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晚上, 赵小咚失眠了。
她的想法是对的——不光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连晓维也这么觉得。
这个APP真的不能再用了。
赵小咚举起旧手机,咬牙推开窗, 狠心将手机扔下去。
变成透明人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想到这, 赵小咚瞥了眼路上裂成两半,不可能再继续使用的手机, 放心关上窗睡觉。
令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切恢复如常了。
公司的同事对她态度和先前一样,手机里保存P好的图片消失不见, 所有都回到了最初。
赵小咚欣喜若狂,哪怕被降职也全盘接受,当回了那个不上相的普通美女。
“小咚,最近变漂亮了。”三天后, 同事忽然笑眯眯地盯着赵小咚说,“在哪里做的脸?”
这话太过耳熟, 赵小咚摸摸自己的脸,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连忙拿起镜子打量。
好在她的脸并没发生什么变化。
“你怎么紧张成这样?”同事诧异至极,“美容院不能透露吗?那我不问了。”
“不是。”赵小咚快速摆手, 轻声解释道, “我没紧张。就是从没去过美容院, 你真觉得我变好看了?”
“对啊。”同事笑道,“你皮肤比之前有光泽感, 状态好多了, 之前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赵小咚松了口气,生怕听见变好看, 变得不像她自己的话。
“可能是我早睡早起的原因。”她弯眸说。
同事赞同地点头:“这个确实能让人变好看,但我坚持不了,还是算了,继续这么丑吧。”
赵小咚笑笑,心里那种愁云密布喘不过气的感觉仍旧存在。
她捶捶胸口,深吸一口气,尽量催眠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手机毁了,APP消失,她也不P图了,不会有事的。
桌面上放着的镜子出现倒影,赵小咚握着鼠标,随意瞥了眼。
平静无波的镜面显现她偷瞥的模样,就当她不以为然地收回目光,倏然注意到自己后脑勺发缝中多出一颗眼珠。
她甚至看到那眼珠转了转,与她的视线对上。
恐惧袭来的那一刹那,赵小咚尖叫一声,一鼠标砸碎镜子。
碎片溅在身上,她站起身抖进垃圾桶,大口呼吸着,想抬手摸后脑勺又不敢,最终僵在原地。
“怎么了?”其他同事纷纷看来。
赵小咚指着自己的后脑勺,半天说不出话。
“不要老一惊一乍的。”有同事见她半天说不出话,不耐烦警告道。
赵小咚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低着脑袋缓了半天,才用力抓住同事的衣服,忽略后脑勺传来的头皮发麻感,一字一句问同事:“你,你看我脑袋后面有没有眼睛?”
“你没事吧?”同事没有动作,反而担心地问了句。
人的后脑勺怎么可能会有眼睛。
赵小咚知道她肯定把自己当成神经病了。
她也觉得自己有病,但此刻她更相信自己没看错。
“我没开玩笑。”赵小咚低头凑近,“你帮我看看。”
同事轻柔地撇开她的头发,认真找了许久:“没有东西,就只有一点头皮屑。”
“谢谢。”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赵小咚揉揉脖子,脑海里浮现那颗眼珠眨动的场景,浑身一个激灵,强迫自己中断混乱的思绪。
一定是错觉。
她起身冲进老板办公室请假,回家睡觉,到了晚上那种恍惚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赵小咚不敢再看镜子,连手机息屏都会特意避开,生怕再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就这么逃避了一周,把家里的镜子全部挡住,平时洗漱完随便扎下头发就出门上班。
赵小咚打心底认为自己的形象非常糟糕,所以尽量和同事接触,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接触她的人反而变多,颇有点献殷勤的意思。
这种感觉赵小咚太过熟悉,前段时间她经历不少,轻扯了下坐在自己左边的女同事:“他们怎么了?围着我转干什么?”
“你好看啊。”女同事笑吟吟地说,“你还不知道吗?你现在已经变成我们公司的司花了,群里大多数人都在讨论你。”
“为什么?”赵小咚脸上血色全无。
“你好看啊。”同事还没注意到她的怪异,“你变得越来越好看了,之前他们讨论前台,现在都讨论你了。”
这对赵小咚来说不是什么事。
她捂着自己的脸上下抚摸,并没感到什么变化,问同事要了镜子。
镜子中出现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五官出挑到哪怕站在万人中也能被一眼注意到。
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脸。
赵小咚惊恐地抓着镜子,喉咙紧张到像是堵着胶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这,这是谁?”
“是你啊。”同事疑惑道,“虽然你最近变化确实很大,但这就是你啊。”
赵小咚举起镜子,再次打量自己。
确实,眼睛还是她的眼睛,只变大了点,睫毛很翘,嘴唇颜色十分漂亮,五官比例完美到没一点瑕疵。
这是她的脸,又不是她的脸。
如果非要说的话,这是她化妆完,不,应该说这是她精修之后的样子。
手中镜子差点脱落,赵小咚恐惧到牙齿都在颤抖。
她把镜子还给同事,打开手机,确定没有P图软件后直奔本市最好的精神病医院。
医生耐心温柔地询问,赵小咚一一回答,最后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个P图软件里肯定有鬼。”
医生一顿:“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有鬼,你觉得软件里有鬼这件事的可行性有多大?”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赵小咚愣住,仔细一想,可行性还真不大。
毕竟鬼怎么可能躲进APP里?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医生问,“你可以想想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比较刺激你的事?”
赵小咚一下想起晓维死去的场景,惊恐地点点头:“我同事死了,死状很惨。”
“你很害怕她的死状吗?”医生问。
赵小咚再次点头,抓住医生的手:“我怕,因为她就是被这个APP害死的。她叫晓维,前段时间爆火的女星,你知道吗?”
医生欲言又止,最后握住赵小咚的手拍了拍。
赵小咚不蠢,对上她试图安抚自己的目光瞬间反应过来什么,哆嗦地拿出手机查询,结果根本没有叫晓维的明星。
她搜晓维惨死的新闻也没有,和小助理的聊天更是不存在。
赵小咚面露恐慌,手指颤抖地点开公司群,没找到晓维才松口气,打电话给同事。
“晓维,你知道晓维吗?她怎么不在公司群?”
“什么晓维?”同事不解反问,“我们公司有这个人吗?”
“不可能。”赵小咚激动吼道,脑海中闪过关于晓维的一切。
怎么可能没有晓维这个人?如果没有,她之前见到的晓维是什么东西?玩P图软件多次美到变成明星的晓维是谁?
脑子里闪过一个恐怖的想法,赵小咚整个人呆住。
所谓的晓维只剩两个可能:要么是她有病幻想出来的,要么是有东西让她出现了幻觉,引她一直用P图软件。
前者有可能,后者可能性更大,毕竟她对自动P图这个软件上瘾就是因为晓维。
赵小咚咽咽口水,瞳孔因为害怕逐渐放大。
究竟是自己有病还是有鬼?
“你别太激动。”医生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这个人是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说发生了什么让你难受的事,导致你出现目前情况?”
赵小咚根本冷静不下来,推开医生的手道谢:“谢谢,我没有病,没有问题,也没有压力。不是我的问题,有人,不,有鬼要害我。”
听见她说出“鬼”字,医生面色一变,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她们这行见过不少觉得自己遇见鬼,不确定又怕自己是精神病,来这里检查的。
医生沉思片刻,语气温柔道:“你别着急,如果你确定遇见那东西了,我可以给你介绍解决这方面的大师。你需要吗?”
赵小咚闻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点头:“要,要。我跟你说,我就是下载了一个P图软件之后出现的问题,那鬼要靠P图害我,不,取代我,它想取代我。”
说到后面她思维跳跃,意识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别怕。”医生安慰道,“我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人的名片。”
她拉开抽屉,找了半天没看到名片,对上赵小咚期待的目光顿了顿,拿出手机翻出电话号码:“我之前存了电话号码,你需要的话直接联系就行了。另外你要做检查确定一下吗?”
“不用。”赵小咚拒绝,记下电话号码后一阵感谢,准备离开之际又不放心地返回,“要不你还是给我开个检查单,我确定一下。”
医生给她开了检查单,赵小咚道谢,等拿到准确的结果才放心。
没病,她真的遇到鬼了。
赵小咚略微犹豫后拨通手机里存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对方催促道:“非常忙,有什么话赶紧说。”
“你好,我是被人介绍来的,我碰到了鬼,你能帮我解决吗?”赵小咚被他一催促更加着急。
“谁介绍的?你遇见了什么?”对方问。
赵小咚咽咽口水,生怕对方不耐烦,用最快的速度解释:“一个医生介绍的,我遇见了想通过P图害我的鬼,它现在一直缠着我。”
手机那边沉默两秒,忽然响起一声怪笑。
赵小咚皱眉,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没等她质问,对方缓缓开口:“我们可以解决,你把地址发来就行。”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赵小咚应下一声, 强行忽略内心的怪异感,将自己的地址通过短信发过去。
电话还没挂断,手机对面的人轻声念出地址, 又是一声怪笑:“好的,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赵小咚大脑空白, 片刻才问:“你们人很多吗?那能不能多派几个人过来,我怕这个鬼很凶。”
“很多。”对方说, “我们是个公司。”
“什么公司?”
“你之前可能没听过,但从现在开始会听过。我们公司叫……”
没等赵小咚听见名字,电话忽然被挂断。
她出神地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 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打车回家。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那站着?”司机大哥是个话痨,见赵小咚脸色难看地坐在后面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不是我一个人啊。”赵小咚心说那医院门口那么多人, 怎么就我一个人了。
司机挑眉,意外地看她一眼:“不是你一个人还有谁?现在都十一点了, 你一个女孩子在那,四周又没人,很不安全。”
赵小咚觉得他眼瞎还有病,语气带刺道:“那么多人, 你就看到我一个人了?还有我是去医院看病, 谁跟你说我站在那?”
司机不说话了, 一直通过反光镜打量她。
完全是看精神病的眼神让赵小咚生理不适,想举起手里的检查单吓吓司机, 准备凑过去时注意到手里除了一张餐巾纸外什么都没有。
检查单和病历单呢?
赵小咚举起餐巾纸仔细分辨, 想起什么,眼睛蓦然瞪大。
“你别怪我多嘴。”司机叹口气, 继续说,“我看你脑子好像不太正常,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这次赵小咚没再生气,而是麻木地放下餐巾纸,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司机,一字一句道:“我刚刚不就是从医院出来吗?”
“你那啥医院啊。”可能是她语气太过严肃,司机不断偷瞥她,过了半天指着外面说,“你看看这路荒无人烟的,医院怎么可能在这里?要不是我送完上一单客人路过你,你今天别想打到车。”
这么一说,赵小咚才分出心思看向窗外。
天色黑沉无光,道路两边全是枯草,路上安静到只有这辆车行驶的声音。
赵小咚往后看,空无一人,往前看,道路在车灯的照耀下显得阴森恐怖,像是误入了异空间。
“什么意思?”她张张嘴,根本反应不过来,脑子乱到仿佛白粥打翻不停搅动,理智全无。
车内氛围诡异到极致,司机被她这么一搞,再加上外面天太黑了,有些说不出地发怵。
“你一直没发现啊?刚我碰到你的时候,你就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张纸叫我。本来我是不想停下的,但我上一单有点亏,就让你上车了。”
“我是去医院看病,还找了心理医生,她和我说了很多,我最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赵小咚神色越来越恍惚。
“我不知道。”司机一脚油门加速往前行驶。
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到达有灯路段。
四周出现几辆汽车,诡异的氛围终于散去,司机吐出一口气,又重新开话题聊了起来。
“我是比较建议你再去医院看看,你这明显不对,是不是出幻觉了?”
赵小咚没说话,到了小区打开车门快步走回家。
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乱了,洗过澡躺在床上她才有心情理思绪。
自己明明去的是医院,怎么会去那么远的郊外?
她所看到的一切难道都是幻想出来的?
医院、医生、检查是幻觉,那打出去的电话呢?
赵小咚急忙打开手机查询通话记录,当看到自己确实拨通了一个陌生电话时,更是目光呆滞,直接傻住。
为什么其他都是幻觉,这电话却是真的?
脑子想太多开始嗡嗡乱疼,赵小咚翻个身,打开短信,注意到那条发给陌生号码地址的短信,缺失许久的理智重新飘回大脑。
这不会是P图软件搞的鬼吧?
可她这个手机没有P图软件。
赵小咚不敢再想,用被子蒙住自己,催眠自己睡觉。
眼睛刚闭上,各种乱七八糟的场景浮现眼前,根本没办法睡着,她掀开被子,打开灯,拍拍脸颊用手机发了个帖询问自己目前的状况,希望能得到专业人士解答。
“楼主真牛,都这样了还想着睡觉呢?”
“就是,也不怕下一秒就没命了。”
“你这是有病吧?没开玩笑,之前接触过精神分裂的人,跟你这情况差不多。”
“我投碰见那种东西一票,它们就喜欢搞这种让人精神崩溃一套。”
“别发帖了,赶紧找人救命,你中幻觉打的电话肯定有问题,不用抱希望了。”
“建议楼主现在别待在家里了,地址暴露很危险的。”
“……”
脑袋疼到钻着千万根针般刺痛,赵小咚刷完帖子,揉揉太阳穴,打算收拾东西回老家看看。
门铃突然被按响,她瞬间抬头看向大门。
铃声不断,在寂静的深夜犹如夺命曲,听的人背脊发凉。
赵小咚牙齿禁不住颤抖起来,根本没勇气靠近猫眼看看外面是什么东西。
她将收拾好的东西塞进背包,死死地注视着大门,随后关闭灯光。
原本响个不停的门铃在灯光关闭的那一刻骤然停止,赵小咚背脊僵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后坐在沙发上,抿唇等待着。
耳边静到呼吸声都无法听见,关键时刻赵小咚来了困意,开始打盹。
就在她昏昏欲睡时,听见了奇怪的声音,瞪大眼睛寻找声音来源。
窸窸窣窣声太过刺耳,无法让人分辨出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赵小咚缓缓站起身,头皮莫名一疼,好似有什么东西正紧紧抓着她的头皮往后扯。
她反射性抬起手去摸头发,手指碰到一处凸起,是个圆溜溜,触感滑腻黏稠的东西。
赵小咚下意识捏了捏,有些软,还有弹性。
她想起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那颗眼睛,尖叫着收回手。
门铃捕捉到她的尖叫,再次急促响起。
赵小咚整个人乱成热锅上的蚂蚁,看看大门,感受着头皮拉扯的疼痛,最后翻翻白眼,一个没绷住吓晕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客厅充满阳光,周围寂静无声。
可能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赵小咚浑身酸痛,意识混乱模糊,等缓和一点,她立刻爬起来检查房间。
门铃声停止了,脑袋上除了头发外什么都没有,头皮也不疼,没任何不对劲。
赵小咚打开短信,那条发送地址的短信和通话记录都不见了。
她呆在原地,差点又以为自己出幻觉了。
究竟什么是真的?
赵小咚想起什么,找到自己发的帖子。
一夜过去,原本只有几十回复的帖子变成几千回复,里面的网友只讨论,没给出什么解决办法。
起码能确定昨天回家后发生的事是真实存在的。
赵小咚洗了一把脸,向公司请了长假,而后仔细打量着镜中倒影,有个十分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这不是自己的脸。
身体犹如被人定住般愣在原地,赵小咚不信邪地咬牙望着镜中人五官。
倒影倏然咧嘴笑笑,她被吓得倒退几步,眨眨眼,镜中倒影跟着眨眼,并没有笑。
赵小咚能明显感觉到短短工夫,自己眼睛变大不少,鼻子变翘,连嘴唇都变成微笑唇,好看到令她忍不住慌张。
这是自己?
