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冷冬 “还情种,滥情种差不多。”……
Chapter 3
1-
秦映夏洗完澡以后才发现她没有睡衣, 只能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而许廷州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这里并不是帕西名邸的33层,看不到霓虹璀璨的万家灯火。
所以夜景, 就差了点意思。
没打扰他,秦映夏默默坐在床边, 捋顺着刚刚吹干的头发。
许廷州早就听到了动静, 他跟韩斯年快速确认好工作后挂断电话, 转过身, 入目便是秦映夏光洁的背部。
她的背很薄, 皮肤白皙紧致,线条流畅而富有韵味,肩颈也呈现好看的弧度, 没有一点瑕疵。
波浪的长发被她拢到一侧, 她的头微微偏着,在那一刻,许廷州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险些没挪开眼。
许廷州抬步走到衣柜前,抽了一件他的长袖白T拿给秦映夏:“穿衣服。”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隐忍与克制, 有些喑哑。
秦映夏接过,不等她有任何回复,就看见许廷州走进了浴室。
这个澡, 许廷州洗得有点久。
——
夜深人静,黑漆漆的房间里,秦映夏躺在床上, 两眼睁得浑圆地望着什么都看不到的天花板,身边的人呼吸匀畅。
没了熟悉的味道,没了香氛的作用, 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秦映夏叹口气,翻个身,从平躺换成侧躺。
脑子里想的都是许西闻和他的女朋友。
既然许西闻都把人带回家了,那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既然要结婚,那就不可能是短期内认识的,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也知道他们已经认识好久了。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当初还要应下这门亲事呢,总不能跟她一样有什么不可说的难言之隐吧……
想着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睡不着?”
闻声,秦映夏又立刻把头转向他那侧:“你怎么也没睡?”
她以为许廷州早睡了。
还不等许廷州出声,秦映夏又接上了下半句:“我们聊聊你哥吧。”
许廷州心梗了一瞬,有些嫌弃:“你怎么还惦记我哥?”
秦映夏边反驳边恢复平躺的姿势:“没有惦记,只是好奇。”
说得挺真诚的,仿佛真的好奇。
许廷州重新睁开了眼,将盖在被子里的一只胳膊抽出来,垫在脑袋下边,语气平缓:“好奇什么?”
房间里没有开灯,两个人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和动作,也因为漆黑的环境,将两人的感官都放大,能清晰捕捉到对方说话的语气,以及吐出的气息。
秦映夏问:“你哥跟他女朋友是不是认识挺久了?”
许廷州声音很轻:“嗯,他们纠缠了快八年。”
“那为什么不结婚却要选择跟秦家联姻呢?我知道身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有很多身不由己,但是你哥不是挺受你爷爷重视的吗,他连选择另一半的权利都没有吗?我哥就跟自己爱的女人结婚了啊。”秦映夏不是很理解。
这个问题许廷州并没有回答,他反问了秦映夏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接受联姻?”
只不过许廷州的问题让秦映夏呆滞住了,良久她才回过神,带着忧伤的语气淡淡道:“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在他们家,爷爷和父亲都是重男轻女的人,因为她的性别,所以从出生就注定她没有太多选择权和发言权。不过还好,奶奶喜欢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对她也不错。
秦映夏十几岁的时候不是没抗争过,但是没有用,抗争的结果是无尽的说服与说教,甚至责骂,她不想听他们那套上世纪的言论,索性就收敛了自己的性格,成了现在这副顺从的样子,但她并非什么都不懂,并非没有脾气。
“秦映夏。”
“嗯?”
“跟我结婚,你可以选择你想做的任何事情,许廷州太太的身份,就是你最大的底气,明白吗?”
许廷州说得很认真,秦映夏听完呼吸一滞,她长这么大,很少有人跟她说这个。
别人从来都是通知她做什么,要求她做什么,很少问她想做什么喜欢什么。
许廷州太太的身份自然是许廷州给的,所以他在说他现在就是她的底气吗?
但是很快,秦映夏就从敏感的情绪里跳脱出来了。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个,都分手这么多年了,身边也换过不少女人,怎么可能对她心存善念。
只是话题怎么聊着聊着就扯到她身上了呢。
想到许西闻,她不忍拆穿,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说你哥呢,扯我干什么,再说了,在你家,你哥不照样压你一头。”
许廷州:“……”
“因为辛梓沫的身份。”许廷州还是给秦映夏讲了许西闻的故事,但由于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说了大概。
辛梓沫是大四那年认识的许西闻。
彼时,她只是一个穷学生,但许西闻已经是身价上亿的总裁。
而辛梓沫更鲜为人知的身份是妓女的女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单凭这层身份,就不可能成为许家的媳妇。
许西闻比谁都深知这一点,所以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首先就是抑制自己的感情,开始对她不屑一顾。
可是感情这东西是最不受人控制的,一向矜贵自持的许家大少爷当然也不例外。
辛梓沫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是他出手相助,缺钱差点要走她母亲老路的时候是他为她赎身……明明就是喜欢人家,却把人送到大洋彼岸,不跟她在一起,也不跟别人在一起,还不允许她跟别人在一起。
许廷州最后收尾:“反正俩人就纠缠了七八年。”
秦映夏听完,有些感慨:“你哥挺偏执的,占有欲也挺强的。倒也是个情种。”
静谧的房间里,秦映夏说完最后两个字以后,许廷州轻笑了声,自我调侃道:“我也是个情种。”
秦映夏闻言像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没忍住笑了出来,“许廷州你要点儿脸,还情种,滥情种差不多。”
许廷州在黑暗中白了秦映夏一眼,没跟她斗嘴,只当一句玩笑话。
旋即他认真道:“秦映夏。”
“嗯?”
“我替我哥跟你道个歉。”
秦映夏疑惑:“为什么?”
“因为他对你的不尊重。”顿了顿,许廷州给出解释,“就算他再迫不及待跟辛梓沫结婚,也不应该这么快把人带回家,让你难堪。”
秦映夏思考了一下许廷州话里的意思,在这件事上,许西闻做得确实欠妥。
“好,我接受。”她大大方方地说。
许廷州松了口气,“行了,赶紧睡觉吧。”
话音落下,房间陷入寂静。
秦映夏安静躺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丝毫的睡意,她幅度稍大地踢了踢脚,有凉风钻进被子,有些苦恼:“诶呀,我睡不着。”
许廷州声音沉静,“你是单纯失眠,还是有睡眠障碍?”
秦映夏怔了怔,她没有睡眠障碍,但也不是单纯失眠,只是习惯了一些香氛的味道,脱离了特定的环境,有些不适应。
她没解释,只问:“有没有安眠药?”
许廷州沉默一阵,秦映夏反应过来:“你还真有啊!?”
这是秦映夏没有想到的,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她那边的床头灯:“既然你有,就给我吃一片呗。”
许廷州被灯光闪了一下,几秒之后才适应。
在不知道多少个安静漆黑的夜里,许廷州经常这样睁着眼躺几个小时,以至于他能明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再睡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了。
于是他下床,在外套口袋里翻出一板药片,抠出一片,又掰了一半,一块递给秦映夏的还有半杯水。
秦映夏接过来,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怎么还随身携带安眠药啊?”
问完,她就着水把药吞了下去。
许廷州又自然而然地把杯子拿过来,放在床头柜上,
重新掀开被子上床,躺下,没解释,只说:“关灯睡觉吧,三点了。”
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秦映夏没想到已经凌晨三点了,她关了那侧的灯,盖好被子躺下。
没多会儿,安眠药发挥功效,秦映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是躺在他身侧的许廷州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宁愿相信秦映夏只是因为换到了陌生环境,单纯失眠,不希望她跟他一样,有睡眠障碍。
不过应该还好,她吃完半片没多久就睡着了,不至于到睡眠障碍的程度。
哪跟他一样,吃两片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睡着,而且还睡不了多久。
思及此,许廷州无声笑笑。
——
翌日一早,许廷州早早起床。
秦映夏因为吃了安眠药,睡得久了点,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第一次在婆家过夜,就睡到日上三竿,这种事还有谁能干出来!
可她明明记得她定闹钟了啊,自己按掉了吗,还是根本没定好,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秦映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顿觉头痛欲裂。
她倒吸了口凉气,咧着嘴揉了揉头,忍痛下床,把自己收拾干净利索,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卧室门从外被推开。
秦映夏被门带了一下,没站稳,许廷州扶了她一下,没被绊倒。
刹那间,两人四目相对。
现在秦映夏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她起得太晚,很不像话。
她站好,下意识拍了一下许廷州的胳膊,有些责备的意思:“你怎么也不叫我啊!”
许廷州冤枉:“我叫了!是你自己起不来,现在还赖我!”
她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安眠药吃不得。
秦映夏望着许廷州深邃的眼睛,眼下,她更关心的是:“你家里人没说什么吧?”
别人自然是没说什么,因为隔壁还有到现在还没出来的两个人。
那俩人夜里做了什么,他心知肚明。
不过许廷州没跟她说这个,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秦映夏的车钥匙给她:“你车修好了。”
“哦。”秦映夏接过来,“我们今天晚上能回去吗?”
她在这里真的睡不着。
“回。”
听到许廷州这么说,秦映夏长舒一口气,放心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自在点,不想出去就回房间,没人讲闲话。”
许廷州放下这么句话,转身下了楼。
既然他都这么说,秦映夏自然没下楼给自己找不自在,转身反手关了门,重新回到房间。
没多久,卧室门被敲响,许廷州端着一杯热水进来,递给她。
“干嘛?”
许廷州又抬了抬杯子,轻描淡写:“不是头疼吗?喝点热水。”
秦映夏瞄了他一眼,不过她确实头疼,没矫情,接过来,喝了一小口。
居然,是甜的。
第32章 冷冬 “要抱抱吗?”
Chapter 32-
傍晚的时候许廷州就带着秦映夏回帕西名邸了, 一块回来的还有青姨。
许西闻还留在老宅。
秦映夏睡前换了健身衣,去了健身室。
在跑步机上跑步的时候,手机弹出一条推送:[你关注的禾禾啊禾禾直播啦, 速戳…]
秦映夏看到之后,动作娴熟地跳了一下, 踩在了跑步机两侧, 她拿起手机, 真的就戳了那条推送。
是梁禾在直播了, 她特意看了一眼时间, 21:07。
秦映夏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时间点。
刚开始并没有太多人,秦映夏按停了还在运作的跑步机,从上边下来, 走到一旁的划船机上坐下, 用毛巾擦了擦颈间额间的汗,安安静静地看起直播。
直播间的画面,没有人脸, 只有一个放着轻音乐的iPad。
大概在前十分钟的时间里,直播间只有轻柔的音乐声, 直到人慢慢多起来,女主播温柔的声音才渐渐出来。
“哈喽大家好呀,欢迎来到禾禾的直播间, 大家最近都过得好吗?先跟大家说一下我的近况吧,昨天只是试着播了半个小时。”
“最近我的情绪稳定了很多,没有去想任何不开心的事情, 睡眠质量对比之前也有了提升,虽然还是有焦虑的时候,但我已经很知足啦。空闲的时间去了解了昨天跟大家介绍的芳香疗法, 之后会跟大家详细介绍一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映夏确定了那个人就是梁禾。
接下来的时间梁禾都在同大家说着自己的近况,秦映夏将直播间最小化,去浏览了她的主页,像上学时候一样,认真仔细地看了她的主页笔记,浏览了评论区。
这才知道梁禾有焦虑症抑郁症和睡眠障碍。
那一刻,秦映夏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
听到梁禾介绍芳疗法,秦映夏返回直播间,一丝不苟地听她直播。
然而秦映夏意外地发现,梁禾真的非常了解芳香疗法,也能用简单的话讲清楚芳疗法到底是什么。
梁禾是真的在这个上面下过功夫。
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直播间有人真的在了解芳香疗法,并且梁禾也在认真且耐心的解答。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直到听到梁禾说:“好啦,已经很晚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秦映夏才注意到了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她趁着最后梁禾还在播的时间,秦映夏给梁禾刷了几个梦幻城堡。
在退出直播间前,听到梁禾温暖的声音:“谢谢礼物,不过以后不要再刷啦,你们听我讲这么多我就已经很开心啦~”
“真的要下播了哦,大家晚安~”
梁禾下播,屏幕上显示直播已结束。
秦映夏长舒一口气,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起身回卧室洗澡。
在打开房间门的时候,秦映夏看到许廷州躺在床上玩手机,似是听到她进来,头往门口瞧了一眼,声音慵懒:“你今天运动得有点久啊。”
说完,又低头看手机。
仿佛只是他无心的一句话。
秦映夏瞥他一眼,默不作声走进来,到浴室洗澡。
她今天确实在健身室待得有点久,但如果不看时间,她自己都没察觉,许廷州还真是时间大师。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秦映夏从浴室出来,坐到梳妆台前之后,先拿手机给梁禾发了条微信:【嗨,最近睡得还好嘛?】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没准梁禾已经睡了。
秦映夏没等她的回复,快速护完肤,准备上床睡觉。
也是在这个时候,秦映夏收到了梁禾的回复:【映夏姐,我最近可以在一点之前自主入睡了。】
梁禾:【谢谢你的精油。】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如果每天都用的话,她给梁禾的那点精油应该用得差不多了。
秦映夏:【如果用完了,你就说话,我可以单独给你调制。】
“秦映夏,几点了,能关灯睡觉了吗?”
