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陶方然的预料。
林松雪变化太大了。
脑回路变得奇怪又合理，人也变得好乖。
因为就在她问要不要再查查脑子之后，林松雪居然是一本正经地回复她：“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会向医生提议。”
甚至还反过来问她：“还有别的建议吗？”
她认真的。
陶方然震惊。
陶方然欲言又止。
陶方然忽然好想笑。
“噗嗤。”
陶方然捂住脸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救命，林松雪怎么变得这么老实……
以往她这么说话，林松雪根本不会接她的话，只会丢给她冷漠的一眼。
现在林松雪变了，她反而还有点不习惯了。
但是又忍不住觉得有那么一点的……好玩。
不对，是太好玩了，和冰冰冷冷的林松雪比起来有意思多了！
陶方然拉开病床旁的椅子坐下，接话道：“直接做个全身检查吧，再复查一遍也安心。”
这话倒是真心。
能检查还是要好好检查，以免漏了什么问题。
林松雪点头。
陶方然又忍不住想：好乖啊。
她问：“我这样算不算是在关心你？”
林松雪说：“算。”
陶方然：“女朋友的关心？”
林松雪：“嗯。”
陶方然靠向椅背，发出一声轻笑：“等你恢复记忆了一定会后悔的。”
林松雪问：“后悔什么？”
陶方然：“后悔——”
话在此处顿住。
后悔什么？当然是后悔把她当好人。
不仅会后悔，怕是以后都没办法在她面前高冷了——那不是更好！
陶方然眼眸微亮，思绪豁然开朗。
她早就看不爽林松雪那副样子。
老是端着，老是那么高冷，气势总是压她一头，讨厌死了！
如今有一个可以让林松雪在她面前永远都高冷不起来的机会，她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林松雪现在这么听话，还把她当女朋友，只要她把这些事都记下来，等林松雪恢复记忆后再一条条地跟林松雪清算，她就不信林松雪还能端着。
没有人能在黑历史面前文风不动！
林松雪等了半天都没等来后面的话，于是重复：“后悔什么？”
却见陶方然笑了一下，挪动身子，坐到床沿。
还握住她的手。
陶方然启声，特别深情：“后悔把这么关心你的女朋友忘了啊。”
林松雪：“……”
林松雪：“对不起。”
她回握住陶方然的手，愧疚油然而生。
——哈哈，等她恢复记忆一定会杀了我。
陶方然边想边笑着摸摸女朋友的脸：“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又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问：“你喜欢我的，对吗？”
林松雪应得不假思索：“嗯。”
她说：“我喜欢你。”
陶方然恍惚了一瞬。
第一次听见林松雪对自己说这四个字，还是不太习惯，有点新奇，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至于林松雪为什么会应得如此笃定，陶方然懒得追究。
因为林松雪肯定会说“因为是你说的”。
林松雪现在真有点傻傻的，出奇得听话。
但她还是想再确认一遍林松雪的喜欢，因为真的很神奇：“真的哦？”
林松雪耐心地回答：“真的。”
她刚说完就看见陶方然掏出手机。
陶方然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然后把手机伸到她面前。
手机屏幕显示着语音备忘录的界面。
林松雪看一眼语音备忘录，再看一眼陶方然：“？”
陶方然兴致勃勃：“你重新说一遍，我要录下来。”
林松雪不明所以：“什么？”
“重新说你喜欢我，”陶方然笑盈盈地重复，“说，林松雪喜欢陶方然。”
把这句话录下来，等林松雪恢复记忆了就给林松雪听。
那个时候林松雪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陶方然越想越开心，脸上的笑都藏不住了。
林松雪静静看着这样的陶方然。
陶方然的唇角和眼睛都是弯弯的。
几秒后，林松雪缓缓动了动，抬起手指，轻轻放在陶方然的手指上。
她们一起摁下录音键。
林松雪的声音清晰地落在陶方然耳边：
“林松雪喜欢陶方然，特别喜欢。”
她说得深情，眼眸也真挚，一直在看着陶方然，看着她现在最喜欢的女朋友。