不是。
所有一切变得不对劲,赵小咚抓着头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从哪开始解决。
就在这时,那个要命的门铃再一次响起。
“开门。”与此同时,还有一道极为陌生的声音。
赵小咚努力稳住自己颤抖的语气:“你是谁?”
“你联系的人。”对方再次敲门,“不是让我来解决那东西吗?把门打开。”
那个电话赵小咚最开始以为是真的,后来找不到记录才确定是假的,没想到会有人找上门。
所以哪怕对方说能解决,她根本不敢开门,用毯子蒙住自己装听不见。
“赵小咚,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不是请我过来吗?来了为什么不开门?”
“把门打开,不然我没办法帮你解决问题。”
“……”
赵小咚全程捂着耳朵,假装自己不在,任由门外的人不停敲门。
直到耳边静悄悄地,再听不到什么声音,她才微微松开手。
毯子里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赵小咚犹豫片刻,一点点掀开毯子,警惕地看向大门。
然后她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而外面空无一人。
人呢?这人为什么能开门进来?
脑子爆发尖锐鸣笛,赵小咚咬紧后槽牙环顾四周,脏如决堤的水,不可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着急下地,没站稳从沙发跌在地上,着急忙慌爬起来要去检查别的地方。
赵小咚双手刚撑着地面,还没起身,视线里出现一双突兀的男士皮鞋。
紧接着有人抓着她的头发轻轻拉起,强迫她抬头。
“你怕什么?”男人盯着她微笑道,“我们是来帮你的,不是害你的,不用害怕,放轻松。”
猝不及防出现的男人让赵小咚瞳孔惊颤,害怕到原地失语。
“我去的地方是假的,怎么会拨通你的电话?”缓和几分钟,她才从那惊恐至极的感觉中脱离出。
“当然是我故意的。”男人拍了拍她的脑袋,慢慢俯身凑在她耳边,笑得恶劣,“抓小白鼠,当然得用点心了。”
赵小咚赫然呆住,没等她反应过来,头皮猛烈刺痛。
男人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扯到一边,重重拍了下她的后脑勺。
“出来吧,还没磨叽够吗?”
赵小咚心里涌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挣扎,头皮剧烈疼痛,紧接着被撕裂的感觉袭来,她瞪着眼跪在地上,脑袋抵着地面彻底没动静了。
昏暗的客厅中,窸窸窣窣声不停,伴随着的还有一种扭动撕裂的怪异响动。
跪在地上的赵小咚头发忽然毫无征兆地炸开,后脑勺的位置缓缓浮现一张人脸。
先是眼球的部分越来越清晰,最后是嘴巴和鼻子,等一整张脸完全浮现时,赵小咚原来的脸皮迅速枯瘪。
如果赵小咚还有意识,便会发现后脑勺新长出的脸神似她,却又比她好看多了。
骨头扭动的响动回荡在客厅中,等到一切平静后,新长出的脸看着男人所在的方向略微扭曲了下,没说话。
“磨叽这么半天干什么呢?不愿意出来?”男人笑眯眯地朝她靠近,“可惜你也躲不掉。”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下午三点半, 公司内其他组员工忙到喝口水的时间都没,陆端午几人所在的调查小组无聊到玩斗地主。
“红桃3。”李蕂叹口气,扔出一张牌。
“4。”赵早紧跟其后。
微玄一张5差点送出, 被果淇拉住:“李蕂是地主,你得出大牌压他。”
微玄恍然大悟, 甩出一张2。
李蕂:“你之前真没打过牌?”
“打过,他们多数人都嫌弃我, 不跟我打,所以我打得少。”微玄认真说。
李蕂不再说话,扔出小王。
“最近他们处理的任务好像都差不多。”赵早瞥了眼其他小组, 皱眉沉思道,“你们注意到没?任务都跟手机软件有关。”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果淇赞同道,“我最近听到不少手机软件的名字,现在的鬼怎么都喜欢用软件迷惑人?”
“不一定是鬼。而且这么多类似的任务, 不该通知我们吗?”李蕂挑眉,趁机将手里剩下的牌扔进牌堆里, 一通搅和,无赖笑笑,“不打了,没心情打了, 我去问问。”
“你这是耍赖。”果淇无语望天花板, “你牌这么垃圾还敢打地主?谁给你的勇气”
“真不是。”李蕂起身说, “我要是好好打能赢,主要是现在没心思了。”
他凑到每个组询问一番, 回来的时候微玄已经把牌收起来了。
“确实都是手机软件方面的任务。”李蕂严肃道, “而且还出了不少奇怪的事儿。”
“比如?”赵早追问。
“有的人用了这个软件后性格大变,不仅如此, 家属说人完全像变了个人。”李蕂解释道。
“不会又是那些人搞的鬼吧?”微玄愤怒道。
“这个不确定。”李蕂说,“没找我们处理是因为这些雇主就跟商量好了一样,全部拒绝我们接触,任务就这么卡住没办法进行下去。很多任务是家长瞒着下的,等公司的人一过去,目标就像疯了一样逃走追不上。”
一旁桌上趴着睡觉的陆端午直起身,随口问了句:“有多少这样的?”
“六个任务都这样。”李蕂说。
“确实奇怪。”赵早撑着侧脸,“前不久那个关乎手机的任务跟这次的应该差不多吧?”
李蕂摇头:“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们去看看?”微玄问。
“再等等看。”百北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坐在椅子上转个圈说,“等任务有实质性进展,通知我们的时候再过去,现在该干嘛干嘛。万一这要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调虎离山?对我们?”果淇指着自己,眨眨眼不确定道,“组长你觉得他们有必要对我们使用调虎离山吗?”
百北诚恳道:“没必要。”
“那不就得了。”果淇一拍手。
“正因为我们搞不透这幕后之人想做什么,所以才要冷静。”百北拿出扑克牌,“刚你们不是在打牌吗?加我一个。”
李蕂几人打够了,挥手不愿意再打,百北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陆端午:“来一把?”
陆端午:“我不会。”
“我不信。”百北坐在她面前,直接将牌分成两份,一份放在陆端午面前,“那我们就玩最简单的排火车。”
他简单讲了游戏规则,确定陆端午明白后开始放牌。
陆端午才刚跟一张,就听见百北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没任何看法。”想问就问,还用牌来遮掩一下,陆端午似笑非笑地抬抬眼皮,“我的看法很重要?”
“我觉得重要。”百北自顾自点头放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应该知道些什么。”
陆端午倒没有隐瞒:“我确实知道一些事,不过都是旧事,和这些事没有任何关系。”
“有无关系,说出来才知道。”百北慢悠悠地开口。
陆端午勾唇:“我忘了。”
百北一顿,她继续说:“都说了是旧事,过去这么久,忘了很正常。”
“关于局长的事你记得多少?”百北直勾勾地盯着她,良久才倏然一笑,换了个话题。
“我不认识他。”所有牌全部下完,陆端午站起身说,“我输了,不玩了,组长你跟其他人玩吧。”
坐在一旁全程没说话,听两人打哑谜的几人闻言统一摆手拒绝。
百北笑了笑:“我也玩够了,不玩了。”
他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躲在一边沙发上睡觉去了。
“你认识局长吗?”这是陆端午加入公司这么久以来,李蕂第一次正面询问。
之前大家都是猜测她公司里有人,这人或许是百北,或许是局长时序,碍于面子一直没问。
“不认识。”陆端午认真开口。
李蕂点点头,没再追问。
话题很快掀过去,直到后台收到任务。
“来任务了,谁去?一看就跟幕后之人有关。”赵早说,“去三个人,剩下的两人留下看会不会有其他任务。”
“我去。”微玄举起手。
“那我也去。”李蕂说。
赵早点点头,目光落在果淇和陆端午身上:“陆端午去吗?”
“去。”陆端午拿上外套,穿好后走向电梯。
微玄和李蕂快步跟上。
电梯门打开又关闭,其他小组的人依旧忙来忙去,只有调查小组这边,安静到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
搬家三天,舒源难受了三天。
新家比他原来住的地方大了三倍,他东西太少,根本填不满。
再加上他一个人住,每次加班回来,空荡荡的家里总让他莫名觉得阴森可怖,角落里藏着什么可怖的东西。
为此,舒源花一周时间,网购了无数东西把家里塞满。
那种恐怖阴森的感觉终于消散。
这天舒源加班到深夜到家,推门打开灯,橘黄色灯光显得温暖无比。
他吐出一口气,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单手打开后瘫在沙发喝了起来。
辛苦一天,终于得以放松。
舒源就这么瘫在沙发上,闭着眼哼着歌休息了半小时,才起来准备做饭。
客厅灯光闪烁了几下,搬过来后这种情况一直存在,他以为是电压不稳,并不在乎,喝完最后一口可乐进入厨房开始做饭。
吃过饭已是晚上九点,舒源拉上窗帘,进入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他洗完澡不喜欢穿太厚,一般情况下薄睡衣足够了,这次出来却觉得客厅十分阴冷,搓搓手臂还没发现哪里不对劲,等拿出吹风机开始吹头发,感觉到风才骤然察觉是哪里出了问题。
客厅的窗户他没关,但窗帘他洗澡前明明拉上了,风不可能进来。
舒源抬头,原本拉上的窗帘此刻完全敞开,甚至就在左右两边,完全没动过的状态。
怎么回事?
一股寒意顺着本就冰冷的身体蔓延开,舒源哆嗦了下,快步过去将窗帘重新拉上。
风吹得窗帘乱动,感觉不到冷,他才继续吹头。
后面没再发生什么,舒源把这件事合理化了——可能是他一直想着拉窗帘,但没拉,直接进浴室了。
客厅的窗帘是天蓝色的,卧室的窗帘是黑色,舒源很少看到有人会选择黑色窗帘,第一天看到的时候还惊奇了下。
房东当时给他的解释是他儿子住主卧,比较喜欢冷淡风,所以装修风格等多半都是以黑白为主,看久习惯了倒也还好。
舒源拉上窗帘,隔绝掉外面的灯光,放了个催眠曲,瘫在床上的瞬间就来了困意,闭眼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总觉得鼻子痒痒的,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扫着他的鼻子,逗他玩般。
舒源生出几分厌恶,抬手挥打了下:“别玩了,烦不烦。”
他翻个身,那东西没再擦过鼻子,可他意识却在瞬间清醒过来。
他一个人住,能有什么东西扫过他鼻尖?
舒源猛地睁眼,让他庆幸的是自己睡之前没有关闭灯光,以至于卧室里的一切都能看清楚。
黑色的窗帘显得宽大厚重,被风吹得不停鼓起扫过来,而一直以来扫过他鼻子的就是窗帘。
多大的风,竟然能把窗帘吹这么远。
舒源下床关上窗户,原本鼓动的窗帘瞬间没了动静,直直地站立在墙前。
他转身回到床上,心里莫名不自在,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瞥向旁边的黑色窗帘。
不对劲,能有这么大的风吗?
他刚关窗户的时候也没感觉到。
舒源再次下床打开窗,伸出手感受。
风确实很大,还十分阴冷,外面漆黑到没一点光,一切建筑在黑夜的映衬下显得蠢蠢欲动。
舒源看得心里突突的,立刻收回手,关上窗户,这次没有拉上窗帘。
太黑了,怪压抑的。
他躺在床上,关灯睡觉,睡到自然醒。
舒源打开手机,看到九点半猛地弹坐起。
这么晚了,他竟然没听见闹钟,而且光都没进来……
舒源扭头,黑色的窗帘紧闭,遮光性非常好,要不是手机时间,根本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有些头皮发麻地跳下床,拉开窗帘感受着窗外的阳光,却没有任何暖意,反而浑身上下特别冰冷。
舒源记得很清楚——自己明明睡之前拉开了窗帘。
洗澡那次还可以解释,这次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自己又记错了。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站在原地, 半天回不过神,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唤醒了理智。
迟到一小时没去上班,老板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情况。
舒源不知道怎么解释, 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我,我家里门锁坏了, 被困住出不去了,我正在叫开锁师傅过来。请上午的假, 下午过去。”
老板没说什么。
电话挂断,舒源摸摸脑袋,实在想不通, 索性不想了。
吃过早饭,时间还挺充足,他坐在沙发上,伸手撑着下巴, 盯着客厅的窗帘,脑子里全是关于卧室的窗帘颜色。
太不对劲, 可非要解释的话也不是不行。
舒源小时候没少梦游,为了这事,家里有段时间直接从外面上锁,让他无法再打开门出去。
难道他搬来这里, 大半夜梦游拉开的窗帘?
舒源看向角落的位置, 抓抓自己的下巴, 当即找人过来安装摄像头,想确定自己是不是还会梦游。
装完摄像头, 时间差不多, 他打车到达公司。
同事小李平时和舒源关系最好,他才坐下, 小李坐着椅子,脚撑地面滑动过来:“今天怎么回事?万年不请假的你竟然一上午没来。”
差点说漏嘴窗帘的事,舒源及时忍住,压低了声音说:“就是门锁坏了,没办法出来,换了个门锁。”
“真的?”小李怀疑地打量他,“你不像是会被小小门锁困住的人啊?”
“你这话说得太看得起我了。”舒源哭笑不得,看着小李思索的模样,试探性地询问,“小李,我记得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研究恐怖故事……”
“什么研究啊。”小李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就是喜欢看恐怖故事。”
“那你有没有听过关于窗帘的恐怖故事?”舒源神秘兮兮道。
如果窗帘有问题,说不定听听恐怖故事,能让他知道会有什么问题。
“没听过。”小李挠挠头,“窗帘能有什么恐怖故事,我看的都床底、柜子里、空调……”
“别说了。”怕自己听太多没问题也脑补出问题,舒源立刻抬手阻止小李的话,还试图捂着耳朵,“我回家会幻想,你别说了。”
“好吧。”小李被他逗笑了,忽然想起什么,“不过我想起一个有关窗帘的故事,你还听吗?”
“听。”舒源点头凑近,“你说。”
“其实也不是故事,应该是真实发生的,但我不记得在哪里看到的了。”小李歪着脑袋,半天才开口,“就前段时间在网上刷到的,我想想。”
“有个人,他房子装修好,散完味道后买的白色窗帘。一开始没什么问题,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家里多出一个人来。本来他以为房子有问题,还特意找人过来查看,花了很多钱,就得出房子没事的结论。他就比较纳闷,因为一般情况都是房子的问题,这下房子没问题,那大师又说不出其他问题,这个楼主就非常糟心。”
“然后呢?”半天没等到后文,舒源看向小李。
小李已经回到自己位置上了,抬头对上老板那双充满对他们摸鱼不悦的眼睛,舒源尴尬一笑,连忙低头工作。
等老板离开后,他立刻用微信联系小李:“老板走了,你继续说。”
“你不是害怕这些东西吗?”
