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躺平第六十一天

    徐文彦走后, 简父简母还想赖着,被刘凤萍以没做你们的饭给赶走了。

    简父简母走时脸色很难看。

    虽然被刘凤萍挤兑,但他们还真不觉得简双嫁人了, 就不认他们了, 这天底下哪有孩子不渴望父母的?

    简双以前被他们教的很听话, 让做什么做什么, 给点笑容就灿烂,他们认为自己都主动示好了,那简双还不感动的眼泪汪汪?

    这是多好的一出大团圆结局啊, 可哪能想到被他们PUA成讨好型人格的简双一朝觉醒前世记忆,健全的人格回来了, 再看过往种种, 那真是没有一点留恋。

    不过呢, 她也没有当场和简父简母闹翻。

    简父简母硬插进她和大伯一家人的聊天, 她有时嗯一句,有时当没这两个人, 那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不熟的来大伯家做客的亲戚。

    吵架?指责他们偏心?甚至一朝出息后看他们来讨好自己, 想修复以往隔阂的自打脸的暗爽……全都没有!

    只觉得有点好笑, 但也很轻微, 毕竟她的情绪很珍贵,就连恨意等负面的也是, 用在陌生人身上多浪费。

    这种姿态, 简父简母就觉得很憋屈。

    来时在家里做好的准备, 都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他们明明是简双的亲爸妈!

    回到家里,简卫国殷勤的围上来:“爸妈,咋样啊?你们和二姐聊得如何了?”

    他以前从不叫简双二姐, 都是直呼其名,这次深知小时候把二姐得罪狠了,干脆就不去,免得受气。

    反正自有他爸妈帮他筹谋。

    旁边简卫国的媳妇撇了撇嘴,她嫁进来前是非常满意的,虽然有三个姑子三个半婆婆,但除了下乡那个,各顶各的出息,她还想着简卫国可是独苗,这不占尽便宜?自己委屈就委屈点了吧。

    谁能想到这姑子跟姑子根本不一样!

    老四简凤珍就不说了,一开始脸上总带着笑,还以为是个好欺负的面团,结果……就不说了,反正她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老大呢?看她总是不满意,那表情让她幻视自家婆婆,她对娘家倒是大方,可关键是那大房只对着她妈,对自己这个弟媳防得紧,有一次她还偷听到这大姑子挑拨,气得她哟,当时就想冲进去骂人。

    然后就深深的共情了被他们挤兑下乡的二姑子。

    这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东西!

    听着公婆和她男人筹谋要怎么占便宜,她可没先前的期待了,半点不信公婆所说的二姑子最听话。

    如今一看两人回来这脸色就明白了,没敢插嘴,眼中却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简母正气不顺,被心爱的小儿子这么一问,顿时更堵了,但她是不可能对小儿子发脾气的,当即脸一板,骂儿媳妇这个点怎么不去做饭?

    简卫国满脸惊讶:“爸妈你们没在爷奶家吃吗?我们已经吃过了,没做你们的饭。”

    “爸,妈,我这就去做。”简卫国媳妇儿赶紧道,她可不敢留在这里当沙包!

    一边忙活,一边哀叹自己命苦,暗暗发誓等自己生了儿子,把男人的心笼过来,就让她那搅家婆好看!

    次日简父去上班,让简母去大哥家:“这女儿都跟当妈的亲,你呢,身段放软和点,把简双拉出去逛街,给她买点吃的喝的,把人笼络住,她可是省状元,将来分配的单位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而且我还打听到,她报的是首都的医科大,这出来当医生,人脉能差了?”

    “只要她听话,将来咱们儿子孙子都不愁前程。”

    简母原本很不乐意,很憋屈,听到这里却是动容了。

    是了,不能光看表面,简双会读书,省状元都能考,这当了医生,也是医生里最厉害的。

    谁没有个生老病死?都会求到医生头上,她委实不能和简双闹翻。

    “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因着前头的事,她肯定心里有气,觉得咱们都不疼她,你也别在她面前摆当妈的谱。我妈说的对,她实诚,你对她有一分好,她会回报你十分。这再大的委屈你也得忍着。”

    简父走了,简母收拾了一会儿,就去了大哥家。

    他们打算得好好的,然而到的时候门关着,一问大院里的才知道,都出去了。

    “去哪?”

    “逛街去了。”

    “简双都有四五年没回来了,

    这里里外外都陌生,简向西还特地请了假,要带他姐去他考上的师范大学看看呢。”

    简母:“……”指定又是她婆撺掇的。

    然而这回可真冤枉了刘凤萍,是简双主动提的。

    他们打算后天走,简爷爷去找厂里领导帮着订卧铺的票了。

    简双不想在家闲着,她前世当程序员,天天加班,好不容易放回假,哪都不想去,就想在家睡觉。

    但这事有了打卡游戏这个金手指,她喜欢上了到处溜达的快乐。

    这榕城啊,明明和记忆中的差不多,但竟然颇为陌生。

    路过以前的学校,想着这辈子的小时候,再对比上辈子。

    虽然简父简母这对爹妈有跟没有一样,可终究也是有一些快乐的记忆的,毕竟还有她爷奶,有大伯、大伯母,还有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的简向西这个弟弟,给她撑腰的大哥大姐。

    不过简双没有进去,只在门口略站了站,就继续往前走了。

    一路上听着叮叮叮响个不停的游戏打卡成功的声音,那美好的童年回忆就更增添了一抹亮色。

    虽然都是些小东西,但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终于到了师范大学,之前简向西来过两回,他性格很开朗,拿着录取通知书和大爷一顿唠嗑,所以这会儿大爷还记得他,摆摆手:“还没开学呢。”

    不过已经陆续有老师到岗了。

    简向西去和大爷说自己考了省状元的姐姐想来他们学校参观,大爷立马就热情的给他们开了门,几人在学校里逛了逛。

    见到老师,简向西也不怯场,含笑打招呼。

    简双看着成熟了许多的弟弟,感慨真是长大了。

    简向西失笑:“姐,我孩子都送托儿所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啊?”

    “你再大也还是我弟。”简双笑道,“等我回首都那边,给你寄礼物。”

    “首都的特产吗?那稻香村的红豆酥我挺喜欢的,姐,你再给我寄一点呗。”简向西也不客气,他喜欢甜食。

    “保证你会喜欢。”简双神秘一笑。

    因为刚刚她打卡到了一份特别针对老师的教辅资料,教新手老师怎么当老师。

    嗯,这种恶趣味就跟外出旅游给在家的弟弟寄学习资料一样吧。

    回到家,刘凤萍去做饭,简双和乔明远跟在她后头打下手,忽然徐文彦来了,脸上带着喜气,告诉他们昨晚简梅萍生了,生了个儿子。

    刘凤萍一直对这个孙女婿淡淡的,可简梅萍生了孩子是大事,便答应下午去看她,只是皱起眉头:“我算着日期,她这才七个月吧,怎么就生了?”

    徐文彦含糊道:“我也不晓得呢,昨晚回去,她突然就肚子痛,我爸开车把她送去了医院。”

    他爸作为纺织厂厂长,有配备的公车。

    也亏得去的及时,医生说太危险了,生下来的孩子很孱弱,哭声小的跟蚊子似的。

    虽然终于生出儿子,但他们一家人的喜悦都打了个折扣。

    他妈抱怨他媳妇儿瞎折腾,这报名高考一没见她去考,二又没把孩子养好,徐文彦觉得他妈说的对。

    他完全没发现是自己把简梅萍给气早产的,对着媳妇娘家人一点都不心虚。

    等人走了,刘凤萍问简双:“你去不?”

    简双想了想:“点头。”闲着没事就去看看呗,反正她去医院跟回自己老家一样,她哪知道简梅萍这会儿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

    出发前,刘凤萍装了些鸡蛋红糖糕点在篮子里,这是他们去看孕妇的传统。

    鸡蛋红糖是必须的,再穷的娘家人也得凑一点,糕点就看家庭了,刘凤萍没舍得拆简双带过来的,毕竟那可是首都的特产。

    不说稀罕,价格老贵了,她拿的是放在柜子里还没吃的桃酥,本来是买回来给小孩们甜嘴的。

    到了医院问过护士,来到简梅萍住的病房。

    好歹是厂长家媳妇儿,为着面子,徐母给安排的是单人病房。

    在这些大面上,她素来做得让人挑不出错,所以邻里邻居都说徐母是个好婆婆。

    简梅萍有苦说不出,这婚结的也就是个面上光,她心里隐隐已经有点后悔了,只是强撑着。

    在知道简双是省状元后,还努力安慰自己,这嫁在乡下指不定怎么吃苦才憋着一口气考上的呢。

    徐文彦虽然对她大不如前,但徐家条件好啊,这是个福窝。

    可昨晚听到两人见面了,见到她男人说起简双时脸上的神采,简梅萍终于绷不住了!

    明明她记得简凤珍的告诫,就算装也要逼着自己装的若无其事,可这事就像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得不说,此时冷静下来回忆她都有点庆幸孩子早产了,打断了她吵闹下去。

    想着那是个儿子,她振作起来,她有儿子了,虽然弱了点,小了点,但有儿子,她的底气就回来了。

    简双是省状元又怎么样?她别想跟她抢!

    这个儿子真是她的福星,来得太及时了,比那几个女儿强多了,难怪都说女儿是赔钱货呢,几乎是瞬间,刚生下来的儿子就略过女儿,成为了她心里的第一位。

    然后门打开,她奶来了,她奶说:“你二妹简双从乡下回来了,听说你生了,我带她过来看你。”

    简梅萍幸福的表情僵了僵,但很快又理直气壮,甚至略带挑衅的往她奶身后看了过去。

    简双没发现她的挑衅,她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女人,难以想象这竟然是她大姐。

    孕妇就算收拾过,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这点她有准备,这又不是拍电视剧,她震惊的是简梅萍的消瘦与苍老。

    她才刚卸货啊!

    她记得自己怀孕那会儿,哪怕努力控制都长了双下巴,出月子积极锻炼才瘦下来的。

    简梅萍的消瘦让她觉得她怀了跟没怀一样,就像是身体的元气都被孩子给吸走了,那脸上的皱纹,憔悴且发黄黯淡的面色,哪里像是只比她小了一岁!

    徐家人都看习惯了这几年老得很快的简梅萍,他们只是简单的用一个黄脸婆来概括,可当姐妹俩身处一个空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对比太鲜明,说是姐妹,简直像两辈人。

    这异样的沉默,让原本沉浸在战斗状态的简梅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她看着走进来的简双,跟下乡前几乎没有变化,不,她比下山前更好看了。

    那皮肤,白的仿佛是在发光,眼睛清亮,水灵灵的,微笑的样子不像生了一对双胞胎,而是刚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青春正好!

    简梅萍人都恍惚了,她想起镜子中自己的脸,其实她有好一阵子都没照镜子了,但她男人喜欢在镜子面前打理头发,就算不想看,也会被动的看到镜中的自己。

    她下意识捂住嘴巴才没有尖叫出来,瞪着简双,听她喊了一声大姐,眼中的怨毒几乎能凝成实质。

    简双被这样浓烈的恨意给惊得没忍住后退了一步,她不明白,历数两人的过往,她一直是吃亏的那个啊。

    简梅萍闭上眼睛,藏在被褥下的手握成拳头,用力的扣着掌心,她要冷静,她不能在这样的简双面前表现的跟个疯婆子一样。

    可她终究做不到淡定的和简双聊天,哪怕她婆偷偷掐了她。

    刘凤萍虽然没看到简梅萍盯着简双的眼神,但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没有多待,放下篮子客套了几句,便带着简双离开。

    简双心情多少还是受到了点影响,一路沉默,直到他们在医院门口遇到了简凤珍。

    简凤珍也长开了,从简双记忆中漂亮青涩的小姑娘长成了现在优雅成熟妩媚的样子,她开口,很惊喜:“二姐,你从乡下回来了,我听说你考上了首都的医科大学?恭喜你呀。”

    又看向站在旁边的乔明远,“这是二姐夫吧?看着跟你好般配,二姐夫你好,我是家里的老四,简凤珍。”

    简双头一次见到简凤珍对自己这么热情,她挑了挑眉,记忆中她无视自己居多,不用像简梅萍还要哄着自己,她什么都不用做,简母自然会把她的生活照料得好好的,这些家务就理所应当落到了简双头上。

    所以,说没欺负,但细数起来,她给她干的活也不少。

    简凤珍对简双的沉默也不以为意,她同样惊叹于简双的大变样,这还是从前那个灰扑扑的二姐吗?她定了定神,自顾自说下去:“你也是来看大姐的吧?我听说她生了,还是个儿子,她盼了许久,可算如愿以偿了。”

    尔后露出有些纠结的表情:“二姐,你下午有空吗?这附近有一家茶馆,我请你去坐坐,说起来我们姐妹俩也有好久没有在一起聊天了。”

    不等简双拒绝,她又补充道:“有件事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左思右想,觉得该跟二姐你说一声,本打算写信的,但你既然回来了,觉得还是当面说更好。”

    她明显话中有话:“关于大姐的。”

    简双心头一跳,想起那个可怕的眼神,但面上却如常。

    于是简凤珍又道:“还有你下乡前转正的事。”

    简双的表情这才变了,她点了点头,对着乔明远和刘凤萍道:“奶,你和明远先回去,我跟她说两句。”

    刘凤萍敏锐道:“有什么不能现在说?”

    “奶,这是我们两姐妹的私房话。”简凤珍笑了笑,“事关二姐,如果她听了愿意跟你说,就让她来说吧。”

    第62章 第 62 章 躺平第六十二天

    简凤珍给简双介绍了自己的朋友, 一个叫罗盼的年轻姑娘,手上提着东西。

    说是朋友,那姿态却更像是给她拎包的跟班, 她说的附近的茶馆就是罗盼家开的, 她让罗盼带简双过去, 把茶和糕点上了, 自己拿过篮子先去看简梅萍。

    简双看着她说走就走的背影,默了默。

    刘凤萍不太高兴:“还卖上关子了?”

    她对着简双谆谆告诫,“这个老四你得防着点, 别真把她当亲妹妹掏心掏肺,她那婆婆也不知道怎么教的, 几年下来她算计人的本事是越发上涨, 现在就是拿你关心的事情吊着你, 让你在等待中煎熬, 心情忐忑,明明是她主动要说, 最后就变成你要求着她, 你可不能上当!”

    罗盼听到这话, 脸当即就是一黑, 想着凤珍姐说的对,她奶就是对她有偏见, 遂硬邦邦道:“老太太, 你这话说的, 张口就是污蔑, 凤珍姐也是你亲孙女啊!之前她又不知道会撞见你们,是来看她大姐的,这人还没看, 总不能撂开她,跟你们走吧。”

    “那她大可以不约见面。”刘凤萍直接怼回去。

    罗盼一噎,看向简双:“凤珍姐前段时间知道你转正名额没了的事有内幕,熬了好几天帮着查,到处托关系,为此还被她婆一顿埋怨,最近才把事情搞明白,她一心为你,迫不及待想把真相告诉你,连礼节都顾不上,你也这样想她吗?你的心思咋这样坏!”

    简双淡淡一笑,拉着刘凤萍转身就走。

    “喂,你干嘛呢?”罗盼完全没想到简双不按常理出牌,着急的伸手要去拽她。

    简双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子一偏抓住了她的胳膊,脸色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压迫:“我觉得你说的对,既然她还有别的事,那就约明天吧,明天九点我有空。”

    说完放开她,挽着刘凤萍走了。

    罗盼整个人都傻了,简凤珍难得交给她一个事,她竟然给办砸了!

    她顿时后悔起来,自己就不该多这嘴。

    至于追上去把人拦住?看了一眼隐隐作痛的胳膊,想着简双那表情,竟然不太敢。

    简凤珍还不知道这个变故,已经来到了简梅萍的病房,推门进去。

    屋子里只有直挺挺盯着天花板的简梅萍,徐父去上班了,临走前叫徐文彦回去看孩子,徐母拎着热水瓶去打水了。

    看她这样,简凤珍眼里闪过一抹嫌弃,这个大姐,真是一手好牌被她打烂的典范。

    她对她已经完全没有价值了。

    “大姐,我来看你了。”简凤珍将篮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准备略坐一坐就离开。

    她在心里估算着时间,谁知简梅萍听到她的声音,刷的一下看过来,那眼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凤珍你帮帮我,简双她回来了,她和文彦见面了,她那么光鲜亮丽,她还生了有福气的龙凤胎,考上了首都最好的大学,明明我听你的去做的,文彦也一直以为我才是和他通信好几年的笔友,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简凤珍都难得呆了一下,为这个弱智的问题。

    这女人一孕傻三年,真是不假呀,她大姐连着生孩子,脑袋都生锈了,竟然能这么天真。

    为什么?因为男人就是视觉动物,你对他再好,再掏心掏肺,等你变成黄脸婆,他就是能无情的抽身去看上长得好看的路人。

    更别提你们两个是亲姐妹,会放在一起比较再正常不过。

    简凤珍懒得跟蠢货解释,只随口道:“你想多了,你和大姐夫多年夫妻,有儿有女,二姐也是,就算他们曾经是灵魂相通的笔友,现在也不可能有什么发展。”

    “比起担心二姐,你不如担心一下大姐夫考上了中专,万一在学校里结识有才华的女同学……”她到底提点了一句,大姐蠢的她都不忍心了,“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坐月子,把身体养好。”

    “你说的对。”简梅萍一下被安抚住了,也觉得自己是被刚才与简双的对比刺激到了。

    她一直以来那么心虚,颇有抢了简双人生的感觉,其实这完全没必要。

    简双在乡下过得多好啊,如果没有她,她能生龙凤胎?能找到那么出色的男人?能考省状元?她该感激她才是。

    说话的姐妹俩并未发现,虚掩的房门外面正站着拎着热水瓶回来的徐母。

    她面色惊疑不定,什么笔友?

    她记得当初儿子闹死闹活,要娶她完全看不上的简梅萍就说过他们心意相通,是灵魂伴侣,合着这个笔友根本不是她!

    简梅萍这个骗子,骗了她儿子,骗了他们全家!

    又想起考上省状元的简双,许母脸色更难看了,原本那应该是她儿媳妇!

    若有这么个出息的儿媳妇辅导功课,她儿子也不至于才考个中专!

    房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儿子都生了,你婆婆没有理由再为难你了。”

    “是了,那个老虔婆面慈心苦,总在公公和文彦还有外人面前当好人,这次我生了儿子,也算在徐家站稳的脚跟,到时候病殃殃的大儿子就交给她带,折磨不死她,我要跟着文彦去首都享福,等调养好身体,再生一个健康的小儿子!”

    徐母的脸直接就黑了。

    她看着手上的热水瓶,亏她还想着她身子虚不能喝冷的。

    儿子很稀罕吗?大街上随便捞个身体健康的姑娘就能生!

    反倒是她,想着医生说的,徐母冷笑,还想生个健康的小儿子,做梦去吧!

    自儿子考上中专后,一直以来隐隐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形:她要让儿子甩了她,在首都找一个本地姑娘。

    其实简双也不错,但她嫁过人了,她儿子可不能找个二婚头。

    徐母把瓶里的热水倒了,瓶子放在门口,转身回家。

    她要跟儿子好好琢磨,离婚的话太

    丢脸了,更何况简梅萍才刚给他们家生了个儿子,闹出去太难看,所以得想个办法。

    徐母走后没多久,简凤珍算着时间推门出来,看到门口的大红色热水瓶,心头一跳。

    是徐母,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转念一想,听到就听到吧,反正大姐对她已经没用了。

    不过徐家即将爆雷这事她要不要提前告诉二姐卖个好?简凤珍思索起来,仅就目前观察到的,简双和她男人感情很好,并不在意多年前的笔友,反倒是转正的事触动了她。

    但二姐夫呢,他会不会在意?

    如果大姐夫真的就笔友的事缠上来,二姐应该会觉得很烦吧,简凤珍笑了笑,心里有了主意。

    瞥了一眼病房,脚步轻快的走了,觉得已经成为废子的大姐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心情在见到焦急等在医院门口的罗盼打了个折扣。

    听她说完,简凤珍倒没怎么意外,这本就是一场对简双的试探,不过面上却露出略有责怪的表情。

    罗盼急的几乎要哭出来:“凤珍姐,是我的错,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简凤珍见到她这样,才缓和了语气:“你也是为我鸣不平,唉,也是当年二姐一人下乡,吃尽了苦头,对我们这些家里人都有了偏见,我想着要补偿她……这次就算了,我明天好好跟她道歉。”

    简凤珍故意揉了揉眉心,“不过你以后可不能自作主张了,我会很为难的。”

    罗盼心里愧疚极了:“是我说话没过大脑,凤珍姐,你不是正在找安吉白茶吗?正好我爸那里有些珍藏,我去要过来给你。”

    “咋说这话?就不怕你爸拿鸡毛掸子抽你啊!”简凤珍俏皮一笑,却没有拒绝。

    她和罗盼交好,为的可不就是她爸有渠道,能拿到的好茶叶?

    她和她婆打算交好的一位老者,就喜欢安吉白茶。

    而且她也发现了,普通老百姓待客才用糖水,人家上流圈子有地位有人脉的,都喜欢喝茶,她能弄到好茶叶,他们都会高看她一眼。

    这跟他们聊起来,也多一个话题。

    罗盼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轻松被简凤珍拿捏,见她这样,越发的坚定要把她爸放在柜子里的安吉白茶偷出来当赔礼。

    她可是老头的亲闺女,他还能打死她不成!

    见简凤珍拗不过自己,无奈的收下,罗盼方松口气,觉得好受许多,开始想明天的见面。

    凤珍姐对她二姐愧疚,不愿自己欺负她,那明天在茶馆见面,她就要好好展示自己的一手茶道,把她给镇住。

    就算她是省状元,一个在乡下插队多年的知青,懂茶要怎么品吗?

    她自己出丑可就不能怪我了。

    而且让她知道凤珍姐有多厉害,她就不会再那么拧巴矫情了,凤珍姐愿意认她这个姐姐,可是她的荣幸!

    好多人想跟她交朋友都没这个门路呢。

    次日,简双独自来到茶馆。

    乔明远被她留在家里,帮着爷奶收拾行李。

    爷奶都没出过远门,这也想带,那也想带,但也知道这去首都不是离家几百米,都带上,就乔明远一个重劳动力哪扛得住?

    所以删删减减,颇为犹豫。

    简双听得头大,一方面想说你们孙女也很能扛,一方面又想说一些东西可以在首都买。

    她那几天也不是光去看景点的。

    可她知道说不动的,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跟逃似的出来。

    她提前了十分钟到,没想到简凤珍已经在了,先就昨天的事道歉,那态度真让人如沐春风。

    而昨天还讥讽过她和她奶的罗盼,充当服务员,跟报菜名一样介绍起他们茶馆的茶点:“……这是我们茶馆的招牌,正经的黄山毛峰,外面根本没有供应的,很多人就算买到也不会泡,我从小跟着我爸学,给凤珍姐和简双姐露一手,你们可瞧好了。”

    简凤珍也笑着说:“她泡茶地道,好多人来茶馆都想让她服务,一般人她还看不上。”

    这也因为和自己是朋友,又为着昨天的事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希望简双不要跟个小姑娘计较。

    简双好笑,这是一茶泯恩仇?