她刚发过那句话,耳边就传来一个嫌弃的声音。
秦映夏转身斜了许廷州一眼,这还没十二点呢,他哪天睡得不比十二点晚,催什么催!
不过这个点儿,她也确实该睡了。
秦映夏转身斜了许廷州一眼,随后站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上床。
许廷州见状,倾身关了灯。
在关灯的那一瞬间,卧室陷入黑暗,秦映夏再次打开手机,点进与梁禾的聊天框:【谢谢你,映夏姐,晚安。】
晚安,是结束聊天的两个字。
秦映夏同样回了一个晚安,没再打扰她。
但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谢谢。
——
第二天一早,秦映夏就到了公司,刚坐在办公室,就收到了原夏品牌部总监的稿子。
秦映夏从上到下仔细看了又看,只不过稿子的内容,与她昨晚看的那场直播内容很像。
通俗易懂,没有一点矫揉造作。
秦映夏心梗了两秒,给对方回:【找博主本人要到授权,并注明原创作者。】
总监:【(尴尬)映夏姐,你也看昨天的直播了啊?】
秦映夏气不打一处来:【我要是没看,你们是不是就打算拿着个糊弄我?那到时候我是不是还要处理侵权的问题?小聪明不是这么耍的。这笔账我晚点跟你们算。】
不过值得开心的是,通过梁禾几个晚上的直播,终于有了一些人去了留言,实体店那边问得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秦映夏是有请芳疗师的,不过没有客人的时候,芳疗师就是自由的。
她每天晚上都会抽出一些时间去看后台的评论,也有一一耐心回复。
慢慢秦映夏就发现,那些人里,有工作压力大的成年人,有为工作焦虑的应届生,也有学习压力巨大的高三生,甚至有原生家庭不幸的受害者……
原夏的后台,有一个版块是树洞,不过很少有人在那里留言,是最近才多起来的。
而秦映夏创立原夏的初衷就是做一个有温度的香品牌。
树洞版块是她特意留的。
在看完大家的留言之后,秦映夏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大家都在为生活奔波,却忽视了很多快乐。
可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啊。
生活难道不是一个又一个瞬间构成的吗,不用管它到底有没有意义。
周五晚上下班以后,秦映夏驱车到奶奶那,陪奶奶待了一会儿,疏解自己这几天吸收的负能量。
陈之荣问她是不是不开心的时候,秦映夏突然很想哭。
她应该算是一个幸福小孩吧,虽然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但是有对她很好的奶奶,她没有少得到一点爱。
也是奶奶教给她要成为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自己强大了,好过依靠任何人。
临走前,秦映夏有些依依不舍:“奶奶,前段时间我不是在跟你说,我想把中医药与芳香疗法结合在一起吗,现在秦氏的香水已经上新了,我也有了空闲,奶奶,您跟我讲讲中医吧。”
陈之荣一脸慈祥:“可以呀,趁着奶奶身体还健在,奶奶一定不遗余力帮你。我们映夏啊,是个特别善良的姑娘。”
秦映夏闻言鼻尖一阵酸涩,她倾身抱住奶奶:“奶奶你说什么呢,你可一定要健健康康的,还要陪我好久呢。”
从小到大,秦家只有奶奶对她最好,秦映夏不敢想象奶奶离开她这件事。
陈之荣和蔼地抬手摸了摸秦映夏的头:“好啦,快回去吧,路上开车慢点。”
待秦映夏走之后,陈之荣回了房间,在抽屉里拿出一盒药,扣了几片出来,就着温水吞了下去。
——
把车停在帕西名邸的地库里,秦映夏才空出手去看手机。
在回来的路上,她收到了几条微信。
是罗洋发来的:【映夏,明天晚上你有时间吧,咱们班长组织了一个同学聚会,让我邀请你。】
【你要是有时间就来,没时间也没关系。】
【都是一群好久不见的同学,想在一块聚一聚。】
下边还有一条语音,秦映夏转文字:【诶呀,我们罗儿还是太客气了,秦大小姐你就赏个脸吧。】
这明显不是罗洋会说的话,秦映夏才点了播放,原来就是她大学时候的班长。
他们班长人挺热情,但是不太会说话,很容易得罪人。
虽然知道这种聚会没什么营养,也没什么意思,但拒绝并不是他们所了解到的那个人格会做的事情,而且之前这种聚会她也在,所以这次她没理由不去。
秦映夏应了下来。
在她把【好的】两个字发过去之后,又收到了一条语音:“诶你把你老公也带来吧,让我们瞻仰一下。”
秦映夏想也没想直接拒绝,用的就是她早就想好的理由:【他比较忙,没有时间。】
再说,许廷州就一个有钱的渣男,有什么可瞻仰的。
瞻仰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简直太浪费。
发完,秦映夏拉开车门下车,收到了对方回复的时间,她就没再回了。
到家之后,刚推开门,就看到许廷州抱了一只猫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应该是听见开门的声音,那只猫从许廷州的怀里跳下去,跑走了。
许廷州也拧着身体朝玄关看过来。
秦映夏换完鞋往里走,一脸欣喜地直奔那只小猫,蹲下来跟它打招呼。
大概是不认识她的原因,猫有些怕她。
秦映夏是很喜欢猫的,但是因为秦昭猫毛过敏,所以不管秦映夏有多喜欢猫,在他们家,也不允许养猫。
看到房间里的这只橘猫,秦映夏想到他们曾经在法国养的那只沙特尔猫。
“许廷州,沙哥……还在吗?”
秦映夏蹲在地上,侧歪着脑袋问。
沙哥,是许廷州送她的那只猫的名字。
但是他们分手的时候,秦映夏并没有把它带走,过去了七年,也不知道它现在过得怎么样,还活着没。
许廷州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两步把英短重新搂在怀里,顺了两下猫的脊背,摇摇头,语气平淡:“沙哥,在我回国之前,就因病去喵星了。”
在听到沙哥不在了之后,秦映夏的心底泛起一阵悲伤,心脏有些钝痛。
是一种迟到多年的痛感。
也许是见她很久没有吱声,许廷州补了一句:“放心,沙哥走得很安详。”
秦映夏闭了闭眼,花了几分钟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知道许廷州什么时候抱着猫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却很温柔:“要抱抱吗?”
秦映夏闻声站起来,她跟许廷州有17厘米的身高差,只能仰头才能直视他明亮又好似带着倦意的眼睛。
“可以吗?”声音略显沙哑。
许廷州朝她举了举猫,秦映夏小心翼翼地把猫接过去,抱在自己怀里的时候还“喵”了一声。
还没过半个小时,许廷州就后悔了。
他养了它四年,甚至比不上秦映夏抱它的半个小时。
忘恩负义的家伙。
此时,秦映夏抱着猫,爱不释手,在沙发上玩得不亦乐乎。
秦映夏跟猫用猫语“喵”了半天,才终于想起问:“它叫什么名字?”
许廷州抬手rua了rua大橘的脑袋,“叫summer。”
“为什么叫summer?”
总不能因为她的名字里有“夏”吧!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许廷州才没那么深情。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许廷州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给她解释,“因为是夏天捡的。”
“summer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秦映夏像个好奇宝宝,没忍住又问。
许廷州面无表情:“是只太监。”
第33章 冷冬 “你瞎撩拨什么?”
Chapter 33-
秦映夏扫视一圈, 发现房子里关于猫的东西一应俱全,“你怎么会突然想养猫?”
许廷州坐在秦映夏旁边,summer已经不跟他亲了, 他只能选择抱抱枕,然后随意扯了个借口:“房子太大, 太冷清了。”
猫确实是捡来的, 不是突然想养的, 这只猫他已经养了四年, 这些东西也不过是他从37楼搬下来的罢了。
当初见到summer的时候, 是一个仲夏夜,在帕西名邸小区的门口。
看到它的第一眼,许廷州就想起了沙哥, 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
此前, 回国不到三年,他都没有见过一只猫。
保安告诉他,这只橘猫最近总来小区门口逛, 可能因为有好心人给它喂吃的,但也没有人把它领回家。
连续三天, 许廷州都看到了那只猫,在第四天的晚上,他把猫带回了37楼, 给它做了检查,给它取名summer,因为夏天, 也因为她。
所以刚刚他并没有说谎,确实是因为在夏天捡的,但那并不是主要原因。
不过对于这些, 许廷州只字未提。
因为一只猫,秦映夏开心了
不少。
给它吃猫条,逗它玩儿,陪它说话。
玩着玩着就十点钟了,回到房间秦映夏洗完澡,想起明天的聚会,她先给许廷州打预防针,省得再被拍到之后他阴阳怪气。
“许廷州,跟你说件事。”
许廷州慵懒地靠着卧室的沙发里,看着手机,语调随意,听到她说话,抬了抬眼皮:“什么?”
“我明天晚上去同学聚会。”
“噢。”声音冷淡。
秦映夏以为他话说完了,准备上床,结果又听他补了后半句:“你这是在跟我报备?”
“……”
秦映夏无语一瞬,她只是提前打个预防针,再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跟她没关系。
但他要是这么想的话,那她干脆就跟他玩起来,转身露出一个笑眯眯的表情,眼睛都快弯得看不见:“对,跟你报备,喜欢吗,老公~”
最后两个字叫得很娇嗔。
没有感情,都是技巧。
说完,秦映夏立刻敛了做作的笑,做了一个干呕的吐舌头动作。
许廷州玩心大起,收了手机从沙发上坐起来,亦步亦趋勾着唇角朝她逼近,声音不疾不徐:“那你的同学聚会,有男的吗?”
因为他低沉又玩味的声音,秦映夏失了下神,忘记了闪躲。
原本离着床边还有一步距离的秦映夏,已经被他逼得退无可退了,再往后退,就是宽大的床了。
但似乎,许廷州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下一秒,秦映夏身后一空,感受到一瞬间的失重感。
紧接着跌入一张柔软的床。
本以为会这样结束,可许廷州依旧不依不饶,他的左腿跪在了床上,紧紧挨着她的体侧,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那一刻,秦映夏忘记了呼吸。
许廷州唇角上扬,俯下身子,大掌按在床上,落下一个塌陷。
眼瞅着他的头越来越近,秦映夏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嘴巴也用力抿成一条直线,头偏向一侧。
可许廷州见状却轻哧一声,与她正对的头偏了方向,落在她的左侧,嗅到她身上迷人的香味,语气轻佻地说完了那句话他最想说的两个字:“老婆~”
低沉又性感的声音避无可避地回荡在她耳蜗,然后直直坠入她的心脏。
仿佛在平静的水面上丢了一颗石子,虽然只有一个声响,却泛起阵阵涟漪。
秦映夏怔在了那里,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胸腔起伏。
良久,她以为的事并没有发生。
在她睁开眼的时候,许廷州的头已经从她身侧移开了,只听到他更加喑哑的声音:“秦映夏,你瞎撩拨什么?”
——
第二天,秦映夏不到六点就醒了。
是被梦吓醒的。
在梦里,她居然主动亲了许廷州。
瞅瞅,多吓人。
秦映夏坐起来,看着旁边还在睡觉的许廷州,抬手用力抹了抹嘴。
天刚微微亮,借着窗外熹微的光,秦映夏突然看到许廷州睁开了眼睛。
只是眼底一片清明,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做梦了?”声音澄澈。
“啊?”秦映夏顿了顿,重新躺下,“啊。”
许廷州动了动身体,饶有兴致地问:“梦到亲我了?”
几乎是一瞬间,秦映夏转头睁大了眼睛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不解,就剩把“你怎么知道”写在脸上了,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许廷州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重新躺平,把手伸出来垫在脑后,轻笑了下:“秦映夏啊秦映夏,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成天都妄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闭嘴!”
许廷州撇了撇嘴,噤了声。
一个小插曲,秦映夏已然没有了睡意。
上午,秦映夏去了奶奶那里学东西,晚上到了时间,开车去了同学聚会的地点。
刚下车,秦映夏被灌了口冷风,咳嗽了半天。
到了包厢,秦映夏推门进去,已经来了不少同学。
班长看见秦映夏来,立刻起身过去招待:“哟,秦大小姐,你可算是来了!我们都念叨你半天了。”
秦映夏礼貌笑笑,不知道他们又在谈论她什么。
这么多年,她这些同学们没少在背后议论她,好的不好的,只要没在她耳边说,她全当不知道。
罗洋走过来,给秦映夏递了杯温水。
没多会儿,人来齐,上桌吃饭。
班长想给秦映夏倒酒,但是秦映夏捂住了杯口:“喝不了。”
“诶你瞧我这记性,忘了忘了。”班长又去给罗洋倒,“来罗洋,你替映夏喝。”
酒全部倒好,班长站起来举起酒杯:“来,让我们先庆祝罗洋回国,去交大当起了教授!”