“没太害怕,主要是好奇,你继续讲讲。”
“还是算了。”小李说,“这电脑有监控,我们这说了什么,老板估计都知道。”
舒源倒是对这个没什么感觉:“没事,说不定老板也对这个故事感兴趣,在后台偷偷看我们说这个。”
小李:“好吧,那我继续说。”
楼主又住了一个月,其间特意找了几个阳气重的人住在自己家里,每天来往,并没再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等人一离开,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这次他开始挨个确定,最后锁定在窗帘上。
他说这窗帘一开始拉过来的时候就有一种非常难闻的味道,楼主跟老板吐槽了很久,还想退款不要了。
老板补偿了一些钱,告诉他散散味就行。
楼主散了三天味道淡了就没在乎了,现在想想,那味道和血腥味很相似,当时他以为是布料的原因。
这点并不能让他确定是窗帘的问题,真正让他确定的是有一天夜里,他没开灯进入卧室,窗户打开着,风不要命地往里吹,把窗帘直接吹飞起。
当时飞起的时候,楼主借着窗外的光,看到那窗帘鼓出一个人的形状,跟藏着一个人一样。
这把他吓了一大跳,打开灯去检查没有后还笑自己大惊小怪,并没多想。
但这一系列的事串联在一起就非常有问题。
“后续他把窗帘扔了?”舒源主动问。
“没有。”小李说,“我简单跟你说下,后续就是楼主确定是窗帘的问题,拆下来想扔掉,结果扔了十几次都重新回来了。他精神崩溃了,最后一次用火烧掉了窗帘,依旧没用。无论用了什么办法,第二天窗帘都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窗户前,而且最开始人形不怎么出现,到了后面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快到下班时间,舒源没再看消息,快速处理了一些工作,赶在下班前两分钟打开了微信。
小李:“这帖子最后更新就是楼主说他摆烂了,随便这东西出现,他也在尝试找厉害人士,找得到就解决,找不到就摆烂等死。”
“不知道这快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楼主有没有找到。我翻半天都没找到这帖子链接,放弃了。”
看完所有,舒源呼出一口气,有些唏嘘。
刚好外面起了风,办公室窗帘被风吹动,略微鼓起。
他顿时想起故事里窗帘鼓起的人形,吓得嘴巴没忍住扭曲了几下。
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下,小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帘:“下班了,你看什么呢……被故事吓到了?”
“没有。”舒源面子薄,不好说自己在窗帘鼓动的那一瞬间确实被吓到,起身咧嘴笑笑,“我胆子哪有那么小。”
“那就行。”小李放心了,“你要是害怕,我都后悔告诉你这个故事了。说实话我看完这个故事,夜里做梦都是窗帘的噩梦。”
舒源关闭电脑,和小李并排走向电梯,闻言诧异道:“你还会害怕?”
“会啊。”小李叹口气说,“其他还好,这种和生活息息相关的恐怖故事谁不害怕?而且还是真实发生的。反正把我吓得三天没再看其他恐怖故事,窗帘好久没敢关。”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出了公司互相分别,坐上地铁满脑子都是窗帘鬼故事的时候,舒源后悔了。
今夜应该不会太平,早知道不继续听了。
他晚上睡觉肯定会做噩梦。
回到家吃过饭,洗完澡躺在床上,舒源心里直打鼓,好几次想翻身看身后的窗帘都忍住了。
他今天没开窗帘,就怕风一吹窗帘鼓起。
这不算什么,舒源最怕的是到时真有什么东西存在。
他一直提心吊胆,连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记得,最后被冻醒,下意识翻身去抓身侧的被子,在做完这个动作的刹那,忽然想起自己睡之前避免翻身,现在却翻过来了。
舒源一点点睁开眼,看到了拉开的黑色窗帘,黑到哪怕房间里的灯没有关,也莫名让人心惊肉跳。
他睡着之前全程躺在床上没下去过,这窗帘被谁打开的?
第几次了?!
舒源越想背后越发凉,起身拉开窗帘,看到窗外亮着的路灯才松口气,转身去关闭灯光扭头的瞬间,原本拉在两边的窗帘又莫名拉开了。
窗帘遮光性很好,以至于外面的路灯没一点光线透射进来,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声音消失不见,黑暗迅速蔓延,吞噬所有,舒源只能听见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身体足足紧绷一分钟,他终于反应过来,扶着床大口呼吸着,直到这一刻脑子才肯分出一丝理智,告诉身体应该先去开灯。
舒源摸索到灯开关处,抬手按下,室内亮起光,而原来被拉开的窗帘此刻安静得分在两边。
他不禁愣住:为什么关灯窗帘会拉开,开灯窗帘就在两边?
舒源关闭灯光,房间里再次黑下来,舒源又开灯,窗帘依旧在两边。
他不信邪重复了好几次,确定窗帘会在关灯后拉开,关闭灯光,打开手机手电筒,缓缓挪到窗帘旁用力一拉。
窗帘纹丝不动。
竟然拉不动。
舒源内心震惊更多了,用力往两边拉,没想到浑身力气用尽也无法拉动。
他放弃了,重新打开灯,窗帘在两边墙角。
太阳穴突突乱跳,舒源抬手揉了揉,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好在除了窗帘奇怪之外,没再出现其他事。
他选择开灯继续睡觉,一切等明天睡醒再说。
舒源躺在床上闭眼睡去。
梦中黑色的窗帘被风吹动,在他脸上来回飘荡着。
发痒的感觉令舒源不耐烦地抬手去抓。
结果这一抓没抓到窗帘,反而抓到了一只冰冷无比的手。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过于真实的人手触感让舒源活生生吓醒, 一看外面才发现天亮了。
他松了一口气,下床准备把窗帘拆下,没想到手一碰窗帘, 就是梦里那种熟悉无比的肌肤触感。
舒源吓了一大跳,迅速向后退去, 因太激动,差点从椅子上摔下的瞬间再次睁开眼。
全部都是梦。
舒源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看了眼时间。
他才睡了半小时,窗帘自动拉开与摸到人手都是梦里发生的,果然被那个故事影响太深。
舒源叹口气, 起身准备关灯的时候赫然想起一件事。
万一窗帘自动拉开不是梦呢?
他鬼使身材地看了眼窗帘,通黑的颜色只一眼就让人眼皮乱跳,心里涌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舒源手指接近开关,快速关闭灯光。
窗帘依旧静静地站在两边, 没有任何变化。
没等他松一口气,借着窗外的灯光能看到窗帘正缓缓从两边向中间拉开, 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拉扯着一样。
嗓子和身体犹如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舒源除了眼睁睁看着窗帘拉上外根本发不出声音,做不出任何动作。
恐惧让他瞳孔惊颤,眼球控制不住地向上翻。
直到黑色的窗帘完全拉上, 室内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干净, 舒源才稍微冷静下来, 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
他大口喘着气,心想不能继续住下去了, 拿起手机就往外面奔去, 连灯都不开了。
跑出房间的那一刻,走廊充满了黑色的窗帘, 被风吹得各种摇摆扭曲,宛如头发瀑布一般朝他袭来。
舒源惨叫一声,拔腿就跑,差点把肺都快跑出来才有了意识,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不断扭动着,已经扭到床边,差一点就能摔在地上。
他满身冷汗,根本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偏头看了眼打开的灯,以及窗帘,想起上一个无厘头的噩梦,无奈地闭了闭眼。
时间依旧是十二点半。
舒源不敢再继续睡,起床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觉得放松一些,拍了张窗帘的照片发给房东:“这窗帘你确定没有问题?”
难得这么晚了房东还在:“没问题啊,这窗帘我买的时候可贵了,你知道花了我多少钱吗?能有什么问题?”
“我搬进来后因为这个窗帘一直做噩梦。”舒源说。
房东:“?你别给我整这些,你要是现在退租的话我是不会给你退押金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舒源才想起这房子押金都花了他五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现在退租也不能退了,他得继续住下去。
“我不退租,我就是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舒源说。
他得确保自己的安全。
“没问题。”房东生气道,“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今天挑窗帘,明天是不是挑其他了?我丑话说前头,你不管再怎么挑,我都不会给你便宜房租的。你这种住进去各种挑刺,想便宜点的人我见多了。”
这段话让舒源哭笑不得,他才不是为了便宜点房租捏造事实的人。
直到和这房东聊不出什么,舒源关闭手机,干脆不在卧室睡了,抱着被子躺在沙发上。
客厅里的灯他没敢关,躺下不过三秒就来了困意,眨眨眼,闭上眼的刹那没了意识。
一觉睡到天亮,什么都没发生,舒源更加确定了卧室里的窗帘有问题,拿着椅子过去把窗帘拆了。
让他意外的是窗帘很轻松就拆下来了,全程没发生什么。
丢之前,舒源想到房东说窗帘很贵的话,搜了下,发现就这么一点花了一万多,顿时塞进柜子里。
做完这一切,舒源才着急赶去公司。
昨天迟到,今天差点又迟到,公司不少人对从没这样的舒源好奇起来。
“今天又发生什么了?”小李在他一坐下立刻凑了过来。
“我家窗帘……”舒源说。
小李打断他:“你做噩梦了?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家窗帘出问题了?哪有那么巧,别自己吓自己了,我看你挺精神的,没什么问题啊。”
舒源欲言又止。
窗帘是有问题,可他确实没出什么事儿,这让他又不禁怀疑,一切会不会只是自己多心了。
“别胡思乱想了。有没有想过,都是你的心理作用。”小李拍拍他的肩膀,“看点沙雕视频缓和一下。”
思索再三,舒源还是把自己身上发生的奇怪事告诉了小李。
小李沉默几秒,问出一个最有肯定的话:“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家窗帘是自动的,你开灯他就自动打开,关灯就自动拉上?”
“不可能。”舒源摇头,“我分得清普通窗帘和自动窗帘,绝对有问题。”
“那怎么办?不如你搬出来?”小李拍拍胸脯,“害怕的话搬到我这里来,和我同居就不怕了。”
“不行。”舒源叹息道,“你不知道我那房子房租多贵,而且押二付三,房东不会退钱,我要是现在搬出来,损失一万多。”
“那你不怕闹鬼啊?”小李瞪大眼睛,扮鬼脸,“你不怕睡着睡着一张鬼脸逼在你面前吗?”
“别说了。”舒源想象力丰富,仅仅一句话就能想象出那个恐怖的场景,推开小李后咬牙道,“现在还没出什么事,以防万一,我过几天去求个符,戴身上肯定没事了。”
“那可不一定。”小李摆摆手,“根据我看了那么多年灵异小说的经验,一些鬼不怕符,你求的符最多镇压他们一段时间。”
“那怎么办?”舒源无奈了。
“你可以试着转租,或者是找个大师过来看看,只能这样了。”小李耸耸肩。
舒源试着转租,但房租太贵,根本没人愿意花这么多钱租个空间很大的一室一厅。
他又尝试按照小李教的办法,在网上寻找厉害的大师,发出的帖子石沉大海,没有一个人联系。
小李还怕太多打广告的骗他钱,结果连个广告都没人发。
舒源颓废地趴在桌上,用外套蒙住自己,不知道怎么解决。
“有人联系你吗?”吃过午饭的小李见他这么萎靡,过来拍拍肩膀。
“没有,这年头骗子都不联系我。”舒源吐槽道。
“可能是看你描述,觉得自己胜任不了,骗不了,所以不找你。”小李分析,“这就更说明你那窗帘不简单,搬出来吧。”
“钱啊。”舒源心痛无比,“将近两个月工资呢。”
“那你坚持坚持。”小李说,“要真坚持不了,我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谢谢啊。”舒源笑道,“事情解决了请你吃饭。”
小李摆摆手,回到自己工位。
舒源一直没停止联系大师,奇怪的是自从拆了窗帘就没动静了。
连续一周他都提心吊胆,生怕空荡的窗帘处出现什么人影,但他越在乎,越没什么动静。
这让他不由自主松懈下来。
第八天夜里,舒源把自己买的窗帘安装好,开好小台灯后关闭灯光。
室内陷入昏暗,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后闭眼睡去。
睡梦中舒源听见几声异响,仿佛有人用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窗户。
手掌摩挲过玻璃的声音在太过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浑身一抖,被吵醒了。
房间里漆黑到让人宛如失明般,舒源适应片刻,扭头看向台灯的方向,只能依稀捕捉到一点轮廓。
睡之前开着台灯,这点毋庸置疑,因为不开台灯他会害怕到无法入睡,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台灯坏了的可能性太小了,那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关了吗?
不可控制的思维让舒源紧张起来,掌心很快出了汗,偏偏这个时候嗓子干裂刺痛,嘴巴动一下都黏到快分不开。
好渴。
他只思索了一秒,猛地从床上站起来,为了壮胆子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
抬手去开灯时,舒源怪叫着:“嘿,哈,呸。”
摸到冰冷开关的那一刻,他反射性收回手,拼命甩着,生怕摸到不该存在的东西。
好在灯光亮起,没出什么事。
舒源低头打量着台灯,灯还开着,但不亮了,似乎是坏了。
破质量。
他拿起拍照发给购买店铺,咨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半夜两点,客服还在线,舒源打心底佩服。
“亲亲,没有外力是不会坏掉的,您看看是不是插头没插上。”
舒源窝火:“我会犯这种错误吗?我睡之前还亮着灯,现在不亮了肯定是里面出问题了,不可能去检查插头啊?我根本没拔插头,不会是插头问题。”
客服:“亲亲,实在抱歉,亲亲看一下,排除一下这个问题呢。”
舒源还是说“不可能”。
客服依旧是那句话,气得他歪着脑袋看向插头所在的地方。
这一看令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浑身汗毛都快炸开。
因为插头真的没有插上。
可他睡之前还使用了这个台灯……灯光是假的,还是有人把插头拔掉了?
没等舒源想出答案,他注意到插头线旁边的墙壁上有一个黑乎乎的痕迹。
手机中客服询问结果,舒源没心思回答,慢吞吞凑近,终于看清了那黑色的痕迹。
是一个拇指印,并且白色插头的边缘也沾染了一点。
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人蹲在床头,拔掉了他的台灯插头。
不,可能根本不是人。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东西肯定是打量他许久,确定他睡着后才动手拔掉的。
舒源紧紧咬着牙,弓着身体,试图汲取一点安全感,可这除了感觉到疲惫外都是徒劳。
他刚放松,眼角余光瞥见那黑色拇指印骤然增多,一会儿工夫竟然遍布了整面白色墙壁,密密麻麻到令人背脊生寒。
这是什么玩意?
舒源仓皇后退,结果一屁股栽在地上,摔得头晕目眩,也终于摔醒,拔腿跑出房间。
等去了客厅他直接后悔了。
太黑了。
房间里明明开着灯光,可舒源在客厅里除了黑什么都看不见,以至于都无法找到灯的开关。
不对劲,他这又是碰到什么了?
这里还是他家,他还在客厅中吗?
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舒源就像是离开水的鱼,逐渐感到窒息,无法喘过气。
他掐着自己的脖子,翻着眼,张大嘴巴试图多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可都是徒劳。
入目还是无尽的黑,耳边除了他费劲如快死的老狗般呼吸声外再无其他。
舒源觉得自己要死了。
手逐渐无力,最后缓缓滑落,吸入鼻腔的空气少之又少,他向后倒去的刹那,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掌。
“我靠。”打人者瞪着眼,见他捂着脸依旧一副丢魂儿的样子,又是一掌,“你清醒没?”
“要不是我过来看看,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两巴掌打得舒源清醒过来,睁眼一看,他站在客厅,此刻是白天,眼前的男人是房东。
“醒了没?”见他睁着眼,房东松了一口气,“你搞什么呢?大白天在这里自掐脖子。我拍门半个小时都没人回应,要不是打你电话听见电话铃声确定你在这里,我就走了。”
舒源人还有些发懵:“现在是白天?”
那他之前经历的一切是什么?
“现在不是白天是什么?”房东瞬间联想起他之前说窗帘有问题的事,打量着他的脑袋,“你是不是有病?”
这话问得诚恳,明显是发自内心的疑问。
舒源被这话弄得卡了嗓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病,不然人出幻觉能幻成这样?
比起来,他更宁愿相信现在才是幻觉。
舒源想不清楚,继续深想下去脑袋又疼,索性揉揉太阳穴不想了:“你来找我有事吗?”
房东:“你不是非要说窗帘有问题吗?我过来给你换掉。”
“我换了。”舒源说,“等你来给我换,说不定我早就……”
他强行止住后面没说完的话。
房东没理他,直接进了卧室:“这窗帘不挺正常吗?你到底哪不满意?”
舒源心说我自己买的窗帘换上去的,可不正常吗?
他一抬头,看到那窗帘的颜色愣住了。
黑色的窗帘早就被他拆下来塞进柜子里了,后面换上了他买的灰色窗帘。
可现在挂在上面的还是最初的黑色窗帘。
他明明拆下来了,这玩意自动回来了?