    “那你泡吧。”

    她这样轻描淡写的口吻让罗盼心里很不爽,越发坚定要把真本事拿出来。

    简双看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带着古典的风韵和美感,确实挺能唬住人。

    对比她的年龄,想来小时候也下过苦工。

    简双活的糙,不讲究这些,可她前世跟着老板出去见大客户,也是见过人地道的泡茶手法的。

    这一对比,略差了些。

    不过不稀奇。

    虽然是家传,但时代限制不让搞小资,哪像后世极尽可能内卷,什么古法茶道,斗茶点茶,怎么高大上怎么来。

    等罗盼将泡好的茶水递到简双面前,就发现她面色淡淡,完全没有被自己唬到的样子。

    肯定是装的!

    她皮笑肉不笑的请简双品鉴,心想这回看你怎么装。

    不懂的人,可装不出肚子里有墨水。

    她哪想到要品出茶水好坏,确实是要经常喝茶的人,简双没这经历,可她五感敏锐啊。

    她先看色,略微摇头:“汤色不够清澈明亮,略浊了些。”

    再闻茶香:“上好的黄山毛峰嗅起来,有纯鲜清新之感,一般是兰花香、板栗香,而且香气很持久,但你这个,带了丝杂味。”

    最后入口:“还算鲜浓甘甜,醇厚爽口,并不怎么苦涩。”

    罗盼都惊呆了。

    简双的品鉴还在继续,涉及到茶叶的炒制、保存的环境……甚至具体到年份。

    “这位同志,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竟然这么懂茶叶,这是遇上同道中人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却是她爸被吸引了过来,连声夸赞,看简双的眼神比自己这个亲闺女都亲切。

    饶是罗盼知道她爸最看重茶叶,都很气,刚升起的一点佩服消失无踪。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爸竟然道:“他乡遇知己,这是喜事,罗盼,快去把我柜子里珍藏的安吉白茶拿出来,我要请这位小友品鉴。”

    罗盼:“……”

    简凤珍:“……”

    见罗盼愣住不动,罗父皱起眉头:“快去。”

    罗盼不愿意:“爸,那安吉白茶那么珍贵,你总共也才得了二两,平时当个宝一样。”连自己也不许碰。

    不然她也不会想着直接偷,而不是跟她爸沟通了。

    “我让你去你就去,你懂什么?这好的茶叶就得赠给懂茶的人才不算糟蹋了,不然给你牛嚼牡丹啊。”他的脸沉下来,“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罗盼看了一眼简凤珍,简凤珍微微点头,罗盼这才委屈的走了。

    罗父虽然专注茶道,但也不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当下把这一幕看在眼中,眉头皱了皱。

    等罗盼把茶叶拿过来,就看到她爸已经坐在旁边和简双聊上了。

    那模样,哪还有之前的不近人情?

    见她过来,一把抢过盒子,亲自给简双泡上,又问简双意见。

    简双了然,这罗父固然是爱茶之人,但也未尝没有借此宣扬自家茶馆名声的意思。

    不过人家舍得,她也不介意给他抬抬轿子,便夸了夸,最后才提了一些改进的地方。

    也是巧了,这茶叶正是罗父自己炒的,简双正好说到了他心坎上,一高兴就把剩下的茶叶送给了简双。

    虽然肉疼,可想着明年还能去茶园,再改进一下方子,又淡然了。

    茶叶好得,经验难得,这小友是个大方的,竟然愿意无私与自己分享,他心中更加看重简双一层,想自己女儿倒也没有傻到家,至少这个朋友交的还不错。

    他哪知道两人的龃龉?

    简双:“……”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随后游戏也凑了一把热闹,给她打卡到了母树大红袍、白毫银针、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等茶叶各二两,简双都惊呆了。

    别看只是二两,貌似数量很少,在她打卡到的一众物品中都算得上小气。

    但这可是茶叶!

    游戏开出的更是顶级名茶,原产地、几百年的老茶树,每年或许也就清明节后前后才摘的冒出头的那一点点嫩芽,又经过炒制等多重发酵程序……二两真不算少了。

    而且它种类多啊。

    简双顿时意识到了罗父对自己的认可程度。

    还有他们罗家没准是世世代代经营这个的,所以接触到的珍贵品种多。

    简双这一呆,罗父把茶叶递到她手里,她就没能拒绝。

    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走了。

    简双无奈,算了,人家以茶会友,她这还回

    去,未免扫兴。

    就明天再把打卡的茶叶送一些过来,算回礼了,毕竟她自己是不怎么爱喝茶的。

    虽然喝茶叶挺养生,但茶叶这行的水太深了,真正上好的茶叶又贵,前世的简双实在舍不得,还是白开水最好。

    不过想着游戏打卡到的自不可能假,她觉得可以培养培养。

    常喝茶能促进人体内血液的水钠代谢,能保护牙齿,还能降低血脂……适度即可。

    这在简双看来只是一个小插曲,罗父一走,她就切入正题:“说吧,你今天约我来,是想告诉我什么?”

    那些许久没见、培养培养感情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简凤珍还沉浸在震惊中没能回过神来,她在与罗盼交好之前,当然想过更加方便快捷的法子,即直接向罗父购买,钱她根本不缺。

    只是没想到她都开出了十倍的价格,还是被那认死理的罗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顾及着她婆家,没说难听的话,可那眼神分明表示她是个俗人,根本不配合喝那茶。

    结果这才见简双一面,只是听她说了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就将她引为知己,还无偿的把自己念了许久的安吉白茶送过来?

    这对简凤珍一直以来的观念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自信满满的一角崩塌了。

    她思绪混乱,一时也没按照原先想的和简双打太极,直接就把自己查到的东西说了。

    简双听她说完笔友的来龙去脉,面露恍然。

    但对于简梅萍的怨恨,她真的非常无语。

    明明是对方以她的名义骗了人,结果她不感激自己提供的机会,还恨上了?

    虽然她对徐文彦不感兴趣,但也知道以他的条件,对当时要下乡的自己来说是高攀的。

    她甚至无法信誓旦旦的说,那会儿还没觉醒记忆的自己如果知道这事,会不会为了留在城里出卖婚姻?

    毕竟下乡真的很可怕。

    那段时间总能听到各种恐怖的传言,下乡后残酷的农活也确实把她给打倒了。

    如果不是她绑定了游戏,如果不是找到了一个靠谱的婆家,她真的很难活得这么舒坦——别说下地了,连家务活都不怎么干。

    想着简梅萍现在的苍老,简双不同情,她只是想,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高嫁在外人眼中风光,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此时的简双心绪没有太多波动,直到简凤珍找来两个人。

    年轻些的痛哭流涕,对着简双忏悔自己抢了她的转正机会,请她原谅,她愿意补偿她。

    年长些的,还能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将当年的事一一道来。

    “……那一次转正考评,你各方面都很优秀,拿了第一名,按理说能进纺织厂,可那会儿下乡如火如荼,工作机会太罕见了,就一个转正名额,我侄女也不差到哪里去……我、我就起了私心。”

    “不过后来传出消息,你大姐嫁进了厂长家,我就没敢动了,通知都写好了,要录取你。”她竭力诉说着自己的无辜,“但是你大姐不知从哪打听到了消息,特地找到我,说让我秉公处理,说她公公这个人最是大公无私,见不得家里亲戚走后门,说她知道我侄女多么多么优秀,拿这个转正名额实至名归,让我不用顾忌你是她妹妹,我、我就以为,她是想借这个事在她公公那里卖好,就把原先那张通知给撕了,重新写上我侄女的名字。”

    她没忍住,又看了一眼简凤珍,对方端着脸也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她知道关键在简双身上,一咬牙递出一个盒子:“我们家愿意补偿你,这几年我侄女的工资、节日福利……我们翻了个倍,都在这里了。”

    盒子推到手边,简双才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笑:“我大姐呀,一直以为她只是爱说点好的哄我干活,没想到这心是真狠啊。”

    她想嫁徐家就去嫁,可她为了防止自己留在城里,让徐文彦发现她顶替的事,竟然生生把她的转正名额给闹没了!

    “她这是机关算尽,自作自受,活该被搓磨成今天这样!”简双一字一句道,再无一丝对简梅萍苍老模样的同情。

    她活该!

    第63章 第 63 章 躺平第六十三天

    回到家里, 刘凤萍迫不及待问她:“老四跟你说啥了?”

    简双倒也没瞒着。

    听她说完转正的内幕,刘凤萍脸色铁青:“我去找他们,我去找厂里闹, 咋能这么欺负人?”

    如果那会简双有工作, 根本不用下乡。

    乔明远也站了起来, 虽然简双有工作, 他们就不会遇见,但他也不能容忍他媳妇被欺负。

    而且他认为他们两个有缘分,就算没有这一遭, 迟早也会再见面。

    简双摇摇头:“奶,不用了, 他们已经受到了教训。”

    之前简凤珍问她打算怎么做, 她没有要他们的赔偿, 但要求把这事在纺织厂里登报, 她要让他们当众向她道歉。

    什么收了好处私了,她不答应!

    她不缺这点钱, 她缺公道。

    那两人脸色非常难看, 想要再拉扯几句, 简凤珍直接说好, 她领着他们去了纺织厂。

    简凤珍应该提前把这个关系打通了,她逼着他们在纺织厂的广播念道歉信, 字字句句都是按简双的要求来的。

    那两人面如死灰却还是照做了。

    简双清楚这里面肯定用了不少人情, 必定是拿捏住了他们最在意的东西。

    她问简凤珍想要什么?

    简凤珍以我是你妹妹, 我看你被他人欺负, 我也很生气,一笔写不出两个简字,我还没落魄到让我的家人受委屈为理由含糊过去了。

    但简双却深知人情债难还, 不打算这样过去。

    她是要和他们都算得清清楚楚,再无牵扯的。

    想到简凤珍和罗盼交好,简双心中一动有了主意,其实这个妹妹真的挺好懂的。

    *

    徐家此刻已然炸开了锅,几乎是徐母一说,徐文彦就相信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刚结婚那会儿,我让她继续给我写信,她总是推脱,我想着我们都结婚了,有什么可以直接说,也就没强求。”

    但实际上,面对面沟通与信件交流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徐文彦心中一直有遗憾,觉得结婚了,媳妇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他是个学渣,但不妨碍他喜欢风花雪月,喜欢看星星看月亮聊诗词歌赋的才女。

    结果却被简梅萍给骗了,他感觉到了深深的羞辱。

    徐母问:“你现在是咋想的?”

    徐文彦坚定无比:“离婚,我一定要跟她离婚。”

    “没错,像这样的骗子我们家要不起。”徐母赞同,“等你爸回来,我来跟他说。”

    徐父之前都是在厂里吃午饭,这不是儿媳妇生了,他多少要关心一些。

    因为孙子生下来就不太好,一直放在保温箱里由医生护士照顾,他一下班就往医院赶,先去看了孙子,听医生说情况不错,刚露出笑容,来到产房这边就见儿媳妇在哭。

    顿时头都大了,问她怎么了?

    才知道一上午儿媳妇身边都没人,她不方便都是叫的护士,徐父的笑容顿时就没了。

    难怪刚才医生的表情隐有谴责,他安抚住儿媳,说会给她一个交代,气势汹汹回家,还没开口呢,就听母子俩告诉他离婚的

    事。

    一时间太过荒谬,他都忍不住笑了:“你说你要离婚?”

    “是。”徐文彦一脸气愤的表情,把简梅萍骗他的事说了。

    徐父的心都凉了,明明从小到大这个儿子就没让他操过心,除了成绩差点,说起时就没有不好的。

    他听着老友们夸他那羡慕的表情,嘴上说着你家孩子也不错,但心里的骄傲劲可别提了。

    然而现在,他头一次发现他儿子竟然这么天真。

    “你就因为这事要和你媳妇离婚?她刚给你生了儿子,她前头还生了三个女儿!”他面色阴沉的看向徐母,“你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这没问题?”

    徐母何曾不知道这样做不地道,显得他们家凉薄,但她撇了撇嘴,委屈的说:“我这不是想着咱家儿子考上了首都的中专,到时候在学校找个头婚的本地姑娘,而且简梅萍她就不是个好的,先不提她骗人,这人品有问题。”

    “孙子才生下来,就觉得给咱老徐家做了老大贡献,要抖起来、要欺负我这个婆婆,这样的儿媳妇,我将来老了能指望她吗?”

    徐父都被气笑了:“你可真是敢想啊,你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你不知道?还学校里头婚的本地姑娘?”

    现在首都的户口倒没有像后世那般被捧得高高的,区别严重的是城里和乡下,所以他嘲讽的其实是徐文彦这带四个孩子的二婚男还想在学校里找头婚的!

    这个时间,人能考上中专,家里与自身条件一般不会太差。

    头婚的姑娘当然要找个同样头婚的青年小伙一起奋斗,现在大学生少,中专生也一样金贵。

    他难得对儿子说了重话:“你也像你妈这样没有自知之明吗?”

    徐文彦的脸青了红,红了白:“我没想过找学校里的女同志,简双才是和我通信的笔友,我想找她问问。”

    徐父:“……”

    徐母本来很难堪,闻声却是尖叫起来:“不行,你不能找她,她是二婚头,娘家有跟没有一样。”

    徐父:“……”

    他忍无可忍,先看儿子:“闭嘴,就算你们曾经是笔友,她现在已经结婚了,你想找一个有夫之妇干什么?耍流氓,然后被送去大西北开荒吗?”

    然后看向徐母:“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提前退休,你没了工作,脑子也一起没了吗?简双她男人是华南省的探花,已经被国防大学录取,有这样一个丈夫,她只要不是傻的就不会跟他离!”

    “就算她离了,以她自身的优秀和前程,她就算是二婚,就算没有娘家,也多的是头婚的青年才俊想娶!”

    “那么多人参加高考,能考上大学的有几个?你们到底懂不懂省状元的份量?”

    现在可不像后世,这省那省的状元都泛滥了,大家已经看得不稀奇了,这可是恢复高考头一年的大学生,上头都关注着呢。

    还没入学,好多机关单位都已经惦记上了,要引进人才。

    徐母脸色也变得青青白白,她不甘心的说:“可是咱儿子也考上了首都的中专,你自己都说过这中专也不差。”

    话是这样,说起中专时她的声音却低了下去,显然她是知道中专生和大学生的区别的。

    徐父深深吸气,把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离婚这个事你们就别想了,你这几日去医院守着儿媳妇,别让人看笑话,叫人说咱徐家亏待一个身子正虚弱的产妇。”

    “你呢,就好好照顾三个孩子,闲着没事去医院看你媳妇儿,别想些有的没的,你岳父家现在可不一般了,不说简双这个二姨子将来的成就,他们家老四,哪怕现在和娘家闹得有点僵,也绝不可能容忍你们这么欺负人。”

    “离婚,太丢脸了,想都不要想。”

    就算简梅萍这个儿媳妇生不出儿子,他也不会让他们离婚的,不过他心中却是升起了浓浓的遗憾。

    这简老二家三个女儿,怎么他们家偏捡了最没出息的一个。

    徐父本以为自己这一番敲打,母子二人该知道轻重了,谁知徐文彦听是听进去了,却越想越气,憋了一肚子的火,在外头转了好几圈都没消下去,索性去了医院。

    简双并不知道徐家发生的种种,他们刚吃过午饭,正在大院遛弯消食,简父简母又来了。

    刘凤萍想着大院里左右邻居的嘀咕,不想叫他们看笑话,冷着脸让人进屋。

    今天的简双就没有昨天和气了,不等简母开始套近乎,她就是一声嗤笑:“爸妈,我原本还想着一笔写不出两个简字,无论如何,我们终究是有血缘的亲人,但我今天可真是长了见识。”

    她愤怒的说了简梅萍搅合自己工作的事:“爸当时在厂里也算个领导吧,后来还升了主任,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有内幕,但为着简梅萍这个厂长儿媳,你保持了沉默,当不知道我在乡下所受的苦。”

    “妈呢,在你心中,简梅萍一直是你最贴心的大女儿,而我就是颗小白菜、是根草,你们这样的爸妈,我要不起!我告诉你们,简家有简梅萍就没我,有我就没简梅萍,我要跟你们这群冷血的亲人断绝关系,我还要登报。”

    简父简母大惊失色。

    “这事从何说起啊?你、你是误会了吧?”简父其实已经在厂里听了广播,但广播中并没有提到是简梅萍搅合。

    简双既不想把笔友这男女私事外传,闹出亲姐妹二女争一夫的传闻,又不想真让她占个大公无私的名声,索性把她和谐掉,就当是姑姑为了侄女走后门。

    简父本来还想着下午过来就这事安抚一下简双,提一提自己的无辜,没想到竟然被简双误会成了共犯,他冤枉啊。

    可是他的解释简双已经听不下去了,刘凤萍也拿着大扫帚把他们赶出家门。

    等人走后,刘凤萍看着简双脸上的伤心和愤怒,小心翼翼道:“双啊,你看开些,这世上就是有些人父母亲缘淡泊。”

    简双在她奶面前可没什么好瞒的,老人家眼睛利着着的,她噗嗤一笑:“奶,你还真信了啊,咱们明天就要去坐火车了,哪有时间跟他们掰扯?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去闹腾,图个清静。我又没说等他们摆明态度要我不要简梅萍,我就跟他们和好如初了。”

    刘凤萍听她直呼其名,就知道她已是彻底当没这个人了。

    也不怪她这样,是这个大姐太让人寒心,她就不信她不知道简双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年轻姑娘下乡有多危险。

    可她还是为了那一丝丝的可能,搅和了简双的工作。

    这老大简直比老四还可怕,至少老四干不出这么蠢的活计。

    她啊,看走眼了。

    简双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她搅和了她的工作,她就让她的日子没法安生!

    只看她那状态,便知道她在婆家过得艰难,现在她娘家也开始找事,呵呵,以简父简母的势利眼,再对比他们两个能带来的利益后,不放弃简梅萍才怪。

    时间太急了,目前就只能做到这些。

    不过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做更多,就简梅萍这个又蠢又毒的智商,她已经能预料到她众叛亲离,晚景凄凉的结局了。

    现在她只希望简梅萍能活得更久些,看着自己这个被她陷害,以为已

    经零落尘泥的妹妹一步一步走到她永远也够不到的高度。

    *

    医院。

    简梅萍告了个刁状,闭上眼睛开始睡觉,正做着和她男人去首都、小夫妻两个独自生活的美梦,就被喊醒了。

    抬眼是徐文彦憎恶的脸:“你这个骗子,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了你!我真应该听我妈的,和林莉结婚,也不至于被你骗这么久。”

    林莉就是徐母相中的儿媳妇,在他们结婚前一度想撮合,在他们结婚后甚至林莉也另找了对象,还时不时在家里提起,用对方的优秀来踩简梅萍。

    简双虽然是简梅萍的第一痛点,但她身在乡下,她知道他们两个没可能,可林莉却近在眼前,提的多了,也在她心里深深的扎下一根刺。

    哪怕对方也结婚了,她还是很防备着,听到她的名字,简梅萍就会不高兴,会和徐文彦小小的闹一场。

    徐文彦对简梅萍热乎的时候把这当成情趣,对她开始不耐烦了,就会故意刺激她。

    果然,睡得有点迷糊的简梅萍立刻变了脸:“你又和她见面了?文彦,我刚给你生了儿子,你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

    “你还有脸说这话,我都知道了跟我通信四五年的笔友根本就不是你,是你妹妹简双!”徐文彦拔高声音,“你这个无耻之徒,拿着你妹妹的课本冒充成你自己的,让我误认了你的字迹,你还不要脸看了我们两个的信,难怪知道那么多能骗过我。”

    “我告诉你,我会跟你离婚的,我要去首都,跟你待在同一个地方我都嫌恶心。”

    简梅萍大脑一片空白,万万没想到自己隐瞒许久的事就这样暴露了。

    她看着徐文彦转身要走,下意识的起身抓住他:“不,你不能去找简双,你不能跟我离婚。”

    徐文彦回头,像是故意刺激她似的:“不,我就要去,你这个小偷偷走了我跟她的信,还有我们的几年,但是我会努力让一切回归正轨,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说完就要扳开她的手,却没想到简梅萍猛扑过来,死死的抱住自己,哭喊道:“我绝不离婚!我给你生了儿子,你不能抛弃我。”

    “儿子,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生的儿子?”徐文彦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男人的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他用力的想把简梅萍从自己身上撕吧下来,完全不在意对方刚生完孩子虚弱的身体。

    结果竟然没撕动,简梅萍像是要把自己嵌在他的身体中一样,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

    “你不许走我求你,我不离婚,我求求你,只要不离婚什么都好,我再给你生个儿子,文彦,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这种低到尘埃般的挽留并没有触动徐文彦,反而让他胸中的怒火越发高涨,他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双手握成拳头,用力的砸在简梅萍脑袋上、脸上、背上。

    他以前没怎么打过架,动作间没什么章法,可他到底是个男人,简梅萍被打得受不住,求饶的叫起来,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徐文彦一把将她撕开,扔在床上,有一种胸中的戾气尽数发泄出来的爽快,恨恨道:“只要我想,多的是人愿意给我生。”说完就往门口走。

    “不!”简梅萍发出一声尖叫,跳下床就要去追她,但身上、身下传来的疼痛让她一下子跌倒在地。

    可是徐文彦根本都没停一下,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在开门。

    ——之前为了防止和简梅萍吵架的动静被医生护士听到,他特地把病房门给反锁了。

    只听咔嚓一声,门被拉开,简梅萍一下子急了,脑中只有阻止他去见简双这个念头,随手抄写放在旁边的大红色热水瓶,一把向徐文彦砸去。

    热水瓶稳准狠的砸在徐文彦脑袋上,咚的一声,又落在地上,内胆直接碎了。

    徐文彦被砸懵了,表情还停留在茫然上,直挺挺的倒下去。

    他的脸碰到了内胆的碎片,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混着中午徐父给儿媳妇灌的满满一壶热水,能看到半边脸都被烫得起了皮。

    简梅萍满目呆滞,双手猛地抱着脑袋,发出了一连串的尖叫,我杀人了。

    这巨大的动静惊动了不远处的护士,护士连忙跑过来,看到这混乱的一幕,倒在地上鲜血淋漓的男人。

    发现出血的位置正挨着脑袋,心头猛跳,迅速跑去叫医生,叫保卫科。

    没多久,呼啦啦一群医生进来,快速给人检查。

    简梅萍仿佛疯了,还在啊啊啊的尖叫,有医生看到她身下的血,也快要疯了,她才刚生了孩子,产后大出血可是要命的。

    于是啥也别说了,这两口子一同进了手术室抢救。

    等到徐母慢悠悠的过来,要给徐文彦替班,就得知了两人正在手术室的消息。

    她差点晕过去:“我儿子,医生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不能有事,你快救救我儿子!”

    “家属请保持冷静,在门外等候。”保卫科的人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

    徐母一下子拽住他的胳膊,眼睛瞪得大大的:“是谁?是谁伤了我儿子?”

