福的吧……”我伸出手,扣住了“他”的手。

    我看到了山田加代和田中走出了住院部,她抬起头,朝我笑了笑,而后便不再回头。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第二天美和子来接我出院,我东西都准备好了,正一边和塔子阿姨打电话,一边等她。敲门声响起,便以为是美和子来了,就对听筒那边说:“美和子来了,塔子阿姨,您应该放心了吧。”

    然而等我打开门,却发现敲门的并不是美和子,而是是冲矢。自同学会那天他和药师寺出去找炸弹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他来探望我的时候,我还处于昏迷中。

    我合上手机,“怎么是你,美和子呢?”

    冲矢的表情略显无奈,“这里是米花,我想你应该懂。”

    我:……

    真是该死的默契。

    他帮我提起行李袋,我走在他身边,听他说起发生在米花公园的抢劫案。美和子的车恰巧经过那里,就目睹了一场劫案,身为警察,自然无法视若无睹。

    “……非常巧合的,我就在那里,于是我就自告奋勇地向佐藤警官提议由我去接你。”

    “她居然会放心?”

    冲矢挑了挑眉,“哦呀,你是觉得不放心吗?”

    “我可没什么不放心的。”我翻开手机,给美和子发了条讯息,“那就去波洛吧,我和她约在那里了。”

    “行。”

    走出医院的时候,他特别提了一嘴,“花很漂亮。”

    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真的。

    于是在经过花店的时候,他特意买了一束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花给我。

    “庆祝你出院。”他看戏的表情早已溢于言表。

    我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成年男性的脑回路。

    我将花抱在怀里,似乎已经预料到安室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

    “你和安室君是有什么仇吗?”

    冲矢开着车,说道:“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但也是遗憾。”

    “是误会的话,解开就好了啊。”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不过什么,他倒是没了后话。

    想来这个误会的源头,着实令人抱憾终身。

    到达波洛的时候,正值饭点,店里的人委实不少,迎客的风铃当当作响,安室的笑容在看到我与冲矢一同进来的时候瞬间消失不见,尤其在看到怀中的花后,紫灰色的眼眸就像一把刀。

    我很心累。

    “欢迎光临,两位吗?”

    冲矢扶了扶眼镜,“是三位,安室君。”

    我看了看无形之中互相针对的两个人,说:“美和子因为临时有事,所以冲矢就来接我出院了。我和她约在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安室的脸上又出现了如沐春风的笑容,自动忽略了冲矢。

    不愧是他。

    我和冲矢落座后,安室递来两杯水,“你出院的日子我正好值班,不然也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趁虚而入。”

    我:……

    算了,下次还是去隔壁的寿司店吧。

    “想吃点什么?”

    “我想等等美和子。”

    “好的,到时候随时叫我。”

    “安室君,麻烦来杯冰美式。”在安室快要离开的时候,冲矢毫不客气地点了单。

    安室面无表情地应道:“请稍等。”

    冲矢朝我笑笑,我叹了口气,再一次感觉心很累。

    冲矢的咖啡很快就来了,安室放下就丢下一句“慢用”就回到了柜台里。

    冲矢闻了闻,喝了一口,迎客的风铃再一次响起,几个小学生走进了店里。

    “安室哥哥我想要吃三明治!”

    “我也要!”

    “我想吃咖喱饭!柯南你要吃什么?”

    “我不饿。”

    看起来和安室很熟啊,穿着蓝色小西装戴着眼镜的小学生看到冲矢和我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惊讶。

    “冲矢先生居然也在,藤原老师今天出院了吗?”

    冲矢温和地说:“是的,因为一些意外,所以由我接藤原出院。”

    我看着小学生,“你认识我?”

    小学生的表情一变,立马摸着后脑勺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夹着嗓子说:“我是听小兰姐姐说的啦。”

    冲矢在一旁解释:“柯南目前因为一些原因寄住在毛利侦探那里。”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

    “喂,柯南,你怎么又一个人过来了!啊,是冲矢先生!”

    我困惑地看向冲矢,怎么一个两个都和小学生那么熟?现在流行忘年交吗?

    “是这样的啦,因为冲矢先生住在阿笠博士隔壁,而我们又经常去阿笠博士家,所以久而久之就认识了。”柯南仿佛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便解释说。

    “没错没错,冲矢先生总会多做一些炖菜然后送来博士家。”名叫步美的小女孩嗓音清脆地说道。

    我有些揶揄地看着冲矢,“作为工科生的你,计算不好材料的量吗?”

    冲矢笑着说:“别打趣我了,毕竟我对做菜不怎么擅长。”

    “是这样啊……”

    算了,反正冲矢奇奇怪怪也不是一两天了。

    我给美和子发讯息,她说已经在路上了,又问了她想吃什么,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可以提前点好。

    “安室君,我要点餐!”我抬起左手招呼安室。

    点完餐后,我就支着下巴等着美和子的到来。

    名叫柯南的小朋友一直在偷偷地看我,目光偶尔会移到冲矢和安室的身上,脸色千奇百怪,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看什么?”冲矢忽然问道,身体有意无意地挡住了我的视线。

    “也没有,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奇怪?怎么说?”冲矢的语气似乎变得危险起来了。

    我想了想,凑近他,轻轻说:“你不觉得那孩子……”

    冲矢突然睁开了眼,墨绿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稍微有点凶。

    我晃了晃脑袋,接过刚才的话:“头有点大吗?”