或许是瞅出舒源脸色不好,房东挥挥手:“我还是之前那些话,房租我不会退给你,这窗帘你要不愿意用,我就拆下来,把我现在住的房间窗帘拿过来跟你换换。”
“现在不是这个问题。”舒源紧张地咽咽口水,不知如何开口,半天才慢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窗帘,长脚了。”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这话成功让房东破防,“先是大白天你一个人在客厅发癫,现在又说窗帘长脚。窗帘长什么脚?”
“我之前拆下来放柜子里了,现在又挂上去了,不是长脚还能是什么?你这房子,不,你这窗帘就是有问题。”舒源越说越愤怒。
房东比他还气,翻着眼,眼瞅着就要气晕过去了。
“第一次见你这么胡说八道的租客,你别气我了,我就一句话,你再犯病我也不会给你退租。一切等合同时间到了再说。”
房东要离开,舒源想到什么,用力抓住房东的手臂:“我有视频,你不信的话我给你看,我安了摄像头。”
他拉着房东走到客厅,指着角落里的摄像头,打开手机APP,查找自己之前拆窗帘的监控视频,播给房东看。
“你自己看,看看我是不是拆下来了。”
房东拿着手机没说话,片刻后眯起眼睛,看看手机,又看看舒源,这次不说话了,把手机扔给舒源转身就想离开。
舒源以为他是看到证据说不出话想跑,立刻拦住他:“你跑什么?”
“不然等你犯病啊?”房东直接不客气道。
“你才犯病,我没病。”舒源气急道。
他这人脾气够好了,是这房东几次三番说他有病。
“你没病?那你说你在干什么?”房东用手指敲敲他手机屏幕。
舒源这才想起来看监控,滑动进度条到自己站在椅子上拆窗帘的时候。
他只在客厅安装了摄像头,开始一切正常,没什么。
等他空着手,却做出一个抱着东西的动作从卧室出来,变得不对劲了。
舒源眼睁睁看着监控里的自己木着一张脸,空着手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把什么东西塞进去了般又关上柜子松了一口气。
不对,不是这样,那天他明明拆了窗帘,还买了新的窗帘安上,怎么会这样?
舒源去找自己的购买记录,没找到又去看监控,发现自己安装窗帘那天手上根本没拿任何东西。
他瞪着眼,继续翻看监控。
房东满眼警惕,准备开溜,舒源现在害怕到极致,见他想跑连忙阻止,随后趁着有人陪自己打开了房东来之前的监控。
画面显示他从卧室出来后就呆呆地站在客厅沙发前不动了,从凌晨站到白天。
房东来前半个小时,他突然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紧闭的眼皮下眼珠飞快滑动,像是想睁开,又被什么魇住了似的。
一起看完视频的还有房东,生怕舒源直接犯病,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劝你还是早点去医院吧,这事不小,挺严重的。”他往门口走去,随口嘀咕,“我就说窗帘能有什么事,原来是你小子的问题,吓我一跳。”
舒源无力张嘴,想说自己没病,可没有底气说出。
监控证据下,他真的想不通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真的有病不自知?所谓窗帘都是他犯病想象出来的?
“虽然说你这不好。”房东临走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我们签了合同,房租钱我不会退给你。你放心,我不赶你走,等合同时间结束,你就从这里搬出去,我把押金退给你。”
舒源木讷地挤出一句话:“我没有病。”
“行行行。”房东点头,关闭房门,显然认定他这人脑子有问题,不想跟他继续扯废话。
“砰”一声后,整个客厅只剩下舒源一人。
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得一干二净,他无力跌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想理理思绪,找出自己没有病的证据,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舒源努努嘴,动了动身体,起身时从旁边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有家族病史,自己怎么可能有病?就是这个窗帘的问题。
舒源瞬间来了精神,把第一天的监控到今天翻来覆去地看,眼睛看得酸涩无比,并没看到有用的。
任谁看了这个视频都会觉得他有精神病。
舒源联系小李,把视频发给小李询问:“你看看,看完后说说我有病和闹鬼了,你更偏于哪一点?”
“你有病。”小李看完后回复。
舒源看到消息的刹那心情变得低落无比。
“单从视频来看是这样。”小李紧接着又说,“但你要结合自身情况。别动不动觉得自己有病啊,那些东西就喜欢折腾的人这么想,把人逼疯。你要是怀疑自己,不是正着那东西道了吗?”
舒源眼睛重新亮起。
小李说得对,如果真有东西想折腾,那肯定让他各种疑心。
“你别去医院,找你老家人打听打听,联系个靠谱的人看看?看一下应该就几百,比你直接不租这里划算。有问题你就别犹豫搬走,没问题你再继续住。”小李发来消息。
舒源感动无比,一连发了好几个道谢,打电话给自己父母,问问他们懂不懂这方面的。
一问还真问出个懂得,还是他的亲戚,直接不要钱免费帮他看,只是因为太忙赶不过来,发个视频就能看出有没有问题。
舒源拿着手机对准窗帘,拍了各个角度的视频发给新添加的亲戚微信。
对方很快回复:“视频里看并没有问题。”
舒源心一下沉入湖底。
没有问题那就代表有问题的是他。
“这样,我怕看漏什么,我给你打个视频看看。”亲戚说。
舒源应下,接通视频电话,举着手机绕着房子走了一圈。
亲戚说:“这房子确实没问题,那个窗帘也没任何问题。”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舒源把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告诉他, 亲戚沉吟片刻说:“你先换个地方住,如果换个地方住没问题就是这房子的事,换个地方有问题……”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舒源心知肚明。
亲戚继续开口:“要是前者,那就是我本事不够, 看不出来。总之你先试试,换了地方没出问题, 这房子你不能住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别再回去。”
舒源一一应下, 随即道谢,还发了个红包过去。
亲戚没客气,直接收下了。
舒源当即给小李打电话要借住一天。
“可以啊,你直接过来吧。”小李爽朗应下, “我这里有衣服,你什么都不用带。”
临走前, 舒源把家里的东西打包好,这样房子有问题他回来拿着行李就能离开了。
至于押金和房租……真有大问题的话,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到达小李家已是深夜,舒源庆幸今明两天是周末, 不然他又要请假。
小李家卧室装修得十分温馨, 人一走进去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床不大, 睡两个人有点拥挤,舒源表示自己睡地上就行了。
小李也没磨叽, 在地上铺好被子, 又去厨房做了个简单晚餐。
两人吃过饭,洗漱完就躺在各自的床上了。
舒源打地铺的地方离小李家窗帘比较近, 不过他家有飘窗,窗帘是短款,就算开窗有大风也吹不过来。
再加上颜色是比较好看的奶黄色,舒源并不害怕,反而打趣小李怎么买这颜色的窗帘。
“房东装的,不是我装的。”小李笑着说,“我觉得好看,住进来的时候就没有拆下来。”
舒源翻个身背对着飘窗,应下一声闭上眼。
房间留着的小灯被小李关上。
最开始舒源脑子里还在想窗帘的事,后来太过安静,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风吹窗帘猛烈拍打柜子的声音。
舒源太困了,根本睁不开眼皮,翻个身用被子紧紧蒙住自己,试图抵挡住那吵闹的声音。
这一动作做完,声音反而变得更加刺耳,仿佛贴在耳边般让人不得不清醒过来。
“小李?”舒源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你没关窗户吗?风有点吵。”
这话一说完,他昏昏沉沉又要睡去。
耳边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不太顺畅的呼吸声,原本困到极致的大脑再次变得清醒,所有感官也在一刹那放大无数倍。
房间里此刻静得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时间过去了一秒,或许更久,窗帘拍打声瞬间淹没整个房间。
舒源再无法安静躺在地上,慌忙起身大喊:“小李?小李?你醒醒。”
无人回应。
入目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法分辨出床上有没有人在。
舒源故意不去看飘窗方向,走到床边压着嗓子又叫了叫:“小李,赶紧醒醒,不太对劲。”
没人回答,他干脆放弃,直接去开灯,可摸索半天都没找到开关,无奈扭头去地上找自己的手机。
原本铺在地上的被子不见了,更别说手机。
熟悉的恐怖感侵入四肢百骸,舒源僵着背脊,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步踏出去,就不是小李家了。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他略微晃神,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没听见风吹窗帘的声音,舒源背脊才缓缓放松,以为危险过去时,“呼啦呼啦”窗帘拍打声骤然加大。
他几乎是反射性的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这一看就后悔了。
极致的黑夜中,窗帘不知何时被吹得胡乱飞起,而玻璃外贴着一张苍白如雪的脸。
乌黑的眼珠子瞪得贼大,两行血泪从纸白的脸上滑落,发紫的嘴唇一张一合,似在说什么。
明明那么黑,舒源却能看到它溃烂的肌肤,恐惧与晕眩感瞬间让身体抖若筛糠,大脑中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他往后退了一步,撞到床脚,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一声让外面木着脸流着血泪的东西龇牙咧嘴地撞击着玻璃,恶狠狠地盯着舒源。
舒源甚至能听见那刺耳的“砰砰”声,在寂静的深夜如同高楼坠下的东西,一声声摧毁了他所有意识,使得他眼前阵阵发晕,失去所有支撑力。
舒源往后一倒,直接晕在床上。
再次有意识,是有人压在他身上,舒源挣扎着坐起身,发现入目虽然黑暗,但能分清一点轮廓。
外面天正在逐渐亮,而身边的正是之前怎么都找不到,仿佛从世界上消失的小李。
想起自己之前的经历,舒源沉默了,一个字都无法从喉咙发出,就那么坐在那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小李一睁眼看到个黑影坐在自己身侧,再联想舒源碰到的事,惨叫一声从床上摔下来。
他根本顾不得自己摔得多痛,快速开灯。
看到舒源的那一刻,小李瞪着眼,跳上床拍了拍舒源:“我靠,你差点把我吓晕,你怎么坐在床边不动了?也不吭声,我还以为闹鬼了呢。”
舒源双眼无神,虚脱地驼着背,没有说话。
“你这怎么了?”发觉他脸色不太对,小李关切问,“是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一看时间早上五点多,小李也不打算睡了,穿着外套就要去外面做早饭。
关切大的话语终于让舒源从混沌状态中回过神,他畏畏缩缩地指着窗外:“外面有……”
“有什么啊?”半天没等到后面,小李着急无比地催促,“你快点说啊。”
“外面有张鬼脸。”舒源颤声说完,忽然想起来小李家前那位大师亲戚说的话。
——换个地方住没问题就是房子有事,如果有问题那就是他自己的原因。
想到这里,舒源立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我应该是出事了,我得赶紧找人看看。”
没等小李说话,他带着东西往外面走去:“我不能连累你,我先走了。”
“别啊。”小李没来得及阻止,看着外面才刚亮起的脸,背脊发寒。
他想让舒源再陪陪自己,而且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万一舒源没问题,是他家房子有问题怎么办?
小李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实在担惊受怕,开始想办法联系看风水的大师过来看看有没有问题。
从电梯出来,看到泛起鱼肚白的天,舒源才想起来现在还太早。
那种恐惧感如影随形,他一刻也等不了,拨通了大师亲戚的语音电话。
早上六点,亲戚被吵醒没多说什么,反倒是担心地问舒源怎么样了。
“我在朋友家住的时候看到了一张吓人的鬼脸。”舒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东西跟着我了?”
“鬼脸?”亲戚抬高声音,“你确定不是幻觉?”
“确定吧。”舒源犹豫说完反而不确定了,“我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才给你打电话,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一下。要不然我先去医院看看脑子有没有问题?”
亲戚笃定道:“你不用去医院,你别磨叽,赶紧回老家,离你那个居住地越远越好。估计确实有东西跟着你了,我没办法解决,我给你联系人想办法解决。”
舒源感激道谢,买了一张离得最近的火车票,直奔火车站。
坐上火车后他一点点放松下来,看着周围聊天的众人,心想这么热闹不可能睡个觉还能碰到什么,安心闭眼睡了过去。
很快,他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几乎接近透明。
坐在旁边的人忍不住多瞅了他几眼。
睡梦中,舒源躺在床上,身体无法动弹,窗帘被风吹得乱动,不过眨眼间薄薄的窗帘逐渐鼓出来一个明显的人形。
先是脸,随后是身体,紧接着五官显现出,即使隔着布料也能看出那是张狰狞可怖的脸。
耳边回荡着幽怨悲戚的哭声:“我死得好惨啊,好惨。”
“帮我,你帮我,你不帮我,我就跟你一辈子。”
“呜呜呜。”
“……”
开始声音还充满怨恨和委屈,到了后面尾调开始上扬,变得恶劣无比。
舒源除了眨眼睛外再做不了其他,僵在床上努力挪动着身体。
下一秒,窗帘鼓动,明明够不到床,却像被一双透明的手拉长了般裹住他的身体,将他死死缠绕住。
窒息感顷刻间袭来,胸腔里的空气少得可怜,舒源费劲地挣扎着,却没任何用,反倒把自己累得更加难以呼吸。
“你不帮我,那你就死。”
“死,你死了,我就轻松了。”恶毒的话语似世界上最毒的毒药,刚灌入耳中就能将人毙命。
舒源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憋死的时候,鼻子被人用力掐了下,顿时睁眼大喘着气。
“可算是醒了。”身边人放心地坐下,解释道,“我看你脸吓人,呼吸都没了,只能想办法把你弄醒。”
舒源眼神迷茫,看到火车小桌板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正在回家的火车上,并不是梦中漆黑的房间,也没有窗帘。
他感激道谢,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动了动身体,才发现就睡了这么一会儿功夫,背后地衣服被冷汗浸湿,呼吸间身体还止不住地发抖。
舒源搓搓手,拿手机让父母也帮忙联系人,自己疯狂在网络上刷帖子,试图找到能救自己的人。
火车很快到达老家,舒源下车时还是没找到能联系的人,只能给亲戚发个消息问问。
“问得差不多了,正在确定靠不靠谱。别急,这东西既然跟着你就代表翻不出什么水花,可惜我没学到什么太大的本事,没办法整治它。”
舒源还是不放心,回到家彻底瘫在床上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外面天黑沉无比,父母坐在旁边见他醒了脸上的担忧缓缓褪去:“你睡这么久我和你爸生怕你出什么事儿了。”
“有结果了吗?”舒源着急拿起手机查看。
“有了。”母亲叹口气,“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放心,已经联系厉害的人了。”
“那我要做什么?”舒源灰沉的眼睛顿时亮起。
“等。”母亲说,“对方很忙,我们要排队,估计明天才能到我们。”
听到这话,舒源觉得不太对劲,一问要给十几万更是睁大眼。
“我看网上不少人要的钱只有几百,这个怎么这么贵。”
“毕竟有本事,只要能解决,几十万也行。”父亲说。
舒源眼睛发涩,想说话,喉咙跟堵着东西般难受,半天也只挤出来一句话:“谢谢爸妈,我让你们担心了。”
“这话说的,你又不是故意招惹的,是那东西有问题。”母亲挥挥手。
父亲跟着安慰出声:“别担心,我们等电话就行了。”
舒源点点头,结果左等右等,第二天都没等到电话。
他一睡觉就会做噩梦,梦中的窗帘化身可怖的女鬼索命,最后一次差点从梦里醒不过来,坐在床上的那一刻还心有余悸。
舒源觉得亲戚联系的那个人估计不靠谱,自己又开始在网上瞎寻找起来。
这一寻找,还真让他走运找到一个刚发布没多久的帖子。
“还好这个公司靠谱给我解决了,不然我现在估计都能躺进棺材里了。有时候对于这种事不得不信,特别是经历一遭,以后绝对怀着敬畏之心。”
“求介绍,这是什么公司?”
