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个跟班（修）
中间那疑似老大的男生说完话后, 跟在他后面的那几个小混混们顿时眼神一变，凶狠地盯着这边的常宁扑了过来。
常宁后退几步，她恨恨地“呸”了一声, 这个时候还不忘挑衅一下对面的人，“真没用，半大小伙子还要多对一，就你们这样还混社会呢，早点回家洗洗睡吧！”
她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上的扫把, 对着那几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生不断乱扫。
只不过这几人比起之前在店里闹事的混子要厉害许多, 常宁只来得及挥舞了几下，手里的扫把就被他们其中一人抢了过去。
接着, 那人咧嘴, 当着她的面将那根扫把放在大腿上用力一掰, 竟是直接将它给弄成了两段。
他松开手，被掰断的扫把往地上摔去，发出一身沉闷的“啪嗒”, 在人心上也敲打出了沉重的响声。
“你让谁去洗洗睡？”
站在刚进门地方的领头混子大笑几声, 他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起, 更显得人猥琐了不少，“怎么样啊妹妹，你还有什么武器, 全部拿出来和哥哥们玩啊。”
旁边有他的狗腿插嘴, 声音尖锐刺耳, “这里又小又挤, 都不够发挥的, 妹妹这么辣，跟我们去其他地方玩嘛。”
这话刚落, 旁边几个小混子们立马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常宁快被这些人恶心坏了，从小到大被周边人哄出来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就此低头。
想着自己反正怎么造背后都有林烈来兜底，她完全不怕惹怒面前的人，直接皱眉，眼里流露厌恶，“闲着没事你就去把村口大粪给挑了，别在这里偷吃别人肥料后满口乱喷。”
那边的人就像是听不懂文化人骂人一样，在听到她的话后笑得更开心了。
前面过来抓她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人抓住她一边胳膊，死死压住她的背防止她直起身来搞小动作，扯着人往门口那边拉去，“老大，要怎么处置这娘们？”
常宁被压住身体，她整个人完全动弹不得，只能扯着嗓子继续大叫，“我淦你祖宗，放开你爹，你个不孝子，当年你出生时我就该把你溺死在茅草堆里！崽种！”
有微弱的出租车停下的摩擦地板声音从店外大路边上传来。
“小姑娘家家的，嘴咋这么欠呢你？”
黄毛小混子走到她面前站定，手指互相摩挲了一下就朝她的下巴伸去，“抬头，不给你点教训我看你是学不会闭嘴。”
“你敢动你爹试试看，我的小弟马上就到了，等下我让人揍死你信不信？”
常宁咬牙，她缩着脖子想躲避面前男人看起来就油乎乎的手指，喉咙里涌起一阵涩意，肚子里面泛酸个不停，差一点就要被恶心得吐了出来。
走快点啊，跑起来不行吗？
“小弟？那就让你小弟来见我吧。”
那人猖狂大笑，完全没有半点被她震慑到的意思。
他脸上带笑，看着自己的手指离面前女生的下巴只剩下不到三厘米的时候，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接着，有风声响起，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成了幻影，失重感传遍他的全身。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又似乎只有几秒钟，他眨巴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撂倒在地了。
那领头的小混子先是懵了一下，接着，等他回过神来，浑身上下马上泛起一股令人窒息的痛感。
他的脸扭曲起来，惨叫声刚出来一个音节，嘴巴突然被一双灰色运动鞋给用力踩住了。
“我允许你叫了吗，给小爷闭嘴，死孙子，看我今天怎么揍死你。”
是林烈。
常宁看到熟悉的人之后眼睛亮起，接着，她感觉到旁边禁锢住自己的那两股力道全部消失了。
几人立马将她抛在脑后，全部将站在中间的红发男生团团围起，“你这人讲不讲武德，居然搞偷袭，快放开我们李哥！”
失去旁边人的压制之后，常宁连忙直起身子。
她挥了挥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连忙跑到林烈身后躲起，接着当着众人的面抬起腿，狠狠往被他踩在脚下的男生胯间用力蹬了下去。
“二臂，都说了你祖宗的小弟马上就到，看我今天怎么整死你！”
男生胯间那个东西一般都是他们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无一例外，击中即可获得暴击奖励，即一次性倒地。
常宁深知打蛇打七寸这个道理，她下腿的力气极大，踩上去之后还故意踮起脚，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自己的鞋尖上，然后开始对着那个点不停碾动。
底下人撕心裂肺的叫声立马响起，“啊啊啊啊啊，你，你个疯婆子，我弄死你……”
话还没说完，他又被顶上的林烈往嘴上用力一踩，“我还没死呢，没听到说我是她小弟吗，敢在我面前说我老大坏话，你小子活够了是吧？”
旁边的人见自己大哥命根子都给人踩了，个个只觉得自己下面一凉，有股淡淡的忧伤在身体里回荡。
不过看着底下大哥那杀人般的痛苦表情，其中一人咬咬牙，唯恐自己此刻的退缩会换回来日大哥的折磨，思来想去还是朝着这边的两人大吼出声，“就一个小白脸罢了，我们七八个人还打不过他？大家一起上啊！”
他声音一落，旁边的人立马往这边冲来。
虽然常宁还在因为周末的事情在生前面林烈的气，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她想了想，勉强和面前的人联手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对方也算是她现在的底牌，爱护自己的小弟是她应该做的。
正好她脚下就是之前被小混混们折断，然后踢到旁边去的两截扫把棍子。
她连忙弯腰将棍子捡起，其中一截递给前面用身体遮住自己的林烈，剩下那截则是牢牢握在手中，“小烈子，上啊，将他们给我全部打趴下！”
林烈接过那根棍子，沉着脸看了她一下，“别过来，这边危险，你躲旁边角落里去，我马上解决。”
说着，他扯住常宁的衣领，将她拎起轻轻往旁边一丢，等看着她站好并躲起来之后自己这才握着木棍朝着那边的小混混冲了上去。
棍棒和肉身接触的声音不断在狭窄的便利店里回响，其中还伴随着小混混们的惨叫和怒吼，听得人头皮发麻，恨不得退避三舍。
常宁站在角落里握着手里的棍子，警惕着旁边有人过来对自己下手。
不过那边的小混混们跟没脑子一样，他们眼里似乎只能看见一打三的林烈，对躲在角落里的自己却就像忘了她这个人一样，着实让这边的常宁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是怕和这群人对打，只不过那些小混子们无一不是头发油乎乎的，看起来就像一个星期没洗过的一样。
不仅如此，他们身上还总有一股酸臭味，她怕自己没忍住当着他们的面吐出来。
这边的林烈打趴下了几人，还没来得及继续将剩下的人解决，耳边突然响起警车发出来的警笛声，且那道声音正在逐渐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靠近。
在场的几人均是面色一变，“卧槽，警察来了！”
常宁被他们这一下喊得心脏一跳，她猛地扭头一看，就见小卖部门口探出一个脑袋。
正是那之前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安睡的老大爷。
大爷的视线和她对上，接着，他抬手指了指外面，压低声音朝她喊：
“娃儿别怕，爷爷打电话报警了，等下警察马上就来将这些坏小子们全部抓走。”
听他这么说，常宁刚要笑出声，自己垂在旁边的手突然被人拉住。
接着，一股拉力带着她开始拼命往外跑。
她连忙调整自己因为太过突然而有点凌乱的脚步，抬头一看，拉着自己的人正是刚刚还在揍人的林烈。
“不是，你跑什么啊？”
她一边开口一边喘气，“慢点，慢点。”
见自己拉着的人越跑越慢，那张平时一直很傲气的脸上只剩下剧烈运动后的不正常红晕和狼狈过后，林烈略一纠结，竟是松开她的手转而搂住腰，手臂一个用力，直接将还在喘气的常宁以抗大米的姿势给抗在肩上。
“咱俩也打人了，不跑留在那给警察抓吗，你是不是笨啊？”
林烈一边跑路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你不好好呆在学校，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什么？”
“等下，人家的店被你们砸了，你不去赔钱吗？”
“之后我再回去赔，你别管。”
常宁被他颠地肚子一阵翻滚，她本就有点想吐，这么被林烈折腾一下，那股呕意便更加明显了起来。
往常林烈如果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她早就得开始闹死对方了。
不过现在的她身体接近极限，光是忍着不吐出来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实在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再继续和林烈在这里斗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常宁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的时候，扛着她的林烈这才慢慢停下脚步，最后将她放下。
她的脚刚一沾上地面，令人脑子昏涨的眩晕感马上涌上脑海。
常宁没忍住在原地踉跄几步，然后马上蹲下，将头埋在膝盖中缓解那股难受的劲。
这边的林烈还在不停往后面望着，等他转过头，这才发现此刻的常宁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烈被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吓了一跳，他瞳孔猛缩，连忙上前用手将蹲在地上的女生虚虚搂在怀中，“没事吧，要不要我打120？”
常宁埋在腿里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喉头不停往上涌着腥味。
头顶的大脑位置又沉又重的，再加上旁边的林烈还在不停叽叽喳喳地说话，吵得她现在的心脏比刚刚更加难受了不少。
这时的林烈见她不说话，心里也紧张的很。
他拉住常宁裸露在外的小臂，手掌发力就要扯着她起身，“我现在就带你去路边，我们打120去医院……”
常宁突然被他这么一拽，到嘴的呕意实在忍不住了。
接着，林烈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看到面前脸色苍白的常宁身体突然一颤。
没过一会儿，她头一伸，竟是对着自己的方向吐了出来。
混杂着各种东西的呕吐物瞬间溅上他的衣服裤子和底下的鞋子，湿乎乎的黏液透过皮肤沾在身上，直接让狼狈的对象又加了一人。
林烈呆愣在原地。
他看着吐完后脸色明显好了许多的常宁，再看看此刻身上的衣服脏到没眼看的自己，嘴巴动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憋出了一声正宗的国粹。
“……我草，我不干净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个跟班
最后两人还是没去成医院。
将一直憋着的东西给全部吐出来后, 常宁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舒服了许多。
她拍拍胸口，缓了几口气后，这才抬头去看那边站着的林烈。
见林烈身上全是自己的呕吐物, 她先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即面露嫌弃，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噫，你好脏, 不要靠近我。”
林烈：……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接着用手指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不是, 你没搞错吧, 让我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是谁你不知道吗, 你现在还反过来嫌弃我脏？”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常宁也知道自己这样似乎不太好，但是林烈身上那股味道实在是太大了。
