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庆祝下第一阶段的胜利。”
两瓶罐装可乐碰到一起，把白榆逗笑了，他放到地上，看周寻文半场开香槟，忍不住泼他凉水：“先别高兴得这么早，现在齐熠的问题是不大了，但是董远不敢操作、张鹏盲目自信，还有杨开明喜欢当混子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
周寻文不以为意，“就没有你白榆搞不定的选手，我相信你。”
白榆想说有天赋和没天赋的区别很大的，不是人人都是齐熠，他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无奈笑笑，什么也没说。
周寻文喝个可乐还要“嘶啊”一声，“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那么多战队都搞不定他，你一眼就看出他还是想打比赛？比如那个本子，还有你胁迫他开麦那件事，我真的觉得好神奇，你怎么猜到的？”
白榆不语，只是捡了一块石头在地上写下齐熠的id：alata。
“这个id他用了四年，从他注册这个游戏开始，一直用到现在，就连注册也是用的它。”
“有什么含义吗？”
“alata，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守护神，我猜这是齐熠的自我保护，职业这个身份对他来说一定有很特别的意义，而且一个强大的守护神是他的盾，也可以是他的刀，也可以说是他衍生出来自我保护的人格，他不可能会放弃。”
周寻文倒吸一口凉气，“他不会有精神分裂吧？”
白榆笑了，“很显然没有，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毕竟天才和疯子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他微笑的表情落在周寻文眼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你们这些天才都有这方面的毛病，以前你就喜欢一个人待着玩，从来不跟我们出去玩，我姥姥跟我说你脑子有问题，让我离你远点……”
白榆“哦”了一声，“那倒没有，我是觉得你们流鼻涕的样子很傻逼。”
周寻文：？？？
“白榆，这是我想跟你绝交的第一万次。”
“才一万次。”
“话说你粉丝知不知道，你私底下是这个德行？”周寻文说着就拿出手机，“你别说，我今天早上还看到你上热搜了。”
白榆不太关心，毕竟用脚都能猜到肯定不怎么样。
周寻文翻着翻着忽然笑了起来，“你知道你为什么会上热搜不？因为有个营销号说你严重抑郁，快自杀了。”
白榆看了眼。
那个营销号搞了一堆照片，说得有鼻子有眼。
先是放出他的前后图片对比，说他暴瘦，就是抑郁症的前兆。
再结合他赛后突然晕倒，以及跟sg解约、人间蒸发等等，就此得出他抑郁症严重、无法自愈，甚至有自杀倾向的结论。
整个时间线有理有据，逻辑性极强，如果白榆不是本人，估计都要相信了。
白榆哑然失笑，“这也能上热搜？”
“肯定啊，你的死忠粉和黑粉加起来都快覆盖整个电竞圈了，你自己看，不到两天，评论都破五十万了。”
白榆接过手机，往下翻了翻。
评论区吵得热火朝天：
[不会吧，真的假的？]
[我觉得是真的！他解约那会儿就感觉不对劲了！]
[不要啊，我哭死，我还等着他上场打比赛呢！]
[真抑郁了还是假抑郁。]
[我不信，我觉得是博同情。]
[咋地，今年不玩退役警告，改玩抑郁警告了？]
[某些人的粉丝先别忙着哭丧，确定下死讯再哭也不迟吧？]
[但他真的没有跟其他战队签约……]
[转会期还有几天就结束了，几乎所有战队都官宣了大名单，白榆好像是真的不准备打比赛了。]
[我靠，他真不打了？]
[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
[居然是真的！]
[抑郁症的症状就是突然暴瘦，难怪那天看他不对劲！]
[他现在还好吗？]
[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白榆看得哭笑不得，也有点感触。
他总觉得网上都是自己的黑评，看着没意思，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接触网络了，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想着要不要发点辟谣的消息，看到杨大军发来的短信：哥，你怎么不回我微信啊？我有点慌。
白榆点开微信，才发现好多因为静音被自己错过的信息，除了杨大军，还有很多人都在关心他的情况。
他耐心回复：我很好，不用担心。
回完所有消息白榆靠着栏杆，手机刚放下又响了起来，这一晚上光电话就接了四五个，他习惯性接起，语气熟捏：“我很好。”
那头安静得有些诡异。