陶方然不经意对上林松雪的眼，停顿一瞬。
她慢慢挪开视线，拉开自己的袖口。
——起鸡皮疙瘩了。
虽然缺德，但不习惯……
陶方然回过神来，再度点击录音键保存。
点开，回放，重复，超级清晰。
一段毫无杂音的黑历史就这么出现了。
陶方然看着这段录音，忘了不自在，笑得很开心。
想到以后，她缺德地笑得更开心了！
林松雪看见她眼尾浓郁的笑意，不禁问道：“你很喜欢听我说这句话？”
陶方然立马接话：“那可太喜欢了。”
她笑着晃晃手机，坏坏地说：“等你恢复记忆了，我们还要一起听呢～”
林松雪：“为什么？”
陶方然：“一起回顾我们的美好爱情啊～”
林松雪听完她的话更笃定了。
陶方然喜欢听她告白。
陶方然还想多多回顾她们的美好爱情。
她们果然是一对。
“还有，”陶方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说的这些话，你不准再告诉你爸妈了。”
林松雪现在嘴上没个把门的，她得防着。
要是让长辈们知道她们的对话内容……噫，受不了。
陶方然郑重其事：“这是你跟我的私事，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
林松雪颔首：“好。”
陶方然满意微笑，起身：“我去叫林姨她们进来陪你。”
林松雪出声阻止：“不用，让她们多休息一会。”
昨天是嘉月来陪她，今天是父母来陪她。
虽然有护工照顾她，但她的家里人从不缺席。
父母照顾她一个上午了，她也希望她们能多休息一会。
她睁开眼看到的人就是她们，她们劳心劳力地照顾她这么多天，哪怕想不起来与她们有关的过去，她也会念着她们的好，希望她们也能好好休息。
陶方然没有往前走。
她低头看着她们交握的手。
林松雪望着她说：“你陪我。”
轻轻往下拽了拽。
陶方然鬼使神差地坐下了，眼睛看着林松雪，忽然来了一句：“你以前从不会对我说这句话。”
林松雪眉头一皱：“我没说过吗？”
陶方然双手环胸，十分肯定：“对，从没说过。”
看林松雪一脸不解，她从容地笑了笑：“你也不用纠结太多，你不说是因为你不需要我陪你，你只会希望我老实呆着，而你也有让我老实呆着的方法。”
林松雪：“什么？”
陶方然抓着自己的手腕比划了一下：“抓我的手，摁着我，跟压在孙悟空身上的五指山似的。”
又说：“或者直接开口让我老实坐着，别搞小动作。”
她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反正你不会说让我陪你。”
她们不是需要对方陪伴的人。
林松雪也不喜欢她，怎么会想要她陪着自己？
可现在不一样。
林松雪失忆了。
失忆的林松雪需要她的陪伴了。
林松雪听完她的话若有所思。
片刻后，林松雪缓缓开口：“所以我对你是……暗恋？”
陶方然说了，是她跟陶方然告白，是她特别喜欢陶方然。
陶方然现在又说她从未开口让她陪着她。
难道在告白之前，她的爱一直都很隐晦？
陶方然：“？”
对哦，都忘了我们现在是情侣。
反应过来的陶方然干脆顺着林松雪的话说下去：“没错，是暗恋，你之前对我都是爱在心口难开——因为你别扭！对，就是别扭，不好意思说！
“你后面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跟我告白，结果就出事了，你看看这……唉，造化弄人。”
林松雪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陶方然点头：“嗯，是的。”
她也是刚知道原来是这样的。
陶方然想了一下，又说：“但你现在挺好的。”
林松雪抬眸。
陶方然：“就是有什么就会说什么。”
她的视线迎向林松雪的眼：“喜欢就是喜欢，疼就是疼，想要我陪你就直接开口，就该这样知道吗？不要老是一脸高冷地给我丢个反问句，讨厌死了。”
只会板着个脸说冷冰冰的话，那长得再漂亮也不行！
林松雪听完沉默片刻，然后来了一句：“我这样你都愿意跟我在一起？”
陶方然：“……？”
陶方然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林松雪自己接了一句：“看来你也很喜欢我。”
陶方然：“？”
林松雪：“我们果然是一对。”
陶方然：“……”
总感觉被她骂恋爱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