她抬手捏住鼻子，听他这么说后, 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是我吐的没错啊, 但是你臭也是真的……哎，你站那，别过来, 我闻着头晕。”
林烈脸上露出屈辱的神色。
他咬咬牙, 心里懊恼自己偏要装帅, 大冬天的不穿外套, 身上套了个卫衣就要出来瞎逛。
如果他有外套保护的话, 现在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常宁见他脸色越来越黑，想了想, 有些迟疑地开了口，“呃，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商场里重新买衣服吧？”
他现在也不可能就穿着这身衣服四处游荡，细数下来也只有买衣服是最优的解决方法了。
“行吧。”林烈没好气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打个车。”
这边实在是偏僻得有点过分，两人站在原地等了接近二十分钟，手机上的打车软件才显示有司机接了单。
等车来了之后，林烈先帮她开了后面的车门，自己则是等常宁上去了之后再跟着钻进去。
前面的开车师傅透过后视镜看到他身上的衣服，砸吧两下嘴巴，“怎么搞成这样？”
常宁心虚地撇过头，林烈沉着脸，侧过头觑她一眼，然后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
“没事，不小心给路边的醉鬼吐了一身。”
听他这么说，司机立马点头应和。
“你们还是学生吧，平时不要来这种偏远的地方玩。这边全是那种成天在路上晃荡的无业游民和醉鬼，和他们起了冲突就不好了。”
林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下，“是我的错，不应该上去招惹那些醉鬼，算我倒霉。”
一旁想装作没听见的醉鬼常宁：……
她想说些什么，但到嘴的话还没出口又被她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因为天气太冷，所以司机将车上的窗户给全部关了起来，空调也调成了制热。
常宁刚刚上车时还觉得不错，可等时间一长，林烈身上那股味道就缓慢地在整个车厢里散发了出来。
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本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旁边的人难堪。
可她憋住呼吸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只能开口喊住前面的司机救她狗命，“等一下，停，停车，让我下去。”
“你干嘛？”
本来正靠在车门那侧闭目养神的林烈睁开眼睛，拧眉道，“马上就到了，坐好。”
常宁的脸皱起，她实在憋不住了，捂住嘴当着林烈的面开始干呕起来。
“yue。”
林烈：……
他连忙抬手，一起喊住前面的司机，声音慌乱，“快停下，她又要吐了。”
司机“哎哟”一声，连忙慢下速度，最后将车停靠在路边，“快下来吧，咋回事啊，晕车？”
等车停稳，常宁立马拉开车门，冲下去跑到路边的草丛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树木的清香极大程度缓解了她在车上遭到有毒气味攻击时的头昏脑涨。
林烈也紧随其后，他跟了下来，见那边的常宁这样后沉默了一下，最后在离她两米外的距离站定。
“要不我再给你打辆车，你先回学校吧？”
等那股呕意消失之后，常宁抹抹自己的嘴角，虚弱地“嗯”了一声，“你打吧，放我走，我要不行了。”
这里是大路边上，比起刚刚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要好打车得许多。
没过一会儿，新的出租车终于来了。
等她上了车后，林烈先绕到前面去和司机仔细叮嘱，让他务必将车上的人送到学校之后，这才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离开。
上了新车的常宁整个人舒服了许多，等车开到半路时，她突发奇想，喊住前面的新司机，“那个，换个目的地吧，我要去环湖别墅区那边。”
环湖别墅区就是她家所在的地方。
常宁是这样想的，好不容易逃一次学，现在回学校一点意思都没有，倒不如直接回家，她之后还能上床睡一会儿。
只不过听完她的话之后，前面的司机面露犹豫。
“这不太好吧，刚刚那小伙子让我送你回学校的……”
他想到刚刚的男生，那冷着一张脸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心里唯恐对方找他麻烦，“妹啊，还是回学校吧，叔惹不起人的。”
见他不愿意，常宁皱眉，有些不悦地“啧”了一下，“给我你的微信付款码。”
司机还在絮絮叨叨着，“我们一个差评要扣两百块钱的，你体谅一下哈，要不然你到地方后再自己打车……”
他话还没说完，常宁那边再次不耐烦地打断他，“叔，你别废话了，我让你把付款码给我亮出来。”
见她生气，司机闭上嘴，掏出手机单手划开付款码。
他不是没听过那所学校的名字，知道学校里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再加上对方现在是自己的顾客，他自然不敢继续和人犟下去。
常宁打开扫一扫。然后低头在上面输入一串数字。
接着，欢快的电子播报音响起。
“微信收款，两千元。”
司机大叔：……
常宁收起手机，“大叔，现在能载我去我想去的地方了吗？”
前面的司机大叔深吸一口气，然后点点头，打着方向盘开始转弯。
“当然可以，保证二十分钟之内到达目的地，请您稍等片刻哈。”
……
等常宁回到家后，时间才刚刚走到下午一点。
她先是小小威胁了一下在场的阿姨们，让她们不要将自己逃课回家的消息给她爸妈说过去后，吃完午饭便回房间美美地睡了一觉。
等她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了不少。
睡了几个小时，才吃饱后的肚子又开始饿了起来。
常宁伸了个懒腰，慵懒地揉着自己的头发往楼下走去。
“晚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她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扯着嗓子往楼下喊，等下到一楼之后，她抬眼往客厅沙发上一看，正好和坐在那里看书的顾子言对上视线。
常宁：“……我草。”
这人怎么又来了。
怎么没人问过她的意思就将人放进来了啊！
厨房里正热火朝天炒着菜的阿姨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探出个头对着她挥舞了一下手上的锅铲。
“小姐，饭还有一会儿就好了，您先和小顾少爷玩一会儿，别着急啊！”
接着，她又将头缩了回去。
常宁的视线从厨房那边收了回来，她看向顾子言，眉毛拧起，一脸拒绝地看向他，“你怎么又来了？闲着没事干吗？”
天天往这边跑，好像和没家似的。
顾子言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他推了一下自己架在鼻梁上的眼睛，然后从身后掏出一个书包。
他拍拍包身，平静道：“给你送书过来，对了，你今天为什么逃学？”
常宁眨了眨眼。
她挺胸抬头，一脸不屑地开口，“学校里没有老师，我回家自学不行吗，要你管啊。”
这话说的可谓是毫无礼貌，要是一般人听她这么说早该气得离开了。
常宁也正是打着这样的小算盘，奈何那边的顾子言不是一般人。
见她这样，对方也只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你总是这样，一心虚就故意摆出这幅凶人的模样。”
说着说着，他目光越发柔和，“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别怕。不去就不去吧，仅此一次，之后还是要乖乖回去上学，知道了吗？”
常宁：……
烦死了！谁在怕他责怪啊！
胡乱解读些什么呢！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顾子言在看到她好像生气了之后就立马止住了脸上的笑容。
他将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好了，快去吃饭吧，吃完后上楼给你补习一下，马上就要月考了。”
正准备将顾子言赶出家门的常宁一顿。
想到自己完美人生中唯一的败笔成绩，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行吧，补就补。”
吃完饭后，二人一起上楼进了房间。
常宁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气。
不就是做题吗，谁不会啊，又不是傻子。
她不过是以前不学而已，现在她要开始努力了，学这些东西不是轻轻松松？
给自己打完鸡血过后，常宁非常自信地翻开手上的练习册。
顾子言就坐在她旁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常宁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喷出的温热呼吸有不少全部打在了自己的侧脸上。
她皱眉，刚想让对方坐远一点，对方却在这个时候恰好出声。
“你做一下这章的练习题给我看看，我研究一下你哪个知识点比较薄弱，等下逐一讲解。”
常宁一愣，注意力马上被他的话给全部吸引，之前想说的让对方离远点的呵斥也被她忘在了脑后。
她握笔，一脸严肃地盯着面前的题目瞧。
顾子言坐在一旁等待，可五分钟过去之后，旁边的常宁不但没有开始写题，反而还将手上的签字笔给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他皱眉，不解地“嗯”了一下，“怎么不写，第一题不会没关系，先往下做。”
“不是。”
常宁“呃”了一声，她挠挠头，尴尬地哈哈一笑，“不是第一题不会，是我全部都不会。”
第27章 第二十七个跟班
“……一题都不会？”
顾子言面露惊愕, 似乎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得到这样一个有点让人难以置信的答案。
他不信邪，先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重新看着常宁的眼睛问了一遍, “你确定这里的题目你一道都写不出来吗，这道，对，你看看这道有没有一点点的思路？”
常宁顺着他的手指往练习册上看，就见他指着一道图形选择题。
这道题看起来简单, 但其中还是有一些复杂的公式变化, 需要经过一系列的推断才能得出答案。
而那些复杂的公式变化正好是她所未曾触及的领域。
常宁沉默了。
她摸了摸鼻子，“唔”了一声, 视线飘忽, 看看地板再看天花板, 就是不去看顾子言的眼睛，“要不你把全部题目都给我讲上一遍吧，正好给我巩固基础用。”
听到她这么说, 顾子言顿时明白了这话里面的言下之意。
她确实一道题都不会, 说是巩固基础, 其实可以算是从头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委婉地开口，“这道题……用的公式是我们五年前学过的, 我记得你当初是直升班, 为什么会不记得它的用法？”
临明里有着学生从入学年龄起到毕业申请大学的所有年级课程, 两人一起在这里上了十三年的学,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师资力量不一样的问题。
常宁脸颊微微鼓起, 她眼神飘忽，想到自己从前在学校作威作福, 上课睡觉下课打游戏晚上抄作业的上学时光，心里有点虚。
但她嘴还在继续硬着，“太久没复习，我忘了不行吗，你别多废话了，还能不能教我啊？”
顾子言也只是实在忍不住了才问她两句。
见对方反感，他生怕常宁一个不爽失去了学习的兴致，便连忙止住这个话题，转而引着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练习册上。
“没事，不着急，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你基础薄弱，现在做题也提升不了多少，倒不如就像你说的那样先巩固一下。”