众人举杯,一同恭喜。
饭吃得差不多,班长提议玩游戏。
可秦映夏怎么都没想到,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还玩俗里俗气的真心话大冒险。
这茶余饭后的游戏什么时候能更新一下。
从中学玩到中年,玩了十几年,还没玩够吗。
但她也没扫兴。
秦映夏在网上找了个托腮的表情包,发到了朋友圈,来表示着自己的无聊。
一开始,啤酒瓶转到了罗洋,班长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罗洋选了真心话。
“罗洋,你回国只是因为你妈吗?”班长一脸坏笑,“就没有为了哪个姑娘?”
闻言,罗洋的目光从班长身上,不自觉就转移到了秦映夏的身上。
他刚要开口,就被班长提醒,“真心话哦。”
罗洋只含笑说了一个字:“没。”
是不完全为了妈妈,还是没有为了哪个姑娘,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惹得几个人来起哄。
但是罗洋不买账,说那是下个问题了。
秦映夏注意到了罗洋的那个眼神,但是故意被她忽略掉了,没有什么动作和表情,更没有给他什么眼神的回应,省得他误会。
不过她记得上次已经暗示过他了,但看现在的情况,罗洋好像根本就没当回事。
她得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讲明白。
第二轮转瓶子开始。
然而好巧不巧落到秦映夏身上。
班长说:“我替你选了吧,真心话。你跟许二公子结婚前真没谈过恋爱吗?”
此刻的秦映夏倒是学起了许廷州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轻描淡写:“谈过。”
跟结婚的这个人是同一个。
只不过后半句秦映夏没说。
有人八卦:“嘿,你还真谈过啊,跟谁啊,你跟我们说说呗。”
秦映夏笑笑,无可奉告。
游戏继续。
瓶子转到他们班学委,是个很漂亮的女生,从大学的时候就很漂亮,就是人有些腼腆。
学委也选择了真心话,可班长的问题却是:“你的胸围真的有108吗?”
秦映夏闻言皱了皱眉:“班长,怎么总是你在问问题,我问一个吧。”
她把目光落到学委身上,问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欣欣,我看你一直都在吃葡萄,这葡萄甜吗?”
学委摇了摇头,看向秦映夏的眼睛里泛着光,声音有些颤:“不甜,酸的。”
秦映夏朝她笑了笑,转头又面无表情地跟班长说:“好了,回答完了,你们继续吧。”
上大学的时候,他们一群恶臭的男人就总喜欢拿女生开玩笑,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改掉臭毛病,真替他们的妻女感到悲哀。
只是秦映夏想起了那天晚上,许廷州跟她说的一句插科打诨的话,因为她的恼怒,许廷州还郑重地跟她道了歉,说对不起。
这么一比,好像许廷州这人,好像还不差。
最起码对比他们,许廷州在素质上比他们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秦映夏在这里待倦了,他们说得话不仅无聊没有营养而且低俗。
就在秦映夏想着怎么找借口离开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是许廷州。
“喂?”
“聚完了吗?我在外边等你,结束就出来。”
“我现在出去。”
她感到解脱。
挂了电话,秦映夏站起来,“不好意思,我老公来接我了,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
秦映夏便拿了身后搭在椅背上的大衣,踱步走出了包间,他们在小声议论,但秦映夏完全没有理会,包厢门关上的时候,她感觉耳根清净了不少。
走到餐厅外,秦映夏看到了许廷州的车,她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
秦映夏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许廷州没告诉她是因为她发的那条朋友圈,只是有些严肃地说:“这种无聊的聚会真的可以不来。”
“无聊”和“不”,他都咬得很重。
这次,秦映夏没反驳。
最后一次了。
天气越来越冷,路边树上的叶子都快掉光。
车子行驶在宽坦的公路上,温暖而静谧的车厢里,秦映夏突然打了个喷嚏。
许廷州瞥了秦映夏一眼,把车内的空调又调高了几度:“感冒了?”
秦映夏揉了揉鼻子,声音有些沙哑,还带了弱弱的鼻音:“好像是有点儿。”
到家推开门,summer就跑到了秦映夏的脚边,蹭了又蹭。
她见到summer的那天晚上,就跟它混熟了。
换好鞋,秦映夏就近到厨房洗了手,就把summer抱起来了,放在自己的脸边蹭了蹭,声音温柔:“诶呀summer,你怎么这么乖呀~”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身体后仰,把猫搂在了怀里。
许廷州走过来,自己手里端了杯水,也递给秦映夏一杯。
秦映夏眼里只有可爱的summer,连接过水杯都是无意识的动作,看都没看一眼。
等水递到嘴边的时候,她才发现水是褐色的。
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原来是999感冒灵。
第34章 冷冬 “你打火机借我一下。”
Chapter 34-
秦映夏洗完澡, 护肤的时候总是咳嗽,嗓子也痒痒的,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乔冉跟她说, 最近流感肆虐,医院的病人很多, 还让她注意防护。
刚到家那会儿, 许廷州给她冲了一杯感冒灵, 也没什么用, 感觉症状更明显了。
护肤结束, 许廷州还是没有回房间。
秦映夏掀开被子上床,手机也没看,喝了两口水, 直接就睡了。
半梦半醒间, 秦映夏感觉自己喉咙巨干,想做个吞咽的动作,可却引起一阵干疼。
她强撑起身体, 摸到床头柜上的杯子,可杯子里没有水, 睡前被她喝完了。
秦映夏轻手轻脚地下床,生怕吵醒身边的人。
可当她趿拉上拖鞋转身看的时候,却发现许廷州根本没在床上, 他那侧平平整整,不像是睡过人的样子。
秦映夏轻皱了皱眉,拿着水杯走出卧室, 准备去厨房倒水。
却在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许廷州松松垮垮地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他还没有换衣服,只是把外套脱掉了, 上身是一件白色的长T,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裤。
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他们刚住在一起的那晚,许廷州也像现在一样站在那里抽烟。
秦映夏拿着空杯子静悄悄走过去。
似是听到动静,许廷州抬手将嘴里的烟拿掉,回头看她一眼,眼睛眯起来,上前两步把烟灭在了烟灰缸里。
彼时,秦映夏已经站到了许廷州身侧:“你烟瘾这么大吗?半夜不睡觉,也要站在这抽烟。”
可平时也没见许廷州有多频繁地抽烟啊。
因为窗户是打开的状态,能感觉到从外边吹进来的凉气,她的睡衣有些单薄,秦映夏抱起胳膊搓了搓。
许廷州听到她略微沙哑的声音,走到沙发旁,捞起了一张毯子,搭在了秦映夏身上。
秦映夏拿着杯子的那只手有些不方便,只能用另一只拢了拢两边的毯子。
许廷州也看到了那个空杯子,明白过来她出来是为了倒水,应该是嗓子难受。
他从秦映夏手里拿过杯子的时候,顺便回答了她的问题:“没。”
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他的烟瘾算不上大,晚上难以入睡的时候才会想抽烟,白天的时候就还好。
许廷州走到厨房,接了一杯65度的热水,返回落地窗前,把杯子递还给秦映夏。
秦映夏接过去,捧着那杯热水。
放到嘴边小饮一口,软水滑过她的喉咙,温热遍布她的全身。
既然不是烟瘾大,那这个点不睡,就是失眠了。
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秦映夏看到了许廷州眼底的青灰。
她又喝了口水,才问:“许廷州你是失眠吗?感觉你很疲惫。”
闻及,许廷州一怔,落在远处的目光转移到秦映夏身上,他听出了她关心的语气。
但是没给她关心自己的机会:“你在关心我?”
果不其然,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秦映夏转身就端着杯子走了。
走之前还给了他一个白眼。
许廷州也没久留,跟着秦映夏回了卧室。
裹着毯子回到房间的秦映夏并没有直接上床睡觉,而是找了可以安神助眠的线香。
见许廷州进来,她问许廷州要了样东西:“你打火机借我一下。”
许廷州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给她。
秦映夏把线香点燃,放在了许廷州那侧的床边。
放好线香,秦映夏把打火机还给许廷州,又在置物格上找了一瓶精油,主要的配方是橙花、苦橙叶和乳香。
秦映夏把精油递给许廷州,声音懒洋洋:“给,可以安神的,你把它倒在掌心,往胸前涂抹,或者肚脐周围涂抹。”
除了失眠,她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他在凌晨两点不睡,站在那抽烟了。
就当是为了报答他上次在许家老宅给她的那半片安眠药吧。
许廷州接了过去,看着那半瓶精油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映夏没管他,上床继续睡觉。
她脑子本来就晕沉沉的,刚又吹了凉风,现在更难受了。
躺下没多久,秦映夏的呼吸就变得匀畅。
许廷州见她睡着了,把精油放回了原位,拉开他那侧床头柜的抽屉,从里边拿出陈奈给他开的安眠药,抠出了两片。
又懒得再出去倒水,直接走到另一侧,喝了秦映夏杯子里的水服药。
借着微光,许廷州看到秦映夏巴掌大的小脸,嘴巴微微张着,很可爱的模样。
他的嘴角荡出一抹浅笑,没忍住戳了戳她的脸颊。
软软的,弹弹的。
因为吃了安眠药,许廷州确实睡着了。
但是早上醒来,头跟胃也是真的不舒服,只能用更多的药来抑制难受。
——
第二天,秦映夏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吃过早饭又去了奶奶那里。
除了有人来看病,几乎是一整天,陈之荣都在给秦映夏讲中医和中药。
这些东西秦映夏从小耳濡目染,听起来倒也不费力。
只是学习还是应该劳逸结合的,更何况奶奶年纪大了,不能太过操劳。
而陈之荣的休息,也只是趁着中午的时候,做了一顿饭。
吃完饭,陈之荣回到自己房间,动作娴熟地抠出几片药,就着水吞下。
华灯初上,秦映夏该回去了。
走之前,她让奶奶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有事一定给她打电话,过几天再来看她。
回到帕西名邸,一切照旧。
不过现在秦映夏多了一个朋友,就是summer,她没有之前那么无聊了,跟summer玩又不用演,她的精神完全放松。
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秦映夏只好关了吹风机走去接电话。
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她还是接起来了:“喂。”
可那边却是熟悉的声音:“映夏,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
是乔冉。
她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与畏惧,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秦映夏只问了她所在的位置,就匆匆忙忙穿了羽绒服,拿上车钥匙出去了。
到了乔冉说的位置附近,秦映夏下车落锁,
掏出手机来给乔冉打电话。
但是手机却是关机的状态,秦映夏又试图拨了刚刚那个陌生号码,那边很快接听:“映夏?”
听到乔冉的声音,秦映夏说:“乔儿,我到了,你在哪呢?”
乔冉答:“我在711,我看见你了。”
“映夏!”
秦映夏循着声音看过去,在711店门口看到了乔冉,她挂了电话小跑过去。
走到门口,乔冉就跌进了秦映夏的怀抱,有种劫后余生的悲壮:“吓死我了!”
秦映夏拍拍她的后背,给她安抚:“没事没事,我来了。”
两人一同走进711。
然而在便利店窗边的高脚椅上,还坐了一个男人,男人叫到秦映夏,有些惊讶:“嫂子,你怎么来了?”
秦映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上次许廷州去伦敦,好像就是跟他一起去的。
听到男人的一声“嫂子”,乔冉跟他同样惊讶,“嫂子?”
阮和清自我介绍:“我叫阮和清,许廷州是我哥,异父异母的亲哥!眼前这位是他老婆,当然就是我嫂子了。”
秦映夏对于他的自我介绍也是挺惊讶的,都异父异母了,还亲哥。
但是她没空关心那些有的没的,眼下乔冉才是最重要的。
“怎么回事啊?”秦映夏很担心。
乔冉也就没再理会阮和清,跟秦映夏讲述了一下刚刚遇到的危险。
她下班以后就去跟她妈介绍的一个男的相亲去了,两个人吃了顿饭,然后各回各家。
本来乔冉想坐地铁回去的,但是莫名想吃关东煮里的萝卜,然后就在地图上搜了就近的一家711,乔冉就顺着导航走,没想到那边的路越走越偏,也越来越昏暗,手机也没电关机了。
刚刚导航显示711就在这附近了,可是乔冉并没有看到,但是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
一旦警觉,乔冉的心就提了起来,她不敢回头,只能快步往前跑,朝着光明跑。跑着跑着经过一条窄巷口,猝不及防地与一个男人撞上了,她被撞倒在地。
男人把她扶起来,乔冉赌了一把,向他求救。男人把乔冉往人多的地方带,这个时候乔冉也终于看到了711,身后的危险分子也没有再跟着她。
乔冉跟男人道谢,并借了他的手机给秦映夏打电话。
直到现在,乔冉回想起来都很后怕。
万一她被危险分子侵犯怎么办,万一刚刚撞到她的男人也是坏人怎么办。
秦映夏听完又抱了抱乔冉,“没事了没事了。你要是再这么回来,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接你下班。”
乔冉笑了笑:“心意领了,就不麻烦了。”
想想也是不现实,但过几天是乔冉的生日,秦映夏提议:“乔儿,你生日的时候我送辆车给你吧,这样你去哪都方便。”
乔冉都来不及说话,旁边的阮和清倒插了一嘴:“嫂子,你果然跟我哥一样大方!”