他私信对方,几分钟看下消息,半个小时后才等到回复。
“异事处理局,你自己找网站或者是APP下单,不过最近他们任务多,估计要排队。”
反正现在联系的大师没有音讯,舒源安装好APP,根据里面提醒的下了任务。
这下就是等两个通知,舒源紧绷好几天的心情放松不少。
他靠在墙上,无力地看着窗外,没多久浑身突然来个发冷,双眼晕眩,看家里一切都不对劲。
“你甩不掉我,甩不掉我的。”耳边响起熟悉恶毒的声音,舒源余光注意到家里的窗帘变得漆黑,无风自动翻飞,随后化作了长发。
密密麻麻的头发袭来,仅一秒钟便缠绕住他的脖颈,用力一勒。
刺痛让舒源瞪大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抓着自己的脖子,费劲地向自己身边的父母求助。
父母发现他的不对,但看不出什么,以为舒源被那东西蛊惑要掐死自己,拼命抓着他的手阻止。
舒源差点被他们的行为气吐血,艰难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脸逐渐憋成猪肝色,彻底呼吸不上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头发受惊般飞快退去,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舒源大口呼吸着,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
父母接通电话,快速回答了几句。
“对,是,地址也是对的,不过现在在老家。”
“要过去吗?你们在那里等着?好好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电话结束,母亲扶着舒源:“大师来了,说在你住的那个小区房等你,我们现在赶紧过去。”
经过这么几次折腾,舒源觉得自己的智商都下线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要问的:“哪个大师?网站的还是那个十几万?”
母亲一脸茫然,刚好又来了电话,舒源自己接通。
对方表示在路上了,约舒源在事发地见面,想解决那个东西必须在他原来住的地方。
舒源拒绝的话都到嘴边又变成了“好”字,反正两拨人,谁厉害用谁。
挂断电话前,他多问了一句:“请问收得费用?”
“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亲自来一趟十三万。”对面换了个年轻甚至有点稚嫩的声音说,“我师父可是非常难请的。”
这么说,第一个电话是异事处理局的人联系的自己。
舒源快速收拾好和父母坐火车赶回了常驻地。
到的那一刻,门前聚集了四人,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舒源目光一一扫过。
左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个未成年。
中年男人一身名牌,还戴着块表,应该就是那位要价十三万的大师了。
右边两个男人看着二十多岁,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见他来也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算打招呼。
“你这人,怎么叫了我还叫了其他人来?”中年男人率先开口,有些不悦地摆了自己的名牌手表。
“谁有能力谁赚钱。”舒源头疼地打开门,有气无力道,“我现在只想解决我身上的问题。”
“那不行。”中年男人身边的未成年愤怒开口,“我师父怎么能跟其他人一起处理?我师父一个人就能解决。”
听见这句话,原本准备进去的年轻男人顿住步伐,和身侧另一位年轻男人对望一眼。
“舒先生。”陈羞看着舒源,“我们是异事处理局四组员工,是接到你的任务过来处理的。如果你不需要我们处理,我们现在回去取消任务。”
话音刚落,未成年顿时说:“什么异事处理局。听都没听过,我师父可是非常有名的人物。”
中年男人很享受他的夸赞,手终于舍得离开手表,略微睥睨着舒源说:“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选择这两个没听过的人,我们走。选择我们,让他们走。”
陈羞脾气好,见多了这种人,他身边站着才进公司没多久的王青丰受不了。
“我们公司处理的任务你这种人当然没听说过。”他乜斜着两人,暴脾气地要打电话帮舒源取消任务,被陈羞按住。
“嘿。”中年男人勃然大怒,“能聘用你这种人的公司能有什么实力。舒先生,你选好没?”
舒源没选,他根本想不通怎么解决问题还要二选一,不是谁能解决给谁钱吗?
对上四双眼睛,舒源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都选,几位别耽误时间了,快进卧室看看怎么回事吧。”
陈羞先一步进去,王青丰撇嘴跟着进去,不忘嘀咕一句:“现在的骗子真会装。”
中年男人听见不乐意,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四人前后进入舒源卧室。
“这就是你说的窗帘?”中年男人指着黑色窗帘问。
“对,大师快看看是不是窗帘的问题。”舒源连忙开口。
中年男人走近窗帘,抬手捏着窗帘摩挲了下,放在鼻子前,脸色骤然大变:“好浓重的阴气。”
这话吓到了舒源和父母,不明所以道:“阴气?”
“就是鬼残留的气息,俗称阴气。这窗帘上阴气如此浓重,定有鬼物附着。”中年男人说完放开窗帘,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一侧正和王青丰说些什么的陈羞。
“看出什么了吗?”陈羞问。
王青丰掀开黑色窗帘,看向窗外:“窗帘没什么,外面不对劲。”
陈羞笑了笑,视线跟随过去:“那你说说怎么不对?”
“窗帘的阴气很淡,忽略不计,阴气散发的地方就是窗外。”王青丰指着窗玻璃,“那玩意应该在窗外停留了非常久,而且死的时候满心怨气,估计成怨鬼了。”
所谓怨鬼就是咽气的那一刻心里有强大的怨气执念,变成鬼后会丧失理智,疯狂想完成自己的怨念。
“听你放屁。”中年男人听到他说得话登时嗤之以鼻,“这窗帘有问题,你竟然说窗外有问题?这窗外能有什么?”
他探出脑袋,窗外是悬空的,什么都没有。
王青丰懒得搭理他,只问陈羞自己说得对不对。
“挺对的。”陈羞点点头,对舒源说,“舒先生,纠缠你的东西应该是前不久刚在这窗外去世的人。我猜测是从楼上坠下,死在了你的窗前,导致你搬进来后它纠缠你。它的目的应该是让你帮它完成执念,不然就会拉着你一起死。”
舒源懵了,看向窗外缓不过神:“死,死人了?”
房东可没提过这件事,而且房东和他说窗帘时那笃定的态度,他觉得房东都不一定知道这里死过人。
“满口胡话。”未成年嘲讽道,“这窗外悬空,如何死人?你们才是骗子。舒先生,这两人肯定是想骗钱,你别被他们骗了。”
陈羞似笑非笑:“我们公司除了任务手续费从不收取其他钱。”
“那你们手续费肯定是天价。”中年男人哼笑一声,表情不屑地开口,“舒先生,我才是明智的选择,价格绝对低于他们。”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舒源想起他的十三万报价略微无语, 半天才冷声道:“他们公司手续费还不到两百,真比起来,你们两个才是妥妥的骗子。”
“什么?”一听来一趟还不要两百块, 中年男人不可置信地看向陈羞两人,满眼质疑。
做慈善也不能这样做吧?路费都差不多这个价了。
“这该怎么解决?”舒源越过中年男人, 没再理他,反而期待地看向陈羞。
陈羞说:“窗帘没问题, 你可以放心,有问题的目前不在这里。”
未成年因为太震惊想到什么,扯了扯中年男人, 语气带着控制不住的地慌乱起来。
“师父。这么便宜的公司好像是有一个,而且来头还不小。”他顿了顿,凑近男人低声说,“好像是官方的, 咱惹不起,更比不了。”
男人瞪了他一眼, 还没反应过来,不悦道:“去,什么官方不官……”
他赫然明白过来官方两个字的意思,更加理解了那句“比不了”, 仔细回想两人当时介绍说的话, 浑身一个激灵, 脸上的笑容变得牵强无比。
未成年见他这样子抿着嘴,不敢随便说话了。
男人回过神, 尴尬地搓搓手, 不好意思又有些谄媚地望着陈羞:“你们两个是哪个公司来着?我之前没仔细听,能再说一遍吗?”
王青丰一直盯着窗外研究, 闻言没好气翻白眼道:“异事处理局四组员工王青丰。”
男人心里一阵万马奔腾,搓手的动作更快了。
他徒弟说得不错,这家公司确实存在,还是传说中的存在。
因为从没见过,导致他都忘记了。
这确实是官方公司,也是他一个半吊子根本比不得的。
男人想起自己之前各种作死的行为恨不得原地遁走,对着陈羞一阵点头哈腰地笑,甚至想化身狗腿抱住陈羞。
“那个,之前多有得罪,我,我没注意听两位的公司,实在是抱歉,抱歉。”
这态度转变令王青丰诧异地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反倒是舒源愣住,琢磨着他说的话半晌也琢磨不出所以然,继续问陈羞应该如何解决。
陈羞全程微笑面对男人,沉默了会儿才回答舒源:“怎么解决把它招来问问就知道了。”
“招过来?”舒源第一次觉得中文难以理解,“怎么招?它能被招过来吗?”
“能。”陈羞点头。
男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没离开,而是安静地站在旁边观察着,见陈羞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更是踮起脚,恨不得把眼珠子塞过去看。
他使用的刀具都是最低级的,平时骗骗人可以,其实没多大作用。
可能是运气好,做这行业这么久以来,就靠他这半吊子还解决不少事,久而久之就成为厉害的大师了。
但跟陈羞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可比性。
“下面阴气挺重的。”王青丰看半天总算看完,收回目光,指了指楼上,“上面也有。我个人猜想应该是下来的时候身体先撞到了窗户又掉下去了。或者是身体残留一部分在窗户,剩下的在下面。”
短短几句话,成功让舒源和父母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站在一起抓着手臂互相打气。
光想那个场景就够可怕了。
舒源嘴唇颤抖,催促陈羞快点解决。
陈羞准备好道具,打开窗户,摆放两根白色蜡烛点燃,拿出准备好的三张符纸,一张贴在舒源后背,一张贴在窗户上,还有一张贴在旁边墙壁上。
几乎是贴完符纸的刹那,原本好好的烛火无风自动,摇晃了几下,从原本饱满的火苗变得极为细长,相互交织在一起,向着墙壁上符纸的方向越拉越长,逐渐形成一个迷你的人影。
看到这一幕的中年男人十分激动,恨不得拿出手机给拍下来。
王青丰挡在他面前,不悦道:“你怎么还不走?”
“学习学习。”男人笑着讨好道,“你们这些符纸道具是……”
王青丰打断:“公司的。”
男人羡慕嫉妒恨,又搓搓手:“你看我符合咱们公司条件吗?还有我徒弟,我们俩都是很好的苗子,进去绝对会成为公司最优秀的员工。”
王青丰学着他之前那样嗤笑一声,抬手抚摸他的表:“不符合,你适合当有钱人。”
听出他话中嘲讽,男人并不生气,继续觍着脸道:“没什么办法吗?你看咱们都认识了。”
他要去拉王青丰的手。
“谁和你认识了。”王青丰迅速避开,面无表情地走到一边站着,看陈羞后续的操作。
男人并不气馁,厚脸皮地跟过去,听到陈羞嘴里念着根本听不懂的话,扯扯王青丰:“念得什么?”
王青丰还没学会,自然无法听懂,闻言甩开男人的手,又往旁边站了站。
安静的房间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人浑身发冷。
舒源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冰天雪地中,又好似沉入了最深处的湖底,身体冰凉僵硬到没有一丝温度,连动一下手指都是奢望。
他张嘴想叫陈羞,把情况说出来,却发不出声音,嗓子里塞着什么东西,唯一有感觉并舒服的就是贴着符纸的后背,像是有一团火焰在后面烤着。
阴风突然变大,窗帘被吹得乱晃,墙壁和窗户上的符纸开始燃烧。
微弱的火光中映在陈羞脸上,他停止念咒,看着摇曳不停的烛火说:“来了。”
下一刻,贴在墙壁上的符纸旁逐渐显现出一道黑影,从开始的虚幻朦胧到最后越来越清晰。
当看到那张苍白吓人的脸,舒源第一时间躲在陈羞身后,探出脑袋仔细分辨那五官,发现就是自己那天在小李家看到的鬼脸。
“就是它。”舒源又怕又怒,“就是它一直缠着我不让我安生。”
显现出的鬼影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仔细看便能发现它的脸颊像是被打碎又仔细拼接好的瓷器,到处都是破碎的细纹,包括身体也是。
若不是皮肤过于白导致不明显,不然密密麻麻能看得人头皮炸开。
“就是你啊。”男人一看到鬼影瞬间挺直腰杆,故意大声质问,好博取陈秀好感,“大胆,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谁。”
陈羞:“……”
王青丰:“。”
尬到想一脚把这人踹飞。
鬼影咧嘴一笑,它不笑还好,那张脸除了有点瘆人让人起鸡皮疙瘩外还能看得过去,这一笑直接从嘴角处出现裂痕,随即整个下巴脱落,“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舒源惊叫一声,握紧拳头骂骂咧咧不敢再看,生怕事情解决后会做噩梦。
“笑笑笑,再笑一个试试?”旁边的未成年跟着学,“你知不知道你……”
“闭嘴。”王青丰连忙打断这尬到人脚趾扣地的话。
未成年瞬间乖巧闭嘴,缩在男人身后。
男人满脸堆笑,眼角眉梢间尽显讨好之意。
鬼影缓慢蹲下身捡起自己的下巴。
它这么一蹲,身上的肉开始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没一会地上都是碎肉,再看身体,露出不少白骨。
舒源父母早就受不了这触目惊心的场景跑去客厅了。
鬼影并不在乎自己身上掉的肉,活动了下手臂,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把我叫过来,有事吗?”
“大胆,你追着缠着雇主,把你叫过来你自己不说罪行,竟然还反过来质问我们。”不等王青丰说话,男人愤愤不平道。
王青丰实在受不了他突兀的话,推着人到客厅,随即返回卧室,不客气地关上门。
男人:“。”
他趴在门上,试图偷听,能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是赚的。
少了让人想遁走的师徒两人,卧室彻底安静下来。
陈羞打量着鬼影:“你有什么心愿未了?”
说心愿都是好听的,这种死去不愿下地府,在人间徘徊的鬼,心中的执念多半都是那种实现不了的。
鬼影指着舒源:“我要他和我一起死。”
舒源勃然大怒:“我没惹你,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死?你这人……你这鬼怎么这么蛮不讲理。”
鬼影冷笑一声,但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舒源跟着自己一起死。
“你的心愿应该不会这个吧?”陈羞说,打量着它破碎的身体。
鬼影沉默不语地站在原地。
这一声不吭的样子更令人心里发寒,舒源指着门外,试探性开口:“我也可以去外面等吗?”
“不行。”王青丰阻止道,“它在这里,你与它有关联,必须在一起。”
舒源只能放弃,咬紧后槽牙,压制住心里的害怕。
“你现在就两个选择,一是跟我们走,二是跟我们走。”王青丰没陈羞那么好脾气,清清嗓子,大声喊道。
鬼影睨了他一眼,猩红的眼珠中充斥着显而易见的不悦与怒火。
“把我的身体还原。”鬼影嘶哑着声音,“我的身体不全,找不到身体。舒源,让舒源找到,他能找到。”
这话让陈羞一怔,挑眉看向舒源:“你生辰八字报一下。”
舒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先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陈羞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加紧了。
王青丰看向鬼影,想起什么:“你的八字。”
鬼影慢吞吞说出自己的八字。
果然没错,这两人八字纯阴,是巧合还是故意就不得而知。
陈羞吹灭白色蜡烛,收进背包中,状似不经意间问出声:“你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你死之前见了谁?死之后又见了谁?你还记得关于自己多少事?”
或许是死了这么久没人问鬼影这么多问题,陈羞几个问题让它愣住,歪着裂痕无数的脑袋思考几分钟,给出肯定回答:“不记得了。”
又不记得了。
陈羞想起公司最近一直追查的事,眯起眼睛:“那你怎么会记得自己的八字?”