他轻轻拍了拍桌上的那张草稿纸，然后在上面写下几个公式，“这是用的最多也是最基础的几个，具体的用法我给你举几个例子……”
顾子言虽然人不怎么样，但他讲题还是有一手的。
常宁本来还有些躁动，被他那不紧不慢的声音一压，心情慢慢变得平静起来。
她不自觉地竖起耳朵，跟着旁边人的思路走，顾子言说一步自己写上一步。
“这道题你看看该怎么做。”
等讲解的差不多了之后，顾子言重新用手指了指刚刚练习册上的题目，“现在有思路了吗？”
“我会了我会了。”
常宁有些兴奋，她握着笔，一边想一边缓慢地写下做题步骤。
在这期间顾子言则是坐在旁边静静的盯着她瞧，直到常宁做完题，一脸高兴地扯着他胳膊让他帮自己看看后，他这才收回视线。
“是不是这样做？答案对吗？”
“嗯，这不就学会了吗？很简单的。”
顾子言扫了一眼她的答案，“你很聪明，我之前学这道题的时候花了好久。”
这话自然不是真的，不过现在对方初次努力，适当地给予一些鼓励才能让她对学习更有兴趣。
果然，在听到他的话后，常宁连背都挺得更直了。
“我都说了我天生就聪明，只不过是不学而已。”她沾沾自喜道，“照我的本事，之后考个年级第一应该也不难吧。”
“支持。”顾子言继续附和她，“未来的年级第一，来看看下一道题怎么样？”
两个人在房间里叽叽呱呱了一个晚上，在这期间，有打着进来送果盘，实际是进来查看他们学习进度的阿姨推门进来。
在看到自家小主人兴致勃勃地做起她以前看都不会看的题目之后，全都是瞪着眼睛出了房间。
上次见到她对题目那么认真还是她在抄作业的时候呢。
进步了，实在是令人感动。
几人立马拿着手机跑到楼下去给常宁爸妈打电话。
这边的热闹与楼上补课的两人无关，常宁一直紧绷着神经做题，直到把那章练习册做完一半，顾子言张嘴打断她的思路之后，久违的疲惫这才一股脑地涌上全身。
“可以了，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我们就到这里结束吧。”
他按开手机屏幕，眼睛往上面扫了一眼，“十一点了，早点睡，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学校。”
常宁瘫倒在椅子上，听到对方这样说，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下顾子言，“你怎么和我一起去学校啊，我们两家又不顺路，难不成你还要特地绕来我这边吗？”
“不。”顾子言低头收拾着桌上的复习资料，将那些课本和练习册整整齐齐的叠好后塞回常宁的书包里，“今晚我在你们家客房睡，阿姨已经帮我整理好房间了。”
常宁：“……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人和我说一声，你会不会太不把我放在眼里点？”
“嗯？”
见他这么说，顾子言诧异了一下，“是你妈和我说的，她让我以后补课补太晚就直接在你们家住下，难道你不知道吗？”
常宁倒吸一口冷气。
她恍然大悟。
她妈还没放弃让顾子言和自己凑一对的想法呢。
不过这人也是，言情小说男主必须守的男德在他这里仿佛虚设一样，随随便便就留宿在别人女孩子家里，实在是太不检点了。
以后如果他和女主在一起，对方要是在意这一茬，那他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常宁立马换上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你很不守男德，我对你很失望。”
她摇摇头，闭上眼睛，“你出去吧，这半夜三更的，咱俩孤男寡女待在一块，干柴烈火的不小心烧上就不好了。”
顾子言沉默了。
他的表情从震惊变得古怪再变得难以理解。
最后，顾子言薄唇抿起，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气急败坏地从椅子上站起，就连声音都高了几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干……干柴烈火，这话你不能出去外面和别人讲，记住了吗？”
他突然站起的动作把常宁吓了一大跳。
常宁身体一颤，她还以为对方终于要按耐不住自己心里的本性，直接在这对她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立马将身体缩起大叫。
“你别过来，我就知道你们这种人，表面斯斯文文的实际背地里很会玩吧，你再过来我就用书砸你了！”
顾子言：……
他这下气的连耳朵都红了，“你……！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不会再管你了，永别！”
说完，他怒气冲冲的往门口走去。
常宁放松身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前脚刚踏出房门的顾子言再一次侧身进来。
“明天早上我会上楼准时叫你起来，记得别赖床。”
说完，他似乎也觉得自己上一秒才说再也不会管对方，下一秒又回来让她别赖床的行为有些丢人，撂下话后帮常宁关上门便匆匆离开了。
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后，房间重新恢复安静。
常宁坐在椅子上发愣了好一会，直到外面门口再一次出现敲门声，她这才稍微回过了点神来。
就听到顾子言别扭的声音再次从门外响起，“怎么还没关灯？别玩手机了，快洗漱一下上床睡觉。”
“……噢，知道了，别催。”
她从椅子上起身，去厕所洗了一下脸和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之后，这才出来外面关上灯。
关完灯后的常宁没着急着上床，她蹲在门口，将自己的耳朵贴在门上。
直到外面响起脚步声，且那声音越来越远之后，常宁这才从地上起身，然后打开手机的自带的手电筒。
“我还以为是我爸呢，怎么还带催人睡觉的？”她嘟囔着回到床上，将鞋一蹬便往软软的棉被里扑去。
接着，她解开手机锁屏，打开微信后按着语音条往群里发了条消息。
“打游戏吗？上号，姐带你们飞，今晚咱玩个爽。”
这条信息发出去没多久，下面立马跟着一排排的【111】。
有了其他人的支持，常宁马上将之前自己暗下决心地努力学习抛到脑后，乐颠颠地打开了手机游戏。
上号！
*
和人上号很爽，后遗症也很严重。
第二天早上，伴随着顾子言规律的敲门声，躺在床上的常宁痛苦地睁开自己沉重的双眼。
她把棉被往上拉起盖过自己的头顶，试图通过这种拙劣的方式来暂时逃避一下起床。
可外面的顾子言见敲门叫不醒她，直接站在门口开始喊了下来。
“常宁，起床了，要去学校了。”
“快起来，你别睡了，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你再不醒来我就去楼下拿钥匙，进来掀你棉被了？”
在听到这句话后，常宁一片混沌的大脑短暂地清醒了一点。
她生怕顾子言真的直接进来掀自己棉被，连忙扯着自己干涩的嗓子朝着门外大吼一声，“现在起来，你别叫了，我现在换衣服了！”
说完，她继续闭上眼睛，一边抓紧时间补觉一边抬手捶着底下柔软的大床，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弄出点动静，好让外面的人以为自己真的起床了正在收拾东西。
只不过这眼睛一闭上就再难睁开，常宁只挣扎了几下就没忍住停下了动作。
她的意识重新陷入一片黑暗，直到身上的温暖突然消失，一只冰冰凉凉的大手贴上了她温热的脖颈之后，还在睡梦中遨游的常宁这才被吓得清醒了过来。
第28章 第二十八个跟班（三合一）
“……卧槽！”
常宁直接被这一下冻得魂都飞出了天外, 她惊叫一声，整个人猛地从床上跳起，下意识缩起脖子将那只手用力夹住, “你有病吧！”
等说完这话后，她这才看清楚面前的情况。
拿手冻自己的人正是已经穿戴好校服的顾子言，而他旁边还站着两个熟悉的阿姨，应该就是那两人帮他开的自己房间门。
现在是冬天，就算是晚上睡觉常宁身上穿的睡衣也很厚, 所以她并没有因为对方进自己房间看她睡觉而恼怒。
她真正生气的点是这人拿手冰自己, “你干什么碰我，打扰人睡觉还要不要脸了？”
“我也不想这样。”
听她这么说, 顾子言耸了一下肩, 平静地和她对视, “但刚刚我在网上搜了一下。他们都说冬天冷一下人人醒得快，所以我就想着试试看。”
“然后你就拿我当你的实验对象？”常宁无语，“你没事儿吧？”
“没办法, 在场只有你一个人没醒。”
常宁深吸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就着这个话题和顾子言在她床边讨论起来的行为看起来有点不太聪明, “行了行了，我这次是真的醒了，你们快出去吧, 我要换衣服了。”
把人全部轰出去后, 常宁这才慢慢吞吞地下了床, 拿起自己的校服一件件往身上套。
下楼解决完早餐之后, 她和顾子言一起上车往学校去。
今天的学校老师们依然没有回来, 大家还是继续上自习。
因为她有前科在，所以这次顾子言在进了学校门之后没有允许她直接回班。
“你跟我去学生会吧, 那边今天没什么人，你过去也能静下心来学习。”他拎着常宁的书包，目光落在对方头顶小小的发旋上，“遇到看不懂的地方我还能教你，要把时间利用起来。”
听到这话的常宁倒吸一口冷气，面露抗拒地后退两步。
“这不太好吧，咱俩昨晚都呆一起补课补那么久了，今天我还得学？”
周围有同样背着书包的的学生们来来往往，两人在学校里都是比较出名的人物，光是往那一站就吸引了不少学生的视线。
在听到常宁说的那句“昨晚在一起补课补那么久”后，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全部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八卦的情绪。
因为富家子弟的身份，所以二人早就习惯了被人注视的感觉。
他们没太在意旁边的同学们，等到了教室和学生会所在的分岔路口之后，顾子言在原地站定。
“你确定要回班？想想看，你脑子那么聪明，却因为没学所以把年级第一拱手让给我了那么久，难道你不想早日夺回属于你的荣誉吗……？”
常宁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
她转过身，眼神短暂地坚定了一瞬，“你说的有道理，反正教室也吵，不适合我在那里学习，咱俩还是去学生会办公室里学吧。”
*
进了那个传说中的办公室后，常宁立马睁大眼睛新奇地四处打量。
这里果然如同顾子言说的那样一个人都没有，宽敞的室内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六张高档办公桌，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干净得能反光，空气里有着不知道什么味道的幽香，让人闻着便觉得心旷神怡，有效地驱逐了她今早起来还残留的一点瞌睡虫。
顾子言跟在她的后面，也全程目睹了她从进来后的一举一动。
常宁先是选择了在场办公桌最大，椅子也最柔软的主位，然后一屁股往椅子上坐下，身体还在上面弹了弹。
接着，她用手拍了拍干净整洁的办公桌，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这位置不错，我喜欢，那我就坐这了。”
顾子言提着两人的书包也进了门，在看到她坐在那个位置上后依旧脸色不变，“喜欢？平时有空经常过来坐坐，只要你来这个椅子就是你的。”
听到他这样说，常宁有些好奇地坐直身体，“为什么？这难道是个空的工位吗，可桌上还有水杯摆着啊？”
“哦，不是空的空位。”
他先是将书包递给常宁，等常宁接过去之后再将她面前那办公桌上的文件搬到旁边的座位上去，“你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是我的，不过，你喜欢的话就让给你了，不用多客气。”
“你的位置？”
常宁瞪大眼睛，她又重新将面前的座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原来当学生会长福利这么好，那我也想当，你让位出来给我上吧。”
这话可谓是十成的嚣张。
只不过她把这话说出口后，顾子言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反感的情绪。
相反，他还主动将自己手里的文件递给椅子上还在畅想未来的常宁，“你想的话当然可以，这是会长每天要处理的事务，你要不先提前熟悉一下？”
常宁也不客气，她伸手将那一打资料全部抱走，“行，那我先看看吧。”
顾子言非常痛快地放了权。
他回到常宁左边的办公位上坐着，随手抽出自己书堆里的课外读物，推推眼镜开始看了起来。
手上的书还没翻两页，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档文件。