    两保安对视一眼,面上露出纠结为难的复杂神色。

    徐母却误会了,以为他们想包庇伤人的凶手,恶狠狠道:“快说,那人到底是谁?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我要去报公安,把你们都抓起来。”

    保安原本还想给这家人留点面子,闻言面无表情道:“是你儿子和儿媳互殴,双双把对方打进了手术室。”

    徐母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那一个互殴,眼睛瞪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竟然是简梅萍这个贱人!她敢打我儿子,医生,你们不用抢救她,她活该,她活该!”她声音凄厉,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给我闭嘴!”终于赶到医院的徐父一来就听到徐母这话,差点也要跟着晕过去。

    他几乎不敢看周围人的表情,却忍不住想起刚才过来时听到的议论。

    “都说厂长家的儿子多优秀,从小就乖,现在更是考上了中专,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打媳妇的畜生。”

    “是啊,他媳妇才刚给他生了个儿子,居然一点都不留手,打的人大出血,还不知道能不能抢救回来。”

    “我怎么听说他媳妇也动了手,一个热水瓶把人脑袋都砸破了。”

    “这是他该的,换你被这样打,你还不还手?”

    “唉,平时看两人还挺恩爱的,一个斯斯文文,一个乖巧小媳妇,没想到私底下竟是这样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

    “要我说还是家风有问题,谁家夫妻两个不吵架,但哪有像他们这样动手的,还那般严重,我听说像打媳妇这种事都遗传,你说这厂长会不会也……”

    “应该不会吧,完全看不出来。”

    “但之前徐文彦不也都没看出来?”

    “……”

    徐父使劲掐着自己的虎口,才能勉强忍住昏过去的冲动,压着嗓音道:“你回去看孩子,在我没回去前,你就在家呆着,哪也别去,让我知道你再闹出事,我们就离婚。”

    徐父连离婚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可见他气得有多狠,徐母脸色煞白,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不敢再闹腾了,虽然还是恨简梅萍恨得要死,但还是低着头听话的离开。

    徐父一个人守在手术室门口,狼狈的拿手抹眼泪。

    一个中年男人,原本流血不流汗的,却似乎再也忍不住了。

    那往常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带着厂长的威严与亲和,现在呢,头发乱糟糟的,因为是被医院这边通知慌忙跑过来的,衣服上的扣子都掉了两颗,露出悲伤憔悴的神情,看得人心酸无比。

    原本对他们徐家很有意见的医生和护士纷纷露出同情的眼神。

    医生绷着脸出来叫家属签字时,徐父手都在抖,一边签字一边连声问自己儿子儿媳怎么样了,说无论如何都要抢救。

    这幅姿态比徐母强了百倍不止,顿时就有不少人在心里想,这徐厂长也是可怜,家门不幸啊。

    又想起以往听到的好名声,对他的猜测也开始改变,觉得是他一心忙事业,没把儿子给教好。

    想到徐母那副蛮横的样子,瞬间理解了。

    这就叫有其母必有其子,徐母不把儿媳妇的命当命,也难怪徐文彦会把妻子往死里打。

    徐父低着头,非常痛苦

    的把脸埋在手里,谁也看不到他的脸上其实一片平静。

    这年头工厂都是国营单位,所以厂领导的个人作风也是很看重的,虽然是厂长,可如果下头工人闹腾起来,觉得你人品败坏,不至于当场就下台,可组织上肯定会调查会处分。

    徐父迅速摒弃个人恩怨,开始冷酷的思索如果两人抢救不回来,或者只抢救回来一个,该怎么应对?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儿子是废了。

    他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去乱搞男女关系,再生个小号,得培养下一代了。

    想到下一代就想到那个病怏怏的小孙子,至今还躺在保温箱里,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徐父脸色就有点难看。

    忽然,他心中一动,想到了简双和简凤珍。

    他不止有一个孙子,还有三个孙女,虽然这三孙女是最废物的简梅萍生的,但到底带了她们的血脉,没准孙女像了姑姑呢。

    而且简梅萍是不可能再和她们处好关系了,然而孩子却是无辜的。

    正当他反复权衡利弊之时,简家,早早睡下的简双被街道办拼命敲门给喊醒了。

    简双得到消息时都沉默了:不是,我才刚布局,简梅萍就快把自己给作死了?

    虽然心里对她已经没有一丁点感情,但她奶要去,大半夜的,简双也跟着一起去了。

    刚走到手术室附近,游戏的提示音忽然响起:【叮!恭喜宿主打卡榕城第一人民医院,获得祛疤膏一份,梅花止血针法详解】

    简双一下子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要知道她白天来过医院,根本没有触发打卡。

    祛疤膏她知道,梅花止血针法是啥?遍数她所看到的书和她师父告诉她的中医历史,就没有针灸针法是叫这个的啊。

    难道是失传的?

    第64章 第 64 章 躺平第六十四天

    也是巧了, 简双几人才来没多久,简父简母也赶来了,他们所住的筒子楼离医院要远一些。

    更巧合的是, 一刻钟后, 手术室的灯相继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 问:“谁是简梅萍的家属?”

    徐父正要欣喜的上前,另一边医生问谁是徐文彦的家属,徐父犹豫的看了看简家一行人, 走向了徐文彦那边。

    刘凤萍拉着简双抢在了简父简母前头,医生表示不幸中的万幸, 抢救及时, 手术很成功, 大出血止住了。

    然而之前情况危急, 他们给简梅萍做了子宫切除手术,也就是说她以后都没法再怀孕了。

    简母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瞪着医生:“你们怎么敢给她做这个手术?谁允许的?”

    医生不悦道:“我们已经获得了家属的签字, 这是为了病人的生命着想。”她示意简母看徐父, 简母哑然, 虽然还是很慌,但不再像之前天塌般的表情了。

    她理直气壮的想, 这可是公公签的字, 你婆家做的主, 以后不能生孩子, 可不能怪我们娘家人了。

    她有点庆幸简梅萍这一胎生了儿子。

    忽然想起什么,赶紧看向简双,见简双面无表情, 一时讪讪,又很不高兴,觉得简双这也不懂事了,她大姐都这样惨了,她还揪着过去那点事不放,一点都不善良,太自私了。

    虽然现在的简双论重要性已经胜过了简梅萍,她男人又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可她还是不想做二选一的抉择。

    不是对简梅萍有多深的母女感情,而是她到底是厂长的儿媳啊。

    现在厂长公公做主切了她的子宫,肯定对她正是愧疚的时候,自简梅萍嫁进徐家,陆陆续续可给了她不少钱。

    简母没了工作,眼看存款越来越少,不可避免的生出危机感,她不愿意少了这要钱的渠道。

    简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不等他们把这话说出口,刘凤萍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拉着简双走向了徐父那边,简父简母一下子愣住了。

    护士已经在推着简梅萍的病床,往病房里走,边推边招呼他们:“这病人刚脱离危险,需要人精心看顾,你们快过来,我跟你们说几点注意事项。”

    简父给简母使了个眼色,自己跟上简双,他觉得这事有门路,虽然简双面上并无对大姐的关心,但也没有幸灾乐祸。

    简梅萍很惨,被热水瓶砸在后脑勺上的徐文彦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半边脸被滚烫的开水给烫伤了,还有一些被尖锐的内胆碎片划出的伤口。

    虽然医生处理的很及时,但还是不可避免会留下痕迹。

    可徐父却顾不上问伤疤能否祛除,因为砸后脑勺那一下更严重。

    医生说七十二小时内是黄金时间,如果人能醒过来,就可能没大问题。

    之所以说是可能,是因为人脑毕竟是非常精细的部件,存在过高烧把脑子烧傻、砸脑壳也把脑袋砸坏的情况。

    而如果醒不来,就更糟糕了,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刘凤萍礼貌的对着徐父说了一声节哀,又道:“我们明天八点的火车,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留着也做不了什么,就先走了。”

    她说这话是纯粹通知,并无征求徐父意见的意思。

    徐父满面愕然的看着刘凤萍拉着简双离开,就这?这家里人出这么大事,你们还要去赶火车?

    徐父这般想的时候浑然忘记刘凤萍一直待他们这个亲家很冷淡,而现在的火车票可不便宜,更不好买,他们买的是卧铺呢。

    简双被刘凤萍挽着胳膊往外走,竟然觉得她奶的脚步很轻快。

    他们确实走得急,简父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

    等出了医院,蒙头蒙脑的简双很无奈:“奶,你来这一趟是干嘛呢?”不会是看热闹的吧,这大冷的天,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看热闹?

    大伯和大伯母说他们过来都被拒绝了。

    谁知刘凤萍停住脚步,左右看了看,还真的说:“是啊,就是领你来看他们笑话的。”

    简双:“……”

    刘凤萍冷笑一声:“我可不是那种稀里糊涂的长辈,谁惨就觉得谁有理,简梅萍会这样,是她自作自受,是她心思恶毒遭了报应,但她对你的伤害都已经造成,目测不仅没有一丝悔改,还恨上你了。”

    “这种大孙女,我心疼她,是我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简双愣在原地。

    她其实可以理解她奶关心简梅萍,毕竟简梅萍也是她奶的孙女,现在还产后大出血,这一个不慎,人可能就抢救不过来了。

    她奶执意要来看望,是怕将来有遗憾。

    她不会和简梅萍和解,但不想让她奶心里留个疙瘩,老人家多大年纪了,该过个轻松的晚年,可她没想到她奶竟然是这么想的。

    没有包饺子的大团圆结局,她奶全身心的偏向她,这种偏爱,简双从未得到过,尤其是亲情。

    而且此刻被放在天平两端的并非差不多的筹码,她虽然被简梅萍害得下了乡,可是人们看到的是光鲜亮丽的她,是风光回归的省状元,这会让所有人都淡忘她在乡下所受到的苦。

    简梅萍呢?她得到了报应,丈夫离心、被婆家搓磨,自己大出血快死了,哪怕是个正常人,或许也会说生死面前无小事,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呗。

    简双来医院的路上只是有一点点的委屈,但此刻她的眼睛泛酸,几乎要流下泪来:“奶,你对我真的好好。”

    她声音哽咽,扑倒刘凤萍怀里。

    刘凤萍虽然是她奶,但这会儿就像她的母亲一样,拍着她的背,温柔的说:“之前你说你不在乎,但我知道你还是有点介意的,咱们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在首都读最好的医科大学,你美好的光辉的未来就在眼前,而害你的人,无论是搅和了你工作的简梅萍,还是眼瞎不识金凤凰的徐文彦,你也见到他们有多惨了,是不是特别舒坦,特别快活?不用觉得羞愧,咱们做人就不能太善良,要

    自私一点。”

    刘凤萍循循善诱:“现在心里这口恶气出了吧,就别再念着记着这事了,明天咱开开心心的上火车去首都,这些糟心的人和事不该成为你的绊脚石,而应该只是你脚底的泥,让你多一分阅历,多一分从容。”

    “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你大好的人生还在首都等着你去拼搏呢。”

    “奶。”简双没忍住哭了起来,她哭的不是害了自己的人得到了悲惨的结局,而是她奶这份无条件的偏爱,甚至照顾到了没觉醒记忆的自己应该敏感的心情。

    是啊,善良的人总是容易思考太多,总是会去包容别人。

    她也是在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后才学会了更心疼自己一点,可依旧不妨碍此时的她为她奶的这份心而感动。

    曾经作为孤儿的她跌跌撞撞,为人处事的这些道理都要靠着自己想通,自己释然,从未想过会有长辈愿意教她,在她刚跌了一个跟头时,就立刻把她拉起来,而不是要等摔了许多坑后自己去悟。

    看到简双哭了,乔明远下意识上前一步,想把人搂到怀里,可看看刘凤萍,又不敢跟长辈抢人。

    只好委屈巴巴的顿在原地,手足无措。

    简双情绪上头哭了个痛快,冷静下来后颇有点不好意思,拉着她奶:“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睡觉,别赶不上火车了。”

    刘凤萍顺势转移了话题,知道她尴尬。

    孩子大了,要脸了,不能像小时候那么逗。

    这一晚简双抱着她奶睡得很踏实,虽然晚上闹了一场,但完全不妨碍她精神抖擞的早起,跟乔明远一起扛着收拾好的行李,带爷奶去火车站。

    大伯大伯母请了假送他们,还有大哥简向东大姐简向南,只小弟简向西前阵子请太多假,来不了,便只好让媳妇代替,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简母过来时人直接扑了个空,还以为他们是去医院看望简梅萍了。

    结果到了医院,见到了简父,见到了得知消息过来的简凤珍,可别说简双了,大房一家都没见到人。

    他们还在惊讶、奇怪,简凤珍却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句话都没说,匆匆赶往火车站,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刘凤萍一直有意无意的瞒着他们火车出发的时间,就是怕遇到糟心的人。

    简凤珍当然知道,但她以为简梅萍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只是出于对名声的爱护,他们应该也会选择改签。

    然而她哪里知道,刘凤萍昨晚就过来看望,也有防着这一层的考虑在呢,毕竟街道办大晚上都跑去他们家敲门了,顺势为之。

    之前简凤珍还懊恼徐文彦出事太快,完全没有了纠缠简双的机会,这让她想就此向简双卖好的想法落空。

    但等赶到火车站,遇到走出来的大伯和大伯母,而大伯母递过来一个盒子,说这是简双送给你的谢礼。

    简凤珍尽管已经意识到里面是什么,可还是忍不住打开,果然是茶叶。

    不是她最需要的安吉白茶,是白毫银针,同样不逊色于安吉白茶的顶级名茶。

    简双想要和她两清的心十分明显了。

    即便拿到了非常贵重的茶叶,简凤珍却一点也不高兴,眉眼沉了下来。

    没能和简双修复关系,那位喜欢安吉白茶的大佬也只喜欢这个口味,偏偏罗父手中最后一点安吉白茶也送给了简双,放眼整个榕城,根本没有这个品相、这个年份的。

    她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简凤珍抿了抿唇,头一次感觉到了挫败的滋味。

    这几年的意气风发把她给惯坏了,便是回到家里,也只是勉强收拾好了心情。

    她婆难得迎了上来,问她和她省状元的姐姐关系修复的怎么样了?

    简凤珍看着她婆脸上的热切,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妈,关于我姐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你姐拜了个师父叫张素问,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中医大夫,她帮着不少老兵调理好了旧伤,现在在军方那边挂了名,其中有一位老领导很重要……”她婆难得多话描述了这位老领导有多么值得交好,但对方油盐不进,之前他们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事,“真是太巧了,张大夫唯一的小徒弟竟然就是你姐姐,这不是一家人吗?如果带她去拜访,那位老领导就肯定不会避而不见了。”

    忽然,她察觉到不对:“这个事你怎么不知道?你姐……你跟她的隔阂竟有这么深?”她满脸的欣喜直接没了。

    之前的简凤珍看她婆这样沉着脸,会很惶恐不安,此刻却很平静,摊摊手,怼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我没有欺负过我姐,对她很客气,但我姐确实没有从我手上拿到过好处,唯一的一次修复关系机会是高考前,我本打算给她寄些东西,可……”

    她看向婆母,她婆抿了抿嘴巴,简凤珍知道这个小动作代表她婆发现自己做错事后,不好意思,但又不想承认,等着自己给个台阶下。

    但她忽然就倦了,揉了揉眉心:“我这阵子操心我姐之前转正名额没了的事,本想着给她卖个好,没想到她直接送我一盒茶叶当谢礼,到底是隔阂太深了。”

    她将茶叶递给她婆:“是白毫银针,李老喜欢的安吉白茶也被罗父送给了我姐,他说是很欣赏我姐在茶道上的造诣,不过我看他应该是被我缠的烦了,索性把烫手山芋送走。”

    说完也顾不上去看她婆恼羞成怒的表情,转身回屋:“妈,我今天很累,想休息了。”

    其实这并非她婆第一次判断失误,只是简双是不同的,在她身上的挫败让简凤珍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开始质疑她婆的决定,她想,既然我考上了首都戏剧学校的播音主持系,我就得在学校多结识一些人脉,而不是光拿个毕业证镀金。

    她恍然意识到,这几年她被她婆带着进入上层圈子,可她结交的人都是因为她婆,她的未来完全被局限住了。

    她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妥,她要跳出她婆给她画的圈子!

    一抹野心的种子悄然种下,快速发芽,简凤珍决定去找新的跳板。

    她已经在婆家站稳脚跟了。

    然而哪怕看到了简双的成功,简凤珍也并未真正反省,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在她以往的经历中,固然她很容易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是她长袖善舞,但也未尝不是她正正好撞到了别人的需求。

    而进入越高的圈层,他们所面临的困境就不再只是小打小闹了。

    简凤珍的思考简双并不关心,在经历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后,他们终于到了首都,又叫了三轮装上行李,回到了阔别不久的在首都的家。

    然后马不停蹄给家里打电话,前进大队没装电话,但公社有。

    此时距离开学已经没几天了,时间上有点紧,可还凑合,简双准备跟家里说一声,他们打算回去接孩子。

    结果赵兰花说她跟老大把两个孩子送过来,说让他们专心读书。

    说前两天她师父带来了一个啥啥教授,主动帮忙买的票,到时候他们一起走。

    本来那教授还想说他帮着把两个孩子带过去,但赵兰花实在不放心,毕竟张大夫不跟着走啊。

    她信任简双的师父,可不信一个陌生老头。

    不过呢,一起买票还是可以的,人老头既有张大夫做保,身边还跟着一看就很靠谱的军人同志呢。

    让他们不用操心,算着时间在火车站等着接人吧。

    简双:“……”这倒不错,不用再转一趟了。

    这年头出远门真的太艰难了,哪怕是卧铺,她也被着绿皮火车的速度折腾的够呛,希望科学家们能早点把速度提上来。

    简双结结实实躺了几天,然后才进入随身小院开始研究游戏打卡到的祛疤膏和梅花止血针法详解。

    祛疤膏简双用不上,不过她也不觉得没用了。

    游戏出品必

    属精品,这产品说明书上可写着连陈年旧疤都能去得一干二净。

    她觉得可以研究研究,帮助一些深受疤痕困扰的人士。

    之前听到徐文彦被烫伤,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前世的一个朋友,她小时候就是被滚烫的热水烫到脸。

    虽然已经尽可能的用化妆、用头发遮挡等方式盖住疤痕部位,但人还是很沉默很自卑,明明她的技术非常好,可她独来独往,从来没升过职、加过薪,甚至连刚入职不久的新人都超过了她,还要被嘲讽长得这么丑。

    说什么客户都被你吓到了,我们公司大发慈悲愿意收留你,给你这么高的月薪,你就应该感恩戴德,多多加班,为公司做贡献。

    还加薪?你倒是多出门走走,看看有哪个愿意要你?

    人呢,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多反思反思自己。

    这番话真的太气人了,简双没忍住跟对方吵了起来:“程序员用得着见客户吗?只要技术强就足够,放眼整个公司,谁的水平有她强?你意识不到她的重要性,那我们去找大领导说道说道,看看没了你的施舍,我们是不是真的没人要?”

    当时简双都做好了离职的准备,不过事实证明她闹是对的。

    他们公司的高层还是有点前瞻性的,倒是自此她就把简双当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对简双倾囊相授。

    可实际上简双也只是看不过眼+报答她罢了。

    刚进公司实习期那会儿,没人搭理简双,是她帮忙,一点点教她,而这只是因为简双对她笑了笑,给同事带奶茶、带咖啡从来没忘记她。

    后来简双也顺利转正,那一批实习生里就留下了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技术过硬的她,另一个是关系户。

    她得了胃癌离职,她把存款都拿出来,泪眼汪汪的要说给她治,吓得简双连忙拒绝。

    此时回想起来,依旧暖暖的,她会一步步养成健全的人格,真的少不了她的朋友们。

    之前的她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朋友在她的生命里占了相当重要的部分。

    简双心想,我这辈子提前把祛疤膏研究出来,如果她还在这个时空中,还会不幸烫伤,应该也能早早治好,变得开朗活泼起来吧。

    而她如果不在,那也没关系,这个药膏总是还能惠及到被泼硫酸、被烧伤的。

    疤痕不是要命的癌症,可长在脸上却会影响人的一生。

    简双郑而重之的将这瓶祛疤膏放在了【住】这口箱子里,闭上眼睛,再一次祈祷游戏大神赶紧给她打卡出一个能分析药品成分的仪器。

    祛疤膏虽然在简双的规划里相当重要,可实际上它只是开胃小菜,简双戴着眼镜在平板上看到梅花止血针法详解后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确实是一种不知道是失传还是历史上都不存在的针灸针法,它的作用就如同它的名字只有一种,就是止血。

    因为会用到五根银针,扎成如梅花一样的图案,所以取了这个名。

    简双跟的师父虽然是中医大夫,但她去医院实习过,也看过病例,知道不少大出血止不住的危险后果。

    许多重大外伤,其实只要止住血就能活,不提在旧时代有多少女子就死在产后大出血止不住,所以生孩子才被称作鬼门关。

    可就算在外科手术发达的后世,也依旧会出现大出血止不住这种危机场景。

    如果医院有储存的血,那还好,找不到就真的相当完蛋,所以简双一见就喜欢上了。

    她毫不犹豫,学,一定要学,往死里学!

    开学前的这段时间,她全部的心力都扑到了梅花止血针法上面。

    三毛三丫许久不见父母,本来还想缠着妈妈好一阵腻歪,却被爸爸直接抱走,他们因为被优化了基因,提升了潜力,小小年纪就相当早熟,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跑去缠着奶奶和新认识的太外公太外婆了。

    毕竟他们的妈妈总是很忙,而他们的爸爸又总是把妈妈放在第一位,他们就是两个意外,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没多久,简双和乔明远相继入学。

    赵兰花本来打算回去的,却被三毛三丫闹腾着,没能走成,她也不忍心。

    毕,刘凤萍虽然是简双亲奶奶,但三毛三丫和她不熟呀,这爸妈都去上学了,三毛三丫就不免围着最疼爱的奶奶打转,看得刘凤萍好一阵心酸,只能安慰自己,慢慢熟悉起来就好了。

    虽然刚开学,虽然是大一,但医科大学的课程依旧排得满满当当,简双还时不时被周教授叫过去开小灶,所以她迅速就投入到了忙碌当中,根本顾不上养小孩、

    乔明远亦是。

    他们这一批新生直接就被投入军事化训练,甭管你是想做武器、还是当后勤,通通要练出军人的体魄和优秀的纪律、生活习惯。

    简双一颗脑子被知识给填满了,开始是真没反应过来,后来猛的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制药专业的课程啊。

    想反悔,却已经被周教授带着和其他老师混熟,那老师看她也是非常欣赏和期待的样子,简双:“……”

    她只能认了,谁让她因为她奶的滤镜对这个年纪的男男女女没有抵抗力呢。

    简双的记忆已经达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她学得非常快,周教授和几个老师一商量,觉得不能耽误她进步。

    于是这天简双被带进了实验室。

    在其他同龄新生还在满脑子理论知识的时候,她被允许进入实操阶段。

    也就在这一天,安静许久的游戏触发了打卡:

    【叮!恭喜玩家打卡医科大,获得初级药物分析室,因随身小院空间不够,自动存入故宫建筑中,请玩家及时查收】

    【叮!恭喜玩家打卡医科大,获得初级制药实验室,已自动存入故宫建筑,请玩家及时查收】

    【叮!恭喜玩家打卡医科大,获得初级临床模拟室,未解锁,请玩家努力载入病人数据,及时解锁设备】

    【叮!恭喜玩家打卡医科大,获得顶尖大学图鉴加一,触发脑域开发药剂支线】

    简双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一开始还想着游戏这是卡了吗,咋一道信息播报了三回。

    但很快反应过来,打卡到的物品名称不一样!

