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说亏心事,她扪心自问,背着他干过的真不多。
反而是当年,背着陈嘉白做过不少。
这顿饭吃得如芒在背,坐立难安,温以宁许久没有这么紧张了,平日里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见不到陈嘉白,他也清楚沈越泽的手段和性格有多恶劣,自然不会对着干,比如私下约她见面之类的。
唯一的小插曲,发生在饭后。
温亦川吐槽着自己前几次投资失败的事情,威士忌喝了不少,说话没什么把门,骂了好几个他们都认识的业内人。
谢雨晨笑着问:“你怎么没找你妹夫啊,他不给你兜底啊。”
妹夫说的就是沈越泽,
其实沈越泽以前对他不算小气,碍于温以宁这层关系,他也给温亦川提供过资金和人脉上的帮助,
后来,发现这人实在没什么头脑,跟温以宁关系也一般,就懒得搭理了。
上月还跟他借过钱,不过他没借。
温亦川动作缓慢地扭头看向陈嘉白,一听到妹夫这个词,还是下意识想到这位。
安静了大概两秒钟,他头冲着陈嘉白的方向,端起酒杯,碰了碰杯,声音含糊地说:“我妹夫什么都好,长得好,性格好,讲义气,对我妹也好。”
气氛再次尴尬几分,最爱察言观色的那几位已经下意识去看沈越泽的脸色,他没什么表情,挺冷淡,挺平淡,慢悠悠地吃着零食。
白佳禾在桌底踢了一脚温亦川,“发什么酒疯呢,你妹夫是沈越泽。”
他啊了声,“哎哟,记错了记错了。”
“今天确实巧了,前妹夫也在,现妹夫也在,把我弄混了。”
叶轻池给沈越泽又倒了酒,“你也别放心上,昂,兄弟。”
有点希望他也多喝点,忘掉这些不愉快。
他散漫道:“你记错无所谓,你妹没把我俩搞混就行。”
温以宁:“……”
说者无意,也不知道听者有心没。
或者温亦川也有私心,前段时间还跟她念叨过,跟沈越泽借一笔钱,没成功,
她不管这些,最初那几次,她还让沈越泽不要搭理二哥,直接拉黑就行,
沈越泽那时候可能是心情不错,就当是施舍了。
谢雨晨笑着问:“诶,那是上一个妹夫好,还是这一个好?”
“都挺不错。”
温亦川撞上沈越泽那道凉薄的视线,酒醒了几分,
又改口,“一个比一个好。”
饭后他们继续在院子里玩游戏,温以宁转眼的功夫,就看到沈越泽不见了,以为他提前离开,估计是公司忙,年底都这样,亦或是他家里人找他有事,并未放心上。
十一点的时候,她跟嫂子和哥哥打招呼,“我有点困了,先走了。”
“怎么这么早啊,你不是还说要通宵吗。”
温亦川玩骰子一边说。
白佳禾不让她走,说想她了,这么久没见,以后指不定更忙了。
他们正在院子里坐着,围着炉子煮茶,上面还烤了一些食物,柿子,红枣,桂圆,棉花糖,氛围像在外面的精致下午茶餐厅,
白佳禾说烤完以后的橘子特别好吃,然后分给她一半。
温以宁不自觉略过陈嘉白熟悉的脸庞,他正跟谢雨晨相谈甚欢,沈越泽离开后,他的话明显也多了不少,还有个单身的女生一直在勾搭他。
白佳禾:“宁宁,宁宁。”碰了碰她胳膊,她才回过神。
“怎么了?”
白佳禾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放松的神情顿时染上担忧,用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问:“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这话要是沈越泽在她肯定不敢问。
温以宁:“没后悔。”
现在的婚后生活,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
“那就行,我还以为你喝完酒以后想起往事了呢,不过说真的,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你会和陈嘉白结婚呢。”
不止外人,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白佳禾欲言又止地收回话,真挺想劝她,想说的话有好多,但看她心情一般的模样,又识趣的闭上嘴了。
毕竟,爱情有千万种,根本没有公式可言。
每个人的性格也千变万化,她身上适用的,别人不一定适用。
走神间,温以宁手里的冰饮料被拿走,被换成温热的安神汤,扭头一看,是陈嘉白给她的。
这不大不小的举动,让正打牌的叶轻池跟谢雨晨都往这边看过来,就温亦川一个没心没肺的还在大叫,“让我猜猜你们手里的牌………我草我草,这么准?!”
陈嘉白只说:“别喝凉的。”
室外温度低,她冬季都穿单裤,他显然没忘记她这个习惯。
温以宁不自然地回了句:“谢谢。”
坐立难安了几秒钟,随后起身,杯子被随手搁在桌上,回到安静空旷的屋内,准备出门开车,像是落荒而逃。
陈嘉白跟在她身后,也随着从院子进入房间,叫住她,“宁宁。”
她装作没听见,不回头,也不停止脚步,继续往前走。
“宁宁。”
“……”
“温以宁。”
“现在连跟我说句话都不行?他连这个也要管??”
温以宁不搭理他,只是穿自己的大衣,一圈圈绕着围巾。
这条大牌围巾还是她在网上刷到的,随手加入购物车,但太贵,就没付款,
过了两天,包装盒就出现在客厅,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看到她购物车了。
全身上下都是沈越泽买的,无一不在提醒她的理智。
陈嘉白扣住她肩膀,阻止她继续穿外套的动作。
“你干什么?我都结婚了你这样合适吗?”