接着，常宁有些心虚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
“我突然觉得学生会会长也没什么好玩的，这些还给你，我要去学习了。”
“……嗯。”
顾子言合上手里的书，他将文件接过，抬起手露出自己藏在底下的亮屏手机。
接着，他指了指上面的计时页面，不走心的话张口就来，“刚刚不小心按了计时，结果忘记关了。不过你这一共才看了五分钟的文件，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
常宁“嘶”了一声。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至于吗？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不喜欢看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刚刚才那么痛快地将文件全部交给我？”
她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烧，说话也越发的恼羞成怒起来，“你就是看不起我，我真的生气了，惹到我你以后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说完，常宁就气冲冲地回到了座位上，趴在桌子上将脸埋进了手臂里生闷气。
三分钟后，顾子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张红色的小券，并且还用两根手指夹住往她面前推了推。
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异感后，常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趴着不理他。
“常宁。”顾子言压低声音，“你看看这是什么？”
“关我屁事，别来和我讲话。”她回怼，藏在底下的眼睛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真的不要吗？”顾子言又夹着那个东西往她的胳膊底下推了推，“c家今年冬季高定新款的发售会，全国只有零星几人能进场买到最新的款型，我看到你在朋友圈里说过你很想去？”
他的话音刚落，之前还抿着嘴不理人的常宁立刻抬起头，猛地从他手指里将那张入场券给抽出。
在看到那张东西确实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之后，她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没错，就是这个，你从哪儿弄到的？我找了好多人都没买到。”
顾子言眼睛微弯，不过一瞬后便恢复了他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
常宁兴奋完之后，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事不太对劲。
她握住奖券的手僵住。
接着，常宁缓慢抬头，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对了，我记得我之前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朋友圈，所以将好友全部屏蔽了，你是怎么看到我朋友圈的？”
她记得自己明明把顾子言给拉黑了啊？
常宁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她垂在旁边的手紧张地捏住衣角，“真奇怪，难道是微信出bug了？”
“可能是吧。”顾子言继续看着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显得他人有些冷冷的。
“我这里的确看不到你的朋友圈，但我用别人手机时在上面倒是能看到呢，当时我还以为我被拉黑了。”
说完，他将头凑过来了点。
“你看看你之前屏蔽的时候是不是弄错了，会不会是只屏蔽了我一个人。不然为什么大家都能和你聊天，只有我一个人连信息都发不出去？”
两个人其实都知道信息发不出去是什么原因。
可为了那一点点的脸面，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另外一种说法。
常宁尴尬一笑，“应该是我不小心把你拉黑了吧，哈哈，我现在就拉回来。”
接着，她当着顾子言的面将他的微信移出黑名单。
顾子言打开自己的手机刷了刷，在确定自己点进常宁的头像后能看到她的朋友圈信息，那张冷淡的脸上这才浮现几丝笑意。
“嗯，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直接和我联系，别再做出不小心把我拉黑这样的傻事了。”
*
两人相安无事的在办公室里度过了一个小时。
常宁做题时不是没遇到过几个小难题，只不过在她主动询问后，那边的顾子言每次都会非常上道地一题题帮她解答疑惑。
等最新的问题解决完，那边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接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出现在门口。
见里面有人在，那男生先是诧异了一瞬。
他的目光在常宁身上扫了一眼，然后马上回到了站在她旁边的顾子言身上，“会长，原来你在这，我刚刚去你们班找你都没看到你人。”
顾子言似乎和这人认识，闻言，他点点头，声音没什么起伏，“找我有什么事？”
“一楼操场仓库那边出了点情况，需要您过去处理。”男生抹了抹额头上因为剧烈运动而渗出的汗水，抬手指了指操场的方向，“已经有几个成员们赶过去处理了，您如果有时间的话就来一趟吧。”
见是工作上的事，顾子言皱眉，浑身的气质一变，“我现在就去。”
他放下手里的练习册，抬手拍了拍常宁的头，声音比起刚刚和男生说话的时候要柔和了不少，“你先自己在这里好好学，我把那边的事弄完之后再回来，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哦，知道了，你要去就去吧。”
在得到常宁的点头之后，顾子言这才直起腰来。
他重新恢复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跟在那名男生的身后出了门。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常宁一个人。
她一边发呆一边玩着手中的笔，因为太过无聊甚至萌生了回班和自己狐朋狗友们玩闹的想法。
只不过在她即将实行自己想法的那一刻，前面的大门再一次被人打开。
接着，一个有些眼熟的男生从外面闯进，没有半点犹豫的朝着常宁这边走来。
因为前面有一台电脑挡着，所以那人并没有发现坐在座位上的她。
男生一边快步朝这边走来嘴里一边发出冷笑，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什么学生会长，这不是轻易被我支走了吗。等我把校庆的单子给改了，看你到时候丢人现眼后还怎么维持你的尊严。”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一只细长的手捏住常宁面前的白色文件夹后，她这才慢慢悠悠地从电脑后边探出头来。
“你好啊同学，”常宁脸上露出一个不是很友好的坏笑。
她慢条斯理道，“不好意思啊，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吧，惊喜吗？”
“……”
发现这里有人之后，男生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不过再看到那个说话的人是她之后，对方不知道突然松了一口气。
“是你啊，常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男生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接着，对方抬手热切地和她打招呼，一副和她很熟的模样，“你来学生会干什么？找人吗？”
常宁身体往后倾斜，她皱眉，不太喜欢面前这人自来熟的模样。
心里讨厌着，她嘴上也就这么说出来了，“你和我套什么近乎，我们很熟吗，你哪位？”
男生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干笑两声，“你在开玩笑吧，我是三班的张逢，我爸是盛决地产的老总，你应该有印象。”
“哦……盛决啊。”
常宁努力回想了一下，在自己的记忆角落里努力翻出他的名字，“有点印象。”
那地产公司确实做的挺大的，不过比起她家来说还是差了点。
所以常宁完全不怕自己说话间哪里得罪了面前的人，“行吧，我知道你是谁了，但是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干坏事陷害顾子言？”
虽然自己也不喜欢对方，但是他再怎么说这几天也是费劲帮自己补习过的。
再说了，也只有她才有资格欺负顾子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地产老板儿子有什么资格和她争？
搞笑呢？
常宁越看面前的男生越觉得他不顺眼，她心里不喜欢这人，脸上也没摆出什么亲切的表情。
男生见她臭着一张脸，不知道脑子里脑补了什么剧情，居然直接上前两步，用手指了指摆在桌面上的白色文件。
“咱俩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常小姐我也不撒谎骗你。是这样的，我从别人那里听到过一点风声，您和顾会长似乎有些个人恩怨？”
“嗯？”
见他脸上的精明算计都快要溢出来了，常宁冷哼一声，大概猜到他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了。
但她并不打算现在就揭穿面前男生的丑恶嘴脸，所以打算将计就计顺着他说下去，做出一副自己很容易被挑拨的样子，“确实不和，但是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听到她的话后，男生脸上露出笑容。
“其实我也能和你感同身受……这人确实很讨厌，所以我想来给他一点小教训。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你不想看他出出丑的样子吗？”
他继续诱惑着常宁，“我知道，你的成绩在我们这些人之中还算可以。但奈何我们圈子里出了一个像顾子言那样的天才，平时是不是经常有人拿你和他比较？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气愤吗？”
常宁在继续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总觉得对方在拿她当猴耍，但嘴上还是敷衍地应着，“啊，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真的好生气，你打算怎么让他出丑，需要我来帮忙吗？”
见自己计谋得逞，男生连忙点点头，“就是嘛，我就说大家都不喜欢他。事情我已经差不多安排好了，你不用怎么出力，到时候只管看热闹就行。”
这准备都已经做好了啊？
说完话后，男生在桌子上翻了翻，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文件。
“一百周年校庆马上就要来了，所有的安排都是由学生会这边负责。”
他将那张文件揉了几下便塞进自己口袋里，接着，他又从自己身后掏出一张一模一样文件，直接在常宁面前上演了一出偷龙转凤。
再然后，那人继续当着她的面开始翻起顾子言的抽屉来，最后成功在最下格里找到了一枚黑色公章。
“只要我在文件上动一点小小的手脚，那天校庆就会出现一点骚乱。”
男生得意洋洋地开口，拿起公章沾上印泥后在那章虚假的文件下方盖了个章，接着将它重新塞进那一大叠文件里，让那些东西全部再次混在一起。
“而顾子言的脸面也会丢尽，最后被大家当做笑谈，说不定还会被革职会长的职务，这样就没有人再在咱们面前夸他了，你觉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想法，就是这人有点小小的弱智。
明明知道自己干的是陷害的勾当，自己只不过是随便问了几句，他就把计划给全盘托了出来。
又或许是自己平时不学无术，干坏事的大小姐滤镜太重了，所以他才会有自己不会干好事的错觉？