    最后所谓的脑域开发药剂支线更是让她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娘嘞,这是她所想的那个脑域开发药剂吗?这种星际时代才有的逆天玩意也是她能打卡出来的?

    游戏这一次也太大方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第65章 第 65 章 修 奋斗第一天

    简双用一种极为顽强的意志撑住了, 没有当场睡觉进入随身小院,她跟在一位实操老师身后,按部就班的完成。

    至于周教授, 他不是药学院的, 惭愧的说, 有些设备他根本看不懂, 但有些东西他懂啊,他一直在观察简双的表情。

    尽管简双的意志很强大,但那打卡物品的诱惑更大, 她只能靠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一板一眼的复制操作, 多余的心思是一点也没有。

    初次接触设备就能做到这一步, 齐教授非常高兴, 夸奖道:“简双小同志啊, 你这个手啊特别稳,记忆力也强大, 我说一遍你都记住了, 全程没有出现一个小失误, 可见天生就是吃咱制药这行饭的。”

    “也是我们药学院的顾教授最近不在, 不然我肯定向她推荐你,让你做她学生。她之前就说这恢复高考的头一年能考上咱大学的肯定非常优秀, 一定要捞几个好苗子。”

    冷眼旁观的周教授黑着脸, 用力的咳嗽了两下。

    齐教授这才发现自己太高兴, 当着人的面挖墙脚了, 他和周教授关系不错,自然知道他看中了简双,想收她当徒弟。

    想起周顾两人年轻时龙争虎斗各不相让, 明明一个是药学院,一个是中医院的,按理说各不相干,但就是比较上了。

    你评上职称,我就一定要发表某某核心论文,你治疗

    了一个疑难杂症病人,那我就一定要研究出一个药方,攻克某某难题。

    齐教授觉得自己有点难,很想吐槽,这简双小同志分明是他们药学院的人,她的志向也是这方面的,结果让你一个中医院的盯上了,想把人拐走,这也太不道德了。

    如今还不许自己说两句,果然周顾之争,绝对是你太霸道、捞过界的问题吧。

    周教授忍耐到简双结束操作,立刻把人拽走,那姿态跟防贼一样。

    等出了实验室,他偷偷问:“感觉怎么样?”

    简双一时不太明白,就点点头:“挺好的,虽然好多设备看起来都很老旧,大部分数据做不到很精确,跟我需要的有些误差,但考虑到当下咱国家被封锁的情况,能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别人发展了多久,他们又才发展了多久。

    “就这个?”周教授可不是想听简双对设备的评价,他努力去描述,“你就没有什么灵感?比如你看到那个可以分析药物成分的设备,你就没想过可以对比改进自己手头上某个药方,还有那个啥啥啥。”

    他其实也不知道啥啥啥,他是传统的中医脑子,对这些高精端辅助设备颇为头疼,就干脆道:“你看到它们就没有什么灵感,比如针对某一类的疾病自创药方?”

    简双的眼睛瞬间瞪大:“教授,您对我的期待竟然这么高的吗?我,自创药方,这得是孙先生、李先生那样的高度吧?”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周教授摆摆手,“咱们不用把目标定为千古名人,这历史中也是有许多总结、自创了不少药方,然后流传下来的中医前辈的。你呢,既然入这一行,就应该把目标定大一点,这样未来的路走起来才宽广嘛。”

    见简双不说话,他又道:“你不要把自创药方想的那么可怕,你想想看,你不是给那个红花大队的罐头厂调整了罐头配方吗?给你们前进大队腊肉厂调整了腊肉配方,还有你和那个药厂陈厂长合作的孕妇用感冒药……”

    简双连忙摇头:“这个不能算自创,我是在已有方子的基础上改进的。”

    “这怎么就不能叫自创了?你有创新点就叫自创,或者你非要纠结,叫个半原创也行。”周教授不针对概念跟简双掰扯,他只问,“所以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半原创的想法?”

    简双诚实的摇了摇头。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祛疤膏上,想将它复现出来,做到产量化,能上市。

    原本是想借助学校实验室的仪器,但既然游戏体察她的心意,给她打卡到,那就更方便了。

    祛疤膏是她的方子吗?不是。

    有创新点吗?还真没有,能将游戏打卡到的物品在现实中复制,在简双看来就已经是个非常了不得的成就了,也算圆了前世的一个遗憾。

    周教授却不知道简双的想法,沉默了下,安慰她:“没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的天才。”

    简双心中一动问:“教授,你心中能自创药方的天才是指顾教授吗?”

    虽然并不了解两人的过去,但听齐教授话里露出的苗头,他们可能是死对头,谁知周教授并未跳脚,反而露出一个有些复杂的神情:“她在这方面确实很厉害。”

    简双想问更多,周教授却道:“既然你在制药上少了几分灵性,不如转专业跟我学习,当一个传统的大夫吧,就像你师父那样。”

    简双:“……”

    愣了一会儿,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周教授,您还没死心啊?我诚实的告诉您,现阶段我的志向是不会改变的。”

    “当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也愿意继续跟您学习。”她厚着脸皮说。

    毕竟这段时间周教授对她的帮助,她都看在眼中,要说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周教授皱起眉头,到底没说简双没天赋,而是换了个体贴的说辞,“你针灸用的特别好,虽然你说自己还没学会望闻问切,但这绝对是谦虚的说辞,我看过了你跟着你师父查房,你的敏锐性是许多医院已经入职好几年的大夫都不能比的,如果你愿意跟我学习,我一定会对你倾囊相授,你不用跟我一样留校当老师,大可以去医院去一线近距离接触病人。”

    简双知道这个敏锐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她的五感被空间反哺给加强了。

    至于针灸,那是她打卡到相应针法详解后,在空间里经过了成千上万次的练习。

    她的天赋没有周教授所想的那么高,但她的上限绝对不低,因为她开挂了呀。

    哪怕这辈子都没有自创药方的灵性,简双也不遗憾,她只要能稳步就班的把打卡到的药物都给在现实里复现出来就好了。

    简双没法解释,她只能沉默,沉默是无声的坚持。

    周教授气势汹汹的走了。

    他可没有现在就放弃,人认为简双迟早能想通,而自己只需要在她失落的那天去安慰就好,绝对可以收获一个心仪的徒弟。

    这不叫趁虚而入,这叫趁势而为。

    简双以为他放弃了,心中有点遗憾,也对,自己专注制药,其他就只能作为兼职,抽空学习,可谁愿意作为备选呢。

    不过只是遗憾了一会儿,就期待的踩上自行车往家里飞奔。

    人生啊,总是要放弃一些东西的。

    本来大一新生是统一要求住宿的,不过简双情况特殊,周教授以她两个孩子未满五岁为理由帮她申请了外宿。

    至于乔明远就没这个好事了,倒不完全是因为目前女方是照顾孩子的主力,还有军事学校对纪律、对集体性更看重。

    她几口扒拉完饭,也不遛弯了,用冲刺般的速度洗了个战斗澡就躺床上。

    随身小院景色如故,往后看则是两个若隐若现的特殊虚拟建筑,果树山与故宫。

    果树山上,枝头的果子永远定格在它最完美的阶段,故宫的红墙金瓦,飘渺出尘,如世外之地,一切都透露着不真实。

    饶是简双忙里偷闲把故宫盘过几遍,骤然见到这一幕,还是有种自己进入了游戏世界的错觉。

    当然,一脚跨进故宫建筑,这种感觉就没了。

    她认为这是自己这个意识体和故宫的虚幻度达到了统一,以自己为参照,眼前的故宫可不就真实了起来。

    也是因为此种内外对比,简双对调控意识体的状态格外有信心。

    游戏为了玩家的体验,非给她上难度,她能怎么办?慢慢来呗。

    因为简双心有余而力不足,故宫绝大部分建筑都遵循着游戏的初始设定,天气与外界保持一致,但冬暖夏凉。

    只有一处院子被简双永远设置为了白天,不,正确的说法是不下雨,但也没有太阳,一切的温度与湿度都恰到好处。

    这是为了最大程度降低打卡到的物品被环境影响到。

    简双直奔此地,果不其然,打卡的前三样物品分别占据了最大的正殿和两个偏殿。

    左偏殿,初级药物分析室,能对药物的成分进行分析,目前她手上从游戏打卡到的药品只有祛疤膏以及养护性质的护颜霜和润肤乳。

    护颜霜和润肤乳一直没有打卡出新的,那年过年的礼物就是绝版,意识到这一点后,简双没有

    再用,存下了几乎一半,她护理皮肤都是自己自制的中草药面膜。

    有了对比,越发能意识到游戏打卡物品效果有多好。

    尽管很想继续拥有,但简双的目光还是放在了祛疤膏上,她告诉自己,先把这个搞出来。

    右偏殿,初级制药实验室,当在药物分析时弄出药品的配方后,收集齐全药材就可以在这里面配置出来,相比起之前打卡的手工迷你制药坊,无疑这一处设备要精确、便利的多,她倒没有疯狂追求手工操作,既然这个方便,那就用它。

    然后就到了药物上市前的最后一关,临床模拟,往往到这一步是要招募志愿者的,但简双走进正殿,这里放置着打卡到的初级临床模拟室,目前处于未解锁状态。

    需要去医院收集病人数据载入,才能开启。

    相比外界好的是,不用有顾虑,制造出了什么药品直接过来模拟就好。

    简双想,又得去医院了,虽然药品还没出来,但不妨碍先把毁容病人的数据收集齐全,也不知道要具体到什么程度。

    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找病人测试,就算这年头没什么防备心,大家都比较热情,应该也很古怪,得跟医院方便沟通一下,嗯,就去当志愿者吧。

    简双表情有些微妙,本来应该是要招募志愿者,自己反而先做起了志愿者。

    定定神,拿着打卡到的祛疤膏进入药物分析室,等看到偏殿中陌生又带着些许熟悉的设备,当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仪器正是自己白天操作过的,有些没有,但外表就给她一种更高级的感觉。

    她先来到认得的设备这边,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说明书。

    简双:“……”

    她快速环视一圈,发现不认得的设备上也有,太好了,不用担心不会用。

    一整晚的时间都沉浸在摸索设备中,比学校的更精准、更顺畅、出数据更快,不愧是游戏打卡到的,总是比外界物品高一个等级。

    唯一的缺点就是设备耗材厉害,不能自动补充。

    她用完了就得自己想办法,不过简双并不急,这些设备都是游戏打卡到的,想让它继续启动,当然是继续薅游戏的羊毛。

    说句难听的,现阶段的华国怕是很难生产配套的耗材,或者就算能生产出来,以她的级别也够不到啊。

    她还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申请。

    说她有个随身空间,空间里堆满了国外的高端设备?简双还没疯。

    几天后,祛疤膏所用药材都被破解了,积雪草,黄柏,紫草,丹参,当归……每看一样,简双脸上的笑容就更大,这些药材她手上都有。

    直到看到最后一样,笑容戛然而止。

    瑶光艳?

    怎么说呢,这个画风明显就不太一样的名字一出现,简双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快速回忆自己已经背下来的中草药知识,没有一个是叫这个的,难道是在后面,又或者动物药材矿物?

    可比起以上可能,一个更不可思议却也更合理的猜测浮上简双的脑海:非地球物品。

    为什么这样一瓶小小的祛疤膏连陈年旧疤都能祛除?

    要知道,就算在医术发达的后世,车祸毁容、烫伤烧伤、被泼硫酸……依旧是无解的命题。

    能植皮能尽量淡化已经是幸运了。

    而游戏从不夸口,既然祛疤膏的说明书这样描述,那就肯定能行。

    现在疑惑得到了解答,这里面极有可能使用了一种在地球上并不存在的成分。

    瑶光艳是外星物品。

    简双心头发沉,明明已经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药物分析室,也有了解决朋友遗憾的祛疤膏样品,就差将其复制出来,成功上市,普及广大毁容患者,结果卡在了原材料这一步!

    也就意味着手中的祛疤膏极有可能是绝版的。

    不,或许还能去其他存在毁容病人的医院打卡到,但这样一来,简双难免有顾虑,不好拿出来,只能给亲朋好友用,这是极大的浪费。

    她为什么要选制药啊?

    一来偷懒,只是前期研究很忙,后面就可以躺平了,二来方子一出,条件达到,就可以流水线制备出来,它区别于其他的优势是能大范围普及,不像培养一个中医大夫,一个针灸师,耗时长不说,面对海量的病人太熬心熬力了。

    简双不想就这么放弃,拿起平板翻找起中草药大全的目录,希冀于或许它只是一种极为少见的药材,少到连冷备药材对它来说都是大宗的程度。

    然而一字一字的把目录翻到了尾巴,从古至今出现在华国的中草药都已经被她翻完,没有一个叫瑶光艳。

    这对志得意满的简双来说就相当于当头一棒,她不禁怀疑起了脑域开发药剂这个支线。

    别是游戏为了鞭策她,给她画的大饼吧。

    于是简双放慢步调,下课后不在一个劲往家里跑,而是骑着自行车开始满首都的逛,把首都的名校一一跑遍。

    有的学校允许外来人员参观,简双就去登记个名字,有的不允许,简双就跑去和学生搭上话,装作本校人员混了进去。

    毕竟大学并未要求学生穿校服,而没有人脸识别的今天,保安并不认得每一个学生与老师。

    然而让她失望了,那么多名校,包括从前的她心向往之的清北都去过了,一次打卡都没有触发。

    简双一边安慰自己会不会是冷却时间还没到,一边更怀疑脑域开发药剂的大饼属性了。

    这个时候倒是庆幸起来,以前游戏没搞花里胡哨的支线,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资,祛疤膏的进度卡住,至少同一时刻打卡到的梅花止血针法详解是有用的。

    而且比起以前打卡到的针法详解,光在面前3D建模一个假人,以红点绿点标注出注意事项,这次的详解有了进步。

    在简双胜利掌握后,竟然触发了实操模式。

    面前的假人忽然出血,一开始是比较轻的表皮划伤,渐渐过渡到伤口入肉入骨,有的时候还冒出一个熊猫血的强调,给简双以强烈的危机感。

    一旦失血超过某个数,假人就会消失,接着出现倒计时,一定时间后才能重新开启实操,短的一两天,长的三四天。

    比如手上划出一个口子,就算不处理,依靠人自身的凝血功能也能治愈。

    像这种,失血限额就会很低,但同样的冷却时间也很低。

    越重大的失血事故,越与生命对标。

    踏踏实实的感受着自己的进步,简双心头的挫败感少了一些,但祛疤膏这事轻易没法过去,不仅关系到上辈子的遗憾,还涉及她对自己后续要走的路的规划。

    ——比起当个传统大夫,她更喜欢制药。

    难道真的只能自创?周教授的话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简双苦恼,她还真没那么大信心啊。

    这天,她照例被周教授叫到办公室,以为是要给自己分配任务,谁知当头就是一句:“简双,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感觉你很焦虑,又像是被打击到了,好几个老师都跟我反应你不像之前活跃。”

    周教授想了想,诚实的表达自己的感觉:“你最近有点敷衍,没那种精神头了。”

    简双很想说没有,可对着周教授通透的眼神,又是哑然。

    她虽然有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但认真与用心是不同的概念。

    前者出于责任,后者出于热爱。

    之前她确实非常积极的想把游戏打卡到的药物都复原出来,现在原材料在地球上根本不存在可谓是狠狠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简双忽然警觉起来,意识到了自己心性的偏移。

    人都想走捷径,游戏一下子给的好东西太多,她穷人乍富,被助长了野心,竟然只想着游戏白给了,而当东西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就影响到了她正常的生活。

    然而她立足根本可不是游戏,而是她自己,是她学到手的知识。

    简双深深吸气,又呼出,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或许她应该慢慢的和游戏切割,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看向还在等待自己回答的周教授,目光微微亮起,简双郑重的说:“老师多谢你,我最近确实有点飘了。”

    这种从简单难度到地狱难度的落差,她没能调整过来,反而钻牛角尖了。

    可其实她并不用自己死扛着,她有很多人可以请教。

    简双道:“我最近正在研究一个古籍上记录的药方,是祛疤膏,

    药效非常好,要远胜于目前我所知道的去除疤痕的膏药,但是有一样药材,我没有听过,叫做瑶光艳,我翻找资料也没有发现,老师,你知道吗?”

    “瑶光艳?”周教授皱起眉头,让简双把这三个字写下来,看完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印象,有可能它以前不叫这名字,也有可能太过罕见,直接灭绝了。”

    别以为植物的灭绝很罕见,事实上,古往今来消失的植物可比动物多多了。

    毕竟作为食物链的最底层,它的基数可比动物大。

    周教授很熟练的改换思路:“一定要它吗?不能用其他药材替代?”

    对他来说,似这种事很常见,给有钱人开方子,不用他要求,人家就会说用好药、用最贵的药,事实上平价的药材也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所谓好药,最后搭配也不过稍稍好了一点点,效果没到跳跃性的地步。

    简双确实想过平替药材,只是:“就算能替换,最终的药效也会大大降低,就脱离了我一开始的预期,和其他祛疤膏没什么两样了。”

    “但事实是那样药材找不到了。”

    简双被噎了一下。

    周教授声音犀利:“对于患者来说,哪怕只能解决一小部分的问题也叫解决,总比他们拖着,进度停滞不前要好。”

    “历史上,有很多疾病刚出现时,我们都拿它们没办法,是一代又一代人将药方完善,从治标到治本,如果因为没办法,就是认死理的,抓着以前的荣光不放,那很多古方到今天都没法用了。”

    “因为环境在变化,疾病在变化,人的身体素质、承受能力也在变化,作为大夫,我们也要学会变通,例如我给人家开药,从来都不是只按书上记载的方子来开,需要根据病人实际情况去调整分量。”

    简双呆住,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没错,就算仅仅只是烫伤这一种毁容的病人,也会分成轻度、重度,会分刚刚烫伤和陈年旧伤。

    舍弃掉瑶光艳,这个药方就没有可取之处了吗?

    如果不苛刻的要求陈年旧疤,只是刚刚烫伤的轻度病人呢?

    他们也很需要将疤痕淡到看不出来的程度啊。

    不能因为他们的病情比较轻微,就觉得不需要去解决了,这就像爬山,她不应该就只想着一口气爬到山顶去。

    山路崎岖,太消弥人的意志,就先到山腰吧。

    思维开阔后,简双立刻就有了两个想法。

    第一,把打卡到的祛疤膏拆分,提取其中瑶光艳的成分,少少的添加,但这个思路没法大规模普及。

    就算可以去其他毁容病人所在医院打卡,但迟早有一天,打卡点也会像前进大队的后山一样被她薅空,再也刷不出野鸡兔子等物,只有最低级的柴火。

    量少珍贵,仅供应少部分人群,这不是简双想要的。

    可话说回来,如百年人参、灵芝这样的药材不同样少而珍贵?

    更有一些是长都没法长,属于不可再生资源。

    她太贪心,把步子迈太大了,可实则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去实验,慢慢找到平替药材。

    只是想到这个工程量,简双头皮发麻。

    这个时候她就很佩服那些一点点尝百草,以及为了一个成功率做了成千上万次失败实验的科研人员。

    难怪都说做这一行需要耐心,她虽然是个搞制药的,但难度完全可以匹配搞材料的。

    每新发现一样材料,才可以去带动整个行业的发展。

    这天下课,简双没回家踩着自行车,蹬蹬跑去了最近的医院,找到护士长,出示了自己医科大的学生证,表示老师给他们布置了课程,她想来医院当一段时间志愿者,无偿照顾毁容患者。

    护士长很欣赏她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但这件事她并不能做主,就去请示了院长。

    院长觉得这是在培养医生后备役,同意了,可他并不信任一个大一新生的能力,所以强调不能上手,只能按照护士长吩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简双还乐得省心。

    毕竟她是来实习的,也是来载入数据的,没错,简双思虑周全,打算先把初级临床模拟室给解锁了。

    这是简双的优势,别人研发药剂得先反复调整,在动物身上实验,最终临床招募志愿者,她就不一样了。

    她只要有一个思路,手动把药剂配制出来就可以去模拟室开始模拟,直观拿到数据对比,当天就可以得到反馈这种改进是好还是坏,仔细想想,又觉得游戏对自己非常好了。

    甚至有了这个模拟室,都不用想方设法在自己身上复现疾病了,模拟室可以一口气导入多位病人资料,样本比她自个全面多了。

    嗯,不该抱怨。

    瑶光艳是外星物品就外星物品吧,如果是地球产物,怎么过去那么多医道上的大佬都没研究出效果这么好的祛疤膏呢。

    第66章 第 66 章 修 奋斗第二天

    几天后, 简双拿着医院给的临时牌子来到住院部,本来还在犹豫着要怎么解锁临床模拟室,结果只是被护士指挥着干了几个活, 又和病人聊了聊, 顺便被好心的医生给与了病历资料, 就有叮叮当当的游戏提示音响了起来。

    【……99%, 100%,载入病人数据+1】

    【载入病人数据+2】

    ……

    简双大大的松口气,回到家, 直接进入空间,继续练习梅花止血针法, 这时候针法已经跳过外伤, 到了内出血的部分。

    她心头又有感悟, 这个针法虽然只管止血, 却把止血做到了极致,如此全面, 不也是前人一点点完善出来的?

