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
冷不丁从护士嘴里蹦出来这个词，程易白愣住。
“话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你对象，亏你女朋友还天天问你情况。”护士啧了声。
虽然护士说的是实情，但这也太打脸了，何助理遂帮他说了一句：“我们程总也急啊，那不是腿不方便吗！”
护士看了看他，心说——
不方便！借口吧！真要在乎自己女朋友，轮椅也坐得过去！呵，男人！
这鄙视实在太过直白。
护士扬长而去的背影，还有刚刚何嘉文的回答，他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所有人都觉得他和舒蔓是情侣关系？
他们什么时候是男女朋友了？他答应了吗！！！
“程总，这……”何助理也揣测不到他的心思。
昨天人家姑娘还给他喂饭，两人恨不得黏在一块儿，晚上老板特地让他去买剃须刀和洗面奶，甚至他都怀疑他们俩是不是要亲热……
程易白沉默了会，说道：“你去看看。”
“我？”天呃！你自己的女朋友你不看！
老板不说话，他只好应下这桩差事：“那行，我去吧。”
“把那一提燕窝果带上。”
“好的。”何嘉文将东西拿上。
走到门外走廊时，心里琢磨着人家姑娘病房就在隔壁，让他去探病，真是好尴尬！身后刚好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是程雅云。
“你干嘛去？”程雅云看到他手里提着东西，在舒蔓病房门口犹犹豫豫的样子，觉得大概率有情况。
何嘉文忙从头到尾地把事情经过给交代了。
“他让你去？”程雅云哼了声，“你别理他！”
她昨天晚上已经从老公和儿子那知道，现在刚好又遇到何嘉文要过去，气不打一处来。
就几步路的事情，看望生病女朋友的这种事情哪有让人代劳的！回头人家小姑娘不知道怎么想呢！作为姐姐，她不能不管！
“小何，扶他起来。”
她指挥着何嘉文扶着程易白起来，自己去旁边推了轮椅。
“姐，你干嘛！”
程雅云先不说话，等何嘉文助将他扶到轮椅上，这才噼里啪啦道：“人家舒蔓都这样了，你让小何过去像话吗？”
“我们一起过去，免得人家说我们程家不知礼数。”
“我……”
“你什么你！走了！”
程雅云没管他什么表情，推着轮椅出了门。
姜悦本来正在沙发上打瞌睡，一开门就见到两个陌生人：“你们是……”
她的目光瞬间就被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吸引。
长得好帅啊！
她打量着他的同时，他没有任何表情。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斯文极了，这沉默着的样子，清贵且疏冷。
他手里还捧着一提燕窝果。
“我们是来探望舒蔓的。”程雅云微笑着说道。
探望舒蔓的？腿瘸了的？
姜悦越看他的脸越觉得眼熟，忽然冒出个猜测，问道：“你是程易白？”
对方不否认，那就是真的！
程易白！
他是程易白！！！
姜悦不敢大意，说个稍等后，飞快跑回里边的病房。看见舒蔓穿得整整齐齐也没什么不妥，忙帮她弄了下头发下：“程易白来了，你快快快，坐起来！”
她转头又跑回去，微笑着邀请：“她醒着，你们请进。”
舒蔓睡多了脑子也迟钝，都还没反应过来“程易白来了”是什么意思，转眼间程易白已经被程雅云推着轮椅进来。
“舒蔓，”程雅云贴心地将轮椅给推到舒蔓床前，关怀道：“听说你身体不太舒服，现在怎么样了？”
“啊挺好的。”程易白来看她了！啊啊啊！
程易白没说话，舒蔓看到他投来的目光，能感觉到他的关心，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磕磕巴巴道：“谢、谢谢你们。”
“那个，我给你们倒点水。”姜悦生怕怠慢了人家。
“不用麻烦了！”程雅云笑着拉住她，跟她唠嗑：“你是舒蔓的……姐姐？”
“对，表姐。”
“舒蔓她……医生怎么说？”
……
程雅云本来就很随和，姜悦不知不觉和她聊起来了，俩人说着说着到了外间客厅，里间的病房就剩下程易白和舒蔓两个人。
对上程易白幽深的目光，舒蔓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没梳过头发，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很乱。
她忙坐起来，这猛然一动，头又晕了。
“不舒服就别起来了。”程易白连忙制止他。
“唔。”舒蔓只好躺回去。
难得在程易白的眼睛里看到那样的柔和，他真的特地坐个轮椅过来看她！
程易白被她这目光看的……
浑身不自在。
“宝宝……”
舒蔓眼眶湿漉漉的，望着他道：“没想到你会过来看我……”
“你哭什么？”怎么就哽咽上了？