看着男生完成他的所有准备计划，常宁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你还要多久才弄好，解决完了就快滚出去，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我还得学习呢。”
只不过对方好像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闻言也只是敷衍一下，“嗯嗯，我弄完了马上就走。”
等他终于准备离开了之后，常宁眼珠子一转，主动出声喊住了他。
“等等，我加你个微信吧，到时候事情成功后和我汇报一下，我要当第一批看顾子言惹出笑话的人。”
“哦，好。”
对方完全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打开手机露出自己的二维码。
等两人加上好友之后，那边的男生有些不放心，又转过头嘱咐了她一句。
“我们刚刚聊的话你记得不要和其他任何一个人说，毕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种嘴碎的将我们的计划泄露出去，安全第一。”
“知道了。”
常宁不耐烦地挥挥手，“快走，别逼我赶你。”
对方终于彻底离开了。
等学生会的门被关上后，常宁抬起握着手机的手，慢条斯理地点下屏幕录音的暂停键。
哎嘿，证据确凿。
*
在那个奇怪男生走掉之后，顾子言过了一会儿也回来了。
他一进门，坐在椅子后面的常宁就抬起头，眼睛发亮地朝他招招手，“喂，给你听个好东西，快过来。”
“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刚刚在外面干了什么，这大冬天的，那张俊脸被热气熏得通红。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脸上滑落，然后被他用纸巾全部擦掉。
顾子言一边喘着气一边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随即将长袖袖子整整齐齐地卷起，露出他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只不过常宁现在没心思欣赏眼前的视觉盛宴，她现在满脑子都在自己手机里的录音上，听到顾子言询问，便一脸得意地笑了出来，“你自己听了就知道了。”
说完，她将手机的声音放大，随即按下音频播放键。
刚刚那名男生恶意的话和他的计谋又重新在办公室内回响起来，顾子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朝她这边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站在原地冷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对此事并不意外。
等音频播放结束后，见对方完全没有一点诧异或愤怒的表情，常宁皱眉，“嗯？”了一下。
“你怎么完全不惊讶？”
顾子言没说话，他先是往常宁这里走来，接着就像演练过很多次那样，直接从那叠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里面精准地抽出刚刚被男生调包了的冒牌文件。
接着，他垂眸，快速将那份东西扫了一遍，声音平淡，“我猜到了。”
他脸上还是固有的冷淡表情，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常宁却觉得他身边的气压变得更低了。
“放心，他诬陷不了我。”
顾子言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随即在上面安抚似地拍了拍，“你不用担心，如果喜欢看别人丢脸的话，到时候校庆我让他丢脸给你看，你觉得怎么样？”
常宁：“……”
她倒也没有那么奇怪的癖好。
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二人又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
直到下午，学生会那边要准备开紧急会议了，常宁这才背着自己的书包回到班上。
刚一走到门口，她就见到自己的小同桌正坐在座位上看着手机傻乐。
“干什么呢你，笑得这么古怪。”
常宁将书包往桌柜里一塞，接着大摇大摆地往椅子上坐去，“给我看看有什么好笑的？学了一个上午，我心累。”
“诺，你看。”
同桌将手机递给她，接着脸上流露娇羞的表情，“这是我打游戏认识的cp，你看帅吗？”
常宁偏头，目光往同桌手机上瞧。
就见照片上的男生刘海微长，那只手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形状漂亮的眼睛深情地看着镜头。
有点像网图，不太确定，她再研究一下。
常宁左看右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旁边的同桌一眼。
接着，她有些犹豫地开口，“你在搞网恋？”
“嗯啊。”
同桌妹子害羞得脸都红了，“他打游戏很厉害，平时聊天的时候也很幽默，我感觉我已经陷入爱河了。”
见她确实是一副满脑子恋爱的模样，常宁抿了一下唇，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对了，你知道吗，我九岁的时候打游戏和一个男生网恋，他告诉我他那年十五，结果最后发现他那年八岁。”
“你要不还是先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未成年吧，现在的小孩子打游戏也很厉害的，你小心被未成年诈骗。”
听到她这么说，同桌妹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流露迟疑，“这，这不可能吧……”
“你自己注意一下吧，我只是说说我的经历而已。”
提到这一茬，常宁突然回想起自己从前打游戏时遇到的那个小男生。
“我还记得当时我在企鹅软件上加了一个黑界的家族群，还在里面认了好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常宁有些怀念，“不过后来当时我们家族群的族长和副族长闹矛盾，最后愤怒地把群给解散了，我们家族也就此分崩离析，之后我还剩下好友的只有我当时认的一个侄子。”
同桌妹子略微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得出个结论，“你们贵圈真乱，不过好带感，我喜欢。”
想到自己从前玩网的经历，常宁现在突然很想把自己这一段经历发在网上。
她打开手机微博，直接在自己的个人主页了编辑了信息发了出去。
【时间一晃，没想到我冰雪彩虹晶月公主现在也退网了那么多年了。
十年前，我在企鹅昵称框里输下了我的昵称：冰雪彩虹晶月公主，接着开始了我在游戏里面的家族争端。
当时我被我的好友拉入了一个名叫【血泪】的群聊，在里面遇到了很多好朋友，还互相认了关系。
那些好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因为最后我们还保持联系的只有我认的一个小侄子。
想到当初我跟他彻夜聊天的过往，现在还是有点怀念。
如果不是我相信了骗子的我给他密码，他帮我充扣扣黄钻的谎言，说不定我们姑侄亲情还会在今天得以延续……】
洋洋洒洒一大段话打上去，常宁手指一点，直接按了底下的发送键。
怀念完自己逝去的童年，常宁这才满意合上手机，准备趴在桌子上补一会觉。
顾子言那边似乎很忙，一个下午都没有过来找过她。
她美美地直接睡到放学，直到被旁边的同学叫起来时还有一些没反应过来。
常宁从桌子上爬起，一边揉着自己睡眼惺忪的双眼一边打开手机，在看到顾子言给自己发信息说他今天有点忙，晚上不来补习了之后心里还有些隐隐的高兴。
接着，她返回到主屏幕，意外发现自己那宛如僵尸小号，粉丝数为零的微博突然多出了几条未读信息。
“嗯……？”
见到这稀奇的一幕，常宁本来还有些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皱眉，第一反应是回想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在网上发表什么有争议的评论。
有些不安的点开微博图标之后，就见自己的账号收到了同一个人发来的几条私信。
那人的头像是一个比较古早的动画片角色，微博昵称也是那一个角色的名字，叫【酷卡猫】。
常宁点进去私信一看，全部都是这个酷卡猫发来的文字。
【请问一下，你在主页里发的全都是你个人的亲身经历吗？】
【你是冰雪彩虹晶月公主？】
【那个，我是酷卡猫，就是您之前认的大侄子，血泪的成员之一。我找你很久了，方便给一个联系方式吗？毕竟我们这么久还能相遇也是一个奇迹。】
……
常宁看着对面发来的信息，人都傻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发的十年前回忆录，居然还真的把回忆里的正主给捞了出来。
而且对面为了增加他自己话的可信度，还特意截图了她以前的扣扣账号页面。
那确实是她以前的账号。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保存了那么久的两人聊天记录，往上面翻过去，确实有对面喊他【大侄子】的话。
常宁：……
哇哦，奇迹再现。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扣扣号给对方发了过去。
毕竟网络一线牵，相逢即是缘，这段缘分也算是难得。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并没有直接将自己的大号告诉对方，而是给对方报了一个不经常用的企鹅小号。
那边的人似乎不在线，她发完信息之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对方回复。
常宁也不等了，收起手机后提着书包准备回家。
等到她晚上洗完澡，都钻到棉被里去准备睡觉了，那个久久没有动静的扣扣小号才终于弹出一条消息。
【酷卡猫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她看了那人的名字一眼，确保这人就是刚刚微博上私聊自己的账号之后痛快地点下了通过。
加上好友的那一瞬间，对面立马发来了一条消息。
【冰雪彩虹晶月公主？】
【真的是你吗？本人？】
【没想到我们还能见到，网络实在是太奇妙了。】
他一上来就发了三条信息，等看完他的内容之后，常宁才斟酌着在输入框下打上一段文字。
【嗯，是我。】
【你怎么一下子就看到我那条帖子了？关键词搜索？】
她这条信息发过去后没一会儿对方就又回了。
【嗯，本想随便看看，没想到真的刷到你了。】
【我一直在找你。】
“……”
常宁心脏一跳。在对方发来这句话的瞬间，她脑里已经过了无数条偶像剧的画面。
什么痴情男孩为爱等候十年，只为换她一条消息。
反正怎么唯美怎么来。
常宁有些羞涩，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她想了想，还是准备让对方不要那么着急，两人可以再重新接触一下。
劝诫的话还没发出去，就见对面突然甩过来了两张截图。
【图片】
【图片】
【亏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骗我钱？】
【虽然两三百在你眼里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已经是笔巨款了。】
【我本来就是个孤儿，被你骗了这笔钱之后，我饿了好久都没吃上过一口热乎的饭，你难道连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把这笔钱还给我。那时候的两三百放在现在也不少了，高低得过千，希望你能将差价也给我补回来。】
常宁：……
什么情况。
她没看错吧？
对方不是来找自己再续前缘的，而是来找她要钱的？？
常宁瞪大眼睛，她开始在脑海里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骗人钱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一边想着一边颤抖着手指点开对面发来的那两张截图。
就见截图时间正好是自己被盗号之后。
顶着冰雪彩虹晶月公主昵称的扣扣账号用着说自己找到了扣扣公司的黑洞，因为两人关系好，所以能帮他代充黄钻的借口，成功让年幼的酷卡猫相信了他的谎言。
又是黄钻。
这个骗子还挺了解他们那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的东西。