“我就记得这个,其他都不记得。”鬼影指着舒源说,“还有一件事,就是让他死,或者他找全我的身体。”
太怪异了。
一个两个鬼死后失忆,可以说是她们生前太绝望窒息导致不想记得,或是故意忘记。
但这种情况出现多次,确实就像专门冲着他们公司来的。
“我记得这种奇怪的任务是通知那个第几小组来着?”王青丰挠挠头,骤然打个响指,“想起来了,原十二组,现调查小组。”
不等陈羞回答,他拿出手机,点开APP直接后台提交任务操作。
“最近这种巧合事有点多过头了。”陈羞看向窗外,轻声呢喃道,“总觉得幕后之人在酝酿什么大阴谋。”
鬼影想冲到舒源面前,被离得近的王青丰一张符纸阻止。
“你现在哪都不能去,要和我们一起留在这里等人。”
鬼影冷冷一笑,脸上好不容易平整下的皮直接剥落,露出泛白的肉。
“凭什么?我要带走舒源,他要给我找全身体。”
它伸出的双臂一边簌簌往下掉碎肉,一边去抓舒源。
舒源惨叫连连,对上它那张脸更是不停躲避,几次因为惊吓差点腿软跌倒在地。
王青丰直接在他身上来了个防御性符纸全套。
鬼影无法再靠近舒源,被迫停下,转动着猩红的眼珠瞪着王青丰,眼底是明显的杀意。
“我不跟你们待在一起,我有我要做的事。”它转身想从窗口离开。
“现在只能麻烦你陪我们一起等。”窗户“砰”一声被关上,而后响起的是陈羞温润充满歉意的嗓音,“至于你的身体,等人到齐后会帮你找到。”
鬼影并不听他的话,直接冲向窗户。
仅仅只是眨眼间,窗户玻璃贴上三张符纸。
鬼影早有察觉,瞬间调换方向,冲向大门。
王青丰好歹和陈羞出过多次任务,默契还是有的,在看到他甩出符纸的那一刻也将大门及四周墙壁贴上符纸。
金光闪烁,符纸形成的牵制牢笼成功启动。
鬼影虽没多害怕,但能明显感觉到被压制,以及那种动一下灵魂都能被伤到的灼烧感。
它站在那里,怒目圆睁,充满敌意地看看王青丰,又看看陈羞。
“别看了。”陈羞温声开口,“你出不来,除非你不想弄清楚失忆原因,强行冲阵。那样你会魂飞魄散,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死因及被谁利用,你的身体更不可能找全。”
原本还蠢蠢欲动的鬼影安静下来,视线落在舒源身上。
舒源往左它往左,舒源往右它往右。
几次下来,舒源怒不可遏道:“听你们的意思是这件事有幕后真凶?这到底是谁策划的?牵扯我进来干什么?我是无辜的。”
陈羞没有说话,王青丰皱眉解释:“有,但目前找不出来,至于你……应该是你们八字相同。”
舒源不相信:“就因为这个吗?八字相同的人多的去。”
“这个足以做很多事。”陈羞缓缓开口,“一些你想象不到的阴邪事。”
一听他说阴邪事,舒源不再追问,生怕问多了后续被影响到睡不着觉。
卧室外的男人脖子都快仰断了也没听到什么太清晰的说话声。
他站起身,让徒弟给自己捏捏肩,嘴里还念叨着:“这门隔音效果这么好啊?”
未成年耐心给他按揉起来。
还没按几分钟,男人又紧紧贴在门上,这次终于听见一点动静,没来得及仔细辨别,身后的大门被人敲响。
舒源父母疑惑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两女一男。
站在最前的女人戴着眼镜,扎着高马尾,冲两人柔和一笑,率先进了门。
后面跟着的男人穿衣风格跟小年轻一样,就是脸很成熟得像三十多岁,还有不少明显的白发。
最后没着急进来的女人黑发长过胸,身影笔直,脸上表情冷淡疏离,看着没那么好接触。
“你们是?”两人不清楚卧室里发生的事,还以为她们三人是房东那边过来的,有些紧张。
“我们找舒源。”微玄抬手,想用中指推下眼镜,发觉这个动作太不礼貌,关键时刻强行让自己换成了食指。
“我儿子在卧室里。”舒源母亲指着卧室方向,依旧疑惑,“找我儿子?你们是第三批吗?”
微玄道谢,不太理解她后面那句话,也没多问,快步过去敲响卧室门。
“你们是谁?”李蕂倚靠着门框,视线落在旁边的男人和未成年身上,咧嘴一笑,“怎么用偷听的姿势趴门上呢?”
男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站直身体,没再继续那个奇葩姿势。
房门很快打开,紧接着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阴冷掠过,微玄还没反应过来,眼镜就被撞掉。
她吃痛一声,一手捂着被撞到的地方,一手接住眼镜:“什么东西?是不是那鬼要跑?”
李蕂视线恢复清明时那黑影已经不在面前,他眨眨眼,顺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看去,就见复杂的符箓不知何时贴在了客厅四周。
大门及其他能逃走的地方也都贴着符纸,黑影无处可逃。
它站在门前,因几次逃跑失败,面容变得扭曲狰狞,狠毒的目光落在它冲来一瞬间就贴好符的陆端午身上。
陆端午越过它走向卧室:“继续回卧室详谈吧。”
一句话说得不咸不淡,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鬼影头皮一紧,下意识迈着腿跟了进去。
卧室门再次关闭,男人和未成年对望一眼,将耳朵贴在门上。
这次舒源父母跟着好奇起来,忍不住挤开两人,停在最佳位置凑近耳朵。
房间里昏暗无光,舒源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特别是正对面站着一个鬼,压力很大,不停咽口水,试图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
“那个,你们公司员工这么多啊?”看着就比外面的专业,如果能穿回去,他一定当机立断选陈羞两人。
“只是一小部分。”王青丰说,按按舒源肩膀,“别害怕,我们只是简单问几句。”
陆端午盯着鬼影,从进卧室开始,她的视线就没挪走过。
鬼影被她看久了,从一开始的愤怒到麻木,最后生出一种错乱感——眼前的人是鬼,它才是柔弱可怜的人。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看了许久,陆端午才开口询问。
鬼影感觉自己都要被盯出洞了,见她还看自己,干脆主动错开身体,找了个遮挡物避着:“不记得了。”
微玄拿出笔记本飞快记录着。
“一点有关线索都想不起来吗?”陆端午继续问。
鬼影摇头。
李蕂打开手机,亮出图案后走到鬼影面前:“那你看看这个,有没有什么印象?”
上面的图案乍一看很怪,细细分辨就能看出是个字。
鬼影在心里写了半天才认出是个“阴”字,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见过。
李蕂向右滑动:“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是他根据其他人描述画出的简笔画,画中的人短发微乱,穿着长衫外套,腰间挂着一个圆形阴字牌,还上了深棕颜色,侧身站着,并没有画五官。
鬼影只是随便一瞥,结果还真觉得眼熟,接过手机眯着眼看着。
它看得太久,加上眼睛用力眯着,眼皮下的眼球因为这个动作极为突出,随时能掉下来。
鬼影突然一拍大腿:“这个我见过,我虽然没记忆,但绝对见过。这人谁啊,越看我越想动手砸……不是,冲进手机里打这个人。”
“我们一直寻找的人,可能是害你的幕后之人。”李蕂生怕她真摔手机,锁屏放入口袋中。
“你除了自己的八字还能记起其他吗?”陈羞忽然问。
鬼影沉默片刻说:“我的名字,李小枂。”
微玄习惯性用手机百度了下,很快跳出来照片,重要的是上面的照片一眼就能看出和眼前的鬼影很像。
“你生前是个主播?”微玄把手机照片放大递给鬼影看,“这是不是你?”
照片中的女人穿着白色长裙,笑容灿烂地对着镜头打招呼,只一眼就能看出姣好出挑的五官。
鬼影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说话。
“虽然脸变化挺大,但这脸型一看就是你。”王青丰瞥了眼分析道,“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试试看能不能再想起点什么。”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微玄根据百度出的资料在平台搜索, 发现李小玥粉丝不少,有五十三万,而账号最后一条更新是半个月前她吃火鸡面的视频。
平时账号一周最少更新一次, 这次太久没更新,评论区都在问她怎么回事。
看到视频里的自己, 李小枂记忆终于回笼一点,想起自己生前的工作。
“想起了。”它嗓子发紧, “我二十八岁,平时直播带货。就是发完火鸡面视频那天,有个奇怪的人出现了, 让我做了什么,我想不起来……后来,后来我就死了,从楼上摔下来了, 上半身挂在这里。”
它指着窗户,语气幽怨:“另外一半在楼下, 还有一条手臂在楼上坠落点。”
“照你这么说,你的尸体应该被家人带走了,你怎么还会找你的身体?”陈羞问。
“没有。”李小枂摇头说,“没人知道我死了, 有人处理了我的尸体, 我的身体现在找不到了。”
舒源听得浑身发寒, 想象一下深更半夜,房间里亮着昏暗的灯光, 尸体从上方坠落, 一半卡在他打开的窗户上,不由得头皮发麻。
“你们能找到我的身体吗?”李小枂忽然开口, “我觉得我的尸体肯定被你们寻找的那个人藏起来了。或许在利用我的尸体做什么坏事。”
“不一定。”陈羞说,“能不能找到,得看你跟自己的尸体感应。”
李小枂迷茫地看着陈羞,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微玄记下所有,刚准备收起笔记本,李小枂突然拍拍脑袋。
“我又想起来一个画面,就穿着那个长衫的,给我喝了什么东西,之后我就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再清醒过来就坠楼了,我伸手去抓东西,结果手臂被撞断,之后摔在这个位置。本来还可以抓着窗户求救,结果楼上掉下来一个重物,把我下半身砸断掉下去了。”
它已经死了,再加上刚回想起这些,描述的时候犹如隔着一层厚重的雾,并没什么感觉。
其他人听它的形容联想当时绝望的场景,脸色都不太好看。
“那个人究竟想做什么?”李蕂咬着后槽牙,半天才怒道,“这般害人性命,肯定想在布置什么不好的事。难道我们就只能这么被动接受吗?”
“不一定。”微玄摇晃笔记本,“根据这几次事件的记录,我们起码知道阴字牌这个线索,不如深挖阴字牌,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人。”
李蕂诧异:“看不出啊,你最近进步挺大。”
“这算什么进步。”微玄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家都知道的事,我说了出来而已。”
“所以我的尸体……”李小枂抬起手,恢复记忆后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保留人的感觉还是鬼的,别扭无比地抓挠了脸颊,“还能找到吗?”
它忘记自己死了,这么轻轻一抓,直接抓下来皮肉碎屑。
几人没着急开口回答,皆在沉思。
陆端午的声音清晰地落入它耳中:“可以。”
“真的吗?”李小枂欣喜若狂,“虽然说我的尸体不要也行,但我还是想入土为安。实在找不到只能算了,能找到一定帮我找。”
陈羞和李蕂一同看向陆端午:“你有办法吗?”
他们所知道的办法因为有限制,根本没办法做到。
在不知道尸体去哪的情况,除非有定位装置,不然根本无法找到。
陆端午:“有,之前在……”
“我知道,你又要说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李蕂双手环胸,“我现在就特好奇,到底是什么书这么厉害,各种法子都有。”
陆端午勾唇,露出一抹极为淡的笑意:“机缘巧合看到的。”
她偏头看向昏昏欲睡的舒源:“这件事需要借你的血一用。”
舒源霎时清醒,纠结道:“我的血?没问题,不过要多少?多了不太行。”
“一点。”陆端午说,“用来引路的血。”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拿出符纸,贴在李小枂摔在的窗口处,又让陈羞带着李小枂去楼上楼下找坠楼点贴上符纸。
“能行吗?”李蕂担忧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孩子,“这要是被熊孩子扯走了。”
“不会。”陆端午嗓音沉稳道。
话音刚落,李蕂便知道了她为什么这么说。
三张符纸贴好的那一刹那,全部隐入其中,化为繁重复杂的符箓,过于醒目的颜色让人想不被吸引都难。
李蕂辨别七八遍也没看出是什么符,只知道三张符完全不一样,一张比一张复杂。
这要是让他画,锁房间半年估计才能完成一张,不知道陆端午如何来的。
想到这,李蕂眼神顺着符箓游走,在心里一遍遍描绘,想记下回家尝试练习。
陆端午从包中拿出一根极细的红绳,系在李小枂的手腕上。
“应该不行。”李小枂心想自己都死了,红绳估计没用,“这东西捆不住我的手吧?”
它很快被打脸,红绳直接系住它的手腕,另一端则系在舒源手腕上。
系好的那一刹那手腕莫名刺热,舒源担忧地看了李小枂一眼:“我现在和它绑在一起,我不会受什么影响吧?”
“不会。”陆端午肯定道。
舒源信她,缓缓松了口气。
红线忽然亮起微弱的光,并且逐渐发热,确定自己不是出现幻觉后,舒源紧张地看向陆端午。
“这绳子发烫。”
“那就代表有作用了。”陆端午看向窗户旁开始涌动的符箓。
符箓像是藏在水里的鱼,顺时针转圈游动,随后消失不见。
下一秒,三道金光亮起,淡红色且有点发黑的气体融合在一起,逐渐朝着舒源手边的红绳靠近。
看到这一幕的李蕂目瞪口呆,甚至揉了揉眼睛,嘟哝道:“虽然咱们是特殊职业,但我怎么觉得陆端午跟会魔法一样?”
陈羞忍不住笑了笑:“说不定在普通人眼里,我们也是会魔法的那类人。”
巴掌大的黑色气体停在红绳旁,红绳越发滚烫,到了一种能将人皮肤灼烧的痛感,舒源开始大叫。
与此同时,李小枂也不好受,灵魂忽明忽暗,几次差点原地透明消失不见。
陆端午拿出银针,停在舒源面前:“我开始扎了。”
这话让舒源微微出戏,很好分散了注意力,眨眼的工夫陆端午就在他的手腕系着红绳的地方轻扎了下。
红色的血刚溢出,形成一个小圆,直接飞起。
原本停留在红绳旁的气体顿时缠绕那滴血,团团围住。
舒源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疼痛让他确定不是梦境。
“太神奇了,你们公司的人都会这么神奇的操作吗?”
其余几人耸肩摇头,没说话。
陆端午看向一直扭动,拉扯成各种形状的气体:“跟着它走。”
几秒后气体不再变化,包裹着那滴血一点点飘出窗户。
舒源和李小枂不知所措:“我们也跟上去吗?”
“跟上去,红绳有大作用。”陆端午说,递给舒源一把折叠防晒伞,“你们两个必须在一起,手中红绳不能断,如果感到皮肤发凉,红绳变黑和我说。”
舒源紧张地打开门,对上那男人八卦的目光没说什么,只跟父母说自己要出去解决,并让他们送客。
现场唯一能送离开的客人就只有男人和未成年,他原本还想跟上去,一听舒源这话,目光落在他手上那根红绳上,有些咋舌。
从没见过,这红绳是什么操作?
气体飘得很慢,很多时候停在原地又开始变形,几个人就站在那里等着,直到气体开始移动才追过去。
李小枂挺怕光,一直让舒源给自己多遮一下,导致舒源举着伞超过自己肩膀,在外人看来完全在给空气打伞,一时怀疑的目光纷至沓来。
舒源哭笑不得,想解释一看自己手上的红绳,知道解释没用,索性催眠自己习惯了。
追着气体走了半个小时,李蕂半开玩笑:“这玩意要是出市了怎么搞?”
“开车追。”陆端午认真道。
李蕂竖起大拇指,陈羞和王青丰累得气喘吁吁。
其实任务被陆端午几人接手他们就可以回去了,但两人好奇后面能不能找到,不想这么早回公司
气体到了一处地方后不再向前,而是一直原地打转。
几人围绕着这个地方快转迷糊了,也没看到什么有用的。
“难道在这里?”李蕂跺跺脚,“就跟我们的公司一样,从外面看很难看到?只有特殊的人才能发现?”