温以宁克制着情绪,尽量平淡地说。
“那以前你和我谈恋爱的时候,有跟他撇清关系吗?”
“……”
“有跟他这么保持距离吗?”
陈嘉白一直认为是她出轨。
温以宁喉间一哽,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沉默几秒,千万言语接化作一句,“对不起。”
陈嘉白从中听出一丝无奈,盯着她的眼睛,慢慢问:“沈越泽对你好不好?”
她坦诚地回:“他对我挺好的。”
转过身想要离开,“我们不适合再见面了。”
“没人看到怕什么?”
陈嘉白拉住她手臂。
房间内安静得过分,只有微弱的鱼缸气泡动静,
阿姨已经在保姆房睡下,谢雨晨他们则是在屋外的院子继续开趴体,时不时几声尖叫大笑传过来,却都被她不平静的心跳声掩盖。
陈嘉白继续说:“他那种公子哥,怎么可能跟你是认真的?”
“你看样子很怕他,平时是不是都听他的话?”
“你们这算是健康的夫妻关系吗,明明就是包养,”
“一个太子爷包养的玩物,”
“我跟他认识那么久,我能不了解他是什么人吗?”
“你为什么要选他,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够好了…?”
他说得有些急切,有些混乱,带着淡淡的酒味,眼神痛苦而不解。
温以宁逃避似的别开眼睛,别人说这些没关系,说一万句都没关系,唯独不想听到他这么讲。
试图平稳呼吸,“你说得没错,他是把我当玩物,但他可以给我想要的东西,可以给我想要的生活,和你分开,从来不是你的问题,错在我太贪心。”
她解释过不止一次了,但陈嘉白似乎喝醉了,变得很执拗。
陈嘉白消化着她的话,依旧不罢休,“听说他对你掌控欲很强?”
她不回。
“什么都要管,连手机都得翻?还找人监视你,像是对待宠物一样?”
“……”
“当时我就觉得你们不会有好结果。”
“你是不是很怕他?”
吃饭那会,沈越泽在场,她连句话都没跟他说过,俨然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怎么跟大学时,背着他,和沈越泽搞到一张床上的差别那么大呢?
她沉默几秒,“他等于是我的金主,老板,我不应该怕他吗。”
怕老板是很正常的事,她相比圈内其他人,已经幸运很多了。
况且,她不是真的怕他,只是表现的很听话。
陈嘉白认真地说:“他不尊重你,他家里人更不会尊重你。”
“我知道,但你一个外人为什么要…”
陈嘉白打断她:“我爸和他爸打过不少交道,早说过是个城府很深的人,我不信你婚后过得会有多快乐,”
“……”
“你在外人面前说谎没关系,为什么跟我还不说实话?”
温以宁无语道:“我过得好不好,都是我自己选的,我从来没后悔过。”
“我不信。”
他执拗地说。
“他比你有钱,娱乐圈方面,人脉也多,那么多富二代进圈后还在演配角,甚至三十岁才红,但我现在已经演上女一号了。”
“你以前不是这么在乎名利的女孩。”
他陌生地看着她。
温以宁已经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转移道:“追你的女生有很多,比我优秀的,比我漂亮的,比我专一的,在你们的圈子并不缺,你如果尽快投入下一段感情,就不会再想起我了。”
陈嘉白不管不顾地把人拥入怀中,压抑的感情彻底按耐不住,“你不说真话也没关系,我想你了,我很想你……”
“你松手行不行??我一点也不想你…”
“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
“……”
“如果你后悔,随时可以回来找我,我从来不觉得沈越泽对你是认真的,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好不好?”
温以宁试图挣开,“你别这样,你松开,万一被他们看到…”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力道分开。
陈嘉白被沈越泽狠狠砸了一拳。
她下意识尖叫了声,声音引来外面那群正在打牌的朋友,纷纷起身往客厅赶,“怎么了到底??”
“我靠,打起来了!”
“沈越泽…”
她在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腰,试图阻止。
沈越泽轻松扯开她胳膊,脸色阴沉,“你再动一下,我连你也不会放过。”
“……”
温以宁被他阴郁的眼神吓到,慢慢松开手。
叶轻池先把陈嘉白扶起来,看他嘴角都出血了,也有还手的念头,立马抱住往客厅走。
陈嘉白背一开始那一拳被打蒙了,本就喝了不少酒,没能反应很快,放在平时,打架都是有来有往。
谢雨晨他们几个则负责拉住沈越泽,“我草,你们他妈的怎么又打起来了??”
“不能好好说吗,啊?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对于过去,沈越泽其实没想计较什么,他有错在先,抢人女友在先,只要他俩断干净,他自然不会没事找事。
他凉凉地扫了眼温以宁,对陈嘉白道:“你亲自说,我为什么要动手。”
温以宁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看到的恰好就是这一幕,陈嘉白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的一幕,极为暧昧,缠绵,
心虚感充斥在体内,表情越发僵硬。
沈越泽盯着她,慢悠悠问:“说什么话需要搂着你才能说?”
空气仿佛被挤压,满是压迫感,令人感到窒息。
她想说不是她主动的,但又担心这两人会继续互相伤害,他宽肩窄腰的,常年锻炼,身上都是薄肌,刚才腰腹抱起来都是硬硬的,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更为明显。
沉默一会,她开口:“对不起,回家我跟你解释。”
“在这儿解释,我听听是谁的错。”
“………”
温以宁感觉他似乎料到自己的想法,床上是她唯一能让他消气的地方,意乱情迷的时候,他会好说话一些,
别的场合,她并没有安抚他的能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