    练习累了或者冷却时间到了, 就去配置药剂放松放松。

    简双做了对照组实验, 先搞定了第一种思路, 游戏打卡到的祛疤膏数量有限,就要尽量的降低它的分量, 但同时又不能影响药效太多, 简双总算在其中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配比。

    平替药材则还没有进展, 她历数了自己目前所知道的会对祛疤有用的药材, 拉了一个表格,一一进行成分分析,与瑶光艳对比。

    很遗憾, 当简双精心的挑选好了数据比较靠近的几样平替药材,在制药实验室配置出药膏,再进入临床模拟室选择烧伤烫伤病人样本模拟时,却发现连十分之一的效果都达不到。

    不得不说,真是相当大的打击。

    幸好她已经有心理准备,很快调整过来,期间也没有埋头死扛着,而是像周教授、向她认识的老师们请教。

    他们也提供了一些自己所知道的有祛疤效果的草药,周教授还根据她目前实验出来的最佳的搭配进行了一些调整。

    嗯,是去掉了瑶光艳的,可惜作用都不大。

    周教授很纳闷:“你到底想要达到怎样的效果?我觉得这种已经非常好了,如果是刚刚烫伤就送到医院的,涂抹这个祛疤膏,肯定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简双默默的拿出了两份检查报告,这报告当然不是故宫设备出品,而是她拥有学校的实验室权限后,又从这边过了一趟手,以解释数据的合理性。

    此时两份检查报告摆在周教授面前,哪怕周教授是个外行人,也能看出加了瑶光艳后效果有多好,顿时哑然。

    他

    捏着那份报告,都舍不得让简双放弃了。

    作为大夫,他最大的成就是帮助病人治好病,换位思考,当简双发现她能在功课某个疾病上做到最好,她也舍不得放弃啊。

    简双又拿出了一个报告,很心塞的说:“这是原始数据,而我调整后,只让它的效果增加了百分之五。”

    这叫什么?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结果二百五。

    周教授也很郁闷,虽然他是个外行人,但跟着简双参与了几回,也跟着上心了。

    “这个事实确实挺打击人的。”他终是道,“瑶光艳应该才是这个方子最重要的根基,一旦缺失,其他药材堆积再多也只会让下方直接垮掉。”

    “如果将它推翻,重新研究……”周教授摇了摇头,“以我的经验,这个方子的搭配已经相当完美,比如积雪草具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的功效,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伤口愈合,辅助减轻疤痕,黄柏……抑菌消炎,紫草……仅就搭配而言,已经称得上是艺术了。”

    可惜还是不行。

    周教授之前一直很犹豫,但现在他终于下定决心:“我给你推荐一个人,顾教授。”

    “那位制药学的天才?”简双很惊讶。

    “是,或许她能给你一些思路,再不济这种筛选平替药材的事她也做得很擅长。”

    治疗与制药有很多共通之处,周教授一直觉得自己就可以教简双,但现在,这个有点超出他能力了,毕竟他以前给人看皮肤的毛病,都是长痘、发黄暗沉这种,内调就可以改善。

    可毁容,这种对皮肤毁灭性的打击,光内调已经没用了。

    当然,他还有一些方法可以改善,但终究做不到像简双这样大规模普及,所以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做吧。

    “刚好我听说她研究的那个古方有了思路,学校给她配的那个助手正在收集大一新生的消息,她打算带几个实习生。”

    简双有点意外,她记得周教授想收自己为徒。

    周教授哼了一声:“你张师父有的觉悟,我自然也有。”

    虽然简双还没喊他师父,但他现在已经很有这个自觉性了。

    他本身的门第守旧观念就很淡,不然也不会接受医科大的聘用,而会像一些传统大夫一样,只收几个当亲儿子培养一样的徒弟。

    这小徒弟嘛,忌讳她一口气拜多个师父,觉得她对自己不忠诚、是叛徒,周教授觉得挺可笑的,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难道不应该以徒弟的水平来衡量?

    至于医者的人品,确实重要,但这人品更多是对病人负责吧。

    因为门第观念就要圈住她的手脚,不许她学的多?呵呵,这是生怕徒弟太出息了。

    简双自然也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考虑的其实是:“教授,您跟她不太对付吧?”

    对简双来说,她跟周教授还没有师徒之名,却已经有师徒之实,对方真的帮了她很多,这多拜一个师父,她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个人至少也得是周教授能接受的。

    她不想他心里膈应。

    周教授感觉到简双的维护,心头一暖,觉得在她身上的用心没白费,摆了摆手:“你师父我还没这么容不得人,我跟她年轻时确实斗得挺狠,有一些纠葛,但这是我们长辈间的事,跟你们小辈没关系。”

    周教授顿了顿。那眼中一瞬间的情绪简双看不清,只听他面授机宜:“她这个人不喜废话,不喜他人谄媚讨好,但看重实力,既欣赏天才,也看好勤奋上进之辈,你对着她就有事说事,别提别的老师,也别提我,显得跟走后门似得。”

    “左右她是药学院的教授,你今后还要修她的课程,你去向她请教名正言顺。”

    “只是这样吗?”简双眼中露出八卦的光芒。

    “小小年纪好奇心这么重干嘛?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啊。”周教授没好气道,“放心,你也听你齐教授说了,前段时间她在修复一个古方,一直闭关没能出来,所以她消息非常不灵通,根本不知道我和你走得近的事,我再对着学校的人交代几句,不会影响到她对你的印象。”

    周教授没有正面回答,直接转移了话题,“她这人,应该比较公私分明。”

    “应该?”简双听着他的语气,都不是很确定的样子,心下对这个话有点怀疑。

    “反正你就去薅羊毛嘛,我常听你说薅羊毛,能薅一点是一点。”

    得嘞,更怀疑了,这恩怨得是有多深啊。

    简双觉得自己应该做更一步的确定:“您和顾教授真的没有感情上的恩怨吗?”

    这一男一女死对头,原谅她想歪了。

    周教授惊讶之余,是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真的看过好多死对头文学,简双没敢说。

    周教授郑重道:“我有夫人的,虽然已经过世了,但她是我的初恋,我们很恩爱,中间没有第三个人。如果非要扯到感情上,她应该是很讨厌我的,因为她和我夫人是发小,总觉得我就像个电灯泡一样插入了她们中间。”

    简双一下子懂了,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我一定好好瞒着这个消息,绝不被您连累。”

    周教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还连累?你先祈祷你的水平能入她的眼吧。”

    这日,简双做好了准备,带上自己的资料到了顾教授的办公室。

    顾教授听完来意,不由扶了扶眼镜,认真的打量着简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的分数是他们药学院最高的,是华南省的高考状元,她没看过华南省的试卷,但看报纸上分析难度偏中上,于是在她让助手收集的预备实习生中,这个人排在第一。

    她原本是打算第一个见见她的,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始考虑第二名了。

    大一新生?改进药方?现在的新生都这么能想的吗?

    自己私下狂妄也就罢了,还舞到了我面前?难道是听说了我想收徒的消息,过来刷刷存在感?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到底还是把简双的资料接了过来。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打算批评教育一顿,把好苗子给扳正过来。

    既如此,就要言之有物。

    只是资料一张一张的翻着,她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周教授并不知道,顾教授打算复原的那个古方也是祛疤类的,她还写了申请报告,要到了经费。

    如果不是她打算组建课题组的消息还没有放出去,她更要怀疑简双是故意的了。

    她看着这药物配比,因为已经提前了解过不少资料,非常惊讶于简双用药之精准,搭上后面的数据,她竟觉得简双后面调整出来的方子并不逊色于自己打算复原的古方。

    等看到最后一张报告,她更是震惊的站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个瑶光艳是什么?竟然还能把药效在这个基础上提高百分之六十?”

    其实不是百分之六十,而是百分之百能治疗陈年旧疤,只不过简双不舍得这么用,她算过数据了,百分之六十能将陈年旧疤淡化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程度,日常淡妆就能掩饰。

    不是舍不得全好,而是这样一来,瑶光艳的成分就得往上打滚着翻倍,划不来。

    目前真的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顾教授目光灼灼的盯着简双,简双并不心虚,定了定神,把对着周教授的说法又说了一遍。

    反正谁来,她都定死了是之前偶然淘到的,古方跟药膏放在一处。

    简双没有直接说自己是淘到了药材,因为她真不知道瑶光艳长什么样,虽然大概率没有机会在地球上发现,可她也没有说死。

    万一呢,万一游戏良心发现给她打卡到药材种子了呢。

    顾教授确实没死心:“那古方上就没画瑶光艳长啥样?”

    “没有。”简双坚决不承认。

    “那你是在哪里淘到的?”

    “废品收购站,一个盒子的夹层里,一开始看这个药膏黑不溜秋的,我还以为它坏掉了,没敢用,一直保存着,直到在学校实验室碰到

    了专业设备,才把瑶光艳跟某样数据对上了。可其实原始样本是不是它我都不敢肯定。”

    毕竟制药会经过很多步骤,也许就在哪一步,它与其他药材发生反应,性质变了呢。

    顾教授足足看了简双一分钟,才无奈的低下头:“这些资料先放我这里,让我想想。”

    不愧是省状元,挺能给她找事的,一来就直接废掉了她的课题。

    她的前期准备都没用了,与其复原那个古方,还不如研究手头的这个。

    作为制药人的直觉,她能感觉到这个药方哪怕没有瑶光艳的加入,也比古方潜力更高。

    不过古方也不是没有用,其中有三样药材看似跟祛疤没有关系,但处理萃取成精华后,能对皮肤修复生长起到促进作用,或许可以结合一下。

    顾教授对简双发出邀请:“无论如何,你先进我的课题组,你作为组长,去联系我的助手于一心,让她找齐人手给你搭个班子,既然是以你的方子为核心,等成果出来后,我也不会亏待你,发了论文,你也是一作,奖金另说。”

    简双:“……”

    她整个人都蒙了,一作,论文第一作者,这也太大方了吧?

    不对,她只是来请教平替药材这个问题的啊,什么时候决定加入课题组了,还她组建?

    只能说两人不愧是死对头,思路一样一样的,看中人就直接下手,把她捞碗里,一副要深入培养的样子,只是她比周教授风风火火多了。

    简双迟疑了,我该不该同意?

    她身上还挂着个雷呢,万一顾教授以为她是周教授派来的卧底咋办。

    然而不等简双犹豫出个结果,顾教授已经雷厉风行的站了起来,抱着那沓资料出了办公室。

    简双大急:“顾教授!”

    对方回过头,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哦,我助手就在隔壁办公室,你直接去找她。”

    说完她蹬蹬蹬抬脚飞快的下了楼,等简双追出去时,人已经没影了,她:“……”

    简双的脑袋都是空白的,得,这根本没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呀。

    犹豫几秒,走到隔壁敲了敲门,里面就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见到简双进来有点意外。

    “你是于一心于助理吗?我叫简双,刚才我去向顾教授请教问题,她跟我说……”她把顾教授的交代说了一遍。

    于一心:“……”

    她也懵了,缓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顾教授最近是申请了一个课题,交代我给她找齐人手,我已经把名单整理出来了,正要去确认,既然如此,我这就过去汇报,你要不先回去?等弄好了我通知你。”

    “对了,你住哪个宿舍?”

    “我申请了外宿。”简双告诉了她自己家的地址,想了想又说,“其实找周教授也行,我跟他关系很好,他帮过我许多次,对我来说是师父一样的存在,我常待在他的办公室。”

    “周教授?”于一心面色微变。

    简双就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干脆说得更明白了些:“我是很愿意加入顾教授的课题组的,但怕她会介意。”

    “好,我知道了。”于一心垂下眸子。

    她其实并不是顾教授的老搭档,是学校刚分配过来的,还处于磨合期,她知道学校对顾教授的重视,说句夸张的,如果不是她一心研究药方,讨厌管人管事,药学院的院长应该是她。

    跟着顾教授前途大好,她不想触怒对方被退回去,多方打听她的喜恶,其中就有周教授是顾教授的死对头这条关键信息。

    她觉得简双是个老实人,她本可以瞒着不说的。

    目送人离开,于一心拿着文件前往顾教授的专属实验室,门紧紧关着,她坐在外间不敢打扰,她跟顾教授见的第一面,对方就严肃警告她,没有她的允许,绝不许任何人进入她的操作间。

    直到顾教授走出来喝水,她才迎上去,递上名单。

    顾教授看了看,这些名字都非常陌生,不过她完全不介意,只在后面加了一个。

    于一心看得清楚,那多出来的赫然就是简双。

    就见她在简双的名字上画了个圈,交代道:“她是组长,不过她以前没挑过大梁,你帮着带一下。”

    于一心心中感慨顾教授可真重视这个学生,哪里是没挑过大梁,根本就是没进过课题组,她担得起吗?别到时候尽让自己收拾烂摊子。

    嘴上却客气的迟疑道:“简双同学是大一新生,她来当组长的话,其他人会不会不服气?”

    “不必,她好歹是正经考进来的,其他人,工农兵大学推荐上来的不知道有多少水分,也是现在没人,矮个子里挑高的。”顾教授面露嫌弃,“你给他们发邀请,谁不服气就说方子是简双贡献的。”

    “他想当组长,行啊,能拿出一个同等级的方子,别说组长了,这个项目直接让他来做,我退位让贤。”

    没想到顾教授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于一心心头一跳,提高了对简双的重视程度,想了想,说:“来时简双同学跟我提起,她非常愿意加入您的课题组,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教授打断:“她哪会不愿意?这制药一行放眼整个药学院,除了我谁还能教她?行了,你就别啰嗦了,我需要的是效率,后天我要看到这名单上的人在实验室报到。”

    平静的眉眼里是强大的自信,她放下水杯又转身进去了。

    后天?于一心顿时就顾不上简双了,因为时间太紧了,名单上的人可不少,她虽然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确认他们都有时间,但一一通知可不是一个小的工程量。

    她快跑着回到办公室,拿着之前记录下来的联系地址,迅速去找人,就住在宿舍的倒还好,就怕如简双这种有特殊情况申请外宿的。

    一个一个名字被划掉,看着大半的人都通知到,表示会准时前来,于一心松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职工宿舍。

    “小姨,你忙到这么晚才回来啊?”一个年轻女生迎了上来。

    认出来人是姐姐的女儿李菘蓝,于一心随口道,“顾教授建了个课题组,我接下来要彻底不得闲了,这呢,才只是一个开始。”

    “顾教授?药学院的顾教授?那个小姨你说过和周教授是死对头的顾婷玉教授?”李菘蓝露出奇怪的表情。

    “药学院也没有第二个顾教授啊。”于一心疑惑:“你很关注她?可我记得你是中医院的。”巧了,她也是刚考进来的大一新生。

    李菘蓝露出好胜的表情:“小姨,你是知道我的志向的,我想学针灸,我打听过了,中医院针灸方面最强的就是周教授,所以我想拜他为师,但被他拒绝了,我爸妈多番打听,得知周教授看上了药学院的简双,为了她不打算收第二个徒弟。”

    “更让我郁闷的是,这位简双同学坚定要学制药,不打算转专业,可药学院最厉害的人是顾婷玉教授啊,那她最适合的师父也应该是顾教授,为什么要去招惹周教授,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李菘蓝不忿,“现在周教授一心惦记着她,根本连个考验的机会都不给我。”

    于一心:“……”

    李菘蓝叹口气:“我相信如果给我机会,让我和简双公平竞争,我绝不会输给她,可她要学制药,我学针灸,我俩就不是一个赛道的,如果我去找她挑战,人家只会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见于一心呆住,李菘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小姨,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你忙一天已经很累了,对了,我妈今天送了鸡汤过来,我跟你分一半,放在炉子上温着了,我去端给你。”

    李菘蓝去了厨房,于一心揉了揉眉心,觉得这真是巧了。

    简双心里把周教授当师父,周教授也看中他,两人这是双向奔赴,就差水到渠成定下一个师徒名分了,傻外甥女根本没戏啊。

    但学针灸、当个厉害的大夫却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一直没变过,她不想叫她失望。

    次日于一心把名单剩下的人也跑了一遍,最后一个是简双。

    她心中一动,问:“简双同学,你想拜我们顾教授为师吗?”

    简双以为她这是替顾教授问的,觉得这进度简直像坐了火箭,是顾教授的风格了,她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最开始是去向顾教授请教问题的,没有想这么多。”

    “如果你坚定制药这条路,顾教授是最合适的人选。”

    简双倒不是很认可这话,师父跟老师是不一样的,老师只要专业对口就行,师父却是亲人般的存在。

    可这中间又少了一层血缘,对彼此的容忍度没那么高,所以要契合才行,她认可周教授,也不仅仅是对方对自己好,而是两人的理念没有

    大的分歧,偶有争吵,也能很快求同存异。

    简双不想跟师父闹得太难堪。

    她道:“我跟顾教授也只是一面之缘,再者,我已经有周教授这个师父了。”她提醒对方你可别忘了死对头的事。

    “但周教授是中医院的,你并没有转专业的想法,而且没听说已经定下名分了。”

    简双皱了皱眉,觉得对方有点干涉太多了,难道是顾教授听说我是她死对头的徒弟,没有介意的把我赶走,而是反其道行之,决定把我抢回去?

    这叫什么事啊。

    简双道:“这是顾教授对我加入她课题组的要求吗?如果是的话,很可惜,我只能拒绝了。”

    于一心脸上的笑容僵住,心里有点不高兴了,她觉得外甥女说得对,简双不太识趣,难道她一个人还想霸占两个教授?

    还是视彼此为死对头的教授?疯了吧,你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她迅速道:“不是,是我多嘴了,顾教授很有时间观念,希望你明天能准时到。”

    *

    于一心走后,简双想了想,前往周教授办公室,将来龙去脉说一遍。

    “老师,我去没问题吗?”

    “当然要去。”周教授气道,“顾婷玉还是这么霸道,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一点也不尊重别人,自顾自就定下课题组的事,我非得跟她掰扯掰扯!”

    简双都担忧的站了起来,谁知周教授走了两步又坐回去,神色有些讪讪的,“我还是不去了,免得火上浇油,不过话说回来,她研究天赋确实很强,你就去把她的本事都给学过来,不用客气。”

    简双:“……”

    “不仅仅是此次祛疤膏的事,等你自己要创建课题组了,有这个经验,也知道如何运作,她要求高,能抗住她的折腾留下来的,大抵也是有真本事、还吃苦耐劳的,那都是好苗子。”

    “等将来——”周教授挤眉弄眼,“能挖走就挖走。”

    简双:“……”

    “瞧你,做这副表情干什么?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得记着,祛疤膏的方子是你的,你离了课题组,别人拿走你找谁说理去。”

    简双更无语了:“那您当时还让我去请教她?”

    “咳咳,她虽然有诸多缺点,但这点人品还是有的。当年她仗着天资高跟螃蟹似的横行无忌,不知不觉就把人得罪光了,偏偏给她干活是真能吃到肉,所以手下的人对她是又爱又恨,一次课题熬下来,科研能力长进不说,什么荣耀啊奖金啊职称啊都不玩虚的,人人有份,按劳分配。”周教授露出怀念的神色,“当时我夫人还在,给她管着人事后勤,协调四方,到处收拾烂摊子,我就想这姑娘可真是倒霉,摊上这样一位同事,一来二去就关注上了……

    当天简双的表情都是木的,吃了一大碗的狗粮,饱饱的,撑得难受。

    *

    次日报道,简双刚一说明身份,齐刷刷一排目光看过来,那表情都怪怪的,有惊奇、有看好戏、有不愤的。

    嗯?她挑了挑眉,等听于一心说了组长的事,顿时就懂了,一时间算是明白周教授为什么要用螃蟹来形容顾教授了。

    她可真是说到做到,让自己一个新手挑大梁,是真不怕我胡来啊。

    这种阵仗简双从前没经历过,但面上却很能端得住,见状于一心目光闪了闪,没多久顾教授来了。

    她扶了扶眼镜,完全不说废话,直接开始分配任务,每个人负责一部分药材,去操作设备去算数据,有些药材仓库里有,有些还需要去调配去采购,都写条子找于一心这个助理申请,同时她亦负责大后勤的工作。

    简双这个组长,不仅分到手里的药材比别人多,还要负责把组员们的报告统计汇总到顾教授这里。

    怎么说呢,跟她所想的高大上的建课题组、搞研究有些出入,反而更像是枯燥的无聊的重复性工作。

    但转念一想,他们不就是要筛选出瑶光艳的平替药材?

    人多力量大,光靠自己得忙活到哪年哪月?

    顾教授给他们开放了一部分实验室,就匆匆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有的看向简双这个组长,有的看向于一心,于一心清咳两声,说:“可以到我这里申请药材了,一个一个慢慢来,排好队,别着急。”

    简双看大家围着于一心,没有急着过去,先拿着顾教授给的钥匙进了实验室,实验室的仪器都是她熟悉的,比起之前去过的要高档一些,但还是不如她打卡到的。

    而且数量不多,不够每个人同时使用,得协调时间,简双心算了下,有了主意。

    第67章 第 67 章 奋斗第三天

    简双走到于一心这边, 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诸位组员,我去实验室那边看过了, 顾教授给我们开放的设备, 可以同时供应五个人实操, 我提议我们分成五组……”

    她算了算, 他们一共有三十个人,五组的话,每组六个人, 刚好凑整。

    “实验室设备有限,不管是大家一窝蜂的抢, 还是一窝蜂的写报告, 都会造成资源和时间的浪费, 先分组, 然后大家组内协调使用的时间怎么样?”简双图省事的说。

    她不想将来组员们为谁用设备吵起来,再来找自己这个组长评理, 所以干脆设立小组长, 让组内自己去商量。

    “我赞同, 不过这要怎么分?”

    简双道:“大家接下来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不如先介绍介绍自己?”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主动表现,各自选择心仪的组员。

    抛砖引玉, 她先主动说了自己, 不得不说省状元这个标签还是有用的, 此话一出, 那种不服气的目光顿时少了些。

    其他人也陆续开始介绍。

    简双认真的观察起来,省状元只是个敲门砖,无论如何还是要着落在能力上。

    这年头的人都比较谦虚, 大家偏向保守,第一次见面也少有那种胡吹海吹的,简双踢掉了几个能辨别出来的混子,就向她认可的人发出了邀请。

    有两个拒绝,三个赞同了,然后简双又找了两个人,凑齐六个。

    同一组员的人走在一起,跟着于一心去领药材,简双说了自己的情况,因为她是外宿,大家照顾她,把她的时间段安排在了白天。

    简双也发挥谦虚精神,缩短了一些自己的份额,毕竟她可以进空间多次测量,得出更精准的数据,没必要非和他们抢。

    单子上大部分药材都领到了,少部分于一心表示会尽快采购到。

    枯燥的实验日常就这么开始了,虽然分了组,但组内大家还是各做各的,毕竟一周后顾教授是要看报告的,达不到要求,直接踢走。

    简双比他们还更忙一点,一来她是大一,还得去上课,呃,有几个大一的跟她一样惨,简双倒霉一点,身为组长,分道地药材更多,比组员们更多一个统计的步骤。

    幸好无论是记忆能力、理解能力还是精力都要比一般人强,这么连轴转下来也并不觉得疲惫,众人看在眼中,对她这个组长终于认可许多。

    勤劳与天赋只要占据一样,正常人都不会太讨厌。

    简双提交药方并不能说明她的天赋,毕竟她自己也说是在废品站淘到的,大家只会觉得她运气好,可她天天连轴转下来,还能精力充沛,就让人很佩服了,看看那几个大一的新生,虽然有于一心开小灶,很快就熟悉了操作,但顾教授分配给他们的药材都才弄了一小半,不得不大早上过来,又熬到很晚才回去,累得跟死狗一样。

    眼看时间一点点接近周末,那叫一个慌啊,幸好于一心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顾教授没要求他们弄完所有药材。

    她安慰众人,只要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教授都会看在眼里。

    周六晚,简双提前统计了组员们的报告,她学着于一心,也准备了一张表,交的人在上面签字,免得事后扯皮。

    一边统计,她一边观看数据,这一看,就发现了规律,这上百种的药材竟然都跟治疗伤疤有关。

    有活血化瘀的,有促进细胞再生的,有恢复皮肤弹性和光泽的……顾教授的思路如此明确简双并不意外,她意外的是有一些明明也是中草药,可在她背下的内容里没有提到它可以治疗伤疤。

    不过细想也不奇怪,中草药大全这本书确实详尽,但在说明功效时,只会说它治疗的大类,一些偏门的用法就跟每个大夫自己独特的诀窍一样,并不会记载在这种概括性的百科全书中。

    简双本以为自己的基础已经很丰厚了,但此刻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浅薄,真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于是她搬着这些报告去向顾教授汇报时,就没忍住道:“教授,您能否给我推荐一些书单?”