“应该不是吧。”微玄打量着气体,“这东西跟迷路不停找方向一样。”
话音落下,那团气体再次变换方向,朝着前方一个劲地飘荡过去。
几人来不及讨论什么,快步跟上去。
半个小时后,陈羞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看着还在飘动的气体摆摆手:“走不动了,你们还有力气的话继续,我在后面跟着。”
其他人也累得够呛,陆端午还算好,只有呼吸略微急促了些。
好在气体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不动了。
看着热闹的街道,李蕂傻眼了:“在这?”
这里是市里人流量最多的商场地区,他还以为那人肯定藏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没想到这么大胆,在这种人多的地方。
“应该是。”看着一动不动的气体,陆端午沉声说。
李小枂弱弱道:“人太多,我不舒服。”
舒源累得眼前阵阵发晕,手都快撑不住伞了,闻言打量四周,骂骂咧咧起来:“这么多人,那人胆子也太大了。”
“应该说他们根本不怕被发现。”王青丰分析道。
“现在怎么找?”舒源问。
他们几人站在一起低声讨论太过扎眼,特别是舒源白着脸,一副快晕死过去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奇怪的黑伞,引得周围人警惕心极重。
骤然对上旁边保安探究的目光,李蕂不自在地挠挠头:“别聊了,继续找吧,我们这太显眼了,很容易被人误会。”
陆端午轻触舒源手腕上的绳子:“分开找。我之前说的话还记得吗?”
舒源大脑机械,尴尬摇头。
“皮肤发凉,绳子变黑立刻和我们说。”陆端午重说了一遍。
舒源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四周人太多,到了人挤人的地步,到处都是小吃摊。
开始几人还能带着舒源寻找位置,后来被小吃吸引,挪不动步子,买了几个小吃。
“我也想吃。”李小枂拼命吸着鼻子,能闻到的香味少之又少,看那些小吃的制作过程馋得不动了。
“你吃不到。”李蕂十分残忍道。
李小枂呜咽一声,又板着脸说:“那你们别吃了,你们一吃我就馋。”
它只能缩在伞下,根本没办法阻止,舒源见它可怜,拿着烤肠放在它面前:“你试试能不能吃到?”
李小枂张嘴一口咬下去,因太过激动用力,脸上的肉开始往下掉。
它没办法吃到,但尝到了味,虽然只是一瞬间却也满足。
舒源这个跟在喂谁吃东西的动作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
注意到自己拿着烤肠放在伞下的动作显得有病,舒源收回手,几口吃掉烤肠。
商场很大,周围建筑很多,几人走了一圈也没什么线索。
李蕂看向跟着他们,一直没再有变化的气体:“不在外面,难道在商场里面?”
“试试呗。”王青丰率先走进商场。
陆端午几人跟进去。
商场一共五层,下面两层舒源一直没什么反应,无聊地打量着周围,甚至还想去刮两张彩票,被陈羞阻止了。
直到第三层,他刚走下电梯,皮肤一阵刺痛,像是扎进了千万根针,疼得“嘶”了一声,用力握住自己的手腕,眼睁睁看着连接他和李小枂的红绳开始变黑。
随后手腕处的皮肤骤然变冷,宛如放进了冰箱冷冻层。
与此同时,原本圆形的气体各种变形,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疯狂拉扯着,夹在其中的那滴血红得瘆人,甚至闪烁起幽光。
“这个绳子变黑了。”舒源紧张看向陆端午,“还有这血有反应了,是代表我们找对了吗?”
“差不多。”陆端午目光落在完全变黑的绳子上,“继续走,绳子断了,就代表找对地方了。”
手腕处的皮肤太过于冰冷,舒源揉了揉,发现没用后只能按着手腕,一边走一边注意周围的店铺。
几人走完三层,绳子没任何反应。
微玄抬头看向上方:“在四五层吗?”
“人太多,我不舒服。”李小枂再次开口,“你们找快点,实在不行我只能躲在某处等你们了。”
“不行。”舒源第一个反对,“你走了绳子怎么办?再坚持一下。”
到达四层,几人速度加快,但依旧没反应。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层了。
第五层除了一家影院外再无其他,两边多数都是没租出去的商铺。
舒源走至最后一个商铺时停下。
系在手腕上原本发黑到极致的黑绳毫无征兆地断裂,悬浮在半空中的气体消散,那滴殷红的血液滴落在地,“滋啦”声后消失不见。
几人被这一幕弄得大眼瞪小眼,皆觉得神奇。
“就是这里。”陆端午看向紧闭的大门。
其他商铺的门都是透明的,能一眼看到没装修的商铺情况。
这个虽然是透明的,却没办法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况。
李蕂和王青丰对望一眼,几乎是同一时间抬脚踹开大门。
“砰”一声,烟尘四散,正坐在里面斗地主的三人愣住,几乎是同一时间扔了牌,转身就往一条通道跑去。
“还真有人。”李蕂大喊一声,比谁都兴奋地追上去,“别跑,让我们好找,今天你们跑得掉我就不信李。”
可惜对方距离他太远,等从通道消失不见,李蕂才追过去。
“靠,这里竟然藏着个楼梯。”他骂骂咧咧地听着下面仓皇的脚步声,本想追上去,忽然抬手地捏着鼻子,“还有股味儿。”
“你们找下这个味儿,我去追人。”李蕂回过神,留下一句话急匆匆跟下去。
“等等我。”王青丰反应极快,怕他一个人有什么危险,连忙叫着跟过去。
商铺空间很大,并没装修,地上除了桌椅还有散落的扑克牌外就没其他东西了。
陆端午快步走到楼道口,闻到了李蕂说的味道。
非常刺鼻难闻,像是腐烂了许久的尸体臭味,又混合着一股奇怪的香味,交杂在一起熏得人眼前发黑,头阵阵抽疼。
“好臭。”微玄当即干呕几声,屏住呼吸,缓和片刻后才开始寻找味道来源。
在场唯一算得上普通人的舒源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脸就在扭曲,等闻到他们说的那个味,猛地冲出去对着垃圾桶大吐特吐。
臭味根本确定不了在哪,微玄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陆端午:“到底从哪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陆端午站在楼道,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旁的墙壁,抬手敲了敲。
“咚咚咚。”敲击声不同于实体墙的沉闷,听着格外空旷。
楼道里没有灯光,十分昏暗,陆端午手放在墙壁上快速摸索着。
微玄刚打开手电筒灯光,便见她手指对着某处用力一按。
墙体挪动的声音响起,眼前的墙开始往后退去,露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想不到这里还藏有空间。”陈羞蹙眉道。
在此之前,这面墙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
微玄拿着手机略微凑近,还没试图看看里面有什么,就被那股子直冲天灵盖的臭味弄得肠胃抽搐,捂着口鼻飞奔出去,和舒源站在一起狂吐不止。
舒源本来已经缓过来了,一看她吐,立刻扶墙弯腰继续呕吐。
如果说墙壁没后退,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还能让人忍受,那么这一刻的味道重到哪怕不呼吸也能闻到。
陈羞再能忍,脸也不由得抽搐了下。
太臭了,特别是还有种奇怪的酸甜味,混合在一起简直跟毒气弹没区别,智商都快被熏下线了。
陆端午还算能忍,抿紧唇,屏住呼吸打开手机灯光走进去。
陈羞快步跟上,里面空间意外得大,最重要的是放着十几个通黑的桶,足足有半人高。
手机挪动,微弱的光线打墙上,密密麻麻的符纸显现出,陆端午看看黑桶,又看看符纸。
陈羞被震惊到,特别是转身发现身后墙壁画着血红色的复杂符箓,更是一愣。
“这都是什么?”他问陆端午,因捏着鼻,声调听着格外奇怪。
陆端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符箓太过庞大,占据了整面墙,看着似用血画出的,在漆黑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诡异恐怖。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一旦视线离开,总有种符箓再动的错觉。
“不知道。”陆端午如实开口。
她确实没见过这样的符箓,墙上贴的符纸倒是知道一些。
陈羞正犹豫要不要打开桶看看是什么东西,陆端午已先他一步走到距离最近的桶前,一手掀开盖子。
“咕噜。”沸腾声遍布整个空间,陈羞被这声音弄得身体一抖,霎时问:“桶里的声音?之前怎么没听见。”
陆端午将手机靠近,看清了桶内情况。
血红色黏稠的液体不断沸腾着,甚至冒着缕缕白烟,恶臭味扩散出,仅仅只闻了一下,心里直犯恶心。
陈羞凑近瞥了眼,动作迅速地掀开其他盖子。
里面情况差不多,都是沸腾的黏稠液体,他不敢随意乱触碰,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微玄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那个,李小枂问她的身体找到了吗?需不需要它进来?”
“别让它进来。”陆端午凝眸看向墙壁上的符纸,沉声道,“它进来就会死。”
微玄一愣,来不及多想这句话,连忙退出去通知李小枂。
“墙壁上的这些符纸你认识吗?”陈羞打量着陆端午的侧脸。
手机手电筒的光线太弱,根本不足以照清太多地方,此刻又对着黑桶,导致陆端午整个人藏匿在黑暗中,只露出半张模糊的侧脸,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有些认识。”陆端午低声开口,“是一些禁制符,用来……”
她顿了顿:“封印邪祟的。”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陈羞大脑转得快, 刹那就明白过来:“这房间是用来养邪祟的?那这些桶里不会就有吧?”
液体看着就危险,她们两人也没去探究桶内除了这液体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只是雏形,还没成功。”陆端午轻声解释道, “李小枂的尸体估计就在桶中。它的死只是别人计划的一环,还有很多像它这样的情况, 目的就是用它们的血肉养东西。”
微玄认真嘱咐完李小枂,让它和舒源就守在门口, 别让人进来。
随后她打开手电筒,弯着腰走进墙后。
三个手电筒照耀下,这块空间明亮了许多。
微玄几乎是瞬间看到了墙壁上的血色符箓。
她惊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撇开目光,不敢多看,总有一种看得多了,这符箓能活过来将她吞噬的感觉。
陈羞低声开口:“我从没听过还能养邪祟之类的。”
“什么邪祟?”微玄闻言下意识问, “这里养了邪祟吗?真的能养出来吗?什么样的?和鬼那样吗?”
她反应过来自己问得太多,挠挠头站在陆端午身后, 有意无意偷瞥那边的符箓。
“能。”陆端午抬手撕掉墙壁上的符纸,“但我不知道办法。”
这种阴邪之法,应该早就在多年前消失,不可能还有人能做出来。
“那个符箓……”微玄别扭道, “好奇怪。”
“是不是觉得它在盯着你?”陆端午准确无误地描绘出那种奇怪感, 偏头看向满墙的符箓。
不仔细看, 只会觉得符箓庞大复杂,如果仔细看, 便有一种头脑昏胀的眩晕感。
说不出的怪异, 肯定不是什么好的符箓。
陆端午皱眉沉思,将过往所见过的一切东西在脑海中浮现, 试图搜出有用的信息。
没有任何,但若说起这种符箓,有一人比她更了解。
微玄疯狂点头:“对,我老觉得这东西在动,里面就跟藏着眼睛盯着我一样,让人不舒服,好诡异。”
“把这里封起来报告公司吧。”陆端午撕掉所有符纸,“一共四十八张符纸,十四个桶。”
在这里久了,微玄都快适应那股难闻的味道,等出去呼吸到新鲜空气,才觉得胸腔里那股憋闷感消失不见。
她先打电话告诉了百北,让他往上报,随即又拨通李蕂的电话,询问他追到人了吗。
“跑太快了。”李蕂气喘吁吁道,“跟个兔子一样,我刚追下来就没人影了,找半天没找到。你那边呢?找到什么了吗?我现在和王青丰正往回赶。”
微玄说:“墙后面有个空间,里面都是符纸,还有一面墙画着看不懂的符箓。”
李蕂稀奇:“陆端午也看不懂?”
在他心里陆端午就像百科全书,所有人不懂得,陆端午肯定能懂。
“她看不出,不过她知道一些符纸,说是用来封印邪祟的。有人曾经想在这里养邪祟。”
“啊?”李蕂呆住,无法理解那两个字,“你再说一遍?什么邪祟?”
微玄重复一遍,李蕂又是一声“啊”:“这话我听着咋这么陌生呢?什么年代了,还能养出邪祟吗?”
不光李蕂,微玄听到的时候跟着怀疑,不过转念一想,他们这群人在其他人眼里也是不可能的存在,那养邪祟的人能存在就正常了。
“我的尸体……”李小枂在一边催促,“还没找到吗?”
陆端午和陈羞还在里面,闻言陈羞刚想出来解释一下,就见陆端午直接撸起袖子,将手伸了黑桶中。
他冲过去想阻止,却根本没来得及,表情仿佛戴上痛苦面具般站在陆端午身侧,努努嘴:“你这,这……太胆大了。”
谁都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包括这个液体是什么制作的,结果她就这么把手放进去了。
肌肤所碰到的触感很奇怪,液体沸腾,明明该是滚烫的,可却冰凉到没有一点温度。
越往下越冷,所有液体似变成了尖锐的利刃,紧紧包裹着皮肤,刺入骨头里,阴冷侵入骨髓的感觉并不好受。
陆端午一路摸到底,并没有什么东西,伸出手继续下一个。
陈羞在一边看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平日里的形象在这一刻再维持不住。
陆端午本人没什么反应,他全程在一边替陆端午捏把冷汗。
“还没有吗?”眼见她动作快得摸了七八个,陈羞担心道。
陆端午伸进第九个,往里面抓了抓,冷静回答:“这次有了。”
陈羞上前一步,陆端午恰好将抓到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颗头颅,虽然沾满了红色的液体,又被泡得浮肿无法分辨,但能通过轮廓辨别出就是李小枂。
随着脑袋出现,空气中那股子酸甜味一瞬间加重,陈羞实在没坚持住,嗓子不停收缩,干呕了好几次。
陆端午把剩下的全部拿出。
尸体被分开装入好几个桶中,找全后,陆端午面无表情地擦掉手上的液体。
陈羞问:“你知道这液体是什么吗?你不害怕吗?”
陆端午回答他前面的问题:“可能是尸体熬出来的。”
陈羞:“……”
他的肠胃又开始闹腾,心里一阵恶心,背脊一直发寒,想和陆端午吐槽什么,对上她那双特别镇定的眼睛,默默把话咽回肚子里。
“我不确定。”擦干净手,陆端午说,“只是猜测,不一定是真的。”
她这冷静的模样,让陈羞直接认为是真的了。
陈羞回到商铺中,拨通了公司电话,把今天发生的一切简单说明。
“公司现在人手不足,所有人都去解决软件任务了。”四组组长叹口气,“我也在外面,你们直接把那些东西运回公司吧。”
陈羞诧异:“软件任务我知道,最近爆发很多,但……”
但不至于多到公司所有员工都在外面参与。
“多到离谱。”四组组长说,“最初只是十几个,现在本市和外地数不胜数。有的人运气好没出事,有的人死了身边人才反应过来联系我们。现在确定了,这是一场有计划的害人行动。目前抓了十一个相关鬼,不过好在得到了控制,现在就等解决所有回公司进行总结。”
电话挂断,陈羞久久没办法回过神。
十一个鬼。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所有一切化为一声无可奈何地叹息。
“怎么了?”陆端午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陈羞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仍怀疑道:“这么多鬼通过软件害人,我好奇软件怎么害人?”