秦映夏跟乔冉的目光一起投向阮和清,双双瞥他一眼。
阮和清噤了声。
乔冉先说:“不用了夏夏,虽然我有驾照,但是我不会开车。这几年一直在医院忙,也没空去练。”
秦映夏没说什么,只是她已经想好要送她一辆车了,没有车,想练也没法练,有了车,多开几次,也就熟能生巧了。
然后乔冉这才想起来跟男人道谢:“谢谢你啊,阮……”
“和清。”
阮和清提醒她。
“阮和清。”乔冉从帆布包里掏出了纸和笔,“你把你手机号写给我吧,我把关东煮的钱转给你,等我哪天调休再请你吃顿饭,感谢救命之恩。”
阮和清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饭可以吃,但是钱就不用了,一共也没几块钱。”
写完之后,阮和清就从高脚椅上站了起来:“嫂子,我哥说让你等他,他一会儿过来接你。我就先走了。”
秦映夏不解,让许廷州知道干什么。
没多会儿许廷州就来了,但是没有开车。
她们也没在店里待太久,许廷州来了之后就离开了711。
走之前,乔冉又让秦映夏给她买了几根关东煮,她是真的馋这一口了。
许廷州开着秦映夏的车,跟她一块把乔冉送到家。
从他们见面,许廷州一句话都没有说。
待乔冉进了小区,秦映夏目视前方,等许廷州开车。
但是车子迟迟没有出发,她偏头看过去,与他视线相撞:“走啊。”
许廷州依旧没动,他眼神往上瞟了一眼秦映夏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没好气道:“秦映夏,现在几度?”
车窗关着,居民区外行人匆匆,都裹着厚厚的棉衣。
秦映夏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气温,告诉他:“7度,怎么了?”
许廷州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拧着身子朝向秦映夏,右手抬起来掌心向上,示意着她的头发:“7度的晚上,你就敢湿着头发跑出来,感冒好了是吧?”
第35章 冷冬 “不光渣,还没良心。”……
Chapter 35-
因为许廷州听起来有些生气的话, 秦映夏一路都没理他。
虽然好像是在关心她。
但是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她,遇到危险的不是他的朋友,他当然不着急。
回到家, 秦映夏又重新洗了澡,吹干了头发。
不知道许廷州在干什么, 反正她要睡觉的时候他还没回房间。
没管他, 秦映夏上床睡觉。
可是一想到许廷州在车上的那番话, 秦映夏就气不打一处来。
越想越气。
连带着旁边许廷州的枕头都看不顺眼了, 她“梆”在枕头上敲了一拳, 又把他那侧的被子都拽到自己身边。
折腾了一通,秦映夏舒服了点,但也有些筋疲力尽, 这才躺在床上老老实实睡觉。
而坐在客厅沙发上, 抱着summer的许廷州,正闷闷不乐地批判它:“我养了你四年,你才跟她认识几天啊, 就跟她比跟我还亲了,你这猫怎么这么渣?不光渣, 还没良心。”
说一句,戳一下summer的头。
也许是亲爹,summer一点都不恼。
“不过你也有点用, 没白养你这么多年。”许廷州顺了顺毛,终于是放开了summer,“行了, 睡觉去吧。”
典型的扇两巴掌,给个甜枣。
summer“喵”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在37楼的时候, 许廷州给summer立过规矩,卧室以外的任何空间都可以随意活动,就是不能进卧室。
所以在33楼,summer依旧保持这个习惯。
许廷州回房间,打开房门,里边是黑漆漆的,秦映夏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去浴室洗了澡。
出来之后,走到床边才发现,他那侧的被子被她弄乱了,而且能盖的部分不多。
看着睡得自在的秦映夏,许廷州轻轻笑了笑。
这女人,好像除了会抢被子,真不会干别的了。
许廷州躺下,把秦映夏留给他的那点被子搭在身上,抽了一只胳膊垫在脑后。
反正他也睡不着。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映夏开始往他那边蹭,他身上的被子也盖得越来越多。
这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很多天,秦映夏从来都规规矩矩地待在她划定的那条三八线一侧。
许廷州抽出脑袋下边的那只胳膊,悬在空中,身体侧起来一些,看向秦映夏,声音略带沙哑地提醒她:“秦映夏,你越线了。”
她依旧背对他,应该是没有听到,还在往他这边靠近,好像在特意靠近什么东西。
没过几分钟,两个人的身体就挨到了一起。
更准确的说,是秦映夏贴到了许廷州的身体。
也是这个时候,许廷州才发现秦映夏的不对劲,她的身体特别烫。
许廷州探身,悬着的胳膊落下,摸了摸秦映夏的额头。
果然发烧了。
在只有7度的室外,湿着头发就往外跑,她不发烧谁发烧。
许廷州立刻摒除掉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垃圾废料,认命地掀开被子下床,给秦映夏掖紧了被子,
一点都没含糊。
他走到客厅,在医药箱里找到额温枪,但是没有看到退烧药。
摸着秦映夏的额头是烫的,她肯定发烧,只是不知道多少度,退烧药必不可少。
许廷州用最快的速度出门,乘电梯上了37楼,回到自己的家,在药箱里找了退烧药下楼。
经过厨房的时候又倒了杯热水,才返回卧室,用额温枪对着秦映夏的额头探去。
电子屏幕上显示38.7。
“秦映夏。起来吃药。”
秦映夏应该听见有人在叫她,但她哼哼唧唧的,也不睁开眼。
许廷州又叫了她两次,才把人叫醒。
被吵醒的秦映夏很不爽:“你干嘛呀,我睡得好好的呢,你非把我叫醒干什么?”
许廷州难得没她冲,好声好气地说:“你发烧了,38度7,把退烧药吃了。”
随后,他把药跟水一并递给她。
秦映夏能感觉自己脑袋很沉,意识也有些混沌,她没挣扎,老实接过药,放在嘴里,就着热水服下去。
许廷州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在她那侧的床头柜上:“接着睡吧。”
还不等他话说完,秦映夏已经躺下了,并且闭上了眼睛。
许廷州给她掖了掖被子,又把室内的空调调高几度。
做完这些,许廷州重新回到床上。
他一夜没睡,一直在关注秦映夏的体温变化。
降下去一些,他的心也就沉下去一些,体温又涨上来,他的心也跟着提上去。
早上六点的时候,许廷州又给秦映夏测了一次体温,37度。
降是降下去了,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涨上来。
要是一会儿还烧,就得去输液了。
许廷州没打扰她睡觉,自己走出房间,青姨已经起床了,他吩咐青姨:“青姨,做点清淡的早餐,太太夜里发烧了。”
青姨连忙应声,走到厨房准备早餐去了。
秦映夏醒来的时候依旧感觉脑子沉沉的,嗓子也不舒服,总想咳嗽。
她伸出沉重的胳膊,捞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依稀记得夜里的时候,许廷州把她叫醒,说她发烧了,还给了她一片退烧药吃。
转头一看,那桶棒棒糖旁边,确实还放着胶囊药盒。
她没有在做梦。
但,今天是周一!
她得去上班的,周一上午还有例会。
闹钟怎么没响呢?
她的闹钟都是周一至周五重复的呀!
秦映夏快速起床,洗完漱,走出房间,就看到许廷州正坐在沙发上顺着summer的毛,summer还一脸享受的样子。
她很少这个时间在家里看见许廷州。
听到她出来的声音,许廷州朝她看过来,声音带了一丝慵懒:“醒了?”
“太太来吃饭吧。”青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秦映夏亦步亦趋走到餐厅,坐下吃饭。
尽管她的内心很焦急,也不能表现出来。
不过她现在没精神,完全是自然的肢体动作,没有表演成分。
许廷州也放下猫,走到厨房洗了手,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我跟你哥说了,你哥让你在家休息。”
秦映夏听懂了。
他的意思是已经给她请好假,不用再去公司。
秦映夏领情,低低“哦”了一声。
因为青姨在,两个人吃了一顿安静的早餐。
吃完饭,秦映夏走到客厅,没精打采地抱着summer缩在沙发里。
青姨收拾完厨房,出门买菜去了。
房子里只剩她跟许廷州,还有一只猫。
许廷州从卧室里拿出来额温枪和退烧药,递给了秦映夏,声音带了一丝温柔:“还难受吗?”
秦映夏瞥了许廷州一眼,蔫了吧唧地接过胶囊,勉强坐起来一些,又接过他递过来的水,低头服药。
她没矫情,有话直说:“难受。”
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有点哑。
许廷州又给她测了下。体温,37.7,还是低烧的。
“中午前不退烧,就去医院。”
秦映夏已经瘫在了沙发里,summer安安静静地被她抱在怀里。
她听到了许廷州的话,只不过她“嗯”的那一声连她自己都没听见。
这是过了这么多年,许廷州再一次身体力行地照顾她。
她不否认,被人照顾的感觉很温暖。
可能许廷州就是在做戏吧,毕竟他演技那么好,连她都快误以为他是真心的了。
他要是去演电影,肯定能拿奖,保底是个最佳男演员。
躺着躺着,秦映夏眼皮打颤,阖上眼,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见状,许廷州拿了一块羊毛毯盖在秦映夏身上,summer一块被盖了起来。
羊毛毯虽然不厚,但是保暖。
就是summer这懒猫一点都不抗议,遮就遮了。
许廷州在秦映夏另一侧,挨着她坐下来,又将毯子往上扯了扯。
他一夜没睡,靠得秦映夏近了,在不经意间总是能嗅到秦映夏身上丝丝缕缕的特殊香味。
没多久,他的睡意悄然而至。
青姨买菜回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许廷州坐在沙发上,双腿弯曲撑着地,头歪向一侧,脸颊贴在秦映夏的发顶。
而秦映夏整个身体都在沙发上,蜷着双腿,头靠在许廷州的左肩,身上盖着毯子。
青姨会心一笑,蹑手蹑脚走进来,把菜放到厨房,掏出手机给他们拍了张照片,在微信找到【老太太】,把照片发了过去,这才走近,又拿了一张毯子盖在了许廷州身上。
老太太,是青姨给许老爷子妻子的备注。
只是毯子刚盖到许廷州身上,他就睁开了眼。
不过这个觉,睡得很安心。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上午醒过来之后,再睡回笼觉了。
如果不是因为秦映夏发烧,他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
许廷州在没有吃药的情况下,睡觉极轻,有点动静就能醒,算是一种应激反应。
包括刚刚青姨开门,他就已经听见了。
只不过这是一个绝佳让青姨相信的机会,他没放过。
青姨一怔,要说话,但是被许廷州制止了,他让青姨去忙。
额温枪在旁边桌子上,他的胳膊伸不了那么长,只能用自己的掌心去探秦映夏的体温。
她的额头有碎发遮住了一点面容,许廷州轻轻将头发捋到边上,指肚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皮肤,他的手指被灼了一下。
当他把掌心贴在秦映夏额头的时候,秦映夏躲了一下,也哼唧了一声。
两个人的体温形成鲜明的对比。
正常情况下,他的掌心是温热的,但是放在发烧的脑门上,肯定会觉得凉。
许廷州最终还是带秦映夏去了医院。
做完检查之后,医生告诉许廷州,秦映夏不是单纯的发烧,还有轻微的肺炎。
只能住院。
办完住院手续,去到单间病房,有护士来给秦映夏输液。
秦映夏第一件事就是叮嘱许廷州:“这次不许再让奶奶知道了,我不想她那么大年纪,还要为我操心。”
许廷州站在一旁,双手抄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轻“嗯”一声。
可视线却没从护士的针头上移开过,像是生怕护士扎疼了。
第36章 冷冬 “麻烦。”
Chapter 36-
打上吊瓶, 秦映夏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输液。
中饭还没来得及吃,许廷州站在
床尾,双手插在裤兜里:“中午想吃什么?”
秦映夏闭着眼摇头, 扎着针的那只手一动不动,声音有气无力:“不想吃。”
她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因为一直健身, 秦映夏还挺少生病, 没想到一生病这么难受。
不光没精神没力气, 还没胃口。
许廷州没再问, 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 操作一番之后坐到了沙发上。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
秦映夏抬了抬眼皮,就看到林助从病房外走了进来。
他先向秦映夏问好:“太太下午好。”
秦映夏礼貌回应:“林助理。”
林助把手里提着的保温袋放在桌子上, 许廷州也早已放下大长腿站了起来。
“许总, 您让我订的餐,还有暖贴。”林助把保温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从另一个纸袋拿出暖贴递给许廷州, “您还有其他要吩咐的事情吗?”