再那之后，他又说自己寻找黑洞的账号被冻结了，需要酷卡猫给他转三百块钱过来解冻账号，之后再把钱转出来还给他。
年幼无知的酷卡猫一看就是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见自己敬爱的小姑姑这么说，他很痛快地就同意了。
然后就是冰雪彩虹晶月公主给他发了一个账号让他往里面打钱。
再后来的聊天记录就只有酷卡猫一个人了，他不停地质问对方为什么不理人，疯狂发着哭哭的表情包讨钱。
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梗。
常宁沉默了。
这酷卡猫确实有点惨。
她脑海里开始自动脑补小小的男孩坐在电脑前抹眼泪，每天只能吃一个大白馒头充饥的日子。
她还记得酷卡猫那年八岁，却因为要讨生活所以被迫出去外面给人家以远房亲戚的名义当童工。
听对方自己说，当时他去一个网吧里给那里的老板干清洁工，平时上扣扣聊天的时候也是在干完活后才来的。
老板见他是个小孩，压价压得也很厉害，所以他能赚到那点钱实属不易。
想到对方也是因为信任自己才被骗的，她的心狠狠怜爱住了。
【收款码发来，我给你打钱。】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常宁隔了好一会儿都没收到对面的消息。
直到她都等困了，手机这才响起提示铃声。
她睁开有些迷离的双眼，手往床头摸了摸，再次把刚被自己放下的手机拿回手上打开锁屏。
【算了，不用了。】
【不好意思，这么久终于找到你了，我现在有些亢奋，说话没怎么过脑子，你就当我在做梦吧。】
【我相信会主动让我给付款码的你不会骗我钱，之前你是被盗号了吧？】
【总之，能再一次见到你我还挺高兴的，好久不见。】
【猫猫打滚.jpg】
“……”
常宁捧着手机，看着他那有点矫情的消息，憋气憋了好一会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个大侄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有意思。
她回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然后再输入框里打上一行字。
【别高兴的太早，大侄子。】
【你刚刚冤枉小姑姑的行为让我很难过，发我五十块钱扣扣红包我就原谅你，不然删好友了。】
她这话一发出去，对面马上再次消失。
常宁差点被这个酷卡猫给气得笑出声来。
她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下镜子，对着自己那张脸照来照去。
“奇了怪了，我看起来真像那种会随便给人花钱的冤大头吗？”
光是照镜子自然照不出什么东西出来，反而让常宁对自己这张脸更加满意了几分。
等她放下镜子，这才发现对面的酷卡猫终于回消息了。
【红包】
【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冤枉你的，原谅我吧。】
【我们还能当好朋友吗？】
【我的扣扣钱包里没钱，刚刚去充值了，你快领。】
点开一看，那个红包里足足有五百块。
常宁瞳孔地震。
她没想到对面真的会给自己包个大红包，以至于连消息都没来得及回。
那边的库卡猫还以为她生气了，没过多久又发来一条信息。
【是不是觉得少了？我还记得你之前你说你家住大别墅，还有阿姨每天做饭……这点钱确实有点少。】
【那你再等一下，我再去充点钱进钱包里。】
常宁被他这话吓得连忙回过神来。
她唯恐自己真的戴上诈骗的帽子，连忙给对方回了消息过去，【不用了不用了，我开玩笑的，你不用给我转。】
对方这才肯收手。
为了防止他那脑袋瓜子一转，又想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出来，常宁连忙将话题扯向了其他地方，“对了，你现在过得怎么样？生活有比之前改善一点了吗？”
她依稀记得自己这个小网友小时候过得不是很好，之前差点连书都没读成，还是政府下发了补助金他才有机会继续去学校里读书。
【还行，我现在在a市上学，生活费和学费都可以靠学校发的奖学金支付。我自己也找了几份轻松的兼职干着，平时还能存下一点钱来。】
见他这么说，常宁也放心了下来。
【你在a市读书啊，这也太巧了，我也在，说不定我们两个还见过呢。】
【你兼职的店在哪里？我有空过去支持一下，帮你冲点业绩。】
对面很快就给出了一个地址。
【东三区江北路的咖啡店，有空来玩，我请你吃饭。】
常宁将他这条消息长按，然后点下了收藏按钮。
她依稀觉得这个地址有点眼熟，但却死活想不起来这个江北路咖啡厅到底是什么地方。
想着到时候过去就知道了，她想了想，给对面回了个笑脸。
【我最近忙，等放假后和你说一声再过去，记得等我哦。】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其实常宁并没有骗那边的酷卡猫, 她最近确实很忙。
百年校庆即将举行，不止是顾子言在因为这件事而忙前忙后，其他在校的学生们也正为了到时在校庆上的演出而想得焦头烂额, 平时的娱乐活动几乎都取消得差不多了。
每年校庆，学校都会让各个年级的人派出一个代表上台抽签，抽到的班级则是要负责在到时候的校庆上出演节目。
很不巧，常宁所在的这个摸鱼班级就是二年级今年要出节目的学生。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校庆的出演方法是两个年级一起出节目, 而和他们这个二年级摸鱼之班相对应的是一年级那边的卷王火箭班。
也就是喻程和白荷所在的班级。
这天, 两个班一起选了个时间，在放学后到了学校六楼的空教室里集合。
虽然他们都是不同年级的, 但除了几个花钱引进的贫困生之外, 大家其实都互相认识得差不多了。
毕竟a市里有名有姓的人家都免不得互相应酬, 平时有酒会什么的时候也会经常带着自家小孩去见一下世面，所以他们见面后完全没有面对陌生人的生涩，刚碰上就和熟悉的人攀谈了起来。
前面的准备工作都还可以, 只不过在商量节目上, 两个班的人还是起了点争执。
“校庆自然是要做点能看出我们文化底蕴的事情, 诗朗诵是最好的节目，既不会出错又能让人觉得我们有文化。”这是一年级火箭班班长提出来的建议。
“好不容易搞一次大型校庆，你们每年都诗朗诵, 底下的同学和领导们就算再觉得有文化, 看多了也该觉得腻了, 还不如弄点新鲜的来呢, 比如演话剧。”这是二年级摸鱼班里几个班委的意见。
他们学校实行的是小班制教育, 每个班的人不多，也就十来个。
两个班的人加起来也才三十出头, 搞诗朗诵少了点气势，演话剧倒是刚刚好。
火箭班的班长想了想，见也是这个道理，最后磨蹭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妥协，“好吧，那我们要演什么？自己写剧本还是演童话故事？”
“演童话吧……大家都爱看，大众喜好。”
“倒不如自己写剧本，有创新的东西才会吸引更多人注意力吧？”
“我们能写出啥玩意啊，那谁来写，班长写吗？”
在之前听到他们说要搞诗朗诵的时候，旁边本来就对这个校庆不感冒的同学们更是一哄而散，全部坐在教室里各干各的，直接将所有的交涉抛给了几个班委们。
等听到他们决定不搞诗朗诵，改为演话剧后，一群人这才来了点兴趣，“剧本的问题你们解决吧，到时候选演员时可以喊上我们，我们最喜欢演戏了。”
那边一年级的小男生先举手，“演个老师和学生的故事吧，先是学生们不努力学习，老师苦口婆心相劝并为他们熬夜备课改作业，最后感动得那群学生回头是岸，从今以后努力学习的故事吧，很有教育意义。”
“……”
二年级的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下，随即问道，“你该不会是在故意内涵我们吧？”
“没有没有，我就是提个建议。”
见他们这么说，那个一年级的小男生吓了一跳，红着脸连忙摆摆手给自己解释，“就是提个意见，你们不喜欢就算了，再换个剧本也行。”
一群人又在那边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常宁算是对校庆不太感兴趣的那一批人，所以她并没有参与进讨论里，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旁边补妆。
白荷似乎是一年级的班委，她也在那边商量节目的人群里，此刻正忙着和旁边的人商议。
常宁一边给自己上着口红，目光一边在教室里乱瞟。
她的目光扫过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写题的喻程，看了对方三秒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算算时间，喻程他亲爸妈应该马上就要找到他了，而他也终于能从一朵惹人怜爱的小黑莲变成艳丽的黑玫瑰。
就是可惜自己再也不能见到他在外打工的样子了，仗着顾客的身份光明正大使唤对方帮自己做事的滋味其实还挺爽。
其实她也不知道喻程到底是谁家的小孩。
书里给的描述很模糊，只说他的真实身份是连恶毒炮灰常宁都忌惮的存在。
只不过常宁绞尽脑汁回想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社交圈子，实在想不出来有哪家人是需要她忌惮的。
就算真要忌惮，那也是她爸妈忌惮，关她一个小孩什么事？
小孩常宁完全不在意地想着，没过多久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那边的几个班委们很快就将要演的戏剧题目给定下来了。
“我们决定了一下，不知道大家对我们到时候出演灰姑娘的故事也没有什么异议？”
没人开口。
见没人不反对，几个班委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那行，有没有人毛遂自荐想来演几个像灰姑娘，继母等重要主角的，先到的可以先挑。”
还是没人开口，大家全部低下头，努力不去和讲台上的班委们对视。
几人：“……”
他们有点尴尬，见居然根本没人肯主动来演戏份最多的角色，最后围在一起合计一下，还是准备选用抽签的方式来挑选角色。
他们将两个班的人头数出来，然后打开教室的电脑在搜索栏里输入抽奖工具。
接着，他们按照人数先将主角和各种角色的名字打进电脑里，再按照两个班的人员名单将学生们的姓名也一一输入进去。
“为了防止暗箱操作，所以我们直接用电脑来抽签。只能抽一次，角色名单出来之后不能换人的哈。”
这个方法确实很公平，其他人没有异议，纷纷点头，“可以。”
戏份比较重的角色也就只有灰姑娘，继母和她的两个女儿，再加上个父亲，王子和神仙教母罢了。
等于路人角色足足有三分之二的数量，其实还挺容易抽到的。
常宁这时候正好补完妆，她将桌面上的化妆品一个个塞回自己包里，做完这一切后抬头盯着屏幕上的抽奖页面看。
就见握着鼠标的同学点下右键，上面的抽奖页面开始飞快刷新起来。
右下角有个倒计时，等三秒过后，倒计时归零，页面的的随机刷新名单也固定住了。
左边那列是人名，右边那列是每一个人对应扮演的角色。
常宁开始一个个往下找自己的名字，她的姓氏首字母开头是C，对她来说比较好找，所以没过一会儿就找到了。
【姓名：常宁】
【角色：继母】
常宁：“……”
她的运气还真不错。
一抽就抽到个和自己温婉气质完全不搭的反派角色。
视线继续在屏幕上晃动，常宁还在上面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和剧情的影响有关，饰演灰姑娘的学生居然是白荷。
而喻程的身份则是她的小女儿，灰姑娘的恶毒继姐之一。
常宁再次沉默。
她扭头朝着喻程的方向看去，正好和他视线在空中相撞。
就见对方脸上的表情接近麻木，他往这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然后从座位上站起举手。
“不好意思，但是你们是不是把我的性别是不是弄错了？”
不是的话就把你们都杀了，他心里平静地想着。
只不过旁边的同学并不知道喻程此刻的崩溃。
几个班委听他说完之后，先是下意识在电脑上寻找他所扮演的角色。
等在看到他要扮演女反派时，几人先是诧异了一瞬，只不过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哎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就是图个开心，又不是什么艺术节目。”
几个班委乐呵呵地笑道，“来一个男扮女装的角色增加点趣味，说不定还会让底下的同学们看得更开心。为了集体荣誉，你要不就牺牲一下吧，说好抽完角色之后不能更换的。”
喻程：“……”
好崩溃，好想离开这个所有人都和他对着干的世界。
