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你说清楚点!”
五分钟后,宋晓西抱着桌边柜跟在司谨身后走进房间,还觉得很不真实。
司谨帮他将床铺给收拾好,有点无奈,帮着他把柜子放好,才又重复一遍:“我说跟随便试一试。”
“随便?你确定是那个访心里的随便?你不是单纯帮忙转移注意力吗?怎么还真跟他谈上了?”
“嗯,因为他说不想做朋友,所以我就说试一下,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
面前的宋晓西满脸都是不敢相信:“他答应了?”
“嗯,他说好。”
“天啊。”
司谨疑惑道:“为什么你这么惊讶。”
访心不是本身就属于恋爱交友软件吗?
宋晓西摇摇头,跟着他出了客厅,开始拿起扫帚扫地,眼神却还是震惊飘忽的。
“我只是惊讶你居然会跟他谈恋爱,我还以为你们平时就只是问个早晚安这样。”
“也差不多吧。”司谨想了想,“聊天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宋晓西摇摇头,又想到什么:“那你可得注意着点,别他让你干什么就真干了。”
因为司谨的性格原因,无论他在做什么之前,宋晓西都会特意嘱咐这一点。
“知道。”司谨乖乖点头。
可宋晓西却觉得不够似的,站在他面前满脸严肃:“我可没跟你开玩笑!网上认识的人各色各样,可能刚开始很好,就像……谢宇珩那样,但熟悉以后就变得不人不鬼,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司谨其实不太理解,他和随便只是线上聊天,又做不了什么,但面对如此认真的宋晓西,他便还是答应下来。
“知道了。”
“你真的清楚吗?”宋晓西蹙紧眉头,深吸口气,“你别以为在线上就什么都干不了。”
那还能做什么?
司谨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疑惑中还没发问。
“他说不定会让你发一些私密照片和视频,还有可能会哄骗你一起phonesex!”
司谨被宋晓西激动的语气给惊得呛咳一下,止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
宋晓西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直白,红着脸拍拍他的后背。
“真的有可能啊!你可别傻乎乎被他骗了。”
司谨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脸颊耳廓也连成了一片红霞。
“我不会的。”
他声音很小。
宋晓西也有点不自在:“他要是那么说,你就直接拒绝!大不了就让他把我的信息爆出去好了!反正你别那么委屈自己。”
司谨闻言诧异,看向他。
“我这段时间也想通了,被爆信息就爆吧,大不了我报警,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但是一直让他这样威胁我们也不行。”
宋晓西愤愤抓过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一大口。
司谨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思忖片刻还是说:“没关系的,他应该不会这样。”
其实他已经想好了,等之后和随便熟悉一点了,他再和随便说这件事情,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觉得随便应该不是那么恶劣的人,只是最开始因为欺骗而不满说的气话,之后好好跟他再道歉的话,他应该不会追究宋晓西的责任了。
不过多久,宋晓西其他朋友也都带着礼物和食材一起来了,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顿晚饭。
司谨加了宋晓西几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坐了一晚上带着火锅味回到星云城已经很晚。
他害怕会打扰到燕绥安,所以进门都是小心翼翼的,只开了一盏小灯。
客厅里多了大包小包,是各种品牌的包装袋,看起来都是衣服。
应该是封阿姨买的。
司谨没有凑近看,洗漱完就回到了房间休息,顺道同因为没打成电话不满的随便道歉。
忙碌一天,他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但还是迷蒙着回复随便的消息。
随便:【没关系,早点休息吧老婆】
司谨咬着嘴唇,趁着自己意识不那么清醒,大着胆子提要求。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叫,有点奇怪】
他不是很习惯。
随便:【可是我好喜欢,好想把你娶回家里,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老婆】
司谨把脸埋进枕头里,企图用微凉的布料给脸颊降温。
他觉得随便真的很像一个小孩子,说出来的话像是许愿,让人特别难拒绝。
北极生活的小熊猫:【那不要一直这样叫好不好?】
随便:【好吧宝宝,你是不是害羞了】
司谨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跟他说自己要休息了。
随便:【宝宝,你喜欢什么样的声音?】
两条消息同时出现在页面上。
司谨随手回复:【温柔一点的】