许廷州拿过两张暖贴,撕开包装, 慢慢将暖贴弄热,面无表情道:“下午蓝格的会,你跟韩斯年去。”
“好的许总。”林助又等了两分钟, 许廷州没再吩咐别的事情,他又道,“那许总, 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许廷州眼皮抬都没抬一下,轻“嗯”一声。
他把手里弄热的暖贴贴在了输液管上,另一张对折, 放在秦映夏手边:“攥手里。”
秦映夏想起上次输液也是,青姨给她在输液管上贴了一张,她在手里攥了一张。
如果不贴,药液是凉的,输到血管里也是凉的,手就会很冰。
如果只放在手里,掌心是热的,凉的药液输入血管,手背也是凉的,冷热两重天,更难受。
许廷州这个人吧,说话让人讨厌,但是做事还是挺心细的,秦映夏感叹。
秦映夏瞧了许廷州一眼,用没输液的那只手接过了暖贴,又轻轻把暖贴塞进自己的右手掌心,跟他说了句谢谢。
许廷州退回沙发旁,又坐了上去,看起手机。
没动那个保温袋。
她不吃是因为她生病没有胃口,但总不能让许廷州跟着她一起不吃饭吧,她没那么蛮不讲理。
“你要是饿,就自己吃,不用管我。”
许廷州闻声从电子文件里抬起头,只看着她的眼睛说了句:“饿了说话。”
秦映夏低低“哦”了声,自己也看起手机来。
看着看着眼皮开始打架,她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病房里开着昏黄的灯,外边天已经黑透,她手上的针也已被拔掉。
可能经过治疗的缘故,秦映夏的脑子已经清醒了不少,头没那么沉,嗓子也没那么痒了。
“醒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秦映夏偏头看过去。
许廷州依旧搭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只是把刚来医院时穿的冲锋衣脱掉了,现在身上是一件黑色的卫衣,深黑色的牛仔裤搭配黑白配色的AJ板鞋,陡然生出一丝少年感。
“你哥一会儿过来。”
秦映夏放松的面容忽然顿住,不理解:“我哥来干什么?”
上次是奶奶过来,这次秦昭又过来,许廷州到底安的什么心。
只是她话音刚落,秦昭就从外边推门进来了。
秦映夏听见开门声,往门边看去,秦昭跟她嫂子一起来的。
她的脸上又立刻露出一个笑,叫人:“哥,嫂子。”
许廷州在秦昭进病房之后就站了起来,将病房内昏黄的光调成赤白色。
俞冰应了声,回给她一个笑。
倒是秦昭说了句:“我不能来?”
刚刚她那句话,秦昭听到了。
“当然不是。我就是发个烧,你又那么忙,没必要特地跑一趟。”秦映夏从床上坐了起来。
秦映夏在跟家里人说话时,声音会不自觉地变软,语气也会随之变得平和,跟与许廷州说话时的语气大相径庭。
俞冰把带过来的晚饭放在桌子上,看到了未拆封的保温袋,随后开口:“你是妹妹,生病住院了,我们当然要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秦映夏摇头:“好多了。”
输了那么多液体,秦映夏现在有些想去厕所。
她掀开被子,下床,“你们先聊,我去个卫生间。”
秦映夏下床之后,就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她在里边给许廷州发微信:【你把我哥叫过来干什么?】
等了几秒钟,许廷州没有回。
她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看到手背上的胶布,白色的,上边只有一个小红点,是针孔浸出来的血。
现在应该没事了,秦映夏把那张胶布撕下来,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病房,打包过来的晚饭已经挨个摆在了桌子上。
见她出来,俞冰抽出一次性的筷子:“映夏一天没吃饭了吧,快过来吃饭。”
秦映夏踱步过去,接过筷子,一声不吭吃起饭来。
顷刻后,秦昭开口:“秦氏在月底会举行一场宴会,邀请到的都是业内赫赫有名的人物,你们也得出席。你嫂子新认识了一个高定设计师,一会把名片推给你,你们协商一下礼服的样式,郑重一点,尽早做出来,别出什么岔子。”
好像这才是秦昭过来的最终目的,听他的语气,好像这场宴会格外重要。
至于到底多重要,秦映夏不得而知。
对于秦氏商业上的布局,他们没有人跟她说过,她也没多大的兴趣去了解,反正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秦映夏吃饭没停,嘴里的东西咽干净之后,才没什么情绪地说:“好。”
等秦映夏吃完饭,他们也起身离开。
走之前,在病房门口,秦昭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过身,专门对许廷州说:“照顾好我妹。”
许廷州双手抄在裤兜里,站得松松垮垮,淡淡“嗯”了声。
把人送走,许廷州回到病房。
看到秦映夏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残局,许廷州过去,拿了一双筷子出来:“一会再收,我还没吃。”
秦映夏双手一顿,抬起头看向许廷州,“可是,我都吃过了。”
她中饭没吃,现在精神好了些,也有胃口,俞冰带来的每个菜她都动过筷子。
要是许廷州跟她一起吃,也没什么,但现在她都吃过了,许廷州再动筷子,就有种吃她剩饭的感觉。
主要她不知道许廷州还没吃饭。
秦映夏看到林助理中午送来的午饭还没有打开,她提议:“要不你吃林助理中午送过来的粥?”
许廷州瞥了保温袋一眼,嫌弃道:“早凉透了。”
“护士站应该有微波炉,你去热一下。”秦映夏说完又想到,“或者你让林助理再给你送一份。”
“再或者你叫外卖,出去吃都行。”
无论怎样,都比吃她吃剩的强吧。
可许廷州却毫不在意,直接在桌子前坐下,“麻烦。”
然后他便一言不发地吃起来。
秦映夏:“……”
行吧。
许廷州吃饭的时候,她收到了俞冰发给她的设计师的名片。
加上设计师的微信之后,设计师先给她了几个大概的款式说明,问她有没有想法。
秦映夏没有想法。
她比较少参加这种宴会,不过一年也最少一次,就是秦氏每年的年会。
对于礼服这种东西,秦映夏的审美比较淡,反正都是在寒冷的天气露肉,冻都冻死了,谁还关注好不好看,更何况,她又不是什么核心人物。
秦映夏索性直接采取了设计师的建议,设计师说她先设计,等她看完设计稿满意之后去她的工作室量尺寸。
这件事敲定,许廷州已经吃完饭,并且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她想起许廷州没有回答她的那个问题,于是又问了一遍:“你把我哥叫过来干什么?”
许廷州冤枉。
他没说话,直接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调到他跟秦昭的聊天页面,递给秦映夏:“自己看。”
秦映夏接过手机,看到上边的对话。
秦昭:【我妹好点没?怎么打她电话不接?】
秦昭:【下班我过去看看她,顺便跟你们说件事。】
X:
【有猫,且不在家。】
秦昭:【在哪?】
X:【生病了能去哪?】
秦昭:【……哪个医院?很严重吗?】
X:【市一院,呼吸内科,103。】
看完聊天记录,秦映夏才知道是她哥主动要来的,如果不是来医院,那就去家里了,而许廷州也记得秦昭对猫毛过敏,一开始也说清楚了。
好吧,是她错怪许廷州了。
秦映夏下意识返回了聊天页面,微信退回到聊天列表。
她无意一扫,看到屏幕顶部,只有一个颜色较深的联系人,是置顶,而这个联系人的备注是老婆,头像也刚好是她的头像。
把她置顶干什么,又说不了几句话。
秦映夏默不作声把手机还给他。
想跟他说个抱歉,可话都到嘴边了,愣是发不出来声。
算了。
他应该也不介意。
“晚上又不输液,要不回家去吧,明天一早再来。”
刚说完,秦映夏就把自己否定了:“算了算了,还是在医院吧,家里有青姨还有summer,传染给她们就不好了。”
许廷州闻声瞥她一眼,没说话。
担心青姨和summer被传染,对他这个在这守了她一天的人无动于衷,她是真好心还是假好意。
“那个陆川有没有再骚扰你?”
许廷州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夜色已深,但下午睡得太久,现在秦映夏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百无聊赖地平躺在床上,大脑放空,摇头,淡淡道:“没有了。”
闻言,许廷州只是没什么情绪地轻“嗯”了声。
想必也是,陆川父亲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交到他的手里还没一年就面临破产,他自身都难保,怎么还有心力在外拈花惹草。
退一万步讲,许廷州也不可能给别人招惹秦映夏的机会。
第37章 冷冬 “那个帅叔叔呢?”
Chapter 37-
第二天中午, 护士刚给秦映夏拔完针,乔冉就过来了。
“怎么又住院了?”
这是乔冉见到秦映夏的第一句话。
站在一旁的许廷州闻言瞥了乔冉一眼,他想说秦映夏为什么住院你不知道吗?
但是话还没说出口, 余光就瞟到秦映夏在看他,他偏移了视线, 往秦映夏的眼睛看过去, 她那眼神好像在警告他不该说的别说。
他识趣, 选择闭嘴, 走出病房, 没打扰她们姐妹情深。
秦映夏的精神状态已经比昨天好了不少,声音也恢复以往的轻盈:“可能就是冻着了,这几天温差挺大的, 没什么大事。你怎么来了?”
“有个同事说在看见你了, 我就问了一嘴,结果还真是你。”
“我没事,别担心。”
秦映夏宽解她, 丝毫不提那天她湿着头发跑出去的事情。
在她看来,乔冉的安全更重要。
她们两个感情好, 有些玩笑是可以开的。
乔冉调侃道:“不过映夏,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住过院, 怎么你俩结婚刚一个月,光跑医院就两次了。”
秦映夏没想到乔冉会说这话,亏的是许廷州出去了, 要是让他听见,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跟结婚有什么关系?你总不能说这是许廷州给我带来的霉运吧?”
乔冉朝她打了个响指,“有可能。”
秦映夏摆手:“不可信, 没有科学依据。”
不想再聊这个,秦映夏换了话题:“诶你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样?”
“被我搅黄了,那男的,明明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普信男。”
再之后,乔冉就开始跟秦映夏掰扯普信男的“光辉事迹”。
而门外,许廷州正松松垮垮地靠着103病房门口的墙壁。
门没关严,他把乔冉开始时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许廷州的背贴着墙,头微微后仰,后脑勺也挨到了墙,随即轻轻闭上了双眼。
是啊,秦映夏这么多年都没住过院,怎么偏偏在跟他结婚之后的一个月里,就进了两次医院。
他是不是根本没有照顾人的能力。
是不是真的有霉运,而这个霉运会传染到他在意的人身上。
贴墙仰头站了一会儿,许廷州的后背又借力撑了一下墙面,站好后低着头往吸烟处走去。
他喉间发痒,想抽根烟。
到了吸烟处,中午正值饭点,人不多,他再次站到了大敞的窗户前。
今天阳光很足,但是温度不高,风也很凉。
许廷州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其中一支烟,却怎么都摸不到打火机。
这时,旁边有个穿着病服的大爷碰了碰他的胳膊,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烟,另一只粗糙的手里拿着一个两块钱的打火机,朝他举着,“小伙子,是找这个吧。”
似是见他没说话,也没拿东西,大爷又抬了抬自己的手:“你先点着。”
许廷州接过打火机,把烟放在嘴里,左手挡风,右手打火,吸了一口,烟尾泛起一缕猩红。
点燃了烟,许廷州把打火机还给大爷,并道谢。
大爷笑了笑,同他站在一起眺望远方。
“人这一生,短短几十年,你还年轻,想做什么就做吧,不看结果。别到了我这个年纪还留有遗憾。”
看大爷一副活明白的样子,许廷州淡笑了下:“您活得倒是通透。”
“老头子,老头子?”
大爷闻声“诶”了两声,然后对许廷州说:“不跟你说了,我老婆子不让我抽烟。”
话音落,许廷州就看大爷动作熟稔地将刚抽没两口的烟灭在了垃圾桶上方的灭烟处。
显然不是第一次。
大爷弓着脊背去找自己老伴了。
许廷州明显看出大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目送大爷离开之后,他又把目光投向窗外远处。
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他在思索大爷说的话,注意力却总不能集中,而经常打断他思绪的是一个女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冉离开经过吸烟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抽断了他的神经:“你快回去陪映夏吧。”
许廷州点下头,回了病房。
——
秦映夏在医院住了四天,输完液第三天秦映夏就活蹦乱跳了。
烧退了,肺炎也消下去了。
出院回到家,许廷州就给了青姨一份营养餐的食谱,让她每天换着花样给秦映夏做着吃。
见先生这么关心照顾太太,青姨也打心底替他们开心,自然是不会含糊。
还把这件事汇报给了许家老太太。
而这一周,秦映夏都没有去上班。
白天待在家里研究的内容,晚上梁禾有直播的时候就看会直播,没直播的时候跟summer也能玩上半天。
乔冉这个月10号过生日,因为前不久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秦映夏还是打算送乔冉一辆车作为生日礼物,虽然她说自己不会开。
生日前一天,秦映夏裹着厚厚的棉衣出门。
她开车到了奔驰4S店,已经想好送哪款,所以在选车的时候并没有浪费太长时间。
没用多久,秦映夏就办齐全了所有的手续。
钥匙拿到手,但车子暂时停放在店里,明天跟乔冉一起过来取。
启动车子之前,秦映夏问乔冉:【明天生日打算怎么过,有朋友给你庆祝吗?】
不确定乔冉有没有在工作,她没等回复,直接驱车往回走。
路上,秦映夏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她按了接听,声音回荡在整个车厢。
“妈妈。”
“姑姑!我不是奶奶!是白白!”