    冲矢:……

    “脑袋都快要和肩膀持平了,这比例也太奇怪了吧。”

    冲矢:……

    “叮铃铃——”

    “莳子!久等了。”美和子终于来了。

    “谢谢你啊,冲矢先生,这顿就我请了。”

    “举手之劳而已,况且藤原是我同学,应该的。”

    “佐藤警官,好巧啊喔!”那几个小学生看到美和子进来后纷纷打起了招呼。

    “哎呀,是柯南你们啊,你们也在这里啊。”美和子的态度也很是熟稔。

    我不懂,但大为震撼。

    现在小学生的社交圈都已经那么广阔了吗?

    我真是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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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关于柯南的脑袋为什么那么大,在之后我就有了新的解释。

    很不幸的,在我们用餐的时候,波洛发生了刑事案件。在受害的男性掐着自己的脖子倒下的那刻,我看到柯南小朋友飞快地跳下椅子,跑到了特受害人的身边,手指探到对方的颈动脉处,而后摇了摇头,“报警吧,受害人已经死了,口中有微微的苦杏仁味,是氰/化/物。”

    不是,氰/化/物不是剧毒吗?这种东西随随便便就能搞到手吗?我真的不理解!

    美和子已经打电话通知了警视厅的同事。安室安抚其他客人的情绪,让大家在警方来之前不要随意离开。冲矢则是来到柯南身边,和他探讨这起毒杀案。另外几个小朋友也很感兴趣地凑在一边分析。

    我:……

    小孩子看到这种毒杀案真的不会心理阴影吗?

    明明我在米花也住了几年了,也知道米花的刑事案件如过江之鲫,但是却未曾想到这一幕…… 就真的不理解,米花已经开始全民推理了吗?

    警方来了之后,立马封锁了现场。

    “佐藤警官,藤原小姐,你们也在波洛啊。”高木一进来就见到美和子,语气中有着微微惊讶。

    美和子表情严肃地点头,“我陪莳子来吃午饭,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事发的经过就由我来说吧……”

    通过美和子的描述,大致的情况已经了解。

    不是,美和子,你在陪我吃饭的时候居然注意到了那么多东西吗?

    在排除了不相干的人后,嫌疑人最终锁定为与死者同一桌的同学,三个人,一男两女,脸色都不是很好。两个女生都盘着发,簪子很漂亮,我也心痒痒了。

    这很好理解,这一桌的人都是化工专业的学生,也有机会接触到氰化物,至于怎么带出学校,都想着杀人了,不至于想不出办法吧。

    鉴识人员在死者用过的纸巾里检测出了氰化物。

    “等等,不是咖啡里面吗?”柯南问。

    高木警官说:“严格来说,咖啡杯的把手上也检测到了毒素。”

    随后鉴识人员在死者的右手手指上也检测到了氰化物。

    “也就是说毒素最开始在死者的手指上?”

    不不,直接这样下结论有点仓促了,手可是用的最多的,如果不小心把毒素传给了他人,那不就遭殃了吗?这是蓄谋杀人,可不是无差别工具,

    冲矢似乎也想到了这点,他说:“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看看监控再说。”

    凶杀案的调查,无非就是凶器和动机,至于杀人过程,在知道凶手后自然就能问清楚。

    但侦探的推理,似乎在意的是下毒手法,知道了手法和凶器再推理出能唯一做到这一点的人,就能证明此人就是凶手,至于动机,是凶手俯首认罪后的自我表白。

    我不确定哪种更好,反正只要能抓到凶手的方法都是好的方法。但就少走弯路而言,后者的推理似乎更容易受影响。倘若凶手故意制造了一些“证据”,反而会成为推理上的绊脚石。

    用氰/化/物这种剧毒物品杀人,还是在咖啡馆里,那么肯定有一个装载的容器。而且下毒的时候要很小心,否则自己也会遭殃。

    警方调来了咖啡馆内的监控,看到了四人从走进咖啡馆到入座,再到安室端上咖啡,自己死者喝下咖啡的这段时间里的所有。

    “奇怪,安室先生端来咖啡后,除了死者,没有人再碰过咖啡,也就是说毒不是下在咖啡杯的把手上的。”

    冲矢猜测:“既然不是咖啡杯,那么就是在手指上或者纸巾,你看,这个时间死者用纸巾擦了嘴巴,又擦了手,如果是纸巾上沾了毒素,擦嘴的时候毒素进入口腔,中毒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是手指上的话,我觉得可能性不是很大,一般人既然用纸巾擦嘴,那么不大可能会用手去碰触嘴巴。”

    柯南:“而且他这个时候刚从洗手间里出来,手指上不可能会沾到毒素,所以唯一的可能性是……”

    随后我看到柯南脑子就像被雷劈了一般,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他双手插兜,抬头看向冲矢,眼镜闪过一旦白光:

    “冲矢先生,你已经知道了吧。”

    冲矢推了推眼镜,镜片同样反射出一道白光,“bouya,看来你也知道了啊。”

    我听的云里雾里,我看警方也是,安室则是看起来有点恨铁不成钢,警方的面子丢得远远的了。

    这时候美和子突然出声:“我知道了!我记得你在死者去洗手间的时候整理了头发。”

    被点名的嫌疑人脸色很难看,“我整理头发也有罪吗?!”

    冲矢笑了笑,“整理头发当然没罪,但是如果整理头发的时候顺便下毒那就有罪了。你可以把你盘头发的簪子解下来吗?”

    于是在侦探的推理下,案件很快水落石出。

    毒药就藏在簪子里,凶手解下簪子整理头发,然后背过监控,又趁人不注意将簪子里的氰/化/物撒在了死者的纸巾上,等死者出来,湿的手指接触到纸巾后,氰化物就会很快溶解,而且量少,几乎不会被发现。就这样,毒药就从纸巾进入了口腔。

    “怎么了?脸色这么奇怪?”解决完案子后,美和子重新过来吃午饭。

    我轻摇了摇手,“没什么,只是有点感慨。”

    “嗯?”