随便:【好的,宝宝晚安,爱你】
关闭手机,司谨迷迷糊糊裹着被子睡着,梦里却还是不安稳。
他梦见了大学时候,跟室友关系不好,又被谢宇珩说了那些话的自己,无助又孤单,还要面临家里的索取。
梦境中的那些压力仿佛化作了实体,沉重冰冷地压在他身上,让他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还感觉呼吸艰难。
等到外头天光大亮,阳光顺着窗台洒落在床上,司谨再睁开眼,才觉得那些寒冷骤然褪去。
他微微喘着气,还有种压抑的错觉。
明天就要开始上班了,他今天跟先前宋晓西的朋友约好了,今天去她哥哥的店里配眼镜,这会儿时间已经不多了。
换上衣服,司谨刚拉开门,却听见客厅方向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你什么都不跟家里讲,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还总是怪妈妈一声不吭跑过来,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小时候瘦成那样…我真的恨不得杀了那些人。”
司谨脚步顿住,本能觉得自己不该出去。
“我身体挺好的,您有这时间多关心关心大哥,他整天熬夜头都要秃了。”
与封阿姨截然不同的,是燕绥安漫不经心的语气。
“没跟你开玩笑,别整天不把这些放心上,你大哥用得着我关心吗?我们家就属你年纪最小……”
“您还年轻,跟我爸再要一个也行,替我分担分担这份压力,我这还有室友,您总来也不合适。”
“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妈妈对你的爱难道是压力吗?当初你被拐到穷乡僻壤的地方,被找到的时候就那么一点点,气都喘不上来,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已经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统共才二十多天,您到底要念叨到什么时候?我自己都忘了。”
司谨身体僵硬,觉得自己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客厅里,封阿姨哽咽道:“如果不是因为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你怎么会怕黑,刚回家的时候连一个人睡都不敢,还要妈妈陪着,你现在长大了,一个人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来,妈妈真的放心不下。”
燕绥安没有说话。
“你小时候那么可爱,学校里发生了什么都要跟妈妈说,可是自从那之后,你不爱跟家里人讲话,长大了就更加不愿意回家,到底是为什么?留在京市发展不好吗?爸爸妈妈还能保护你。”
司谨不好意思再听下去,还是准备回房间。
可下一秒就听见了燕绥安冰冷的声音。
“我不需要你们保护,我都这么大了,想独立再正常不过,况且你们究竟是想保护还是监视,我也很清楚。”
“……”
轻轻关上房门,外面的声音被隔绝,司谨才靠着房门长长松了口气。
可心中的惊愕还是无法消散。
燕绥安小时候居然被拐走过,司谨忽然间能够理解封阿姨这么紧张燕绥安的原因了,她是真的很爱自己的孩子。
但是……燕绥安的态度却很冷淡,显得有点奇怪。
不过司谨并不清楚别人家的具体情况,便没有再多想,只是等外头的动静都消失了,他猜测着封阿姨已经离开,这才推开门出去。
原以为燕绥安也跟着封阿姨走了,可一出去就看见燕绥安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正抓着手柄打游戏。
愣了愣,他小声说:“早上好。”
本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燕绥安却道:“都听见了?”
司谨局促,“也没有听全。”
屏幕上的小人因为操作过快掉下了悬崖,燕绥安将手柄放在小腹上,有些头疼似的揉了揉脑袋。
“你觉得我态度不好?”
司谨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的,但还是摇摇头:“没有啊。”
燕绥安挑眉看向他,轻笑一声。
“没关系,我身边见过的人都替我家里人委屈。”
司谨不好意思多说:“这是你家里的事情,别人只是不了解你们私下的相处模式而已。”
“私下也是这样,没区别。”燕绥安直言道,“也许你也很难理解,但有些时候爱成为压力的时候,家人的身份只会让压力会加注,所以才会更让我烦躁。”
司谨似懂非懂:“封阿姨只是关心则乱。”
燕绥安的手指在手柄上点了点,若有所思道:“换句话说,如果她每天都来,你能接受吗?”
司谨抿抿唇,不好意思说实话,但答案很明显。
“那不就得了。”燕绥安开启下一局,“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如果在京市,我每天的动向她都要弄清楚,邻居都得挨个加联系方式,别人不恨死我。”
司谨摇摆的时针稍微扫向他那一侧了。
“你说的有道理。”
燕绥安勾起唇角笑了笑,此时的表情倒是生动了许多。
“不过你是乖小孩,她问你什么你都会回答。”
他这么一说,司谨才想起自己加了封阿姨的联系方式,还答应了要汇报他的动向。
这会儿被点出,顿时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