秦映夏听到秦翊白的声音,立刻转换了柔软的与小孩子讲话的腔调,语速放缓:“白白想姑姑了吗?”
“白白想姑姑啦,很想很想,我跟奶奶在姑姑家门口,没人开门。”
秦映夏一怔,她妈带着秦翊白去帕西名邸了?
本来她想告诉李红槿房门密码,但是那个
密码就用过那么两三次,之后都是用指纹解锁开门的,她忘记了那六位数。
家里没人的话,那青姨应该是出去了。
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在门口等一下,她也快到家了。
“你跟奶奶等姑姑一会儿,姑姑再有五分钟就到家了。”
“好,姑姑再见~”
挂了电话,秦映夏轻踩油门,在不超速且保证安全的情况疾驰到家。
她不知道母亲带秦翊白来做什么。
如果单纯是因为秦翊白想她的话,完全可以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家。
电梯在33楼停下,秦映夏一出电梯门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她的母亲和侄子。
见到秦映夏,秦翊白撒腿就冲了过来,抱住了秦映夏的大腿,仰着头,笑眯眯地瞧着她。
秦映夏弯腰,吃力地把人抱起来。
秦翊白搂住她的脖子,言笑晏晏,“姑姑,你能不能回家住呀,这样白白就可以每天都见到姑姑了。”
秦映夏苦笑,抱着秦翊白往里走,“你问问奶奶,姑姑可以回家住吗?”
站在门口,秦映夏叫了李红槿一声“妈妈”,随后指纹开门。
而秦翊白也听了秦映夏的话,童言无忌:“奶奶,可以让姑姑回家住吗?”
李红槿跟着进门,抬手揉了揉秦翊白的头发,解释说:“姑姑现在是别人的妻子,应该跟她的丈夫住在一起的,不能再回家住了,不过偶尔一次还是可以的。”
闻言,秦翊白似懂非懂地皱起眉,顿时蔫了下来。
秦映夏在玄关把小孩放下,反手关了门,往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
秦翊白看着大人穿的拖鞋,嘟了嘟嘴,一脸疑问:“姑姑,没有小孩子的拖鞋吗?”
秦映夏顿了半秒。
这还真没有。
她换好鞋蹲下,与秦翊白平视:“今天白白来得太突然了,姑姑没来得及准备,但是姑姑答应你,下次你再来的时候,一定有一双属于你的拖鞋,好吗?”
秦翊白点头,看向秦映夏身后的李红槿:“奶奶,我今天不穿鞋了可以吗,你可不可以不告诉爸爸妈妈。”
李红槿笑着答应:“可以。”
秦翊白的脸上立刻浮现一个笑脸,转身穿着袜子就往屋里跑。
跑着跑着就看到了那只猫,他更加欣喜:“猫猫!”
秦映夏没管他,让他自己玩。
他对猫毛又不过敏。
换好鞋的母女俩也从玄关走向客厅,秦映夏提醒母亲:“妈妈,你带他回去之后先洗个澡消下毒,我怕我哥过敏。”
言语间,两个人已经走到沙发。
李红槿应个好。
秦映夏想去厨房给母亲倒杯水,却被叫住:“映夏,听你哥说你前两天生病了?怎么也不跟妈妈说?”
嗯?
秦映夏轻皱了皱眉,不理解。
虽然她比较少生病,但还是有上火难受的时候。她在家的时候就没怎么关心过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识大体,微笑着解释:“就是普通的发烧,妈妈你别担心。”
李红槿把秦映夏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将其包住,声调柔软道:“以后有什么事,你跟妈妈说,虽说你现在嫁人了,但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秦映夏哭腔说来就来:“嗯,我知道妈妈。”
话落,还倾身抱住了母亲。
秦翊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她们面前,趴在秦映夏的腿上,一条腿弯着,脚在另一只脚的脚背上,仰着头问:“姑姑,那个帅叔叔呢?”
听及,沙发上的两个人都笑了。
秦映夏戳了戳秦翊白细腻的脸,再次纠正他:“姑姑是不是教过你,要跟那个帅叔叔叫什么?”
秦翊白嘿嘿笑:“叫姑父。”
“姑父去哪了呀,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跟姑父玩。”
许廷州去哪,她还真不知道。
当然,她去哪,许廷州也不知道。
不过面对小孩子,秦映夏有办法给自己开脱。
她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边搜索边温声开口:“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看到许廷州的手机号码,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没打语音通话,她怕母亲无意间看到她跟许廷州的聊天记录。
好在她给许廷州的手机号,备注的也是老公。
秦映夏本来是想自己问的,只是手机还没放到耳边,手里忽然一空,手机被秦翊白抢了过去:“我来问!”
等待电话接听的几秒钟里,秦映夏的心是提着的,因为秦翊白这小破孩开了免提。
鬼知道许廷州会有什么样的开场白。
要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暴露了他们之间的计划,那他就死翘翘了。
约莫过了十秒,彩铃结束,电话被接起。
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第38章 冷冬 “尽快要个孩子。”
Chapter 38-
零度会所的娱乐包厢里, 许廷州慵懒地窝在沙发里小憩,手机被他随意放在茶几上。
剩下的几个人围在一起玩着掼蛋。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州哥,嫂子电话。”
许廷州闻言, 撑起一点眼皮,坐起来些, 伸长了手臂, 捞起桌面上的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联系人:老婆。
他眉眼不自觉弯了弯, 接听电话, 声音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有事?”
话音落,一个稚嫩的童声从听筒传出:“姑父!姑姑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能跟他叫姑父的,也就秦映夏的侄子了。
听到是小朋友, 许廷州的声音也变得柔软:“你在我的家里吗?”
说着, 他站起身,捞起沙发的冲锋衣外套。
“嗯,在我们家。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次传来的是秦映夏的声音, 许廷州笑了笑:“十分钟之后到家。”
他不知道秦翊白什么时候去的,又为什么去, 但秦翊白不可能自己在他家,应该还有其他的秦家人在。
阮和清看到许廷州要走:“州哥,你晚上不跟我们吃饭了吗?”
刚刚提醒许廷州有电话的人调侃, 一副懂得都懂的语气:“和清,懂点事儿。是嫂子给州哥打的电话。”
许廷州没理会他们,挂断电话, 只留下一句“走了”便出了包厢。
待许廷州离开,有人说:“和清,不是我说, 以前这种情况还少吗,州哥自打结婚之后,只要是涉及到嫂子,哪次不是说走就走。”
阮和清像个懂王,告诉他们:“那是因为州哥在演戏,他家里有阿姨在,州哥不喜欢不相关的人住在他家里,而且那个阿姨就是许爷爷派去监视他们的,州哥当然要做点什么,把人弄走。”
十分钟之后,许廷州到了33楼,开门之后,他往里扫了一眼,秦映夏的妈妈也在。
应该是听到开门声,她们都朝门口看过来。
“白白,你看谁回来啦?”李红槿见到许廷州之后,跟秦翊白说。
秦翊白正搂着猫玩得不亦乐乎,闻声他也看向玄关,见到许廷州,立马松开了summer,张着手臂小跑向玄关,拖着长音叫:“姑父~”
在他跑过来的几秒钟里,许廷州已经换好了鞋,在秦翊白抱上他大腿之前,一把抄起他的腋下,将他拖起来,秦翊白瞬间悬空,他因为新奇还尖叫了声。
但是许廷州并没有把人抱在怀里,带着人往里走:“你来干什么?”
秦翊白早就忘记在进这扇门之前,是怎么跟秦映夏说的了。
现在,他跟许廷州说:“因为我想你啦!”
许廷州才不信,边走边问:“我跟你姑姑,你更想谁?”
恰巧这时,他们也走到了沙发旁。
许廷州跟李红槿叫了声“妈”。
现在,比秦翊白更高兴的就是李红槿了。
听到女婿叫妈,比听到女儿叫妈妈更加高兴,她开心得合不拢嘴,笑着应下来。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许廷州把秦翊白放下,坐在了秦映夏身旁,随意将秦映夏搭在腿上的手捏在他的手间把玩。
秦映夏想抽回来,但是许廷州捏得更紧了,还递给她一个别动的表情。
她看懂了那个眼神的意思,她妈在这,他在陪她演戏。
作罢,秦映夏放弃挣扎。
秦翊白趴着秦映夏的腿,思索了一会儿许廷州的问题,然后说:“更想姑父!”
一句话,惹得在座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紧着是便是许廷州肆无忌惮的笑,随后跟秦映夏炫耀:“诶,你侄子说更想我。”
秦映夏把手抽出来,故意把秦翊白推开,装作生气的样子:“你更想他,那你去跟他玩。”
秦翊白委屈巴巴:“姑姑,爸爸妈妈不让我说谎,不然我一定会说想你的。”
二杀。
白疼他了。
闻言,许廷州是平衡了不少。
他养了四年的猫,跟秦映夏待了半个小时,就比跟他亲了,而她侄子也才跟他见过几面,就更想他了。
果然,世事轮回。
秦翊白撅了噘嘴,犹豫片刻,转身就跟许廷州说:“姑父,你就跟我玩吧,我们一起喂猫。”
说着,还把许廷州拉走了。
许廷州在储物柜里拿出来一根猫条,递给秦翊白。
俩人居然真的和谐地在喂猫。
李红槿脸上的笑就没有落下去过,她看到许廷州带娃没有架子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也尽快要个孩子,你看白白跟他玩得多好。将来啊,廷州一定是个好父亲。”
秦映夏听到后都楞了,她有些错愕地看着母亲。
首先,她都不确定许廷州现在的样子是演戏,还是认真的,她从来不知道许廷州还能跟几岁的小屁孩玩到一起去。
其次,抛开她跟许廷州没有感情不说,就算是普通的夫妻,也不会刚结婚一个月就要孩子吧。床都没上过,孩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吗。
最后,不能抛开他们俩没感情不谈。
但是秦映夏脸上的错愕很快就消失了,快得连李红槿都没有察觉。
因为许廷州在一旁说:“妈,不着急,我们再过一段时间二人世界。”
秦映夏的脸说变就变,一脸娇羞地附和道:“嗯,妈妈,我们不着急。”
见状,李红槿一副“我懂我懂”地看着秦映夏,抓起她的手轻轻抚摸:“行,你们有自己的打算当然好,但是也别太晚,拖成大龄孕妇。”
没多久,青姨买菜回来,看到的就是许廷州秦映夏跟小孩玩的场景。
青姨先把菜放回厨房,然后出来跟李红槿问好。
李红槿笑着跟青姨说:“麻烦你照顾他们了。”
“不麻烦的,许太太,照顾先生和太太,都是我应该做的。”青姨毕恭毕敬,“那你们玩,我去厨房做饭了。”
青姨回到厨房,趁着他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掏出手机拍下了他们跟小孩玩的画面,打开微信,给对方发了过去。
外边的天逐渐暗下来,浦西的又一个黑夜来袭。
晚饭之前,李红槿把秦翊白带走了。
许廷州抱着summer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挠着summer的颅顶。
秦映夏夜终于收到了乔冉回复的微信:【明天我刚好休息,有几个同事,晚上一起吃个饭就行,餐厅我已经定好了,吃完饭再去唱K,放松一下神经。】
既然乔冉休息,那正好带她去取车。
秦映夏回复:【行,明天下午你在家等我,我接你去个地方。】
乔:【OK】
收了手机,秦映夏瞥了一眼许廷州,又将目光落在summer身上。
summer的头搭在许廷州的臂弯,是朝向她的,她伸手勾了勾summer的下巴。
“没看出来,你还挺喜欢小朋友。”
许廷州给summer顺毛,没太听清秦映夏刚说了什么,他把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
秦映夏的头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跟许廷州拉开距离。
不过一眼,她便看到许廷州线条流畅的侧脸,额头、眼窝、鼻子、嘴唇、下巴,弯出的弧度全部都恰到好处。
如果她是在领证时候认识许廷州,就凭这张脸,秦映夏估计也很容易心动。
毕竟,当初跟许廷州谈恋爱,就是因为他的脸。
不过至于高中时候,为什么跟他来往不多,她也记不清了。
高中三年,除了跟乔冉走得近,还有联系,其他人她都没什么印象,更没有联系了。
过了这么些年,他颜值依旧。
她也没变,还是被许廷州那张帅脸蛊惑了。
甚至她怀疑,秦翊白是不是也是因为许廷州长得帅,所以才会跟他一起玩的。
毕竟,秦翊白长到这么大,很少跟什么外人玩过。
呵。
他的脸。
不管男女老少,通吃。
秦映夏收回神,把许廷州推开一点距离,重复她刚刚的话:“我说,你还挺喜欢小朋友。”
许廷州轻哂:“怎么,你以为我铁石心肠?小孩多好玩,傻得单纯。”
秦映夏没忍住翻个白眼,但是忍住了跟他斗嘴,青姨还在厨房做饭。
她往厨房瞟了一眼,随后用仅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跟许廷州说:“青姨走之前,我不会再让秦翊白来这里了,万一让青姨看出我们有做父母的潜质或者什么其他的,再告诉你家里,他们开始催生怎么办。”
许廷州配合她的声量,凑近她的耳边,轻语:“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不催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像过电一般尽数传入她的耳朵。
酥酥麻麻,差一点就能打颤了。
“先生太太,可以吃饭了。”
青姨的声音把秦映夏拉回神,立即拉开了与许廷州的距离,屁股也像是装了弹簧一样,弹跳起来:“来了。”
秦映夏走向餐厅,看到青姨在餐桌旁站着,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许廷州放下猫,无声笑笑,也走到餐厅。
——
第二天,只有十度上下的浦西,天气晴朗。
下午,秦映夏打车到了乔冉住的小区门口,拨了个电话给她:“乔儿,我在门口了,你下来吧。”
“马上。”
没过多久,乔冉便裹着棉衣出来了。
坐进后座,她问:“今天怎么没开车?你要带我去哪呀?”