越说她越来劲，程易白看着她眼角的泪跟断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地往下滚，他握着轮椅扶手的手不由一收。
“人家感动嘛！”舒蔓擦了擦眼睛，“喜极而泣了。”
“宝宝，你对我真好。”
“……”这就好了？
程易白险些被这软绵绵的声音给酥化了，下意识抖了抖。
“我、我给你削个苹果。”他特地过来看自己，舒蔓感动之余，一点都不敢怠慢，就要下床，程易白阻止她：“我来吧！”
不等舒蔓有所动作，程易白自己推着轮椅到旁边的圆桌上，看到了果盘里的苹果还有旁边的水果。
程易白没伺候过人，削苹果这种事情很生疏。
片刻后，舒蔓看着他递上前来的，是个去了皮的“半个苹果”，愣了半晌，直到程易白懒洋洋来了一句“嫌弃”，她才赶忙接过手来。
宝宝超棒！
削苹果都与众不同！
“傻笑什么？”又露出这种花痴表情。
“没什么？”
“就是没想到，你会给我削苹果。”
她眼里的欢喜不加掩饰，眉目间又有着小女儿家的娇憨，程易白看着她这含羞带怯的模样，显得她更笨了。
还挺有意思的，他弯了弯唇角。
舒蔓轻轻咬了一口，脆甜的苹果在齿间化成甘液，一下子，好像甜进了心窝。
他笑起来真好看。苹果也好看。
“这是你画的？”程易白的目光落向窗台附近的画具，上面夹着一张很大的白板纸，纸上面是用素描勾勒的一个漫画人物。
在舒蔓点了点头后，他随口夸了一句：“画得不错。”
“真的吗？”舒蔓眼眸一亮，就着这个话题道：“其实本来预计今天就能画完，想画好了拿给你看的，没想到昨天杨主编来了。”
“杨主编？”是这个女人说了什么话刺激到她，所以她才会病情加重？
脑中的揣测已经想了几个版本，又对上舒蔓那毫不设防的目光，他忍不住道：“她找你什么事？”
“她刚知道我车祸的事情，来看望我的。”舒蔓说完这话之后，才忽然觉得刚刚程易白的语气不对劲，好像对杨主编有点敌意。
“她对我挺好的，宝宝，你别误会。”
——误会？
程易白蹙眉。
“其实我车祸之后脑子受伤，失去了近三年的记忆。”
她先给他打个预防针，万一后面程易白要说什么过去的事情，也不能怪她不记得。
“昨天杨主编跟我说了点以前的事情，我就想趁热打铁努力想起来，结果头越想越痛，不得已吃了医生的药，这个药副作用好大，不止犯恶心，还一直想睡觉。”
“本来想给你发消息的，可是我妈妈不小心把我手机装进她包里带回家了。”
——有必要解释这么清楚不发消息的原因？他又不是问的这个。
而面前小姑娘这费力解释的模样，又让程易白感觉莫名其妙，他淡淡然道：“没事。”
“你不生气就好。”舒蔓咬着苹果。
“……”这也能生气！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她在他面前实在太过卑微，程易白也聊不下去，嘱咐道：“你这种情况还是先别想以前的事情，好好休息。”
他关心她了！
啊啊啊他好关心她！
舒蔓使劲点头，乖乖道：“宝宝，我都听你的。”
“……”受不了。
程易白一刻待不下去，便道：“我还有事情，先回去了。”
“好，好的。”舒蔓恋恋不舍地望着他。
一直等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她才低下头，看向手里的这一颗“爱心苹果”，轻轻咬了一下。
程雅云和姜悦聊得正欢，程雅云蓦地见到他出来，讶异道：“这么快？”
“她还需要休息。”程易白避开姜悦那双打量的目光，径自将轮椅推到门口，刚好与外面走来的几个人撞了个正着。
来的是他姐夫凌森，还有舒蔓的父母。
三个人刚好在电梯里遇到，就这样一路聊着过来了。
“易白？”凌森讶异他在这。
“来看舒蔓的？”
舒锦城也不是没见过程易白，自家闺女将他撞成那样，他就立马过去赔礼道歉，人家虽然没追究，不过始终态度淡漠。
今天在自家闺女的病房门口看到他，着实很稀奇。
气氛凝滞了几秒。
旁边的林月芬看向走出来的程雅云，笑着道：“小程，谢谢你和你姐姐过来看舒蔓，”她看了下他的腿，“你现在可以下床了？”
“嗯。”
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怎么这个德行！程雅云看不过眼，帮他圆场：“是啊，也是今天才能下床的。”
“听说舒蔓不太舒服，昨天晚上他就担心得睡不着，原本还想撑着拐杖过来看舒蔓，不过医生不让动，”她笑着说道，“今天他一能下床，就马上过来了。”
舒锦城和林月芬面面相觑——
程易白这么关心他们闺女？怎么有点不对劲！
这大瞎话说的，程易白额角的汗都要滴下来，连忙给了姐夫凌森一个眼色。
凌森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昨天他担心的饭都吃不下，”说着，他又对程易白道：“现在见到人，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