“重点不是软件。”陆端午说破本质,“那个鬼一直跟着人,迷惑心智,软件只是媒介。”
“太恐怖了。”陈羞搓搓手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进公司这么久,第一次见这种大规模的任务爆发。这幕后操控之人太恶毒了,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随意害人的事。”
陆端午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地打开矿泉水喝了几口。
李蕂和王青丰赶回来了,进墙后一看,捏着鼻子冲出来:“我靠,看着就恶毒,可惜被那三人跑了。”
他说完气愤地踹了一脚墙:“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李小枂抱着自己的尸体,泣不成声:“那我现在怎么办?后面会不会有更多像我这样的人?”
“不会。”微玄笃定道,“我们公司的人一定会将他们揪出来,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就好。”李小枂不敢太激动,用手按压住脸上裂开坠落的肉,拜托出声,“麻烦你们帮我处理一下尸体。”
“你放心。”王青丰低声说,“我们会将尸体处理好,也会通知你的家人,你……安心去你该去的地方。”
李小枂笑着道谢。
舒源全顾着呕吐去了,根本听不懂她们讨论的内容,弱弱伸手:“解决了吗?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等会就可以。”陈羞说。
“有件事很奇怪,他们不是一直冲着我们来的吗?为什么会跑?不应该挑衅我们吗?”微玄想起疑点,嘀咕道,“而且跑得太快了,就好像知道我们是谁一样。”
李蕂随口道:“说不定我们公司有内鬼。”
这话刚说完,陆端午轻轻瞥了他一眼。
李蕂瞬间明白过来这个眼神,震惊道:“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我们公司难道真的有这些恶心人玩意的内鬼?”
陆端午:“说不定。”
李蕂顿时没忍住骂骂咧咧起来。
陈羞和王青丰先将舒源送回家,而后租了一辆货车,把所有黑桶运回公司。
李蕂将房间里的符纸整理好,拍下墙上的符箓照片,封掉入口,随即和陆端午以及微玄联系了李小枂的家人,处理好尸体后带着李小枂往公司赶去。
天彻底黑下来,一切不可见人的都极易隐藏起来。
微玄扭动着酸痛的脖子,看向公司大楼:“第一次见亮这么多灯的公司,都怪那些人。做出这种事,他们不会有后果吗?”
“有。”陆端午抬眸看向她,“一切等这些人到了下面自会清算。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无法弄清楚这些人做出这种事的真正目的。”
“是啊。”李蕂握紧拳头,咬紧后槽牙,“一个个神出鬼没,跟鬼一样缠着,真让人犯恶心。”
三人一前一后进入公司,李小枂全程没说话,沉默地走进副局长办公室。
工位几乎是满的,大部分员工都表情麻木地整理着东西,副局长厦顷办公室的门被太多人来回开关,干脆一直敞开着。
陆端午坐下的刹那,能感受到一道视线从远处看来。
她微微偏头,目光毫无躲避地与办公室里站在窗户前的厦顷对上。
厦顷冲她点头,重新回到办公桌前。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桌上总结报告快堆积成山,他依旧不慌不忙,神色与平时无异。
陆端午揉揉太阳穴,脑海里忽然浮现墙壁上的符箓。
“那个,这件事我们谁去交总结?”李蕂探出脑袋看向陆端午,“要不你去?”
微玄是刚来没多久的新人,其他人是四组的,这件事挪为他们负责,自然由他们去提交总结。
但李蕂追人去了,大部分细节不清楚,所以这个提交总结的人陆端午最合适。
陆端午接过整理完的总结,往厦顷办公室走去时视线里出现一个突兀的人。
大多数人忙得焦头烂额,一有时间休息直接埋头趴桌上睡觉,二组的魏明兆此刻正拿着指甲剪剪指甲。
剪断指甲的清脆声在沉闷的周围格外刺耳。
似乎察觉到陆端午注意这边,魏明兆动作一顿,冲她咧嘴一笑:“听说这次任务你们找到很多线索,辛苦了。”
陆端午没说话,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指甲剪上。
“你想用?”魏明兆主动递出指甲剪。
陆端午没接,只勾唇笑说:“看来这段时间你已经彻底适应公司了。”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魏明兆一顿, 没有回答这句听起来意有所指的话。
“魏明兆。”二组组长敲敲桌子,“你这几次任务总是打酱油就算了,从明天开始, 我希望你能用心对待这份工作。”
他顿时笑吟吟地放下手中指甲剪,态度极好道:“知道了, 我只是没状态。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努力调整好自己状态。”
厦顷正在看其他组的总结, 听见动静头也没抬:“门关一下。”
陆端午顺手关闭办公室门,走至办公桌前,将总结放在桌上并未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翻动纸张的声音, 厦顷似笑非笑:“你怎么还没出去?”
明知故问。
陆端午面无表情地戳破:“副局长让我把门关上,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厦顷抬手,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十足的惊讶:“是这样吗?”
他合上总结,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 脸上漾出一抹笑意:“那你说说,我有什么话要和你说?”
“任务中的符箓我不清楚, 一些符纸偶然见过,桶中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幕后之人我猜不出。”陆端午平静开口。
厦顷没说话,依旧笑着看她。
陆端午无声与他对视。
两人之间看似什么都没有, 眼神碰撞间空气中多了一丝怪异的压迫感。
厦顷松开手, 轻推眼镜, 低声开口:“我这里的总结太多了。”
他拿起陆端午交上来的总结,简单翻看后递给陆端午:“麻烦你帮我放进那边的档案室。”
身后响起声音, 陆端午侧头, 看到左边出现一扇小门。
进过办公室几次,除了知道临时关那些东西的地方, 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放档案的。
她眼神微变,没接过总结:“那种地方我一个小员工进去不合适,还是副局长自己进去比较好。”
“那怎么办?我目前抽不出身。”厦顷放在桌上,继续拿起其他总结翻看起来。
陆端午没再犹豫,面色冷淡地拿起总结,快步走进那扇门。
里面太黑,只能借助一点办公室的灯光,依稀可以分辨有很多架子,上面摆满了档案袋。
陆端午打开手机手电筒,注意到架子上贴好了标签。
她找到今年的架子,将手中总结放在一堆还没封的袋中,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房间。
一共七个架子,最后的架子比较空,放的东西没有前面的多。
耳边响起比之前吵闹许多的翻页声,陆端午缓步走了出去。
“东西放好了。”她和厦顷打完招呼,离开办公室。
厦顷抬头,办公室门开着,他按下抽屉旁凸起的按钮,旁边的小门消失不见,而后摘下眼镜,表情淡淡地拿起眼镜布认真擦拭着。
片刻后,他想起什么,关闭办公室门,重新打开小门走了进去。
遮挡帘降下,没人再能看清里面的场景。
李蕂撇嘴:“这副局长怎么突然把办公室挡住了?”
话音刚落,遮挡帘重新拉上去,厦顷站在窗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这边。
如果仔细看,能看到他眉头轻微皱起了一下,又很舒展开,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似对自己安排好的事没有按照既定发展而出现的不爽。
李蕂还以为在看自己,扭头道:“隔着这么远,我随口嘀咕他不可能听见吧?怎么老盯着我呢?”
“别多想了。”百北毫不留情道,“人家副局长哪里在看你。”
李蕂偷摸回头,发现站在窗边的男人确实没在看自己,顺着目光一看,对上陆端午漆黑的眼睛。
原来看的是陆端午啊。
他张嘴无声提醒坐在自己对面的陆端午:“副局长没看我,看得是你,他不太高兴的样子。”
陆端午点头,并没有理会厦顷,继续看网站总结报告。
这次的事情过去,公司有意寻找线索,奇怪的是幕后之人一直没再有动静。
任务恢复成之前那样,调查小组彻底闲下来,一直到过年都没收到任务。
对此,李蕂和果淇认为是那些人怕了,从今往后不会再针对他们。
陆端午对过年没多大感觉,贴完对联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直到门铃响起。
“陆端午。”赵早凑在猫眼前,“新年快乐,组长让我们去他家过年。”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陆端午一怔。
“一个人过年多没意思。”果淇的声音响起,“我们基本是一个人过年,这样不如凑一起,走吧。”
“是啊,就差你一个了。”微玄说。
陆端午停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李蕂说:“是不是在想我没来?我也来了,快快快,组长在家里做饭了,就等我们过去帮忙了。”
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大的红包,几乎堵住了半扇门。
“新年快乐。”门外几人异口同声道。
“这是组长给的红包。”微玄将红包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拉着陆端午手臂,“走吧走吧。”
“你家里这么冷清?还好我们过来找你了。”李蕂往里面看了眼。
“说得好像你家里不冷清一样。”果淇打趣道。
李蕂整理衣服,嘴硬道:“那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不喜欢热闹。”
陆端午同样不喜欢热闹,不同于李蕂随口一说,她是真的,所以过年期间只想安静缩在家里看剧,没想到赵早她们会来。
“走吧。”赵早顺手把门关上。
陆端午没拒绝。
烟花爆竹声在房间里听不到多少,出来才发觉到了震耳的地步。
果淇捂着耳朵,进入电梯后想起什么,扭头问陆端午:“我们不来的话,你打算怎么过年?”
李蕂:“你说什么?大声点,听不清啊。”
果淇扯着嗓子:“我没问你,我说陆端午打算怎么过年。”
李蕂:“什么?”
果淇:“大过年别让我踹你。”
“你们不来的话,我就在家里看电视,跟平常一样。”陆端午缓缓勾唇,“不过比平时休息日多,可以看很多部电视剧。”
“那还好我们来了。”微玄庆幸道,“不然一个人多无聊啊。”
“是啊。”赵早抬手将陆端午微乱的发尾整理好。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陆端午神色一顿,唇角的笑意瞬间变多:“谢谢。”
电梯门打开,爆竹声更加吵闹,她的声音明明很容易被淹没,却让赵早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不用谢。”赵早跟着笑道。
“可惜今年没多冷,不可能下雪了。”果淇感慨道,“去年好歹下了几天雪,满足了我堆雪人的愿望。”
“还是挺冷的。”向来怕冷的微玄闻言弱弱开口,“我早就好奇了,你们羽绒服都不穿,不冷吗?”
五人中,就她裹着沉重的羽绒服,戴着帽子,手缩在长袖里。
“不冷啊。”这么一说,果淇才发现她穿得很厚,忍不住笑出声,“你要是穿这一身在外面,绝对从我眼前过我都认不出你。”
微玄抗议:“真得很冷,你们怎么跟铁人一样?这风简直到了刺骨的地步。”
风确实刺骨,但还能接受,陆端午看着玩摔炮的孩子,脸上笑意始终淡淡的。
李蕂开车过来的,去百北家里的路上全程在和果淇斗嘴。
路两边都是红色的装饰物,遇见的人多数穿着喜庆的红衣。
所有一切格外热闹,陆端午以为自己会很烦,但没有。
内心平静到对一切只有一种意外的惊喜,她不讨厌,相反还很喜欢。
“到了。”赵早打开车门率先下车,“这就是组长住的小区,什么感觉?”
五人中除了赵早和李蕂知道百北住这里了,其他人都不知道,闻言果淇仰着脑袋,打量着看着气派豪华的小区。
“看着就很贵。”她诚恳道,“组长工资肯定比我们多十倍。”
赵早没忍住笑了:“我看到后也这么想,后来了解组长工资没那么多,他在公司工作其实全凭兴趣爱好。”
“而且你们绝对想不到,组长是个富二代。”李蕂神秘兮兮道,“听说家里人知道他干这行快疯了,各种逼他回来。他头铁,在外几年一次都没回去过,现在家里松口想让他回去他都不回。”
微玄惊讶:“真的没想到。”
陆端午话少,偶尔说一两句话,其他人提什么话题多数都会让她参与其中。
在小区门口买完东西,几人进电梯时,微玄问了个关于她的问题:“我们在这里是亲人都在老家,端午呢?”
百北家在三层,电梯很快到达。
随着门缓缓打开,陆端午走出电梯回答;“我也是。”
虽说她回答得不假思索,但四人隐约捕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你们几个,”百北听见动静,开门出来催促:“让你们去叫陆端午去了一个多小时。赶快进来打下手。”
他身上穿着粉色的围裙,手中拿着锅铲,说完后又催促:“快进来。”
果淇哟了一声:“组长,看不出来你喜欢粉色呀。”
“买的时候随便选的颜色。”百北低头看了眼,不在乎道,“别找话题了,赶紧进来。来就来,怎么还买了那么多东西?”
五人前后进去,把购买的东西放下。
百北家很大,可能是一个人住的原因,哪怕因为过年买了不少红色的东西摆在家里,还是显得十分空旷。
房间里开着空调,十分温暖,微玄连忙脱掉羽绒服,去除沉重的衣服整个人轻松不少,呼吸都变顺畅了。
“别参观了。”百北叫道,“快来分工。”
果淇先进去,得到了削皮器,走到角落开始解决地上的菜。
赵早被派到洗菜,李蕂剁肉。
陆端午闲下来,还没说话,被百北塞了个锅铲:“你之前做蛋炒饭挺好吃,做菜应该也不错,你来炒菜。”
陆端午握住锅铲,忍俊不禁:“我厨艺没那么好。”
“我相信你。”百北咧嘴笑道,又把一条粉色围裙递给她,“放心做。”
几人站在厨房,从工作聊到生活,又聊回工作。
两个小时后,桌上摆满了菜,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果淇见状发出感慨:“都是陆端午做的吗?看着就很好吃。你竟然还说自己厨艺不好,你这要是厨艺不好,那我做的饭菜都端不上桌。”
“哎。”百北纠正,“还有我做的呢。”
果淇敷衍地点点头,又问陆端午:“你特意学过吗?”
“没有。”陆端午解下围裙,“自己没事研究出来的。”
平日里太无聊,没什么事做,后来她无意间得到一本食谱,花一个月把食谱的菜都研究出来。
然后陆端午发现做菜挺好的,不会觉得无聊,也不多想,全程只会专注菜本身。
“厉害。”赵早竖起大拇指夸赞。
“别聊了。”李蕂摆放好椅子,“快吃吧,不然要凉了。”
几人快速落座,拿起筷子尝后统一朝着陆端午竖起大拇指。
一旁的百北故意发出声音,几人又调转方向,冲着他重新竖起大拇指。
陆端午见状失笑。
这顿饭吃到下午两点,收拾过后,几人本想离开,被百北叫住:“晚饭继续留在这里吃吧,等会儿包饺子,今天晚上一起跨年吧。”
赵早四人没有异议,看向陆端午。
陆端午点点头,她很快发现,百北这人看着和私底下完全不一样。
他很会揉面,擀饺子皮动作十分快,这边还没包完,那边已经擀出一堆。
果淇平时没怎么包裹饺子,包出的饺子形状和别人比起来总是软塌塌的,看着特别没精神。
李蕂几次调笑,被她一记眼神瞪得咳嗽两声不敢再说话。
吃过饺子,外面的烟火爆竹声比白天大了几十倍。
好在百北家的窗户很隔音,关上窗就听不到什么了。
李蕂提议打牌,六人分成两桌,开始斗地主。
陆端午手气很好,连续三盘牌都很漂亮,反而李蕂手气臭,第四把说什么不肯坐原来的位置,非要和陆端午互换位置。
陆端午没拒绝。
这还真有点用,起码李蕂牌不再垃圾,打地主后全程咧嘴又憋住。
陆端午这把牌不好,不过赵早牌还不错,两人对李蕂成功赢了。
李蕂欲哭无泪,认命闭眼,让她们在自己脸上再次添上一笔墨。
烟火声到十点钟逐渐少了,直到零点“砰砰”声重新响起。
“新的一年,祝大家财源滚滚。”李蕂端起果汁,“大家新年快乐。”
其他人纷纷送上祝福。
陆端午看向窗外盛大绚烂的烟花,双眸微动,良久目光重新落在笑容灿烂的几人身上,不禁弯眸一笑。
“那我就祝大家新的一年都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新年快乐。”
多年过去,她再次有了朋友。
这种感觉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