秦映夏让司机启动了车子:“秘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十分钟之后,司机师傅把车停在4S店门口,秦映夏要拉车门:“到了,下车吧。”
乔冉目瞪口呆:“你不会真送我车吧?”
秦映夏正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生日快乐!”
乔冉瞬间感动,倾身抱住秦映夏,哼哼唧唧道:“呜呜呜,秦映夏,秦大款,你怎么这么好,我简直太爱你了!”
秦映夏笑着拍拍她的后背,乔冉几乎是把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你的爱太沉重啦!去看看喜不喜欢。”
两人下车,一同走进4S店,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乔冉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奔驰。
乔冉小声问:“这车多少钱?”
“不贵,没100万。”
“秦映夏,我宣布,你是我见过最大方的人!”
话落,乔冉给了秦映夏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真的太感动了!
秦映夏回抱住她,把右手伸上去,放在眼前,看了眼那枚天价戒指:“不,你见过最大方的人应该是许廷州,我没他大方,他舍得送5个亿的戒指,我可舍不得。”
乔冉“哈哈哈”笑了,松开秦映夏。
“我真的不会开车。”
“没关系呀,多练练就驾轻就熟了。而且,你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映夏?”
一个遥远的男声传过来,秦映夏转过身看过去,“罗洋?”
罗洋走进:“还真是你啊,我打老远就看着像你,你也来买车?”
秦映夏抬手指了指那辆SUV,解释:“送朋友。”
又跟他介绍了一下身边的乔冉:“你们见过的,今天她生日。”
罗洋跟乔冉说了句生日快乐。
乔冉道谢,顺便邀请:“大教授要是有时间的话,就赏脸一起来我的生日会吧。”
罗洋没有明确拒绝,瞧了秦映夏一眼,问乔冉:“会不会打扰?”
乔冉摆手说不会,“人多更热闹。”
她转头去问秦映夏:“映夏,你说……”
话还没说完,乔冉就察觉到秦映夏脸上轻微的表情变化,她顿觉自己说错话了,立刻噤了声。
但
是秦映夏又立刻恢复寻常,她“嗯”了一声。
车子是秦映夏开走的。
坐进车里,乔冉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秦映夏开车很稳,她也不会对乔冉有所隐瞒,于是便说:“我觉得罗洋对我有意思。”
“他不知道你结婚了?”乔冉惊讶。
“知道啊。”秦映夏把着方向盘,看着路况,“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都亲口跟他说过,而且许廷州他都见过了。”
浦西的夜晚,一天比一天更早的降临。
江两岸的霓虹也早早亮起,不到六点,浦西就生出一种纸醉金迷的奢侈感。
这下,乔冉更不理解了:“那他这安的什么心。明知道你结婚了,还对你有不正当的想法?你没跟他说清楚吗?”
“上次他说他妈想见我,吃完饭我暗示过他了。”
“你连他妈都见过了!?”乔冉瞳孔震惊,“你怎么暗示他的?”
秦映夏回想了一下,说:“我说我很喜欢我们现在的朋友关系。还问他你呢,他说他也是。”
“凭借他的高智商肯定能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就怕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果真对人没兴趣的话,趁早说清楚,省得以后麻烦。而且你都跟许廷州结婚了,就更得说清楚了。”
前方红灯,秦映夏踩了刹车,轻叹口气,偏头看向乔冉:“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乔冉拍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丝安慰:“没准就在今晚呢。”
第39章 冷冬 “不确保没有菜花。”……
Chapter 39-
到了火锅店的888包厢, 已经有乔冉的几个同事在了。
乔冉向自己的同事介绍秦映夏:“这是我朋友,映夏。”
离秦映夏最近的那个女生站起来:“诶呀,乔儿, 不用你介绍了,秦家小姐谁不认识。”
秦映夏礼貌地面露微笑:“叫我映夏就好。”
女生走到秦映夏身侧, 非常自来熟:“映夏你身边还有没有黄金单身汉, 给我介绍一个, 我也想嫁入豪门。”
乔冉闻言替秦映夏挡了一下:“诶诶诶, 你想就你想, 也想是几个意思,我们映夏可没有嫁入豪门。”
女生笑笑,半捂住嘴:“说错了说错了, 豪门配豪门, 是门当户对。”
秦映夏没让人难堪,“有是有,就是品行都不太端正, 不确保没有菜花。”
虽然脸上带笑,但声音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那女生显然知道秦映夏说的菜花是什么意思, 怔楞了一瞬,有些尴尬,收了话茬。
没多久人来齐, 罗洋也来了。
火锅也不是众人围着一个或两个锅吃,而是一人一个小的铜锅,菜放到中间的玻璃转盘上。
饭桌上, 她们吐槽着工作,嫌弃着伴侣,感慨着这一年又快过去。
从火锅店, 说到KTV。
在KTV的时候,秦映夏让服务员送上来已经定好的蛋糕:“好啦,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让我们一起祝乔冉生日快乐吧。”
“乔儿,快许愿!”
乔冉闭上眼睛,右掌包着左拳,放在胸前许愿。
她把愿望都说了出来:“第一个愿望,希望患者都可以少遭受病痛的折磨。”
“第二个愿望,希望大家都可以得偿所愿。”
在她第三个愿望说出来之前,秦映夏在她耳边小声提醒:“把第三个愿望留给自己。”
乔冉在心里默默许下了第三个愿望,五秒之后,她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同时,包厢里响起整齐的声音:“生日快乐!”
乔冉收下祝福:“大家吃蛋糕吧!”
每个人切了一块蛋糕,便开始唱起歌来。
“我可就买了两个小时啊!高兴一下得了,明天还上班呢。”
乔冉的话,惹得大家一阵“切”。
有人上去点歌了。
秦映夏跟乔冉坐在底下的黑色沙发上,一点点吃着奶油蛋糕。
“第三个愿望许的什么?我能帮你实现吗?”秦映夏随意地问。
乔冉呆滞地看着秦映夏。
秦映夏感觉到一束直直的目光,偏头看她:“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映夏,我觉得你不然跟许廷州离婚吧,咱俩结。你知道你刚刚的话有多让人心动吗!”
秦映夏兀地笑了,“离不了,但也不妨碍我对你好。”
“所以你第三个愿望许的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希望自己能遇良人。”
感情的事,秦映夏帮不了。
这个话茬过去,拿着麦克风的人也终于唱完了那首歌。
乔冉拉着秦映夏站起来,走到点歌台前:“都让让,让你们看见识一下什么是天生的歌姬,被家族耽误的女歌手。”
“Love Story 可以吗?”乔冉问。
英文歌,但是秦映夏没问题,点下头,说可以。
她们一人一个麦,站在中间的位置,欢快的前奏起来,乔冉先跟进去。
到了副歌的部分,秦映夏也拿起麦,放在嘴巴前面。
在副歌快要结束的时候,秦映夏在偏头看向乔冉的那一瞬间,大脑中突然蹦出了许廷州的脸。
这个动作似曾相识。
这首歌,在法国的KTV里,秦映夏跟许廷州也唱过,也是副歌快结束的时候,“yes”之前,她下意识偏头看向许廷州。
那个时候,他们正处在热恋期,只要是他们所处的环境,连空气中都冒着粉红泡泡,一切都是甜的。
死去的记忆重新侵蚀她的大脑,惹得秦映夏一惊,漏了两个拍子。
慌乱之后,才重新跟上节奏。
而除了那两拍,其他的地方一点没错,英文单词咬字清楚,连读也很顺畅。
一首歌唱完,在座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鼓起了掌。
“没想到秦家小姐唱歌也这么好听。”
“英文歌都唱着这么熟练,有钱的人果然也优秀。”
“6啊!”
“……”
秦映夏放下话筒,自谦道:“献丑了。”
两个小时匆匆结束,下电梯的时候,秦映夏跟乔冉说:“我先把车给你开回去,我再叫车回去,等你休息的时候再练。”
“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叫个代驾就好了,把我送回去,你再回家就太晚了。我不放心。”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安全意识薄弱的乔冉,再也没把安全不当回事。
电梯门开,他们走出去,其他的人跟他们道别。
罗洋跟在两个女生身后,听完他们的对话后悄然开口:“映夏,我送你回去吧。”
秦映夏闻声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口袋里的手机就想了,掏出来看,是她老公发来的微信:【在哪?我去接你。】
发来的还真是时候。
秦映夏回答罗洋:“不用了,我老公来接我。”
为了证实她话的可信度,秦映夏还把手机屏幕亮给罗洋看。
右手在空中悬空两秒,随后收回来回复许廷州,给他发了一个地址过去。
许廷州很快回:【我在附近,五分钟到。】
罗洋听到,没再说什么。
乔冉揽上秦映夏的胳膊:“许廷州来接你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没多会儿,乔冉的代驾到了,她想陪秦映夏再等一会儿许廷州,但是秦映夏让她先走,她有话跟罗洋说,乔冉就没勉强,先行离开。
夜色已深,天气晴朗。
明亮的弯月高高挂在天边,周围闪着几颗星星。
“罗洋,我觉得有些事我们得说清楚。”
秦映夏站得笔直,背对着公路,面向罗洋,开门见山道。
“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长这么大,我只有两段友情是存续时间超过了五年,甚至是十年,一段是跟你刚刚庆过生的乔冉,另一段就是和你。虽然我跟许
廷州是联姻,但是我们也不可能离婚的,你能明白吗?你要学历有学历,要样貌有样貌,还有一份非常拿得出手的工作,应该找个女孩好好谈恋爱,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罗洋听及也不装了,他看到秦映夏身后坐在驾驶位的许廷州。
不过,对此,他视而不见。
罗洋问:“如果你有选择的权利,我跟许廷州,你会选谁?”
秦映夏微微摇头:“这对你不公平,你不应该是某个选择题中的某个选项,你会遇见那个把你视为唯一答案的人。”
“选择题也有唯一答案。”
话落,罗洋突然笑了,跟秦映夏说:“如果我早一点表达我的喜欢,我们是不是有可能?”
秦映夏坚定地摇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言不讳地说:“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罗洋从来都不是她要发展的对象。
“秦映夏!”许廷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映夏闻声回过头,看到了许廷州的豪车,不知道他在那里停多久了。
她又转回头,微微抬起脑袋,跟罗洋很正式地说了声:“再见。”
言落,秦映夏便转过身,朝着许廷州的车子径直走过去,三两步之后便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在她坐进去之后,许廷州就操作升上了右侧的车窗,隔绝了外边的冷空气与不友好的人。
许廷州少见的没拿话刺秦映夏,只是问:“冷吗?”
说话间,许廷州已然将车内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调。
秦映夏没看他,沉默地摇摇头。
两人一路无话到家。
直到睡觉前,秦映夏都没说几句话。
跟罗洋的友情,是她自己掐断的。
有点可惜,又不可惜。
可惜的是,这段友情是从大学建立的,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她目前人生的三分之一了。对此,她付出过感情。
不可惜的是,她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而且明知她结婚了,还对她有不该有的想法,本身就是他的问题。
“秦映夏。”
许廷州躺在床的那侧叫她。
“干什么?”秦映夏回答得没什么情绪。
“爷爷让我们明天回家。”
秦映夏在心里叹一口大气,有些萎靡:“你怎么现在才说。”
“你明天有事儿?”