喻程此刻的脸色不太好，不过因为离得远的缘故，所以讲台那边的同学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那几人还在上面叽叽喳喳地讨论，“那我们现在该去准备定做演出服了。”
“灰姑娘和继母三人组裙子得弄好看点，毕竟是主角，怎么夸张什么来，艳色蕾丝边边和裙撑全部都整一套，反正得弄华丽一点。”
“那那个演继姐的男生怎么办？”
“没事，到时候定个假发过来给他套上就行，我们班喻同学他人不错，很好讲话的。”
他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喻程深吸一口气，提起书包从座位上起身就要离开。
可他一转头，却发现刚刚还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常宁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
见喻程朝自己看来，常宁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嘴巴咧开，“哟，孩儿，喊声娘来听听。”
机会难得，她自然要过来占占喻程的便宜，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就见面前的喻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接着，他转过头，有些浑浑噩噩地离开了，看起来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打击挺大。
等喻程走后，常宁看着他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愣。
等她回过神来，就见白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来了自己身后。
“学姐，你在想什么？”
带着眼镜的女生双手环胸站在她后面，她随着常宁的视线往门口看，正好瞧见了喻程远去的背影。
“我在想，”常宁皱眉，“他今天怎么怎么不对劲呢，不就喊我声娘吗，反正到时候演戏的时候他也得叫，提前喊一声怎么了？”
“？”
还没等白荷出声，旁边的一个男生就先进来插了嘴。
“你们可能不懂穿女装和喊妈妈对一个男生来说是什么样的绝望。”他摇摇头，面露深沉，“而且之后还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女装，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那男生说不定都会陷入学校里其他人的调笑当中。”
“这么夸张？”
常宁和白荷同时发出一声惊叹，她们两个互相对视一眼，“所以他刚刚仿佛灵魂一样飘走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怪可怜的，但是我想看他穿女装。”
“我也想。”
*
敲定完角色并且购买好衣服之后，没几天就到了他们第一次彩排的日子。
为了能让表演呈现出最好的形态，所以两个班的人决定这次演出不搞固定剧本。
除了大路线需要按着原著里的《灰姑娘》来走之外，台词和动作那些全由到时候在场的演员自由发挥。
饰演该剧本中灰姑娘父亲的林烈本来不愿意参加这仿佛小学生文艺扮演似的话剧，只不过后面不知道班长是怎么和他讲的，最后在排练当天他还是拉着一张脸过来了。
见人都到齐了，大家一起将教室的桌子全部清理好堆在角落，空出中间一片地来给几个主演们发挥。
因为现在还在排练阶段，所以他们并没有换上之后要穿的演出服，而是先就着自己身上的校服演下去。
开场便是灰姑娘打扫卫生的剧情。
还没出场的众人们全部坐在角落的桌子上，目光全部看向站在教室中间拿着扫把的白荷。
女生的背微微佝偻，她一下又一下地扫着地上的灰尘，时不时抬头抹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给人营造出一副她很忙的场景。
负责旁白的同学激情洋溢地念着自己手上的稿子，“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遥远的小镇里生活着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孩。”
坐在常宁旁边的女同学偏过头和她咬耳朵，“有点尴尬啊，这旁白谁写的，听得我好想笑。”
常宁没回她的话，抬起手直接捂住对方的嘴，“嘘，到我上场了，给你们看看我完美的演技。”
等到旁白念到“她母亲病逝，父亲没过一年带回了一个新妈妈和两个姐姐，而灰姑娘也开始过起了被这三人不断蹉跎的日子”后，常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巴微微抬起，一脸傲气地朝着中间白荷的方向走去。
那边的喻程和另外一个她的小姐妹也跟了过来，两人扮演的是戏中她女儿的角色。
常宁先是来到灰姑娘白荷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弯腰从地上捡起纸屑的女生，接着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她的声音拖长，尖锐中带了点阴阳怪气，标准的电视剧反派神色，“这都几点了，地怎么还没扫干净。动作快一点，弄完就滚到厨房里去给我做饭。”
接着，她抬起脚，用自己擦得发亮的黑色小皮鞋重重在地上碾了一下。
等常宁抬腿，刚刚她踩的那块地方马上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脚印。
“地上一点灰尘都不能让我看见，否则的话……”
她用手指勾起自己垂在耳旁的秀发，语气轻松地说道，“你今晚就跪在这里，用自己的衣服将整个房子全部擦一遍。对了，衣服还必须穿在身上，不能脱下当抹布用哦。”
“嘶——”
旁边的观众席上有人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等自己的狠话放完后，站在她后面那个饰演灰姑娘恶毒继姐的女生也站了出来。
“手脚麻利一点，你想把我们饿死是不是？擦个地还磨磨蹭蹭的，真不知道父亲把你留在这个家里干什么用的，废物东西。”
等女生也说完话，其他人的视线全部落在站在后面装死的喻程身上。
喻程藏在厚重衣服下的身体僵了僵，顶着众人的目光，他将手藏在自己衣袖里面狠狠摩挲了几下指头。
“别在这傻站着，挡得住我路了，滚开。”
“……”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常宁甚至听到观众席那边有人在感叹，“我之前还担心以喻程那种小白花性子可能演不了反派呢，这不还挺好的吗？”
旁边的人点点头，“是吧，还是常学姐她们气势足，一下子就带着他入戏进去了。”
这段戏过后就到了灰姑娘一家五口聚在一起的场景。
由常宁带领的反派三人组先推开那边的白荷，等她们走出教室中间后，被欺负的灰姑娘这站在原地抹了抹眼泪。
接着，她也拿着扫把跟在刚刚三人的后面离开，从教室前门出去没过三秒钟后又拿着扫把进来了。
“噗。”有旁观的同学没忍住笑了出来，声音刚发出就被坐在旁边的人拍了一下，“闭上你的嘴，别影响到演员发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人连忙抬手在自己嘴边做个拉拉链的动作，将嘴紧紧闭上后继续观看接下来的排练。
从门口进来的不只有灰姑娘，刚刚出去的恶毒继母和他两个女儿也重新走进来了。
只不过这次后面还多了一个人。
林烈一脸不耐地跟在三人后面进了门。
激情洋溢的旁白继续念着，“今天，灰姑娘的父亲要准备出门，临走前家里的女眷们一个个过来告诉他自己想要什么东西。”
等旁白结束后，扮演出门父亲的林烈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走在最前面的常宁突然一个站定。
接着，就见女生转过身，满脸笑意地往这边凑了上来，细长的双手宛如软蛇一般缠上他的手臂，“孩她爸，我想要很多漂亮的珠宝，你到时候出去给我整点回来，知道了吗？”
“……啊？”
女生身上沐浴露的薄荷清香不停往他鼻子里钻，贴在自己手臂上的那软绵触感让林烈难得地懵了一下，脑子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就连脸上的表情都难得地变了变。
身上的触感实在是太令人难以忽视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些什么，说话的声音都开始了发颤，被常宁搂住的手臂绷得死紧，“呃，好，好，买，你想要什么都买。”
见状，后面饰演继妹的女生也一个箭步跨上前来，“爹，我也要珠宝，给我买！”
看到常宁直接上前去搂住了那个男生的手臂，站在后面的喻程不明显地皱了皱眉。
等到自己的台词后，他也走上前去，手直接扯着常宁的另外一只胳膊将她从林烈身上拉了下来，“我也要，我要很多珠宝，记得把我房间全部填满，我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
手里温热的触感突然消失，林烈脑子正在空白期间，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在听到一个陌生男声这么理所当然地对自己讨要东西之后，他的嘴快过脑子，完全将自己正在排练的事情给忘了，“你谁啊，你要我买就买？做梦吧你。”
“……”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喻程也沉默了。
他没想到对方情商这么低，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自己起争执，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想了想，喻程视线瞟过一旁的常宁，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涌上开来。
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二人的小孩，他现在和父亲讨要珠宝被训斥了，照着普通人家的小孩来演的话，那他接下来应该……
想到这里，喻程转过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手扯住常宁的衣角。
“母亲，他欺负我。”
男生精致的脸上露出脆弱的神情，他牙齿微微咬住红唇，长长的眼睫毛不停地扑闪，看起来就惹人怜惜，“是我哪里说错了吗……？可是母亲和姐姐都能和父……和他撒娇，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会被骂，好难受啊，想哭。”
“……”
在场的人此刻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666。
这小继姐够茶，果然还是当反派最适合他。
第30章 第三十个跟班
晚上, 常宁回到家，打开手机后就发现扣扣上突然收到了来自酷卡猫的消息。
【在吗？】
【你今天有空吗，可以和我聊聊吗？我心情不太好。】
常宁看到对方的信息后下意识皱了皱眉。
不过最近校庆的事已经快解决完了, 所以她的时间也空闲了不少出来。
想着酷卡猫现在是自己唯一在网上认识的网友，她虽然不喜欢听别人吐黑泥，但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为自己这唯一的小网友开个例外。
【我现在有空。】
【你说吧，发生了什么？我帮你参谋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信息。
【我总感觉这个世界是虚妄的，我活在这里真的有意义吗？】
【好烦, 不想上学, 但是不上学就没有毕业证，没有毕业证以后就只能去捡垃圾, 我也不想捡垃圾。】
【为什么这个破学校总是要搞一些和学习没关的东西, 真影响心情。】
对方一下子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常宁从下往上滑动了一会儿，也算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应该是酷卡猫一心只想学习，但他们学校是那种注重多元化发展的地方, 除了学习之外平时还经常拉着学生们搞各种各样的活动。
酷卡猫这小孩不太喜欢参与那些集体活动, 认为那些浪费自己学习的时间, 所以现在心情很低落。
临近春节，学校搞活动是很常见的事，所以常宁完全没把他说的那个破学校往临明身上想。