    “没什么快吃吧。”

    冲矢走过来见我盯着柯南看,不禁无奈道:“怎么,还是觉得柯南的头很奇怪?”

    我摇摇头,“不是,我就是有点理解他头大了。”

    “哦?”

    “大大的脑袋里,装了很多东西啊。”

    因为受伤的是右肩胛骨,连带着整个右手活动起来都不大利索,学校批了半个月假给我,让我好好修养。之前膝盖受伤的时候,还在庆幸伤的不是手,结果现在……人啊,果然不能太高兴。

    家里只是几天没住人,家具上就多了一层灰,美和子觉得不能让我这个病患住在满是灰尘的公寓里,于是就联系了家政公司打扫房间,至于今晚就让我去她那儿过夜。我当然没什么好拒绝的,美和子家我也不是没住过,在她那儿,就像回家一样。

    “要不要我帮你洗澡?”我正要去浴室,美和子看我右肩上的伤口询问。

    “不用哦,我自己可以。”伤口贴着防水贴,倒也没关系,左手虽然不太熟悉,但是洗澡还是绰绰有余的。

    美和子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这两天感觉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哎,这么明显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不确定,我自己倒没什么感觉。

    “有。”美和子斩钉截铁地说,而后她思考了下,说,“虽然说话的方式没变,但是语气上轻快了许多,就像是要飞起来那样。”

    我好奇地问,“那以前呢?”

    美和子扯了扯嘴唇,抱着胸道:“要沉到马里亚纳海沟去了。”

    我:……

    这么夸张吗?完全没注意到呢。

    “所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美和子看起来好像对我变化的心情有点好奇。

    不过……

    “怎么说呢,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等到时机合适了再告诉你。”对着美和子眨眨眼,美和子果然很贴心地没有刨根究底。

    我巴不得跟所有人认识的人说景光还没死,他快回来了。但是想想,他现在“死亡”状态反而是最安全的。

    我快速地洗好澡,出来一看时间也才九点钟,还很早,但是我已经钻进了被窝里。美和子家就一间卧室,所以我就在客厅打了地铺。

    “这么早就睡了吗?我还想跟你聊聊以前碰到的案件呢。”

    我刚戴上眼罩,美和子就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平日里我和她一起过夜的时候,都要喝上几杯聊聊天的。

    我捏着被角,平躺在床铺上说:“因为受伤了,所以要好好休息。而且我对案件之类的也不感兴趣。”

    “什么嘛,中午在波洛,我看你好像很感兴趣。”

    不,我感兴趣的只是柯南的大头。

    “因为发生在身边,所以也没有办法不关注嘛。”

    美和子算是相信了我的说辞。她转移话题说:“要不是你受着伤,我还以为你的梦里会有宝贝。这么早睡真是不像你啊。”

    “宝贝没有,心上人倒是有一个。晚安哦,你和高木君可以尽情地煲电话粥了,不用在意我。”我快速地拉上被子说。

    美和子佯装生气道:“我才不会做这种事!”

    你听听这话,你信吗?

    美和子的脚步声走远,很快浴室里便传来了哗哗的水声,伴随着水声,我的意识也渐渐沉了下去。

    今天应该算是自同学会以来的唯一一次毫无负担地入睡,毕竟在医院里,真的很难睡着啊。

    我以为在梦里我会再次看到那条金色的河,但是出乎意料,这次的视野里,一丝光都没有。

    “莳子!”

    在声音响起的刹那,黑暗的世界里破开了一个洞,紧接着刺眼的白光挣脱束缚,从破开的洞里争先恐后地散了出来。再睁眼时,我发现自己站在商业街上,于人声鼎沸中,看到了对街向我招手的景光。

    我的心在此刻剧烈地跳动,仿佛要冲破肉体的牢笼。

    红灯暗下,绿灯亮起,我迫不及待地跟随着人流前往对街,但是只是一个转眼,我就已经失去了景光的身影。

    东京的人怎么这么多啊!

    对面人群里找不到景光,我加快脚步想要冲过去,但过红绿灯的人群就像一锅烧开的水,就在我被推搡着即将被挤到对街的时候,一股力量拽着我的手腕往回走,回到了我原先的位置。

    我心中暗喜,除了景光绝对不会是其他人。于是在停下的瞬间,我就抱住了他。

    景光略微有些无奈地说:“我说了啊,莳子就等我来找你就好了,”

    “可是你在向我招手啊,我怎么可能等的住。”

    “不要贫嘴,过马路的人那么多,你这样心不在焉的很危险的!”

    我不服气,“所以东京的人为什么那么多。”

    “因为是东京啊。”

    我不理解:“可这不是我的梦吗?我的梦里,只要有你和我就够了。”

    景光噗嗤一声笑出来,扶着我的肩将我转过去,“你忘了吗,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

    “什么?”我不可思议扭过头,我这不是在梦里吗?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这里确实有点熟悉,就连刚才的状况也是一样。望着对街的百货商场我想到。

    “因为我们共同的回忆很短暂……”

    白天再修改错字,前面三章评论,满五十的发红包,没满的,等满了再发哦。

    第28章

    恍惚间才意识到,我们共同的回忆只有那半年。

    半年有多久,不过短短六个月,不管多几天,还是少几天,不可否认的是,以如今的目光来看,时间真的太短了。可当时为何没有这种感觉?