    顾教授本来在低头看报告,闻言抬起头:“你发现我给你们列的药材的规律了,看来统计工作没白做。”

    “这个当然可以。”她抽出一张空白的纸,飞快的在上面开始写,“有些学校的图书馆有,有些没有,你可以问于助。”

    简双点点头,趁热打铁:“我可以在会议室搭一个阅读角吗?”

    “你倒是好心,只不知会有多少人领你的情。”顾教授嗤笑一声,倒是没反对,“随便你。”

    简双没有解释自己不全是好心,一来她是组长,多少要做点组长的事,二来倒不是非说要挖墙脚,观察一波,以后自己搞课题组了,直接能把哪些人薅来干活。

    一周任务结束,简双不像其他人似的焦虑结果,照旧还是各个地方跑,来实验室没活干了,就坐在会议室里看书。

    她看书很快,毕竟都是些基础知识,纯粹输入记背,不用困难的思考,连做笔记都不需要。

    旁人就看到她刷刷刷的翻书,终于有个人问:“你看这么快都记下来了吗?”

    简双点点头:“我过目不忘。”浑然不觉自己给了对方多大的震撼。

    人讪讪的走了,没多久,角落里传来压得很低的声音:“假的吧?”

    “是啊,怎么可能真有这种过目不忘的人?”

    “不会是故意装给我们看的吧?”

    ……

    可惜简双五感太敏锐,她直接道:“真的,要不谁过来从这些书里面抽一本,随便考我,把我考倒了,这组长就由你来当。”

    围在一起说坏话的人脸红了,但还是有人不服气的举手:“我来。”

    简双合上目前正在看的这本,站起来后退两步:“考吧。”

    为了避嫌,她和那堆书站得远了些。

    虽然有点欺负人,但展示一波实力,一次性把那些心里有小九九的给压下去,后面也能省好多事,简双可不耐烦不断有人跳出来。

    之前任务压着,现在闲了,一些人就浮躁起来,蠢蠢欲动了。

    毕竟一个大一学妹当组长,对他们来说真的相当难受,尤其是工农兵推荐的,和自个考上的到底不一样,哪怕简双并没有带有色眼镜看他们。

    这姿态一摆出来,不少人心中就有数了。

    果不其然,牵头出题的人念一句,她就立马流畅的往下背,一直背到这一页完结,才抬头看向对方:“还要继续吗?”

    “继续。”那人咬牙,直接换了本书,换的是被简双压在下头的大部头,她还特地挑的有很多数据与专业术语的,因为她自己对数学不敏感,觉得简双也会被难住。

    结果简双是纯正的理科脑,她背得更流畅了。

    最终,简双淡然的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看向其他人:“还有人想考考我吗?”

    一片沉默,简双点点头,坐下去继续看书,这次没人在对她翻书的速度提出争议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离她远了点,那是一种对学神的敬畏。

    没多久,顾教授来了,见到大半人都在安静的看书,挑了挑眉:“现在知道认真了,可惜晚了,我的课题组不留学习混子。”说完念了几个名字,让他们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可以走了。

    有人面露惭愧,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但也有人震惊之后面色铁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淘汰,只是对着顾教授冷笑着的脸,到底没敢当场发作闹腾起来。

    然而次日简双去找顾教授时,就见到一个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的从她的办公室离开,走近了听到于一心劝说的声音,简双才反应过来,那几个人不是不服气顾教授的判决,而是对自己学习混子的属性非常清楚,但他们都有不错的后台,过来课题组是来镀金的,满以为顾教授会抬抬手将他们放了,没想到才第一周就把人筛出去了,其中还包括一个院长的亲戚。

    如果以为这一手只是针对强权那就大错特错,还有人跑过来哭,对顾教授卖惨,说自己多么多么可怜,希望能给个机会,顾教授犀利表示不吃这一套,你惨又不是我造成的,在我的课题组只看实力。

    简双想起周教授对她的评价,人人有份,按劳分配,心说还挺准的。

    “看够了吗?看够就进来。”里面传来冷嗤声。

    简双推开门进去,讪讪一笑。

    顾教授面无表情:“你也是来给谁求情的?”

    “不是。”简双没敢耽误,她有种顾教授这会儿是个火药桶的感觉,迅速递出一张纸:“教授,你之前写给我的,大半都已经看完了,有几本于助那边没有找到,就想来问问。”

    顾教授面色方才缓和下来,瞥了一眼那张纸,认出都是比较偏门的古籍:“像这种连出版都极少,如果于助那边找不到,大概率是没有了,已经被烧掉了。”

    “烧掉了?为什么要烧掉?”简双惊讶的脱口而出,然后反应过来,烧书这种举动也只有那个特殊时期会有了。

    顾教授脸上却没有被勾起旧事的阴沉,反而得意的笑了笑:“不过你要看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记得,我在他们烧之前已经全部记下来了,你勤快点,每天早点过来打扫实验室,我就给你背几段。”

    这也是知道简双过目不忘,她才有的心思,换个笨的,根本懒得背。

    简双赶紧答应下来。

    其实光看顾教授给他们列的药材,就能感觉到她涉猎很广,但过去那么久远的东西都记得,还是痛苦的回忆,就相当难得了。

    要知道人的本能就是会淡忘痛苦,自己的过目不忘,是后天造就,但顾教授……如果是天生,不会是超忆症吧?简双皱了皱眉,超忆,可不一定是好事啊

    次日,于一心照旧早到,见到简双进了顾教授的实验室,大吃一惊:“你怎么进去了?快出来,顾教授最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我跟她见的第一面,她就为这个事警告过我。”

    “没事。”简双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是她给我的,让我早起给她打扫卫生。”

    于一心愣了下:“那就好。”她唇角勾了勾,这句话发自真心。

    “对了。”简双想起一个事,问她:“于助,你有跟顾教授说我是周教授徒弟的事吗?”

    “说了,她虽然有点生气,但表示不会迁怒,她很喜欢你拿出的那张方子,这段时间实验室的灯都亮到很晚。”于一心眼皮子猛的跳了下,神色却还平静,她故意去揉了揉从眉眼到太阳穴的位置,声音拿捏得很稳,“我正发愁呢,教授身体不好,不能熬太久,你也帮着劝一劝,你的话她或许能听进去。”

    简双没注意到那细微的动静,闻言苦笑:“教授这脾气,我尽量吧。”

    说完走到另一边拿起烧杯开始清洗。

    于一心的目光在简双背上定格了三秒,然后收回,有愧疚之色一闪而过。

    她是骗简双的,出于私心,她拖到昨天,才试探性的提了周教授三个字,结果顾教授的脸直接沉了下来,说那就是个垃圾,人不应该与垃圾为伍,多说一句都会染上晦气,会被连累死。

    于一心就不敢说了,顾教授对周教授的反感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按理说她应该告诉简双,但她又犹豫了。

    没想到简双会主动问起,有那么一瞬,于一心几乎以为自己被看穿了,好在曾经模拟过很多遍,很自然的说出台词。

    于一心在心里告诉自己,我这样做是在求一个两全其美,对简双、对我外甥女都好,是简双自己坚定制药,不愿意转专业,也是她主动进入课题组,既然她拒绝是因为只和顾教授一面之缘,那么现在两人相处好多天,她应该改变想法了吧。

    她和顾教授关系越深,和周教授就越不可能,周教授自然会去注意其他选择,比如她外甥女李菘蓝。

    虽这么想,但她却不敢问一句简双你改变主意了吗?她太敏锐了。

    *

    简双并不

    知道于一心悄悄给自己埋了个大雷,他们迎来了第二周的任务,她给顾教授打扫了实验室,又一一洗干净了烧杯,终于,以往都来得很早的顾教授到了,她的脸绷得紧紧的,像是有起床气的人被生生吵醒。

    这种低气压也无疑影响到了其他人,大家都埋头干活,连悄悄话也不敢说了。

    于一心心惊肉跳,手都在发抖,刚才顾教授看过来的那一眼冰冷无比,让她不禁怀疑,她心情不好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和简双同一个组的人看顾教授直挺挺的向她走去,都很为简双担心,怕她被当成出气筒。

    简双也有些慌,怎么说呢,她练了这几年的太极拳,武力值绝对是够够的,像顾教授这样的,她一只手就可以摁住,但架不住有的人一米六,气场却是两米八。

    于是当顾教授劈头盖脸一段话却不是在骂人,而是啪啪啪给她背资料,背完后还问她记下来多少,简双都愣住了,就这?

    她赶紧说全记住了,还试探的背了一段。

    顾教授一直紧绷的眉头终于松开,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她的眼袋很厚,很疲惫,看得出是昨晚没睡好,这一笑却有一种舒缓的感觉,她说:“不错,你先去做实验,下午再过来。”

    【叮!恭喜玩家打卡顾婷玉的实验室,获得失传古籍一本】

    简双:“……”

    为什么实验室打卡到的却是古籍?

    还失传的?她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大宝贝!

    第68章 第 68 章 奋斗第四天

    下午简双如约到来, 顾教授一边整理手头的实验报告一边继续给她背资料。

    简双就觉得:“……”怎么说呢,就有点像学神刚攻克一个奥数难题,比较疲惫, 选择刷一张数学卷子放松放松脑子。

    顾教授这天才之名实至名归。

    她在心里感慨的时候, 殊不知顾教授对她的记忆力也很满意, 对她来说, 一心二用是正常操作,做不到的就是太笨了。

    可惜这个世上笨人还是太多。

    一开始顾教授考简双,基本要她长篇长篇的背, 等后面几乎只看流畅度就判断出她能记下多少,所以往往只背一小段就让简双停下, 然后就进化到突击考察抽背某个复杂的难点……

    简双渐渐适应了她的节奏, 一边给顾教授打下手, 一边还能流畅的回答。

    而每告一段落, 听着耳边叮叮当当的游戏提示音,不断的说她又获得了一本失传古籍, 简双发现了规律, 每次打卡成功都是顾教授表情比较满意的时候。

    她就不是那种开朗的亲和力高的性格, 就算满意, 也只是微微勾起嘴角或者眉毛扬了扬,露出几分笑意。

    幸运的是简双五感高, 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她不禁思索起来, 所以游戏触发打卡成功都是顾教授对自己比较认可时?

    这个发现让简双有点意外。

    她有一种游戏变得更精确的感觉, 想想以前打卡在山里、在田边、在某个建筑,山川地理这些无主的就不用说了,就算大山有感觉, 她也感受不到。

    建筑的话,她则很少跟它们有更深的交集。

    可对比来首都后,触发的打卡一个故宫,一个圆明园,然后就是现在最熟悉的医科大,哦,还有一个榕城的茶馆。

    思及茶馆主人对自己的赞赏,似乎与此刻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打卡到的东西更尖端、更珍贵,所以要求也更高了?简双隐隐觉得自己触摸到了真相。

    *

    临近傍晚,顾教授挥挥手,让她可以回去了。

    简双想了想,决定问她:“教授,我能把你给我念的这些资料整理出来,出版吗?”

    “出版?我倒是想过会有人愿意保护性质的出版。顾教授摇了摇头,但会有人愿意看吗?卖不出去的,有些东西失传也有它的道理。”

    简双壮起胆子说:“会有人想看的,我觉得它是工具书,我们对工具书的要求不需要像畅销书那么高。”

    顾教授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哦,你会看,你很感兴趣。”

    “是。”简双摊摊手很坦诚,“如果出版了,我不仅会买来使用,我还会收藏一本。”

    顾教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抿了抿唇才道:“随便你。”

    回到家,简双迫不及待的进入故宫建筑。

    先去实验室那边,发现打卡到的书果然被放在这里,不过她想了想,又解锁一栋建筑,以后这边就是实验室,专门存放实验器材。

    旁边这个院子就当图书馆用,打卡到的文本资料都放这里。

    又想起圆明园打卡到的古画,呃,因为精力不足,暂时还是放在这里,等自己再强一些,再解锁一栋建筑就专门放这些古董。

    如果可以,最好先请教请教专业人士,进行适当的改造,方便对古董等物进行保护性收藏。

    放空间还有一个好处,不像某些博物馆,会被参观的熊孩子毁掉。

    一番整理,简双对着一本本古籍的封面看过去。

    因为顾教授给她念资料时,有随口说出书名与作者,此时简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但更多却是陌生的,不过无一例外,都跟医之一道有关。

    或许是连顾教授都没能存下来的因为战乱、因为天灾人祸等理由消失在历史时空中的珍珠,想到此,还有点得意的小激动。

    出国计划再加一。

    古董可以倒一趟手回归祖国,这些资料当然也行,反正过去那些年,强盗们掳走的不知道有多少,给他们扣个锅怎么了?

    而且也不一定就是扣的锅。

    简双历史是弱项,光对着封面、人名,还没办法将他们与具体时代对应起来,但看着古籍上沉甸甸的岁月的痕迹,她就知道年代一定很久远。

    “我一时都有点舍不得捐了。”简双心道。

    毕竟保存在空间中,影响因素更小,只要自己还活着,空间应该不会消失,不急,慢慢来。

    原本可以多存放一段时间,但拓本倒是要尽快拿出来。

    唉,如果有电脑有打印机就好了,这一本本抄下来,工程量很大呀,哪怕她可以每晚不睡觉作弊,稍微一想却也是头皮发麻。

    次日简双来到实验室,心情就很好,今天的课程只有两节需要去,其他的自己看书就行。

    讲真,有个老师帮着筛选与沟通协调,真的太方便了。

    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没想到顾教授已经到了,简双走过去打招呼,一看到她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

    这苍白憔悴得,还有满眼的红血丝,她脱口而出:“教授,你昨晚不会根本没回去睡吧?”

    “你来了,帮我把这些瓶子洗了。”顾教授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去旁边洗漱了。

    想到于一心的担忧,简双试探性的劝说:“教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祛疤膏的事不着急……”顾教授已经捧了一泼凉水,开始洗脸,闻言凉凉的打断:“睡不着,回去了也是熬着,还不如做点事。”

    简双:“……要不去医院看看?一般失眠的话是可以调理的。”

    “不去,还有这堆瓶子你也给洗了。”

    简双被噎了下,把放满了量杯的篮子接过来,挽了挽袖子,打开水龙头,闲

    聊般的说:“不想去医院也没事,如果教授您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帮您看看。”

    “你会看?你又不是医生。”顾教授嘲笑。

    “我是啊,您不能因为我学制药就无视,我师父都说我可以出师了,自问看不了大病但看点头疼脑热总是没问题的。”简双以为对方是介意这点,觉得自己还是个跟周教授学习的学生,但她前头还有个张师父啊,她觉得有必要介绍下。

    “你学中医?”顾教授声音一紧,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不过她因为熬夜,声音本来就很哑,简双没注意到。

    洗瓶子的水声哗啦啦的,她不由得提高了点嗓子,带着自豪道:“是啊,我还师从张素问张大夫,她家里世代从医,当初下乡时,机缘巧合认识的,虽然我是半途转的,但已经得到了她的认可,我如果断不准就给我师父打电话求助,她在一线超厉害的。”

    “对了,论起中医,我最擅长的要属针灸,我懂很多针法,不介意的话帮你扎两针,管失眠很有用的。”

    顾教授因为熬夜惨白惨白的脸色竟然恢复了一点红润,声音轻快道:“行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得了,等我把它们洗完给您露一手,再按摩一下,保管您当场睡过去。”

    简双笑着说,将那堆瓶子一个个洗好,晾在架子上,走出来正打算去拿工具,忽然见到顾教授坐在椅子上,咬着牙用力的捶自己的腿。

    虽然她的脸本来就很白,但这一下疼的都有点狰狞了。

    简双一惊,连忙走过去:“怎么了?”

    “一些旧伤发作了。”顾教授声音很轻,透着虚弱。

    简双道:“这样敲着也不是事,刚好我包里随身带着银针,教授你等等。”

    她快速出了实验室,到了外间,找到自己的柜子打开,其实针灸类工具不是放在包里,是放在空间,她只是用这个包掩饰一下。

    拿上东西回来,她撩起顾教授的裤腿先检查,又按了按,便问情况。

    顾教授被她按得舒服了些,轻描淡写道:“之前下放时被人打的,两条腿都打断过,没别的药,我就自己采了草药处理,可能有点粗糙。”

    简双:“……”

    她安静了一下,才低声说:“我们前进大队没有下放的人,如果当时您在我们大队就好了,我公公是大队长。”

    虽然有些事注定避不过,但双腿被打断……简双简直不敢想她当时的处境。

    她觉得自己作为知青下乡已经很困难了。

    顾教授笑了笑:“其实我待的那个大队人还不错,我的腿不是乡亲们打断的,是有人要烧书我去阻止。”

    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们以为把书烧光了,但其实我已经全部记下来了。”

    明明是上了岁数的年纪,但简双看着这笑,竟然觉得很天真,有种孩子般的纯粹。

    简双忽然就懂了为什么她的实验室打卡到的却是失传的古籍,因为顾教授本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图书馆!

    根据她多年观察,游戏打卡需要一个引子,所以即便是顾教授本人没有接触的,也能被她触发。

    她就是那个引子,就像他们前进大队的后山里能打卡到老虎和黑熊,可实则真的有老虎和黑熊吗?或许很久很久以前有吧,但现在肯定是没有了。

    简双深深的吸了口气,说:“不是很严重,我能治,以前我跟着我师父给部队里的老兵治疗过旧伤,除了针灸还要配合药浴,我这几天琢磨一下。”

    她的方法糅合了张大夫的经验与游戏打卡到的物品,包括针法和药浴方子。

    因为有多位治愈成功的经验,所以她这会儿说的很肯定。

    顾教授抿了抿唇:“行吧,随你,需要什么你跟于助说。”

    她真的受够这疼痛了!

    就像有人拿着钉子往她的骨头里钉,一阵一阵的,发作起来痛不欲生,不然以她的严谨,多少要先验证一下。

    简双取出银针,用实验室里的酒精灯消毒了一下,就开始扎。

    其实她每次用过后都会回去消毒,但消毒这玩意总是不嫌少的,随着简双拧着针动作,顾教授扭曲的脸慢慢舒展开来。

    她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立竿见影,脑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脸,她暗自骂了声晦气。

    不,简双这一手可比那个人强多了,至少以前他就不能这么快给人止痛。

    她哪知道这一手失传的止痛针法,简双已经传授给周教授了,不提周教授对她的帮助,像这种有用的东西,她只恨不得学的人越多越好,别再失传了。

    待简双结束针灸,顾教授竟有些迷迷糊糊了,简双把她扶到里面的休息室,给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门。

    回到这头发现又有人来了,是一个年轻女生,叫做丁书桃,面容清秀,比较安静,总是默默的做事,存在感不高。

    但简双对她颇有印象,因为她也是难得的大一新生,高考分数只在自己之下,尽管高考时不是全国统一卷,不能完全作为真实水平的判断,但于一心还是按照顾教授的意思,除了调工农兵大学的学长学姐,还挑了几个出彩的大一新生。

    她对这一批新生也不怎么了解,可不就把高考成绩作为重点参照了。

    简双曾经邀请过她和自己一个组,但她拒绝了。

    第一周时人太多,设备不足,被顾教授筛了一些人后,设备就比较宽裕了,所谓小组几乎已经名存实亡,但还是留着,继续协调使用时间。

    不过像这种大早上和大晚上的时间段,就没有人倒霉分配到了,而类似加班性质,谁的工作没做完,就早点来晚点走,熬个几天。

    虽然丁书桃不像简双一样有周教授帮忙打招呼,一些不重要的课直接旷,但于一心这个助手可不是吃干饭的。

    她们两个都是制药学的,课表差不多,于是在实验室的时间也比较同调,简双看到她的次数很多,上一周她就经常熬夜。

    不过她没简双的优势,能提前接触到设备,哪怕有人带着做过几次,操作起来还是很生疏。

    简双偶尔看到她在自己隔壁手忙脚乱的,就随口提点几句。

    两人从陌生人进展到了比较熟悉的同事,见面了还能点个头笑一笑。

    她还是不多话,大概是性格内向,和他们小组成员也不熟,就一个男生,是她堂哥,对她有点呼来喝去的。

    上周末尾的时候,简双看到她已经渐入佳境,但上交的报告还是比较少。

    之前顾教授把一些混子踢掉时,还有人拿她说话,理所当然被顾教授嘲讽了:“人家是大一新生,之前没接触过所以上手慢,你想有这个待遇?行啊,退学重新参加高考,考进来我算你大一新生。”

    当时听到这话的简双:“……”

    不得不说,顾教授的毒舌性格偶尔还挺有用的。

    对丁书桃简双就比较欣赏,她是那种闷头做事不爱说话的性格,上周她上交的报告尽管有很多新生的错误,但能看出来挺细致她的字也写得好看,不像一些人的手写报告,让简双幻视医生的狂草,害她得一个个去问,才能把数据统计好。

    这时就特别遗憾没有电脑没有打印机,不能自动出报告,数据都得靠人工去抄写,所以做制药疏忽大意可不行,哪怕只错一个小数点,那影响都是相当大的。

    上周顾教授检查时就判断出某些人报告中的数据不对劲,亲自重做了一遍,理所当然,错误率太高的也被她淘汰了。

    丁书桃不仅勤奋,还比较上进,昨天简双走时,她还在加班,应该是很想留在顾教授的课题组。

    简双其实不觉得自己能挖到顾教授的墙角,他们一个学生一个教授,孰轻孰重谁更有前途一目了然。

    她想的是就算丁书桃成为了顾教授带的实习生,闲暇时也可以进自己的课题组干活啊。

    他们

    制药这行说专业也专业,但其实有大量的重复的操作,并不要求特别高的技术性,所以不像一些课题组,里面的组员基本是导师的徒弟或者正在带的实习生。

    他们成员的流动性是很高的,有活就来干,没活就走,简双也是意识到这点,又见到顾教授对待他们这个草台班子的态度,才明白所谓进课题组就是导师在考察你、会让你拜师这种担忧纯属自作多情,多余操心了。

    这天拿到报告,简双在今日计划的最后一行打了个勾。

    去顾教授的实验室,她果然还在忙,见到她进来,废话不说,直接念资料,简双赶紧记。

    这次顾教授没考她背,但简双依旧听到了打卡成功的提示音,再看顾教授,虽然没笑但神情却是很放松的。

    简双有点囧,突然觉得游戏提示音成为了判断顾教授心情好坏的利器。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顾教授看了看手表,说。

    简双没动,露出讨喜的笑容:“教授,这个点了你也下班呗,正好我去你家一趟,给你针灸完,你直接睡下。”