白榆看了眼号码，不认识，甚至连归属地都没有。
“喂？听得见吗？”
白榆对声音很敏感，他明显听到那边有打火机和汽车行驶的声音，对方不说话，呼吸声很沉。
他奇怪地看了眼，对面自己挂断了。
注意力很快被周寻文拉走：“等你打上lpl，我就做一块五彩斑斓的大招牌，把这个位置全部拉满。”
白榆被逗笑了，“得了吧，你先把那块破门换了再说，到处都是半吊子工程，还得我亲自监工才把训练室那块搞完，现在熟人说要来参观我的基地，我都不好意思让他们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改行收破烂了……”
现在装修进度确实不如人意，尤其是现在的大门，不过周寻文自有自己的一套说法：“就这家公司的报价最便宜，你都不知道，装修这块我给你省了多少钱，还面子，面子值几个钱。”
他说着就摸出一根烟点上，靠着栏杆，满怀欣慰地看向整个基地，“一开始我还觉得你异想天开，战队哪能说建就建。资金，人脉，资源，还有选手，哪一个不是难上加难？”
“现在呢？”
“现在到觉得一切都没这么难了，反而干劲十足，我现在就一个想法：跟你一起把这个战队搞下去。”
白榆笑着跟他碰了一下罐子，“挺好的。”
“你是说我做得挺好的吗？”
“对啊。”
“具体点呢？”
“到处都挺好的。”
“这个破门也挺好的？”
白榆无奈看向周寻文，两人都没忍住，一块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周寻文的笑容慢慢收敛，定定地看向他，“那你呢？你也挺好吗。”
白榆奇怪地“嗯？”了一声，“挺好的。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周寻文挠挠头，不擅长处理这种局面，“我前天起夜看到二楼的灯亮着，以为来小偷了，结果看到你在阳台上抽烟。”
他说着观察了一下白榆的神色，发现他没什么反应：“那盆花都被你熏黄了，一看就不是第一次，然后今天上午大军找我，跟我聊聊了一下你的近况，他让我不要只顾着管队里的事，也多关心一下你。”
白榆抬眼看了下二楼阳台，又看向周寻文，忽然反应过来，“哦，所以你刚才套我来着？”
周寻文不要钱地笑了起来，“嘿嘿，果然还是你聪明……我就说你没这么脆弱，杨大军天天就知道瞎操心……”
白榆笑了笑，看向手指。
轻轻叹了口气，“这几天我经常想到一些旧人旧事，有点睡不着。”
“想到谁了？”
“徐波。”
白榆抬起视线，眸色在夜色中微动，“我最近不是在跟齐熠练配合吗？比赛将近，所有效果都只能速成，我没有时间去慢慢带他，给他打基础，只能一味地让他听话、跟着我的思路走，这种感觉跟当初我带徐波的时候很像。”
周寻文不解，“这还不好吗？”
白榆摇了摇头，“感觉不太好，等将来我跟他分开了，我依旧可以适应其他ad，但是他却没办法适应其他人，就像徐波一样。”
周寻文终于反应过来白榆在担心什么。
当年的徐波因为天赋奇高，被白榆硬抓到主队，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将他推上神坛，成就了一个二连冠的神话。
后来林坤退役，白榆离队。
徐波因为合同被困在tg，被迫和其他人组队。
他无法适应除白榆之外的打法，前后换了三个辅助都不理想，他也想过抛弃白榆教给他的东西，从头再来，但是战队没有给他时间，粉丝也没有给他机会，很快就被战队抛弃。
离队后他也陆陆续续面试过几家战队，最后都因为试训效果不理想，被退了。
最后干脆摆烂，当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主播，每天打一些低端局来取乐，还被网友调侃：主播没退役，主播只是没战队要了。
周寻文现在都还记得：“你后面不是找过徐波吗？想跟他谈谈，结果他扭头就走，搞得好像是你欠他一样。”
这件事是白榆心里的一根刺，他忧心忡忡：“他求过我不要走，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母亲在医院透析，每天都需要钱。”
周寻文害怕他钻牛角尖，赶紧打断他：“你也是因为林坤的事，你、你……”他绞尽脑汁，“哎，反正这事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你也别往身上揽，我看徐波也不光是针对你，他跟圈里人都断了联系，我游戏账号都被他拉黑了。”
白榆笑了笑，“我没事，说出来好多了。”
周寻文长松口气，靠在椅子上，“你知道的，我不擅长安慰人，你可千万不要emo。”
白榆看着地面，忽然“咦”了一声，奇怪道：“你什么时候抽上洋烟了……”
周寻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个牌子完全不认识，全是英文，“不是我抽的。”
白榆捡起烟头，“还是热的。”
周寻文：？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