    我紧握着他的手,在下一个绿灯亮起的时候,他牵着我穿过斑马线。

    回想起与景光的第一次约会,就男女情侣之间的约会而言,并不美好。从百货商场出来后,他说如今正值樱花盛开,便邀请我去绿地公园赏樱。

    “现在都五月了,樱花都要凋谢了。”交往的时候就已经在樱花季的末尾了。

    “晚樱还在开哦,虽然有点少。”晚樱盛开在4月5月的时候,如今五月恰巧也能赶上花期。

    “可是昨晚下了雨。”我提醒他,“就算樱花还在开,也会因为雨凋落的。”

    枝上也就剩下了残花。

    “那就看落花的景致。” 他笑着说。

    我不觉得落花有什么好看的,让人感觉怪可悲的。

    他这时脸上才稍微露出一丝羞赧,“你……不想去吗?”

    “也不是,那就去吧。”听到我同意,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牵起我的手,往堤无津川的绿地公园走去。

    我看着那两只交握的手,抿了抿唇。

    我还在想,我为何会答应他交往的请求,因为感受到了他认真的心意,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回到公寓后,我想了一个晚上,他真的对我一见钟情了吗?这种事真的会发生在我身上吗?他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可是我身上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人觊觎的吗?一个晚上,两个晚上……我仍是想不明白。

    从未有过恋爱的我,陷入了迷茫。

    “莳子,我可以叫你莳子吗?”

    我低垂着头,“可以。”

    他扬起嘴角,“那你也叫我hiro吧,零就是这么称呼我的。”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还是叫景光吧。”说完便反应过来了,自己的这句话说得太顺口了,而且似乎把自己定位到了不同的位置,“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说……”

    景光轻笑起来,打断了我语无伦次的解释,“我很开心。”

    “什么?”我惊讶地抬头。

    “因为莳子也在很认真地和我交往。”

    我不解:“难道交往还有不认真的吗?”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答应他的交往,但是既然答应了,那也要很认真地去对待。

    景光停下脚步,露出思索的表情:“怎么说呢,我很怕自己给你压力。”

    我凝视着他,他说:“因为莳子你好像不大会拒绝人。”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为什么这么说?我做事都很……”任性。

    我愣了愣,那是以前。

    父母去世之后,任性就消失了,不,任性不会消失,只会隐藏在深深的心底。面对他人的请求,也没了随心所欲的拒绝,只会再三思索、权衡利弊后决定究竟要不要答应。

    这么想来,与景光的第三次见面,答应他的告白,似乎也是……任性而为?毕竟前两次我压根就没当真过。随心所欲地面对他真实的心意,反而在这之后才思考起这件事究竟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突然觉得自己好渣。

    “所以你觉得我没有拒绝你是性格使然?”

    “诶?倒也不是这么说……”他的表情忽然染上了慌张的神色,“莳子,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我的这句话而重新决定拒绝我啊。”

    我甩开他的手,“我没有这样想。”

    他追上来,重新握住我的手,“不要突然放开,很危险的。”

    “哪里危险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指了指旁边的堤无津川,“会掉进河里面的。”

    “你在胡说什么啊……”人好端端地走在路上,怎么会掉进河里面呢,马路与和中间还隔着一大块河堤呢。

    结果就在我这句话话音刚落,走在前方的一个人忽然往侧边一歪,整个人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沿着河堤滚了下去,最终掉进了堤无津川中,他在河里挣扎着,明显不会游泳。

    “二之宫君!”他的女伴惊慌失措地喊道。

    我:……

    不会这么巧吧?

    “莳子,待在这里等我!”景光将外套丢给我后快速地跑下了河堤,而后跃进了河中。

    我知道他是警察,面对遇到危险的国民,会自告奋勇地去营救。不,这种情况,哪怕不是警察,也会想尽办法去救的。但他是警察,这是他的职责。至于其他人,则是没有这种职责,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我还是被他义无反顾的身影所吸引。

    景光将可怜人救上岸后,不停地颤抖,五月的堤无津川还是很冷的。

    “二之宫君!你怎么样?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可怜人的女伴跑了下来说道。

    景光指指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安全起见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不排除滚下来的时候伤到哪里。”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女士不停地道谢,眼中尽是湿润。

    景光抬起头,朝我招了招手,而后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这个人……

    “抱歉,久等了……衣服都湿透了,亏我那么期待这次的约会,穿了最喜欢的衣服……”他哈着气跑上了河堤,表情看起来好失落。

    “怎么办?”我指着他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的衣服问,“要去买新的吗?或者你回宿舍换衣服?”

    他想了想,无奈地挠挠头:“算了,还是莳子陪我去买新的吧。总觉得现在回宿舍的话,这次的约会就结束了。”

    “明明时间还很早啊……你先把湿衣服脱下来吧,外套穿上去再说。”

    他听话地将衬衫脱了下来,而后迅速地穿上了夹克衫。

    “是不是很冷?”

    “现在好多了,刚才是真的冷,明明都五月了。”

    “你也知道是五月不是八月啊……不知道贩卖机里有没有姜汤。”我嘀咕道。

    “贩卖机里没有这种东西吧。喝了姜汤就会舒服吗?”