    至于方子,她不像针灸那么有把握,还得斟酌一下。

    顾教授身上不仅仅是双腿曾经被打断的问题,她亏空很严重,大概也就比调养前的周教授好那么一点。

    这方面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请教一下周教授。

    其实让周教授亲自来给顾教授看一下更好,可考虑到他们两个的矛盾,尽管顾教授对人不对事,但到底是多年的死对头了,她觉得她还是要照顾一下他们的心情。

    别见了面跟斗鸡眼一样,彼此都不开心,就由她这个当学生的居中传达好了。

    简双知道很多事业上针锋相对的死对头,认真算起来对彼此都比较欣赏——你不够强都不配成为我的对头。

    只是斗太久了,缺一个台阶下,现在她忙着推祛疤膏进度,也没时间操心他们两个的恩怨,等工作结束闲下来了,倒是可以分别找他们聊一聊,看看症结在哪。

    她不想当夹心饼干,里外不是人啊。

    顾教授不知道简双的考虑,没有拒绝,她们离开时简双注意到丁书桃还在埋头工作,跟她一个组的堂哥早早就走了。

    她摇了摇头,他们那个组就剩下她和她堂哥两个人,她堂哥的报告她也看过了,中规中矩,完成率偏低,还缺少丁书桃的耐心细致。

    如果顾教授这周还要淘汰人,他比较危险,像他这样的还有好几个。

    大家都在迎头赶上,他们即便没有错误,只是保持了平时的水准,可也显得不够。

    她跟顾教授接触多了,知道她不喜欢混日子的人,她看过顾教授审核他们的报告,额头青筋乱跳,强忍着没有发作,毕竟是真没人。

    但就算再怎么容忍,顾教授想要找出瑶光艳平替药材的心和简双是一样的,她不可能让人慢慢来。

    至少她就知道于一心不用进实验室,除了采购药材等后勤,还承担了类似hr的职责,她们闲聊时她说起过已经和好几个大三大四的谈好了,等他们把手头的工作收尾就能过来。

    瑶光艳课题组不要求成员少而精,而是在达标的基础上,尽可能把器材给用起来。

    转眼又到了周六,简双抽时间把顾教授泡脚的药浴方子斟酌出来了,搭配着针灸给她治疗旧伤。

    一直如跗骨之蛆般纠缠自己的疼痛得以减轻,顾教授晚上睡得更好了,这睡眠充足,心情就好,人很精神,显得意气风发的,面色都红润了许多。

    简双看在眼里,松了口气。

    因为周教授突然出差,简双虽然可以问张大夫,但隔着电话总不太方便,所以对于自己琢磨出的针对顾教授身体亏空的内调方子不太有把握,只好暂时搁置。

    现在这样,也不用急着让她调养。

    张大夫曾经告诫过她,当她对某个病不太确定时,别急着开药,先维持原样多看看,一朝判断失误开错药,那后果可就严重多了,会直接打破人体内艰难维持的平衡。

    上头大领导开心,底下人那根弦也绷得没那么紧了。

    对于带来这一切的简双,大家真是又佩服又感激,已经改口叫她组长了。

    简双觉得这是个好开始,她把权威立起来了,后续就算课题组再进新人,能力更强,应该也不会想着挑事。

    这天下午她照例提前收报告,收到丁书桃时眉头皱了皱。

    太少了,这不应该呀。

    她看过了丁书桃的操作,已经非常流畅了,在课题组中可以排到中上,她又很勤奋,早起晚归。

    “这就是你这周验证过的全部药材?虽然我是明天下午才去向教授汇报,但也不要拖到最后一刻才交完,这样我统计会来不及的。”

    丁书桃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是我已经做完的。”

    简双心头一跳,有了一个猜测,淡淡提醒:“教授的要求更高了,咱们新生已经不再有优待,只是这些的话怕是很难留下来。”

    丁书桃身体颤了一下,说:“谢谢组长提醒,我打算今晚熬夜再多做一些。”

    简双没说什么,搬着那些报告来到会议室开始统计。

    丁书桃堂哥丁成辉的完成数量一如她预料的那般,比上周多了不少,这不是因为他熟练了或者更勤奋了,而是——简双快速的翻了翻几份报告,认出竟有十多样药材都是她偶尔抬头瞥见丁书桃操作过的。

    简双叹了口气,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她几乎能想到十几个丁书桃把自己成果让给堂哥的苦衷。

    她其实不想多管闲事,但……简双表情严肃起来。

    一来她是组长,有人在她的眼皮底子底下弄虚作鬼,这能忍?

    二来让顾教授把丁成辉这个混日子的老油条留下,却将勤勤恳恳干活的丁书桃给踢出去,这多出来的工作不都得他们来分担?她才没这么傻。

    不过她还是决定给丁书桃一个机会,去实验室那边,丁成辉不知道是不是心虚,难得还留着,装模作样的操作设备,简双没看他,把丁书桃叫来会议室。

    两沓手写的记录报告放在跟前,对比很是鲜明,简双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我们组的操作间就在你们组隔壁,你觉得这种糊弄手段瞒得过我吗?”

    丁书桃的脸一下子白了,看她这样,简双难得多说了几句:“教授的性格从她毫不留情把那些关系户踢走就能看出来,她喜欢的是能干活的人。”

    所以有什么困难可以去向她求助,这话简双没有直白的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丁书桃能考上医科大就不是个蠢,感觉到了简双对她的善意,眼圈一下子红了:“组长,我的情况跟那些人不一样,我不是受到了威胁,这是我的私事,教授不会愿意帮忙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她喜欢能干活的人,她不接受别人向她卖惨,她不会管我的麻烦。”

    简双皱起眉头:“这不一样。”

    虽然有个戏称导师就是老板,老板都是资本家,最会压榨人,他只关心你工作做的怎么样,至于你的麻烦事呵呵,你因为麻烦导致工作效率下降才跟我有关

    系,我看到因为你自个儿的私事让我的利益受损了。

    但学校跟社会怎么能混为一谈?

    学校的容错更大,他会给你学习和成长的时间,这一点在第一周就已经体现出来了,顾教授并非完全不近人情之辈,她会考虑到新人不熟悉设备。

    不过她看丁书桃的表情,觉得这么说她怕是听不进去,她私下里听到过组员们叫顾教授大魔王,觉得她没有心。

    便换了个方式:“如果因为这个对比,你堂哥留下了,你走了,你觉得教授能接受你堂哥那种效率吗?”

    丁书桃一下子呆住了。

    “你好好想想吧。”简双低下头继续统计工作了。

    好一会儿才听到丁书桃哽咽的声音:“组长,我知道这样不好,给你、给教授添麻烦了,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然后她说了她家里的事。

    简双皱起眉头,瞬间明白了丁书桃的为难。

    这个事确实麻烦,比简单粗暴把那些关系户踹走麻烦多了。

    第69章 第 69 章 奋斗第五天

    丁书桃家里的事并不复杂, 多年前她爸所在的厂子失火,她爸为了保护厂里的财产牺牲了,厂子给她爸评了先进, 发了一笔抚恤金。

    至于她爸的工作, 本来该她妈去, 但她爸妈感情好, 她爸牺牲后她妈打击过大,人一下子垮了,天天哭把眼睛给哭瞎不说, 人也有点疯疯癫癫的。

    这个情况根本没法上班,只能养着, 就让她大伯顶替了这个工作。

    一开始有厂领导看着还好, 后来……她大伯会做人, 大伯母把她妈照顾的好好的, 丁书桃高中毕业那年,更是耗费人情在厂里给她谋了个工作, 避免她下乡。

    这样沉甸甸的恩情和她妈半瞎需要人照顾的事实摆在面前, 对着大伯的子女们, 她免不了要处处退让受些委屈。

    这次堂哥想留在顾教授的课题组里, 跟她说一声,她就得乖乖把成果让出来。

    简双陷入思索, 恩情不恩情的两说, 她大伯能有工作, 能把儿子推荐上工农兵大学, 起源是丁书桃她爸。

    她大伯对她们母女好,何尝不是一种做给厂子看的态度?

    至于留在城里的恩情就更别提了,她堂哥上工农兵大学, 她却要下乡,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大伯。

    而且谋到工作的难度未必有她大伯说的那么夸张。

    指不定是找到厂里,又拿丁书桃她爸为厂子牺牲的事说话,但她妈瞎了需要人照顾却是切切实实的难题。

    丁书桃要上学,根本顾不上她妈,她也不可能拿钱给她妈请个保姆,至少这些年她大伯母确实伺候她妈一场,拘着人没让她跑丢。

    见到简双为难的表情,丁书桃也知道自己强求了,给简双鞠了个躬:“组长,多谢你听我诉苦一场,无论如何我现在考上了大学,我和我妈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只是不能留在顾教授的课题组也没什么。”

    “至于我堂哥……”她一咬牙,说,“我已经帮了他这次,后续如何我管不上了。”

    简双诚实道:“这个事我不可能替你瞒着。”

    “我知道。丁书桃感激道,你没有直接向顾教授揭发我,而是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这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

    简双皱了皱眉,发现她有点被恩情这个词给困住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背负太多,拥有的太少,不免就养成讨好型人格,不愿占一丝便宜,她以前也是这样。

    简双索性道:“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如果过意不去,不如帮我统计数据。”

    她现在这红着眼睛的模样出去,被她堂哥看到又是麻烦。

    简双不确定以顾教授铁面无私的性格,会不会当场揭发,把他们两个都赶出去,到时她堂哥不敢怪顾教授,绝对会怪她。

    “真的可以吗?”丁书桃惊喜,她一直觉得那是组长的权利。

    “当然可以。”简双笑了笑,“省下这个时间,我可以看很多书呢。”

    一开始能从这个统计中学到东西,但渐渐就变成重复工作了,因为迄今为止所测试的药材中,她还没看到大的突破。

    不得不说有点打击人。

    周日交报告的时候,简双顺带就把这事说了,顾教授说了声知道就没有了下文。

    简双有点好奇顾教授会怎么处理。

    当天傍晚,她继续去给她扎针,又生了炉子,把配好的泡脚药材熬成两碗药水,交代顾教授自己泡半个小时,就准备离开。

    顾教授叫住她:“你资料准备的怎么样了?”

    简双愣了下,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自己曾提及的出版失传书籍的事。

    “已经整理了大半。”

    顾教授道:“弄好一本后给我看看,我来联系出版社的编辑。”

    “啊,那太好了,我对他们确实不熟悉。”简双露出笑容,“教授您愿意帮忙给我省了好多事!”

    “嗯。”顾教授不太适应简双这种热情,微微偏头,“你早点回去,别在外面逗留。”

    天色晚了,女生一个人在外面晃不安全,但这种贴心的话她当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周一时顾教授宣布了结果,平安日。

    “大家的进度还可以,接下来继续努力。”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丁书桃惊喜的看向简双,显然以为是她帮自己在教授面前说了好话。

    等顾教授进入实验室,简双听到有人偷偷讨论。

    “既然所有人都留了下来,是否证明我们的实力已经获得了教授的认可,接下来是不是不会淘汰人了?”

    “那太好了,我这几天提心吊胆,生怕被赶走,好丢脸的,连大一新生都比不过。”

    这话显然不是指简双,是指目前唯二留下的新生丁书桃。

    简双那张签名表就放在桌子上,谁都可以去看,不免就有人偷偷对比自己和其他人的进度,在中流的,那是大大松了口气,倒数的就不免担心起来。

    简双皱了皱眉,觉得大家想的太美了,她已经猜到顾教授怕是有别的计划。

    果不其然,周三时从来没出现在这边操作间的顾教授忽然来了,冷着张脸,考察他们的操作,把好几个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们收拾东西滚蛋。

    用她的话说:“我的课题组不要只会洗瓶子的,这种基础操作随便去大街上拉个人过来培训几天就会了,都给了你们两周适应,结果还是稀巴烂。”

    “连这种不用脑子的错误都能出现,我开始怀疑你们交上来的报告数据的准确性了,不仅浪费耗材,耽误时间还会误导我的研究方向,影响我推进度……都给我滚!”

    “于一心,你看看你找的是什么垃圾?简双,你这个组长是怎么当的?只会埋头做你的实验,都不知道看看你的组员们有多烂,你们两个,分别给我写一千字的检讨。”

    被点名的两人灰头土脸的出去了。

    于一心安慰的拍了拍简双的肩膀:“别误会,教授没生我们的气,她是把我们摘出去呢。那一千字的检讨我帮你写了,不过教授认得我们的字迹,还得你自己抄一抄。”

    其实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她们能有什么错呢?不过是被顾教授给迁怒了。

    简双不知她心里想的,只觉得于助真是一心为教授着想,让她想到了周教授的夫人,心里感慨这助手做的可真是称职。

    自己等人只是顾教授的学生,她骂两句怎么了?咋样也得受着,于助还给她描补,生怕会落下埋怨。

    不愧是管后勤的,八面玲珑啊。

    她哪里知道于一心是怕自己被顾教授发火给吓到,也怕自己觉得委屈,觉得对方不近人情不想当她徒弟,她笑了笑,说:“我知道的,教授骂的对,我确实没怎么管组员们,检讨这我自己写了。”

    她嫌麻烦啊,从这点上看,她果然不怎么称职,只适合自己埋头搞研究,带课题组什么的,有点为难人。

    于一心却越发觉得她们两个适配,她跟顾教授才相处不到一个月都觉得这个顶头上司难搞呢,简双却还能理解。

    顾教授就需要这样的徒弟。

    于是那微末的一点心虚也没了,自己这是在做好事呢。

    这次被赶出去的人不止丁书桃堂哥,她没有意识到顾教授的曲线救国,很是庆幸的对简双说:“幸好我把操作都记得很牢,教授点我回答时,嘴一顺就答了出来,那几个说得干巴巴的都被批评了,记一次警告。教授说再有下次他们也得滚蛋,认真算起来,他们做的没比我少多少。”

    简双心下叹气,把这里面的事跟她掰扯清楚。

    “按教授的计划,是周一开人,新人立马进组,但她照顾你、照顾我,不想让我们被你堂哥记恨上,所以你堂哥那些人走了,是因为他们操作太烂,跟报告没关系,报告弄虚作假已经翻篇了。”

    “她不接受别人卖惨,但她也是我们的导师,她愿意为我们考虑周到,麻烦这一回。”

    “真的吗?”丁书桃都惊呆了。

    “是啊,她也有心软的一面呢。”简双感叹,虽然这心软只针对有用之辈,但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你没有价值,别人凭什么为你费心?哪怕只是举手之劳,就像她愿意给丁书桃抬抬手一样,简双有点喜欢顾教授了。

    三观契合的人才处得好处得久。

    丁书桃是很相信简双的,她立刻郑重道:“组长,我拜托你一件事,我想去向教授道谢,但是我有点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这有什么?等会儿我带你去。”

    旧人离开,于一心立马就把新人带进了组,顾教授对他们交代一番,安排了任务。

    见她安顿好了,简双就进去跟顾教授说。

    顾教授没让丁书桃进自己的操作间,走出来,皱着眉头看她:“你的事简双已经跟我说了,不要被家中琐事影响到,多干活,数据出错我可不会留情。”

    丁书桃:“……”

    她泪眼汪汪的看向简双,觉得教授果然还是这么冷漠无情。

    简双露出尴尬的鼓励的微笑。

    丁书桃结结巴巴的说了感谢的话。

    顾教授表情平淡,声音却很霸气:“身为课题组导师,让这种侵占他人成果的事发生才是我的无能,我有责任提供一个公平的环境,而比起报告猫腻,操作错误才更直观、证据更足,所以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自作多情。”

    简双:“……”

    丁书桃:“……”

    她们两个灰溜溜的走了。

    简双正想再安慰丁书桃两句,却见低着头的丁书桃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组长,我懂你的意思了,教授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我妈常跟我说,看一个人不能听她说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

    所以哪怕对着大伯的儿女们,她受了许多委屈,但根本性的利益她可没让过。

    她没有下乡被糟蹋,她有充裕的时间复习,她妈妈也都好好的,这就够了,人要惜福。

    简双:“……”

    她觉得这两人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双向奔赴了。

    这一批新人的到来也差不多重复了之前的流程,因为顾教授的节奏放得很快,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干活,倒是没发生简双所担心的勾心斗角的事。

    唯一麻烦的就只有顾教授不再受旧伤困扰,又似乎找到了平替药材的窍门,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越熬越晚。

    简双只好就在实验室后面的休息室给她针灸,泡脚的药材则让她自己回去熬,或者让于一心帮她熬,但她私心觉得也不是事。

    为什么要定下八小时劳动制?

    人是需要休息的,这么连轴转,她怕瑶光艳的平替药材还没搞出来,顾教授先倒下了。

    她只好紧赶着又给张大夫多打了几个电话,又问周教授什么时候回来。

    得知还要半个月,简双很无语:“老师,你真不是故意躲出去的吗?”

    那边也很着急:“我已经在催着主办方了。”

    他是去参加一个同行交流会议,一开始确实存着躲出去的心思,但从简双这边知道顾教授双腿竟然被打断过,身体状况又是那样糟糕,他就顾不上和顾教授较劲了。

    偏偏定好的行程不能改变,周教授是个很守信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这样简双,内调的方子等我回来再说,你先把这个记下,我这几天跟同行交流也有了不少收获,你让她那个助手搞一个浴桶,上面用布盖起来,又蒸又泡一小时,咱们先不大动。”

    “这个方子很温和,比较万金油,对体虚的人都有用,至少能强制她睡个好觉。”

    简双听完方子眼睛一亮:“老师真有你的,姜还是老的辣!”

    这个方子的用药太精妙了,她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段时间为顾教授的身体状况,左调右调都不大对,如蒙头苍蝇似的。

    “你可真不会夸人。”周教授无语,“行了,电话费贵,咱不聊了,你赶紧去忙你的。”

    简双正准备挂,他又问:“对了,你们课题组推进到哪里了?”

    “已经增加到百分之二十了。”简双觉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自己的百分之五推到百分之二十已经是莫大的进步。

    不愧是顾教授,论知识面的广阔和一些用药技巧,都是此刻的自己望尘莫及的。

    幸亏当时没因为顾忌两人是死对头就没来,这一趟收货太大了,不仅仅是祛疤膏。

    “都百分之二十了?那是不是可以准备临床实验了?”

    “还没呢,她的目标是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我记得你那个加了瑶光艳的也才百分之六十吧,她这步子迈太大了!”

    简双为顾教授说话:“也不仅仅是盲目定下的,我看教授最近的状态像是已经有思路了,只是那个点还没找到。”所以她才疯魔般的进行实验,就很熬人。

    “行吧,这方面你听她的,她直觉很准。”

    虽然是不同的领域,但周教授很懂顾婷玉的直觉。

    这就像学神面临一道难题,即便还纠结着,也大概率能判断自己能不能做出来,他们在确认要攻克某个难题时,或许一开始面前是非常茫然且广阔的,但有了进展后就差不多能确定不同阶段的难度了。

    顾婷玉把小目标定在百分之三十,说明她认为这是现阶段能达到的极限。

    之后可以暂时把这个项目封存,也可以招揽人手慢慢去磨,只不过她的重心就不会放在祛疤膏上了。

    这一通电话后,简双又联系不上周教授了,不过也不奇怪,他那边地点是变动的,只能他给简双打电话。

    思索一番,简双有了住校的心思。

    倒不仅仅是为着这个药浴方子,还因为顾教授把她带进了自己实验室,简双接触到了更深的层面,每次她正上头的时候,啪一下,天黑了,她得回家了。

    回家进自己的实验室,倒是想流畅的把东西做下去,但总会冒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学校时,顾教授随口就可以给她解答,但自己独自一人,她得把这些问题记录下来,第二天再去向顾教授请教。

    一来二去她自己都觉得这进度卡一卡一卡的,也耽误顾教授的时间。

    如果能和她在实验室同步,她们两个都省事,尽快把祛疤膏进度推到百分之三十,她也可以开始下一个药方。

    简双也想过熬到九、十点再回去,反正家离得不算远,骑自

    行车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可她奶坚决不答应,就算她给她奶展示了自己的身手,她让她干脆住宿舍。

    用她的话说:“反正孩子不用你带,都送托儿所了也不累,我跟你婆婆都把这条巷子盘熟了,认识了很多热情的首都大爷大妈,有什么我们自己就可以解决,你呢,就是回来吃干饭的,有时候还得等你才能开饭。”她很嫌弃的挥了挥手。

    简双:“……”

    周教授不在,住宿舍这事简双就找了于一心,心里还有点忐忑。

    这个时候住校大概率是融不进药学院那边,还不知道有没有空宿舍,结果第二天,顾教授把她叫回家,说:“你想住校不用跟那些人挤,我隔壁的次卧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以后就住这儿,咱们一起上下,也方便我教你。”

    简双:“……行吧。”

    这样确实更方便,说实在的,她也不太喜欢和别人一起住,怪不自在。

    现在虽然是跟顾教授一起住,但她分的房子大,她住主卧,简双住次卧,门一关跟单间差不多。

    顾教授肯定是不会要她租金的,她不太在意这些外物,但简双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她就负责了客厅的卫生,偶尔比较闲,还用砂锅给顾教授炖了几回药膳,自己也一起吃。

    他们这工作又耗脑力又耗体力,确实得吃好点。

    顾教授不怎么捧场,但简双分给她的她也吃完了。

    住进去后比她想的还要自在,顾教授找她基本是为公事,很少谈天说地,她很快适应了,又觉得这样也好。

    顾教授教了她很多,她心里已经把对方当老师了,如果她愿意更进一步成为师父也不是不可以。

    她和周教授是不同的风格,周教授很体贴,会关心她的生活,顾教授则更看重她事业的成长,提及私事她自己都非常不自在。

    她好像不太会关心人,也不怎么会接受别人的关心,但简双不介意,她还挺能包容人的。

    顾教授行事虽然霸道了一些,但也不是听不进别人的建议。

    她不知道自己是个特例,这话如果告诉周教授,他能喷自己一脸。

    对搬进去简双没觉得有什么,就没跟周教授提起,但于一心收拾次卧,眼睁睁看她拿着行李住进去,心里的震惊就别提了。

    她是知道顾教授这个人有多独的,据说她早年也成婚过,下放前跟她丈夫离婚了,这次回来她丈夫和儿女也都过来修复关系。

    虽然她丈夫后面结婚了,但顾教授对他们没什么怨恨,至少那态度比对着周教授和气多了,正常的相处着。

    虽然有些生疏隔阂,不过也能理解,她还把一部分工资奖金补贴给了儿女。

    但一起住?不可能。

    女儿说她年纪大了,搬过来照顾她,被她断然拒绝,说不习惯,说自己有助手照顾。

    所以对于简双能搬进来,她这个从头看到了尾的人是最不理解的。

    尽管从顾教授为简双破例,允许她进实验室给洗瓶子这一点就已经窥见端倪,可家是很私人的地方啊。

    她哪知道,对顾教授而言,她的实验室也是私人领域,并不逊色多少。

    即便于一心一直在为她们两成为师徒而努力,可见到简双这么快就登堂入室,心情还是很复杂。

    她觉得简双应该感谢她。

    虽然周教授是中医院的重磅人物,但论起地位,比顾教授还差了些。

    不仅仅是因为在制药领域,顾教授独当一面,而像周教授那样的中医大夫却有多位,更因为顾教授手头上的成果非常多,她的事业心更强些。

    她不当院长是因为她不想。

    于一心觉得,如果不是外甥女只想学针灸,她更愿意她和自己一起跟顾教授。

    她几乎可以预见简双将来的风光了,不禁想,如果不是我帮你瞒着,你早在第一面就被赶出去了,哪还能当着组长?