“……没事儿。”
“那现在说又不晚。”
本来许廷州是想接到秦映夏就告诉她的,但看她情绪一直不高,就拖到了现在。
况且,明天回老宅这件事,他也是被临时通知的。
秦映夏动动身体,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轻声询问:“回去做什么?”
许廷州没隐瞒,语气淡淡的:“应该是说我哥结婚的事情吧。他这么看重吉日的人,肯定会给我哥选个好日子。”
“哦。”
秦映夏没有心思去了解,现在她也不好奇。
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秦映夏你是还在难过吗?”
从上车到现在,许廷州给了她将近三个小时消化的时间,但她好像并没有太过缓解。
闻言,秦映夏倏然睁开了眼。
许廷州用了“还”,所以他看出她在难过吗?
只是不等她开口,许廷州又意有所指地说:“旁边躺着自己的老公,你居然因为失去了一个男性朋友而难过,不太合适吧。”
“你听见我跟他说的话了?”
许廷州丝毫没有偷听人说话的愧疚,洋洋洒洒地说:“听到了,不光听到了,还听全了。怎么,有不能听的吗?”
虽然隔的距离不算太近,但耐不住他耳朵好用。
秦映夏无力辩解,她问:“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语气有些低迷。
“我得意什么?”
“得意,我因为你,失去了一个朋友。”
许廷州不屑:“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赶跑一个男小三。”
“……”秦映夏重新闭上眼,翻个身继续背对他,没什么情绪道:“睡觉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侧终于传来了秦映夏均匀的呼吸声。
许廷州知道,秦映夏睡着了。
而在漆黑的房间里,许廷州枕着一只手臂,轻松地躺在床上。
床尾,他的小腿还搭在另一条小腿上。
此时,许廷州的脑子里,盘旋着秦映夏拒绝罗洋的话,唇角肆无忌惮地弯了弯。
他并不得意。
但,挺开心的。
第40章 冷冬 “要补充叶酸了啊!”
Chapter 40-
第二天秦映夏正常上班, 每个周一,都是小半天的会。
而今天的会议被安排在了下午四点半。
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秦映夏百无聊赖地听着各部门领导汇报工作。
眼看着就到了下班时间, 而她的手机却在此时振动。
秦映夏拿起手机面容解锁之后上滑屏幕,看到许廷州发来的微信:【下班没?】
其他部门领导说的话, 秦映其实夏听不太懂。
虽然自家有企业, 但她大学学的是化学, 并没有辅修任何其他相关的专业, 没人强制她学, 她也刚好不喜欢。
现在有些无聊,索性就跟许廷州聊起天,打发时间。
她回:【在开会。】
老公:【什么时候结束, 马上到你公司门口, 一起回老宅。】
秦映夏:【不晓得,你可以先回去,我开车了。】
老公:【我先回去, 然后把车停得老远,再在门口等你一起进去?】
老公:【不嫌麻烦?】
这种情况不止发生过一次。
就在秦映夏想发个白眼的小黄脸的时候, 秦昭终于说了句:“散会吧。”
她没删除表情,直接发了出去,又点了输入框, 打字:【马上下来。】
发送之后,秦映夏关上手机,合上电脑, 站起身,抱上身前的物品,打算跟着大家一起往外走。
“映夏。”秦昭出声叫住她, “你等下。”
秦映夏愣了一瞬间,随即又坐了回去。
待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个,秦映夏开口:“怎么了,哥。”
秦昭身体后仰,靠着椅背,搭着二郎腿:“奶奶最近好吗?”
“挺好的,但奶奶毕竟年纪大了,我们有时间应该多过去看看她。”
秦昭点头,认同她的话,随后问起礼服的事情:“设计师设计好了吗?”
秦映夏节约时间:“已经敲定了样式,设计师还没约我去试服装。”
“行,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提。”
“我知道的。”
说完,秦映夏下意识看了眼手机的时间。
不想让许廷州等她太久。
她的动作秦昭尽收眼底:“一会儿有事?”
秦映夏没隐瞒:“爷爷让我们今晚回老宅吃饭。”
秦昭抬眸。
秦贺忠并没有让他们回家吃饭,他自然知道秦映夏说的爷爷指的是许家的老爷子。
“许廷州来接你?”
秦映夏轻“嗯”一声,“他刚跟我说快到大厦楼下了。”
闻言,秦昭放下那条腿,随即站起来:“走吧,把东西放办公室,我送你下去。”
秦映夏没说什么,把东西放回了自己办公室,跟着秦昭一起下楼。
走出大厦旋转门的时候,许廷州的库里南已经停在门口了。
站在台阶上,秦映夏扭过头跟秦昭道别:“那,哥,我先走了。”
秦昭“嗯”了声,目光落在驾驶位的许廷州身上。
他离车子还有些距离,两人眼神交汇片刻。
待秦映夏坐进副驾驶,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许廷州才朝他点了个头。
妹妹跟许廷州结婚不到两个月,这段时间看下来,这个妹夫对他妹妹还行,他勉强能放心。
——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穿过浦江大桥。
在桥上看到江上流光溢彩的夜景。
到了许家别墅,许廷州停车熄火,两人解了安全带下车。
秦映夏整理了一下深灰的大衣,径直往里走去。
别墅的院子里有路灯,但毕竟不是白天,依旧有些昏暗。
许廷州看到,轻“啧”了声,快走一步跟上去。
在秦映夏的侧后方,牵住了她的手。
有点凉。
虽然秦映夏的手看起来很骨感,但是摸起来却是软的。
跟她的性格完全是相反的。
而秦映夏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顿住脚步错愕地看向许廷州:“你干嘛!?”
许廷州没想到秦映夏会有这样应激的反应,他也顿了顿,低头看一眼自己落空的手。
随即又抬头,对上秦映夏弯弯的桃花眼,声音不大,有些委屈:“你至于这么大反应?演戏懂不懂!”
秦映夏这才放下防备,“哦”一声,带了责怪的意味说道:“下次提前说下。”
“你以前随机应变的能力不挺好的吗,”许廷州挑眉,“还用提前说?”
“……”
秦映夏不跟他一般见识。
彼时,许廷州的母亲已经推门出来了:“廷州,映夏!”
许廷州看着秦映夏,瞥瞥自己的手,示意她牵上去。
秦映夏意会,不情不愿地握住了许廷州的大掌。
在卢萍走近他们前,秦映夏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甜甜地叫着:“妈妈。”
跟她叫李红槿没什么两样。
卢萍应声:“快进来。”
许廷州跟在秦映夏的左后方,紧挨着她的胳膊,心甘情愿地被她带着往里走,漫不经心地问:“我哥已经回来了?”
卢萍半回过头:“你哥五点就带你嫂子回来了,哪跟你一样。”
许廷州轻哧,今天就是来解决许西闻的问题,许西闻当然积极。
他们不过是被告知的一方,没什么发言权,更没什么决定权,来那么早耽误自己的时间压根没有必要。
只是话到嘴边就成了:“我等我老婆下班了。”
秦映夏闻言一怔,连忙抱歉应声:“妈妈,会议时间有些久,就耽搁了。”
卢萍见自己儿子跟儿媳相处得还不错,自然开心,她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不耽误,走吧,爷爷等你们呢。”
卢萍往前走着,秦映夏跟在她身后,边走边偏头看向许廷州。
两人恰好对视上,她用眼神质问他: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早半个小时也没给她发微信啊!
许廷州对秦映夏的眼神视而不见,挺胸抬头地大步往前走。
手里也没闲着,随意抓捏着她的柔软的小手。
在门口换好鞋,见到客厅主位坐着的两位老者,两人异口同声:“爷爷,奶奶。”
随后又先后叫了许文康一声“爸”。
今天的许义进与前几次秦映夏接触过的不太一样,他不苟言笑,根本没应他们。
坐在他旁边的老太太,也就是许廷州的奶奶吴英,倒是笑呵呵应了一声。
随后许义进站起来,声音略显沧桑,语速有些缓慢:“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许义进一声令下,众人全部离开客厅。
吴英毕竟上了年纪,腿脚不好,手里的拐杖也不离手。
秦映夏将奶奶扶起来,掺着奶奶走到客厅。
吴英一脸笑模样,拍了拍她肘间秦映夏的手,两人一起前往客厅。
许廷州的双手插在黑色休闲裤的裤兜里,姿势闲淡,把奶奶的动作尽收眼底,唇角不自觉地往上弯了弯。
因为他知道,也看得出,奶奶喜欢秦映夏。
落座后,坐在主位的许义进缓缓开口:“吃饭前,我先说三件事。”
许义进坐下之后并没有拿起筷子,其他人更是不敢随意动筷子。
所有人都坐得规规矩矩,静静听着许义进讲话。
“第一,西闻跟沫沫的婚礼定在明年3月17号,1月8号去领证。这两天对于我许家来说,就是明年最好的吉日。”
话落,许义进看向许廷州,问道:“廷州,你比哥哥先领证,哥哥比你先办婚礼,你没有意见吧?”
许廷州本来坐在秦映夏旁边百无聊赖地听着,以为这顿饭跟他没什么关系,就是作为许家一员,随便出席一下,没想到爷爷居然cue到自己。
他闻言正了正身体:“没意见。”
不管是文字内容还是说话语气,都跟当初他让他跟秦映夏搬到一起时,问秦映夏有没有意见,一模一样。
他能有什么意见。
他又不重要。
无论何时,如果他的利益与许西闻的利益有冲突,那一定是以许西闻的利益为先。
在他们家,不是一直这样吗。
许义进的视线又落远了几分,到秦映夏身上:“映夏呢?”
秦映夏摇摇头:“没。”
许廷州都不敢说什么,她当然更没有意见了。
况且,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办婚礼,得多尴尬。
“等明年过去,我再让人专门给你们寻得一个良辰吉日。”
这话是许义进看着许廷州跟秦映夏说的。
秦映夏乖巧地道谢。
许廷州没表态。
他要真想办婚礼,婚礼吉日只有一个,每年的5月17号,对他来说都是吉日。
“第二件事,”许义进继续说,“许氏集团的股份,会转给沫沫5%。我拿出1%,文康拿出1%,剩下3%从西闻那拿。”
“第三件事,19号是奶奶的寿辰,你们提前处理好工作和私事,任何人不允许缺席下次的家宴。”
“好了,我要说的事情说完了,大家吃饭吧。”
话落,许义进动作较为缓慢地拿起了筷子。
许廷州拿筷子的同时挑了挑眉,不屑地呵笑一声。
声音很小,但他猜测秦映夏听到了,因为秦映夏看了他一眼。
在婚礼这种不牵扯利益的事情上,他爷爷问了问他们的意见。
可涉及利益,他连有意见的权利都不配拥有。
许氏集团的股份,他作为许家血脉,也才只有7%。
许西闻跟辛梓沫还没结婚呢,就得到了只比他少两个百分比的股份。
而且,他跟秦映夏结婚都快俩月了,也没见他们谁打算转给秦映夏个1%。
就连奶奶的寿辰都只是轻描淡写。
除了呵笑,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语气词能表达自己了。
重要的事情过去,饭桌上轻松了不少。
奶奶打趣:“映夏,你跟廷州,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呀?”
秦映夏夹菜的手顿住,抬头看向奶奶,刚想开口,下一秒却被许廷州抢了先。
他漫不经心地说:“奶奶,您应该催我哥,他们这么着急结婚,应该也挺着急要孩子的。”
坐在许廷州对侧的许西闻听到剜了他一眼。
他视若无睹。
言毕,许廷州又抓起她的手,一脸坏笑地跟奶奶说:“当然,我们也抓紧。”
卢萍在一旁更加欣喜:“那映夏要补充叶酸了啊!”
秦映夏被两个长辈说得有些害羞,脸颊微微发烫。
餐桌下,许廷州还握着她的手,她趁机拧了许廷州一下,让他乱说话。
不过她的左手不好用力,那力道作用在他身上,估计跟挠痒痒差不多。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堪堪结束。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有说有笑。
不过主要话题还是围绕许西闻跟辛梓沫,他们探讨着关于婚礼的东西。
爷爷另外送了他们另一套处在上好商圈的公寓作为婚房。
秦映夏坐在真皮沙发里,静静听她们聊着,她不主动接话,只有在问到她的时候,才会给出自己无关痛痒的意见。
许廷州坐在秦映夏旁边的沙发扶手上,身体倚着沙发靠背,一副亲密的样子半圈她的身体,右手握着手机,打开的是与林助理的对话框。
他单手打字:【找律师拟一份股份转让协议。】
林助理工作勤勤恳
恳,下班也在及时回复老板信息:【受让方是?】
许廷州毫不含糊地打下三个字:【秦映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