    “应该吧,感冒的时候,妈妈就会给我煮姜汤,但我很讨厌那个味道。”

    “诶,听起来很神奇啊。”

    “对了……这个给你。”我忽然想起自己的包里还有暖贴。

    景光面色纠结地看着粉红色包装的暖贴,“一定要用这个吗?”究竟是对粉红色有意见还是暖贴有意见……

    我点点头,直接拆除了暖贴的外包装,“总比没有好,至少让身体暖和一点,我给你贴好。”

    “好吧,那就拜托莳子了。”景光笑着接受了,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情愿。

    贴好之后,我和他就去了附近的商场。我没有买男装的经验,不过我觉得以他的脸和身材,穿什么都好看。而且现在是紧急情况,没什么好挑剔的,所以他就直接选了件长袖的体恤和长裤,至于贴身的衣物,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好友让他帮忙带到绿地公园。

    也是在这时才想起,我与安室的第一次见面比我以为的要更早。我一直以为是在烤肉店,没想到居然是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他提着一个很小的袋子,脑袋上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他大概也觉得很尴尬吧,其实我也是,也就没仔细瞧,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没认出来。

    在景光换衣服的时候,我一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低着头,心想既然让朋友带贴身衣物来了,为什么不把衣服裤子一起带来,还要花钱去买?

    “久等了。”他出来了,站在我面前,低下头看我。我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弯起双眼。

    “已经好了吗?”我问他,刚才想的问题反而没有问出口。

    他嗯了一声,然后在我身边坐下。这里是绿地公园,还剩一些晚樱在枝头绽放着,大部分被昨夜的雨打落在地,看起来惨兮兮的。

    “凋落的也很好看吧。”

    我含糊地嗯了声。

    “抱歉。”他突然向我道歉。

    我惊了下,“为什么突然抱歉。”

    “我好像把约会搞砸了……”

    我以为他在介意湿衣服的事,于是连忙说:“没有的事,你可是去救人,这种事怎么能说抱歉呢。”

    “你误会了,救人是职责所在。我只是觉得我好像选择了一个糟糕的约会地点。”景光笑了笑,但他的笑容上有一层失落。

    我看着满地残花,支吾着说:“也不算很糟糕……吧。”看着满地残花,我不确定地想到。其实这样的场景,要说美感的话还是有的,但我们毕竟是来赏樱的,赏的在枝头绽放的樱花。落樱反而带上了忧郁。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赏樱吧,这都快要到夏天了……

    “不过我能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在这个时候带我来赏樱吗?”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而后温和地看着我:“樱花是春日的季语,如果不一起来赏樱的话,总觉得和你存错过了一个春天。”

    “春天每年都有,明年也可以一起看樱花。”

    “……虽说如此,但我想每年都陪你看四季,今年的春天也不例外。”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亮晶晶地望着我,但面颊肉眼可见地泛起了红,一直延伸到耳后根。

    果然说这种话,还是会叫人挺不好意思的。

    我小声询问:“也是你的朋友教你的吗?”

    “不,不是——咳咳——”他握拳抵在唇边,仿佛这样可以掩饰微弱的尴尬。

    之后我们便没再说话,视线共同望着枝丫上残留的晚樱。有风吹来,花瓣如细雨盘旋落地,极致的浪漫。

    “落樱也是很美好的,对吧?”

    “嗯。”

    醒来后,我感觉自己再次经历了一场约会。

    美和子已经洗漱完毕,她看我无精打采的样子,很是好奇:“明明睡得比我还早为什么看起来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我打着哈欠,钻出了床铺,“因为约会很累人啊……”

    美和子今日要去上班,公寓的卫生问题,家政上午来工作,我没地方去,所以就打算在美和子家待到中午。本想中午去波洛吃个午餐给安室创收,但一想到昨日种种,我就取消了打算。

    “中午一起吃午餐怎么样?吃好后正好送你回去。”

    “不会影响你工作吗?”

    “那倒不至于。要是真的有紧急任务,那么不管在哪里吃又或者和谁吃,结果都没什么区别。”

    “也对,那我去警视厅等你,就在附近找家店就好了。”

    “好,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就这么说定了,我想在警视厅附近应该没有凶杀案了。

    事实证明我想太多。

    凶杀案的发生和时间地点均无任何关系,哪怕在警视厅附近。

    “这次有多亏了柯南啊。”前往米花第二公寓的路上,美和子感慨。

    我:……

    你们真的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吗?

    反正全程我体贴保持微笑,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到公寓楼下后,美和子帮我把行李提了上去。经过301室时发现搬家公司的人进进出出。

    “有新住户了?”美和子问。

    我摇摇头,“不清楚,301室已经很久没有住客了。”至于301室是不是凶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在我看来,米花的房子只要低价的,就得做好是凶宅的准备。毕竟干净的房子从来就不会有低价。

    美和子送我到家后就接到了出警电话。

    “那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那你开车小心。”

    “知道知道。”

    目送美和子离开后,我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儿,结果眼睛一闭,就睡到了傍晚。恰巧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我起身去开门,猫眼里是个穿着米色风衣的人,手上还拿着一个纸袋,好像是桂新堂的零食礼盒,我还蛮喜欢的。该不会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吧?

    我打开门,就听到了新邻居打招呼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隔壁新搬来的北川……藤原?!真的是你!”

    我:?

    听到新邻居有些惊喜的语调,我仔细地瞧着他的脸,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北川?

    我试着开口:“北川同学?”

    “没错!正是在下!”北川声音洪亮地笑道。

    我的心里忽然间生起了一股奇妙感。

    手抖搞错了,这是25号明天的更新……

    26号因为上夹子,更新放在那天晚上了。

    第29章

    我对北川其实没什么特殊印象,他在国中时期就不怎么爱说话,只记得似乎挺沉闷的一个人,而我也很少会去和他去打交道。

    上次听说北川还是在那场同学会上,野原凛曾说的在前往大阪的列车上看到过他,因为全身穿得黑漆漆的,像一只乌鸦,所以被柳林猜测是不是加入了什么极道组织。虽然我们那时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请进吧。”

    我还是拿了鞋套,之前想着要去买拖鞋,结果发生了太多的事就一直没有时间去买。不过想想,我的公寓的访客居然越来越多了,

    “打扰了。”北川穿上鞋套,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但拎在手上的纸袋意外地没有被磕碰到。

    “没想到邻居会是藤原同学你,真是太幸运了。”北川笑着说,然后把手上的礼品给我,“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如果知道是藤原你的话,我一定会买更贵重一点的。”

    “谢谢。贵重的就不必了,我也会不好意思的。”我接过了礼品,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将他迎进客厅后问:“想要喝点什么?”