    明明是大一新生,却把大三大四的指挥得团团转,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可简双你却并不知足,想到简双熟练的给顾教授扎针,那针灸还不是从周教授手里学来的?又想到姐夫打电话来抱怨说周教授出差时都惦记着简双,时不时给她打电话,当着同行的面大夸特夸,说自己新会的针法还是跟简双学的?这不是给她贴金扬名吗?

    于一心心头升起埋怨:是啊,照这样下去,周教授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外甥女?

    简双这人也太贪心,这边扒着顾教授,那边还吊着周教授,她觉得她得想个办法。

    没等她想出办法,实验室有了重大突破,瑶光艳的进度推到了百分之三十。

    简双和顾教授一起见证这个数据诞生,哪怕在测试时,她们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可真的看到机器上显示出来,简双抄录的时候手都在抖。

    顾教授声音也发颤:“刚才的步骤,所用的药材和分量你都记下来了吧,咱们再来一回。”

    反反复复实验多次,排除了误差和巧合,顾教授对着实验室所有人宣布:实验圆满成功,达到了定下的目标,让每个人把自己做的事总结一下,交篇报告上来。

    一次次对抗枯燥和挫败在实验室里熬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出成果带来的巨大成就和激动人心的分蛋糕环节吗?

    所有人欢呼起来,他们不再说顾教授是大魔王,她没有心,他们改说顾教授这人实在,分蛋糕人人有份。

    顾教授开始写论文,于一心听到她居然想把简双定为一作,眼睛都瞪大了,脱口而出:“教授,这样不太好吧,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项目是你领着大家一起做的。就算方子是她提供的,但瑶光艳已经失传了,平替药材才是关键,你给她一个二作就够了。”

    要知道核心论文第一作者通常只有一个人,除非是跨学科、多领域合作,而在国内,共同第一作者的认可度很低。

    顾教授低着头,手上没停,声音却很认真:“前面推到百分之二十,确实是我做的工作比较多,但后面的百分之十,她给了我很多灵感,尤其是此次配比能出来,她提供了几个关键。”

    她感叹道:“她在这一行真的非常有天赋。”

    于一心咬了咬下唇,没再说话,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顾教授的想法了。

    简双的运气可真好啊,遇到这样一个毫无保留提携她的师父,等这论文一发,她就不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一新生了。

    以后自己见到,也要尊敬讨好三分,毕竟能吃科研这碗饭的可比她一个搞后勤的助手重要多了。

    顾教授的论文出得很快,她写完,就让于一心寄给了国药。

    这是国内医学制药领域的顶尖期刊,如果不是配方还要保密,她甚至想发国际药物研发领域的顶级期刊NDD。

    不过她有听到消息,说上头要与某某国合作,与国际接轨。

    而祛疤膏其实不算特别紧要,够不上军用级保密物资,想来应该也快了。

    顾教授现在的心情就像小孩子得了一件特别喜欢的玩具,迫不及待要向全世界炫耀,她已经决定了,要挑个好日子把收简双为徒这事正式定下来。

    她不觉得对方会拒绝,她虽然不像某个人圆滑事故、通晓人心,但她的直觉可是很敏锐的,她欣赏简双,一如简双欣赏她。

    她们师徒强强联手,双剑合璧!

    她领着简双去医院招募临床志愿者,心中粗略把时间定在志愿者痊愈出院上,她虽然发的论文不少,但比起这些荣誉,看到患者因自己研发的药而受益更令她开心,有一种踏踏实实帮助了许多病人的成就感。

    上台领奖、同行的夸赞认可还是虚了些。

    这种场合她其实不怎么想去,药物到底是要着落在病人身上的。

    与此同时,出差半个多月的周教授终于回来了,风尘仆仆,连家都顾不上回,却扑了个空。

    但他和齐教授一打听最近发生的事,脸色顿时变得很微妙。

    简双和顾婷玉的关系这么好了?

    还住进她家里了?

    他可是知道她脾气有多狗,有多容不得人,而且她应该知道自己和简双的关系吧。

    毕竟都这么久了,他不觉得能瞒住,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躲出去,就算顾婷玉爱才心切,他也不火上浇油,他知道简双有多想把祛疤膏这个古方复现出来。

    所以——顾婷玉这是想开了?终于不介意过往恩怨要和自己和解了?

    真难得啊,

    她那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居然有人能掰过来,当年他夫人都没能做到。

    第70章 第 70 章 奋斗第六天

    顾教授并不知道周教授在想什么美事, 已经领着简双来到了医院,和院长交流招募志愿者的事。

    这个医院就在医科大附近,她常合作的也是这家医院, 大家都比较熟悉了。

    院长承诺会跟病人沟通, 还会帮忙联系其他医院的毁容患者, 把他们安排到住院部一层楼, 方便集中观察照顾与记录数据。

    他们两人沟通时,简双就乖乖坐在旁边,院长只在一开始瞥了她一眼, 以为她和于一心一样是顾教授的助手。

    至于简双曾经申请无偿做志愿者的事,他已经忘记了, 毕竟也就是护士长过来汇报, 他随口答应一声。

    简双的临时工作牌, 是护士长领着她去人事部那边弄的。

    不过这种工作牌都不会入档案, 别说每天忙着无数大事的院长,就算是人事科的主任都不会记得她。

    倒是院长送顾教授出来时, 护士长看到了跟在后头的简双, 惊奇的拉着她说起话来:“你这段时间倒是没去住院部那边帮忙了?”

    首都的大医院, 护士长也是非常忙的, 带了简双几天,见她比较懂规矩, 就把她交给了一个成熟稳重的年长护士。

    那刘护士其实跟护士长说过简双很久没来了, 不过她已经忘了。

    得益于简双这张好看得很突出的脸蛋, 她一见到, 又把人给记起来了,想着这可是医科大的苗子,将来很可能会分配到他们医院, 最重要的,她是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的,怎么能不好奇?

    简双笑了笑,她当然对护士长有印象,对方没嫌她烦,而是愿意去向院长通报,算是很热心的人了。

    她说:“”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资料,再加上学校那边也忙,就没过来了。

    “哦哦。”护士长想起简双说过来当志愿者是完成老师的任务,便问,“那你作业做的怎么样了?你老师有夸你吗?”

    简双努了努嘴,示意护士长看前面正在和院长说话的顾教授:“有了一些成果,今天过来就是为这事。”

    护士长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老师是顾教授啊?我记得你才是个大一新生吧,顾教授今年带实习生了?”

    简双谦虚道:“机缘巧合进了教授的课题组。”

    “那你们课题组是研究什么的?”

    “祛疤膏。”简双倒没瞒着,毕竟他们的临床实验是要在这家医院进行的,没准还要护士长配合。

    不过不等她详细介绍,前面的顾教授忽然回头,招呼她过去。

    简双歉意的对她笑了笑,赶紧跟上。

    院长终于注意到了简双的特殊:“这位是?”

    顾教授貌似平淡的说:“这是我们药学院今年的大一新生,瑶光艳课题组的组长正是她,这一次祛疤膏的古方就是她提供的,瑶光艳这样药材也是她发现的,研发过程中她帮了我不少忙。”

    “原来是顾教授的学生啊。”院长用了一个比较中庸的学生的词,他可记得顾教授这人一向心高气傲,眼睛长头顶上,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让她收徒弟,可她一个都没看上。

    此时他看着简双,满眼欣赏:“真是年轻,看着才二十出头吧,居然就已经能担任课题组的组长了,还出了这么优秀的成果,年少有为,咱们药学院这是后继有人啊。”

    “嗯。”顾教授只简单点了下头,院长却注意到她嘴角微勾,眉眼很舒展的样子,瞬间便意识到顾教授很满意这个学生。

    没准真会收她为徒,顿时看简双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发现了良材美玉,更是因为有顾教授这样一位老师带着,这位简双小同学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

    他们医院现在是和顾教授合作,等将来或许就会和这位小同学合作,于是他对简双就比较热情了。

    等离开医院,简双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她都要笑僵了。

    顾教授说:“不喜欢笑就不用笑,咱是靠本事吃饭的。”

    简双无语,我也没卖笑啊,这不是基本的礼貌吗?而且以教授您的地位,可以对三甲医院的院长随意些,我可不行。

    但她知道这话顾教授是听不进去的,便乖巧点头。

    她们走后,院长把护士长叫了进去:“那位顾教授的学生,叫简双同志你认得?”

    “院长你忘了?就是前段时间找您说要当志愿者的,对了,她照顾的是烧伤中心那边的病人。”护士长想起简双说的祛疤膏了。

    “烧伤科?”院长不可思议,他想起顾教授跟他说的新药的效果,又想起这药方是简双发现的。

    “这才过去多久?有没有半年?”

    “哪有半年?从简双来做志愿者到现在也才两三个月吧。”

    两三个月研究出一种新药?不不不,院长反应过来,这药方以前就有,不过是简双发现的。

    不过饶是如此,她们能克服瑶光艳这味失传药材,让新药达到这么好的效果也相当了得了。

    他对着护士长感叹:“这位简双同志大有前途啊,以后她再来当志愿者,不对,是实习,你们都配合点啊。”

    “放心吧。”护士长一口答应下来,“这位简双同志好相处着呢。”

    离开院长办公室,护士长立刻就把这事传播出去了。

    “你们还说人简双才大一就跑来实习是瞎胡闹,这实习半年不到新药都研发出来了,咱们呢,可不能以自己浅薄的脑子去预估天才的想法!”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为她总能创造不可能的奇迹。”

    于是等几天后,院长告诉他们已经联系到了十多位志愿者,简双和顾教授等人再次踏进医院时,就发现好多人冲自己笑,还嘀咕什么奇迹来了快过来看。

    简双:“……”怎么觉得自己变成了峨眉山的猴子?

    院长告诉顾教授:“目前已经签署了同意书的志愿者有十八位,其中只有五位烧伤在两个月内,剩下十三位年限不等,从一两年到七八年都有,烧伤程度也不一样,具体的病例我们已经调过来了,都放在了三楼的办公室,志愿者们也已配合入院,不过有一位小患者情况比较特殊。”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住院部三楼这边,院长示意顾教授看过去。

    “患者的父母已经到了,他们想要参加新药的临床实验,但又比较有顾虑,希望可以和您聊一聊。”

    “这位是顾教授吧,久仰大名。”中年男人上来和顾教授问好,还能勉强维持风度,女人脸上则满是焦急。

    顾教授视线扫过他们,落到被老人牵着的五六岁小女孩脸上,小女孩大半张脸烫伤严重,从额头一直到下巴,但完好的小半张脸玉雪可爱,宛如天使,一对眼睛水汪汪的,非常漂亮,似乎有点被顾教授的气势吓到,怯怯的往老人身后缩了缩。

    顾教授收回目光,给了简双一个眼神,对中年男女说:“你们是患者的父母吧,先跟我进办公室。”

    于一心紧跟着顾教授,还有几个学长学姐,他们都是被带过来打下手的。

    简双知道顾教授的意思,没有跟着一股脑挤进去,留在外头,对着满脸忐忑的老人和小女孩微笑道:“我是顾教授的学生简双,您可以叫我小简,咱们坐这边的椅子吧,我跟您聊聊,不用紧张,就是记录一下情况。”

    老人勉强笑了笑:“你问。”

    简双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拧开,先拉了会儿家常。

    老人姓郑,别人都叫她郑大娘,小姑娘是她孙女,叫曲糖糖。

    曲糖糖是半年前烫伤的,现在的房子普遍很小,厨房就更小了,郑大娘做饭前烧了一壶热水,另一边灶台油热了就去炒菜,结果忙昏了头,一不小心把热水壶给碰倒了,谁能想到曲糖糖刚好进厨房,就这么寸泼到了她脸上。

    身上也有一些,但因为有衣服挡着,又送医院的及时,倒是还好。

    简双做好记录,又写了观察到的小姑娘脸上的疤痕情况,与解开领口扣子看到的对比。

    当她收起笔记本,郑大娘连忙问:“我孙女这种情况,可以治好吗?”

    能跟人打包票说一定行的,不是骗子就是开挂了。

    简双开了挂,她打卡到的祛疤膏,对待这种才半年的新伤当然不成问题,就算是她自己合成的有百分之六十药效的,那也是轻松解决。

    现在这种百分之三十的平替新药,简双也有把握。

    说是百分之三十,针对的其实是那种七八年的老伤疤,还是

    严重的,但也能尽量的淡去,恢复如初不可能,可也不会再吓到人。

    如果化妆水平比较高超的话,还能掩饰的看不出来。

    因为新药刚一出来,简双就已经在自己的临床模拟室里模拟过了,成功率很高。

    然而这话她不能跟患者家属说,一是模拟归模拟,落到实际的病人身上,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药效,她不能给他们太高的期待。

    但是这话放出来,顾教授得质疑她的严谨性了,所以她也不把话说满。

    “理论上是有七成把握可以恢复的,一方面新药实验室测试效果确实很好,要远胜过现在市面上去除疤痕的药物,另一方面您孙女年龄还小,小孩子新陈代谢旺盛……”侃侃而谈,最后又来了一句收尾,“不过毕竟是还没有经过临床实验的药物,我们也不敢给您做担保,不同的人体质不一样,禁忌不一样,也不排除发生意外的情况,所以你们家属一定要考虑清楚。”

    郑大娘又追着简双问了好些问题,简双尽量用她能听懂的话回答。

    她的表情还是很忧虑,倒是一直安静的曲糖糖说:“奶奶,我愿意当志愿者,我想用这个药把脸治好。”

    郑大娘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搂住曲糖糖说:“会治好的,我们家糖糖一定能好起来的。”

    曲糖糖天真道:“奶奶,我知道七成,七成是很大的把握,等糖糖的脸好起来,你就不会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妈妈说奶奶你很自责、很难过,这不是你的错。是糖糖不好,糖糖不应该那时候去厨房。”

    “不,糖糖没有错,是奶奶不好。”郑大娘紧紧抱着曲糖糖,好一会儿才抹了抹眼睛。

    简双递给她一张手帕,又从口袋里拿出两颗大白兔奶糖。

    “你叫糖糖啊,阿姨请你吃糖。”

    小姑娘看了一眼郑大娘,见她点头才接过来,有些踌躇的说:“谢谢姐姐。”

    简双扑哧一下笑了:“虽然阿姨很年轻,但阿姨的孩子也就比你小一点点。”她比出小拇指。

    小姑娘歪了歪头:“可你就是姐姐啊。”

    她还不太懂,看着年轻的就叫姐姐,年长的就叫阿姨,一如现在的她还不太懂自己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会对自己将来造成什么影响。

    因为她虽然遭遇了不幸,但家里人把她保护的很好。

    简双从刚才和郑大娘的交流中知道,有不懂事的孩子对着她的脸指指点点,他们家立刻就把孩子接了回来,周围的邻居有说闲话的,也被骂了回去,并琢磨搬家。

    想着首都厉害的大夫肯定多,火速向厂里打了申请。

    相比起这个时代的许多女生,她真的很幸运了,简双微微一笑,而且她还会继续幸运下去。

    生活在爱里的小姑娘,遭遇这样的不幸,对她、对爱她的家里人都是一个重大打击。

    没多久,办公室的门打开,丁书桃走出来,小声对简双说:“组长,教授让你带患者进去。”

    “好。”简双拿上笔记领着两人进去。

    顾教授接过笔记看了看,又观察被推到她面前的曲糖糖,眸中闪过一抹笑意,简双的记录一直都很仔细。

    曲糖糖的父母到底还是签署了同意书。

    两天后,顾教授把实验室出品的新药分发下去,交代简双等人仔仔细细给患者涂抹,记录好数据。

    所有人都是医院和学校两头跑,简双比所有人都要更快一步感受到患者的变化。

    不仅是眼睛能看到的,还有鼻子能闻到的那种坏死的皮肤被替换,新生的皮肤那种健康的充满活力的气息。

    简双意识到这些的时候也很惊讶,她的五感好像又加强了。

    这晚她进入空间,对自己进行一番测试,发现不是错觉,对比上一次的记录,起码增加了一倍,这还是比较粗糙的测算。

    其实她有一种自己的五感上下限被扩大,进入了非人范畴的感觉。

    就好比狗狗能闻到一些特殊气味,但人不行,地震前老鼠能察觉到异常,疯狂聚集,人依旧也不行。

    简双惊悚中又带着新奇,这种放大的感知在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了许多烦恼。

    比如总是闻到不想闻的气味,不想偷听却被迫听到,因为过于敏锐,反而带来了一定程度的混乱,她的大脑有点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

    于是简双加强了在空间中练习针灸,不仅是梅花止血针法,还有以往打卡到的。

    如果不是她做同一样事情时只喜欢专注一门,她都想复现护颜霜和润肤乳了,但做事要有始有终,她还是先把祛疤膏搞定。

    *

    “今天也没有谁出现敏感反应,大家都在慢慢变好,真好啊,这就是我们研究新药的意义。”丁书桃走过来,“咦,组长你在想什么?”

    简双下意识回:“想脑子啊。”

    这个答案大大的出乎了丁书桃的意料:“脑子?不是应该想皮肤吗?”

    简双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一笑:“觉得自己太笨了。”

    丁书桃不可思议:“组长,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如果你都笨的话,这世上就没聪明人了。”

    简双感叹:“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这倒是,顾教授的脑子极难有人可以比拟。”丁书桃以为她是被打击到了。

    简双笑笑,她想的是昨天刷新出来的颅内出血。

    梅花止血针法详解给她刷了很多大尺度的内部图片,要求她快速止血达到完美后,终于进展到了人体最精细的大脑。

    简双查资料了解颅内出血后觉得它太容易出现在她奶身上了。

    上了年纪的人,常常伴随着三高,哪怕她奶保养的很好,但血管强度也势必不能跟年轻人比,可一旦颅内出血,抢救的黄金时间只有发病的四到六分钟。

    如果不能及时处理,轻则昏迷,出现如偏瘫、失语、癫痫、痴呆等后遗症,重则死亡。

    简双学习的心情是很迫切的,不同于制药是为自己而学,她学针灸更多是为了家里人,是想在关键时刻可以帮上他们的忙。

    这个篇章,让简双非常细致的看到了人的大脑,然后不免又散发联想,开发脑域要怎么开发?这个药剂是强行对大脑刺激吗?刺激哪个部位,到哪种程度,药剂所涉及到的药物地球没有,能不能干脆撇掉,奖励类似针法的东西?这不方便多了?!

    不不不,还是通过了大量样本的药剂更安全……简双强行收回发散到天边去的思维,她觉得很无奈,自己明明学的是中医,但这个梅花止血针法好像跟西医手术更适配。

    忽然一个学长走过来,说教授叫她去,简双拿起记录好的数据,前往办公室。

    *

    学校里,于一心接到了国药编辑的电话。

    “是于助啊,请问顾教授在不在?”

    “刘编好。”于一心露出笑容,哪怕对方看不见,“我们教授这会儿在医院呢。”

    “哦,我想起来了,是祛疤膏已经在进行临床试验了吧,先恭喜你们进展顺利。我们这边也有一个好消息,顾教授的论文已经审核通过,预计将在我们国药下一期刊发,稿费方面还是直接寄到医科大对吧?”

    “是。”

    “不过于助呢,这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可能需要你和顾教授沟通一下,就是第一作者的事。这个叫简双的新人是不是你们教授新收的小徒弟?虽然以前也听过教授带

    实习生,但重视程度完全无法与之相比,教授多年下来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再怎么捧着也不为过我们也都能理解,但是呢,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编辑部看完顾教授在论文答谢上标注的简双的贡献,还特地去打听了一下这个人,以为是制药界崛起的新星,结果,哦豁大一新生!

    他们面面相觑,想着是不是教授年纪大了,急于把徒弟给推上去,但这样真不太好。

    他们也是教授的老合作对象了,所以难得打电话过来沟通一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

    于一心深吸口气,用一种很苦涩的口吻说:“我们教授见猎心喜,确实有些……”她故意停顿了下,显得很斟酌、很迟疑,没有说下去,转头道,“而且这个药方确实是简双发现的,她不想占一个小辈的功劳。”

    “论文上是这么写的,而顾教授这人也确实实诚得紧,但这个……于助你懂得,还是得劝劝她。”

    “我会再跟我们教授沟通一下。”

    “嗯,这个事尽量在半个月内给个答复。”再晚的话,排版就没法改了,不过考虑到顾教授的性格,他又补充道,“当然,如果最终教授还是坚持的话,我们也会尊重她的想法。”

    国药现在也是急需这样高质量的论文来打开局面。

    前面高考停摆,许多知识分子被下放,他们也不得不低调做人,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百废俱兴,这恢复高考后的每一篇作品都很重要,可偏偏大家都很保守,所以收到顾教授的投稿,编辑部着实惊喜。

    尤其这论文不仅质量很高,她的身份也太合适了,所以他们精益求精,也想更完美一点。

    所有的光彩都落在顾教授一人头上,不要有什么小鱼小虾来分不是更好?

    他们还怕引起争议呢。

    ……呃,虽然大家想打开局面,但也习惯了稳一点,毕竟国药两个字就是招牌。

    挂断电话,于一心的脸沉了下来,她真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在简双身上,顾教授破了太多例,她真担心再让她们这样和睦的相处下去,会被简双以一己之力扭转顾教授的念头,和周教授和解。

    如果这个心结被解开,她真不敢想周教授到时候得有多感激简双,怕是这辈子就只认她一个徒弟了。

    她私下了解了两人的纠葛,真不觉得有多过不去。

    虽然顾教授一副提到周教授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可简双这个人是不一样的,不能以一般人来衡量她。

    于是她来到医院,调着简双刚好不在的时间点,把刘编打的电话说了。

    顾教授摆摆手:“这件事没有疑义,论文我既然发出去了,除非是知识点出错了,不然我是不会改的。”

    “你就这样告诉他们,我的论文答谢从来都是明明白白,没有一篇弄虚作假过,他们做了哪些贡献,就是哪些,不仅仅是简双!如果刊登出去有争议,你就叫他把来信寄给我,言之有物的我就回一回。”

    纯挑事的,她才懒得搭理对方。

    “教授,这件事我纠结了两天,觉得实在不能再瞒着了。”于一心深吸口气,下定决心道,“您这样维护简双,可如果她根本不值得呢?”

    “什么意思?”顾教授表情一冷。

    “简双她就是个骗子,她和周教授联合起来骗了你!”于一心大声道,她很愧疚的说起了自己这几天才发现的事。

    “是我工作失误,之前提起周教授,见您反应那么大,我就私下找人问了问,知道他和您是死对头,本来简双是药学院的,周教授是中医院的,我没想到他们会有关联,后来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说简双能外宿是周教授帮她办的,我还去问了她,但简双并不承认,我找其他人问,也都否认了,最近周教授出差回来,我看到他们两个接触很密,还听到简双以师父称呼周教授,才知道她骗了我。”

    “我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之前肯定是周教授和院里打了招呼,我才没打听出来。”于一心满面愧疚之色,这精妙的演技完全看不出她倒打一耙。

    顾教授的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死死的盯着于一心:“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可不敢骗您。”于一心举手做发誓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