    北川走进客厅打量了下客厅的布局,而后坐到沙发上,露出拘束的笑容,“谢谢,茶就好。这间公寓的装修比我那间还要好很多啊,租金一定很贵吧?”

    “也没有,因为是凶宅,所以每价格并不高。”我实话实说。

    “凶、凶宅?!”北川大惊失色地跳起来,“你怎么能住这种地方?!”脸上尽是不赞同的表情。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凶宅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你说凶宅正常?”北川十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我皱了皱眉,“这里可是米花,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我自己都不曾察觉语气中的不满。

    连米花是什么地方都没了解过就草率地搬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北川的脸上千奇百怪,嘴唇蠕动着,仿佛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没理他,转身就去了厨房给他泡茶,等我再出来后,北川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见我出来,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抱歉,我对米花还是见识少了,不知道藤原同学有没有时间帮助我了解一下呢?”

    我:? ? ?

    “不要。”

    “诶诶诶?这么果断地拒绝了吗?”他可怜巴巴地道,感觉好像我在欺负他。

    我耐心解释说:“因为受伤了,所以懒得出门。”

    北川大惊,“受伤了?伤哪里了?”怎么反应比我还大啊。

    “就是这里。”我指了指右肩胛骨受伤的部位,“前几天同学会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

    北川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我以为他在失落没有被邀请参加同学会,就解释道:“因为一直没法联系你,所以就没能邀请你。”之后就顺理其章地说起了同学会上发生的事。

    什么风间和大泽因为意外去世,高山和高桥则是因为某种不妙的事情死亡,小早川因此而换上精神疾病什么的……

    “对了,之前听野原提起她在前往大阪的列车上见过你,但是你没有回应。”

    北川还在感叹这些年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在听了我的疑问后笑着摆摆手,“不可能的啦,我就没去过大阪,她一定是看错了。”

    “诶……那你在哪里?”我顺势问道。

    “在青森哦。昨天才上京的,在酒店住了一晚上,顺便找了房子。”

    我感慨:“那你速度还挺快的,今天就搬进来了。”

    北川哈哈笑了两声,“还好还好,这次上京本身就没带多少东西,所以就去了二手店买了一些日常用的将就下吧。”

    “这么看来是准备在东京常住吗?”

    北川不好意思地笑道:“目前是这个打算。不过这年头工作也不好找啊。已经在钟点工派遣公司登记过了,但没什么消息。”

    “慢慢来啊,不急。”我安慰道。

    我本来还想问他国中毕业后去了哪里,但门铃声的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起身去开门。

    从猫眼里看到是安室,我就毫无警惕心地开了门。

    门一开他就表情严肃地教育我:“不要见是个认识的人就开门啊。如果是坏人呢?”

    我:“那你是坏人吗?”

    “我当然不是。”

    “那你还说什么?”

    安室的表情一下子就无奈起来,“我的意思说要是有人伪装成你熟悉的人的样子,你不就等于引狼入室了吗?”

    他究竟在说什么?

    “人化不化妆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安室更无奈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有客人?该不是那家伙吧?”

    他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

    “是有客人,但不是你想的那个人。”我给了他鞋套,他一边穿一边嘀咕,“真难得你还有客人……”

    你在说些什么话啊,这也太失礼了,虽然平日里没有客人拜访是事实,但这样说出来果然还是很伤人心的。

    看着我生气的模样,他露出无辜又可爱的笑容,好吧,完全让人生不起气来。

    我们走进客厅,沙发上的北川转过身来,“是客人吗,藤原?”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下,我回头望了眼,竟然眼尖地发现了安室犀利的目光,虽然很短暂。

    “怎么了?”我问他。

    他快速地摇摇头,“没什么,这位是……不介绍下吗?”

    我实话实说:“这是我的国中同学北川侑介。”

    “然后这是我的朋友安室透。”

    安室露出疑惑的表情,“之前似乎没怎么见过?”因为之前在梅庵当过服务员,所以安室是知道我的同学的。

    我点头,“是啊,之前他并没有来参加同学会。我们甚至还聊起他是不是加入了什么极道……”

    我一说完,安室和北川的表情就变得极为微妙。果然,这个猜测就是不靠谱,我怕北川生气,忙说:“也是随便猜的,毕竟当初野原说在列车上看到你一身黑漆漆的,所以我们就怀疑你是不是加入了什么组织。不过既然你没去过大阪,那就一定是误会了。”

    北川摆摆手,表情有些复杂,“既然是猜测那就没关系,我怎么可能会加入什么组织啊,毕竟……”

    “毕竟什么?”安室问。

    “毕竟我是那么废柴的一个人……”北川的脸上泛起了苦涩的笑容。

    “哦?北川先生看起来并不像啊。”

    “呵呵呵,我和安室先生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笃定吗,人不可貌相啊。你可能并不了解,事实上我就是因为太废了,所以才找不到工作的。哎,这话说出来真叫人不好意思……”

    北川废柴吗?我没怎么有印象。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而且这有什么撒谎的理由吗?

    “所以说,北川先生现在还是待业中吗?”安室忽然问道。

    “是的,安室先生有什么指教?”北川望着他的目光亮晶晶的。

    安室露出灿烂的笑容,“实际上,我目前所就职的波洛咖啡馆在招聘服务员,不知道北川先生有没有兴趣?”

    “服务员啊……”北川的表情明明看起来很向往,但是不知为何又变得阴郁起来,“抱歉,我恐怕不行……”

    安室的脸上露出鼓励的笑容,他给北川打气,“北川先生还没做过,怎么就能说这种丧气话呢!不去先试试,如果不合适再换如何?”

    北川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忍不住同意了,“毕竟是安室先生的盛情邀约,如果再拒绝就有些不识相了。明明是初次认识,但安室先生居然为我介绍了工作,安室先生真是个大好人啊……”

    北川在那嘀嘀咕咕说着,很快他就以房子还没整理好向我告辞了。走之前他还和安室互留了电话,“那就拜托安室先生了!”

    北川走后,安室立马在客厅搜寻了一阵。

    我小声问:“在找窃听器吗?”

    安室蓦地抬起头,眼神凌厉,“你怎么知道?”

    我:……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了。所以北川果然有问题吗?”

    安室回到沙发上,语气平静地说:“为什么会这么问?诶——可别说什么我的这个回答证明了什么。”

    他显然想到了在医院的时候了。

    我跑过去坐他身边,表情严肃:“当时不是这个,而是北川作为我的同学居然是个废柴人设,不觉得很奇怪吗?”

    安室抱着胸靠在沙发上,反问:“有什么奇怪的。”

    我伸出手,掰着指头道:“首先我们班还活着的同学里,有两位警视、入殓师、住持、推理作家、律师、主妇侦探、孤儿院院长……”

    我细数着我那些不凡的同学,由此可见,废柴人设的北川同学是多么得格格不入。

    安室无奈地扶额,“虽然有几位确实不凡,但不也有平凡的吗,像是小学老师、化妆师、漫画家什么的,而且藤原你自己也是高中老师,也是归在平凡的一类中,更何况冲矢那家伙还只是个研究生。”

    我煞有其事地说:“说不定他还有着不为人知的职业。”

    安室:……

    “总之,别想太多。”安室就想敷衍我。

    “怎么可能不想太多,你把他弄进波洛,不就是想就近监视他么。”

    安室叹了口气,“你这又是哪里得来的结论?”

    我理所当然道:“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所以,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至少他的废柴人设是装的?”

    安室露出了相当奇妙的微笑:“是不是装的,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顺便把那个家伙也叫上,好歹是同学,不见一面怎么行呢。你说对吧,藤原?”

    我:……

    看着他灿烂无害的笑容,我确定他就是在打坏主意!

    第30章

    第二天,北川就去波洛上班了。我早上醒来,开窗去阳台的时候正好看到他骑着自行车离开。那时安室的电话也恰巧打过来,说是老板同意了北川的入职,这段时间他会好好考察北川的。

    我心想你和北川明明就认识,还考察什么?

    但他不说,我就当不知道。

    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没什么可吃的东西,想起来也确实该去超市囤货了。幸而超市有送货服务,所以也不必因自己手臂有伤而困扰。于是今天的行程就暂定为超市了,不过在此之前,得去吃个早餐。

    从米花第二公寓到波洛,只需要三站而已,我到的时候,北川已经进入工作中了。我心想他骑单车的速度还挺快的。

    见我进来,他笑容满面地朝我打了声招呼,“藤原,来吃早餐吗?”

    我点了点头,“嗯,就三明治和牛奶好了。”

    这时候柜台里面的安室转过身来,朝我眨眨眼,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时,北川突然走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安室的视线,而后将我带到了一个盲区。

    “藤原,你就在坐在这里吧,等会儿我就给你上牛奶喝三明治。”他笑着说,然后就往柜台的方向过去可。

    我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北川他似乎很不愿意我见安室?还是说,他不愿意安室接近我。

    真奇怪……

    不止北川,就连安室和冲矢也很奇怪。安室与冲矢表面上不对付,但他却给我发信息,危机时刻冲矢是值得信任的。这种似敌似友的关系,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打了个哈欠,感觉头有点大。就在这时,五乘寺的声音忽然传过来,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了知道他来到我的面前。

    “真巧啊,藤原,来这里吃早餐吗?”

    我有些惊讶会在这里遇到五乘寺,他的工作地点应该不在米花才对。于是好奇之下就这么问出来了。

    西装革履的五乘寺在我对面坐下,无奈地双手交叉,“没办法啊,这几天才调职到米花殡仪馆的。”

    “怎么就突然调职了?”我顺下去问道。

    说起这个,五乘寺的脸上露出了默哀的神色,“前两天米花町的同事过劳死了,所以我就被迅速地调过来了。”

    我:……

    同事过劳死?殡仪馆?

    怎么听这话都很糟糕吧!但是想想后却意外得合理,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乘寺继续说:“结果顶上同事的位置后发现,米花町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我瞧见了五乘寺脸上那微妙且一言难尽的表情。

    而我保持微笑,毕竟是米花町。虽然这么说不大好,到你可能也要过劳死了。

    “……所以忙到了现在。听其他同事说这里的三明治很好吃,所以就没来,没想到正好碰上你。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喝了口水,说:“多谢关心,已经好多了。这几天学校给我批了假,所以也算休假中。”

    五乘寺理了下西装,“这挺好。当时我们真的吓死了,在去医院的路上一条这家伙可是不停嘴地给你诵经呢。”

    我:“诶,竟然是这样吗?当时我可没听说。”

    五乘寺笑笑,“因为那家伙要求我们不要说出去。不想让你觉得欠他人情。”

    我:……

    “怎么也不算人情吧……”

    五乘寺笑道,“谁知道呢……”

    与此同时,北川将我的三明治和牛奶端上来了,我抓住机会向他介绍了五乘寺。

    “还认识他吗?这是五乘寺,现在是米花殡仪馆的入殓师。”

    北川仔细地瞧着五乘寺的脸,而后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好意思。”

    五乘寺摆摆手,没放在心上,“认不出来也正常,我也快认不出你了。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当初怎么也联系不到你。对了,这是我的名片。”

    说完五乘寺已经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北川收下了,放在了围裙的小口袋里,“那你们先用餐,我去工作了。”结果就在他走向柜台的时候,突然左脚绊住右脚,整个人猛的向前扑去。

    我:……

    五乘寺:……

    安室:……

    老实说,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左脚绊右脚摔倒。

    “抱抱抱歉!”北川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结果脚下一滑,再一次光荣负伤。

    安室无奈去捞他,“看看有没有受伤,更衣室里有医药箱。”

    北川低着头,面部红得不可思议,声音低得宛如蚊子的音量,“十分不好意思,安室先生,那我就先处理伤口了……”随后他便匆匆地进更衣室去了。

    五乘寺有些感慨,“北川以前是这样的吗?”

    我耸了耸肩,“我可不清楚,我和他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啊,这么说来,北川那时候很内向呢。反而藤原你,相当得活泼。不过现在嘛,大家都变得很多呢,你和冲矢都沉稳了不少。”

    “毕竟都十年了啊。”

    “没错,已经十年啦。那么为十年干杯!”他举起水杯,一脸微笑地看着我,我无奈的举起了牛奶杯碰杯。

    五乘寺干完白开水后说:“不如酒有意思。”

    我:……

    五乘寺的三明治是安室端上来的,并附赠了灿烂的微笑,“请慢用。”

    等安室走后,五乘寺小声地对我说:“这服务员小哥很眼熟啊。”

    我已经习惯性地说道:“眼熟很正常,因为他打了很多分工。”

    五乘寺“哇”的一声,表示了赞叹。

    “对了,藤原,那你现在住在哪里?有时间我来找你玩啊。难得碰上一个不嫌弃我职业的同学呢。”

    听到他的话,我下意识地问:“入殓师很遭人嫌弃吗?”

    唉,我问的什么话啊,就以现在的社会而言,对入殓师存有忌讳不是很正常吗?好好活着的人,哪会喜欢和亡者打交道的人啊?哪怕是亡者的家属,也是敬畏着的。

    五乘寺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啊。不过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你……当初为什么要成为入殓师?”我真的很好奇五乘寺为何会选择成为入殓师。

    “唔……因为很帅气。”

    我:? ? ?

    入殓师哪里帅气啦?

    五乘寺继续说:“其实也没什么高大上的理由,一定要说的话,就是觉得对亡者说出[X年X月的人生辛苦啦]这样的话很帅气。因为如果哪天我死亡的话,即便我听不到,也想有人这样对我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满足,我也不禁为之动容。

    “那你呢,当初为什么想成为老师?”他的理由说完后,转而问起了我。

    我想了想,却想不起当初成为教师的理由。

    我摇摇头,“想不起来,估计就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五乘寺却不这么认为。

    “一定是有个缘由的,只是你目前想不起来而已。如果没有理由,那么这份职业带给你的不过是负担而已。”

    就像他不认同我的“”没理由”,我也不认同他的“负担”。

    “穷才是最大的负担。生活所迫之下,任何工作都不是负担。”

    我究竟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完全不明白。

    五乘寺若有所思。而后小声问我:“是因为你父母的原因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打破尴尬寂静的是外面呼啸而过的警车,五乘寺哀叹道:“又要加班了……”说完立马将三明治塞进了口中,然后冰咖啡直接下肚。

    他“我先走了啊,有时间再联系!”随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波洛,我隐约听到了他手机响起的声音。

    北川出来的时候,看到我一个人,便问起了五乘寺。

    我说:“要加班了呢。”

    “加班?”北川不明白,一个刚来米花的人当然不明白了。但凡警车出动,就证明有命案发生了,也就是有尸体。由于在侦探的帮助下,警方破案迅速,所以当日尸体就会被送往殡仪馆,而后再和家属商议葬礼的时间和流程。

    吃完早餐,我就准备去超市购物。然而在前往超市的路上,恰巧接到了塔子阿姨的电话。她得知我目前在休假中,态度十分强硬地要求我回八原修养。说八原的空气比东京更适合病患疗养。

    一开始我没打算同意,毕竟路途稍微有点远,来来去去我也觉得很烦躁。但是一想到不知何身份的北川住在我隔壁,安室和北川又有着秘密的关系,我就产生了逃离米花的想法。

    一切打扰我和景光二人世界的人,我都觉得很烦。于是在塔子阿姨再三的催促下,我软和了态度,同意了。当时就退出了超市,想到有近半个月不在公寓里,东西也就不必再买。

    我把要回八原疗养的事告知了美和子,出乎意料,美和子十分赞同这件事。

    “在八原的话,有塔子阿姨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真是好姐妹啊。

    “我会带伴手礼的。”

    当天晚上我定了飞熊本的机票,收拾了下行李,除了换洗的衣物和电脑,其他的也没什么好带的,况且右手受伤,也不宜带过多的行李。

    第二天一早,我就打车去了机场,走的时候没告诉任何人,等快要登机前,才发信息给安室他们。

    【我回八原了,勿扰。 】

    太困了,明天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