她安抚似的给对面回了一条消息, 【没事的, 熬完这段时间就过去了, 别那么消极, 大不了你到时候在活动上水一下, 别在那里花太多心思。】
【反正就是一个小活动，你就算摆烂, 他们还会把你退学了不成？】
对面似乎是在思考，也可能是有事，过了很久都没回消息。
直到常宁都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了，他的信息才姗姗来迟。
【你说的对，那我水吧。谢了，冰雪彩虹晶月公主。】
常宁：……
算了，毕竟是自己小时候精挑细选定下来的网名，他想叫就叫吧。
*
转眼间校庆的日子就来到了。
两个班组成的演员团正蹲在后台化妆和换衣服，前面的节目如火如荼的开展着，礼堂的座位上挤了满满当当的人，哪怕是每个人都发出一点点声音，加起来的音量都能让在场的其他观众耳膜发震。
常宁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闹钟没响，不巧的是家里的阿姨们正好也不知道她今天要早起去学校做准备工作，所以还是在她平时起床出门上学的时间才将她给喊了起来。
等她匆匆来到学校礼堂之后，正好在那里碰到了戴着红袖章，正指挥一群人做好带路工作的顾子言。
见到她人，顾子言停下手中的工作。
“演出加油。”他站在常宁面前，弯腰朝她耳边凑去，“等你们表演完节目记得出来外面坐着，到时候有好戏看。”
听到他用这副语气说话，常宁微微一顿，心里就知道这人接下来要干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了。
只不过这里人多，她没在这里直接揪着面前的顾子言问清楚，而是朝对方矜持地点点头，端足了气势踩着小皮鞋哒哒往后台走去。
等常宁一进了他们两个班所在的化妆间，立马就有人上前抓着她往镜子前的椅子上按。
“我们还有两个节目就要上台了，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他们从外面工作室花大价钱聘请来的造型师立马拿着刷子往她脸上一顿狂扫，旁边还有人拿着梳子将她的头发全部抚平，再拿着卷发棒不停地摆弄下去。
等妆造发型弄好的差不多了之后，常宁被人推着进了换衣间，手里还被塞了条条比她人还大的裙子。
在场扮演路人角色的其他同学已经差不多全部准备好了，有扮演马车的同学头上套了一个古怪的马头面具，还有扮演调豌豆小鸟的地上背了两只玩具翅膀。
那个扮演被灰姑娘用眼泪浇灌出的大树同学顶着重重的树木服装模型，一边揉着自己酸软的肩一边大喊，“这是哪个大傻冒想出来的角色，不会直接买一个可以移动的大树模型吗，干嘛偏要真人来扮演？”
外面的纷争和试衣间里的常宁无关，她拿着手上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埋进去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地就将它套在了自己身上。
其实这衣服要让别人来换的话是挺难穿，不过架不住她不是第一次换上这种造型奇特的衣服，熟能生巧后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将一切都整理好了。
穿好厚重的西式繁琐公主裙后推开换衣间的门，她的这些装扮没有任何意外地赢得了所有人的赞美。
黑色卷发分出一截在脑后扎上了一个小小的丸子，丸子上又插上了金黄色的漂亮头饰。其余的卷发在她脑后披散开来，全部落在她身上的大裙子上。
黑色的眼线往上挑起，微微抬起的下巴和嫣红的嘴唇给常宁整个人更加添上了几分傲慢感。巨大的裙撑将底下的裙子分开，让她周围能腾出一片空地，方便走路时不受外物影响。
“好看啊，这衣服真不错。”旁边有男生感叹，“我也想穿。”
只不过他的话音刚落，旁边马上有看不过去的女生给他当头就是一巴掌。
“你糊涂啊，那是衣服好看吗，那是人好看啊！换个灰头土脸的对象来穿这身，你猜猜那还看起来漂亮不了？”
几人又闹成了一团。
坐在旁边身上穿着一身劲装，头顶还带着羽毛帽子的林烈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更衣室中间的椅子上。
见那边有了动静，他嘴里叼着根解困用的棒棒糖抬头一看。
接着，棒棒糖“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上。
“……”
有坐在他不远处的同学恰巧看到这一幕，立马瞪大眼睛碰了碰旁边人的肩膀。
“我草，快看那边，那谁看美女看得人都呆了。”
“嘘，别声张，这也太丢人了，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他收敛点？”
只不过林烈不用他们提醒，自己很快就从失态中反应了过来。
他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棒棒糖，那张俊脸扭曲了一下。
接着，他认命地从旁边桌子上的抽纸里抽出里面的最后一张纸巾，先弯腰把地上的棒棒糖捡起来包住后再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去。
然后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打量了一下，最后在墙角处发现一把拖把，便朝那边走过去拎起它就往外走。
等林烈拿着被水打湿完后的拖把重新回来后，就见房间里比起他刚刚走掉的那个时候又热闹了不少。
“什么情况？”
他一手拿着拖把，另一只手随便抓了个人问道。
被抓到的男生也是他们班的人，见状，他连忙和这边的小霸王解释，“咱班班长突然肚子痛想上厕所，不知道哪个不要脸的给人放桌子上的抽纸全部用光了，现在正找人借纸呢。”
林烈：“……”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不过数秒后，他又重新恢复正常，就像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似地拎起拖把回到刚刚棒棒糖掉落的地方开始拖地。
那抽纸本来就只剩下一张了，就算自己不用，那人也不可能拿着一张纸就去上厕所。
林烈这样想着，最后成功说服了自己假装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这边的小动静常宁并不清楚，她现在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顺便等待那边其他主演换好衣服。
在场的演员们除了常宁因为剧情需要所以要穿上那身极为复杂夸张的衣服之外，她两个女儿的扮演者和仙女教母同样也在试衣间换衣服。
灰姑娘现在还用不上换，开局她需要穿着破旧的裙子扫地，等后面再紧急套一下就行。
需要换衣服的几个主演陆陆续续地从换衣间里出来了，直到女生们都换好衣服后，还有一间门依然没有动静。
有在前台一直注意着表演进度的同学推门跑了进来，“还有一个节目就要到我们了，演员们全都准备好了吗？”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有个一年级的男生走到那个紧紧关着的换衣室前，抬手敲了敲门，声音抬高，“喻程，你衣服换好了吗？我们该上台了。”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喻程恼羞成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再等我一会儿，这衣服太难穿了，我先研究一下穿法。”
“……”
常宁没忍住，“唰”地一下打开了自己手上衣服配套的白色蕾丝扇，半遮着脸对着旁边的人小声嘲笑，“换个衣服都这么磨磨蹭蹭的，真没用。”
其他人不像她那么悠哉，负责组织这场演剧的班委们见里面的喻程迟迟不出来，急得额头都开始冒起汗来了。
那衣服确实难穿，没穿过的人说不定连裙撑都用不了。
几人站在一旁干着急，但是在场的男生们也都不会那种裙子的穿法，只能站在旁边指望里面的喻程突然开窍。
不过就算他们会穿，现在也不可能出声。
再加上更衣间太小，让对衣服比较精通的几个女生进去帮他的话似乎也不太合适。
外面的大家商议一番，最后还是得出了一个决定。
为了让演出正常举行，只能稍微牺牲了一下喻程的脸面了。
说干就干，被推举为怒火承受对象的一年级班长给自己打了一下气，然后又一次敲响了换衣室的门，抬高声音和里面的人说话。
“喻程，要不你出来吧，到外面我们大家一起帮你穿，没事的，都是同学。”
里面的人不说话。
就在这时，刚刚那个负责通报外面演出进度的小男生再一次跑进来了。
“上一个年级的节目开始演了，你们快点，要过去准备候场才行。”
“喻程！”
班长又高声喊了他一下，“快出来，等演出结束后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我请客！”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试衣间的门“咔嚓”一下被人打开。
半个身子钻在繁杂裙子里面的喻程僵着一张脸，双手提着裙子高高抬起，凌乱着头发狼狈地挪出更衣室，“我要窒息了，蕾丝卡我脖子上去了，快救救我。”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出来。
常宁下意识转头往那人的方向看去，意外发现第一个笑出来的人居然是林烈。
虽然不知道这二人最近吃了什么火药，几次排练时看到对方表情都不太好，但是常宁也只是好奇了一下就将这些事给抛在脑后了。
反正火药又不是对着她的，和她没关系就行。
这边的喻程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看到底是谁在笑他，因为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呼吸已经开始有些不畅了起来。
那脖子上绑的丝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法出了差错，缠在上面勒得他头皮发麻，就连那张平日里没什么血色的苍白面孔此刻都涨红了不少。
见他快受不了了，这边的男生们急忙喊人，“会整理衣服的女生过来帮忙一下啊。”
常宁身上穿着裙撑，所以不方便过去。
不过还好刚刚的妆造老师还没走，听到这边有动静后又重新折法回来帮忙了。
他们一个个帮着那边的喻程将他被蕾丝扯住的头发全部解救出来，然后解开他脖子上乱七八糟的丝带结，成功救下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妆造老师们毕竟是专门干这一行的，所以速度也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将喻程的裙子给他重新整理好了。
头发凌乱的男生脸上还留着刚刚被闷出来的不正常潮红，他大口大口地不停喘着粗气，胸膛微微起伏，一副刚刚跑了一千米的模样。
“假发，拿假发过来给这个小同学戴上。”
造型老师朝着旁边的人喊，有离桌面近的同学连忙伸手将桌子上的假发拿下，然后跑着送了过来，“给。”
等假发拿到手后，接着，造型老师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假发套。
他先将面前喻程凌乱的黑发给随便往假发套里塞，然后再拿着那顶厚重的假发直接往他被绷地圆滚滚的头上套去。
喻程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嘶……轻点，震我脑袋了。”
“没时间了，你忍耐一下哈。”
造型老师继续将黑色长发头套用力往他脑袋上按，等戴稳后后退看了看，确保头发没歪。
接着，他拿出剪刀稍微修剪了一下喻程的新头发，再拿出化妆工具给他的妆面补了补，这才松手放他自由。
“去吧，小美女。”造型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的样子很漂亮，应该不会有人看出来你真实性别的，不要太紧张。”
“……谢谢。”
喻程咬紧牙关，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您真会说话，如果我的情商能和您一样高就好了，真羡慕啊。”
*
等一行人全部赶到备场后台时，前一个节目正好结束。
主持人们例行在上面说了几句场面话，接着就将他们的节目名字给报了出来，离开舞台后把上面让给他们任由发挥……
旁边的班长手上拿着一个对讲机，等两个主持人下台后，他将那个黑色砖块凑近嘴，“开始，拉灯！”
“唰”地一下，整个礼堂立马陷入一片黑暗。
“什么情况？”
底下的观众们顿时喧闹起来，“停电了？快去让人开备用电源，后台没有电工吗？”
趁着这个机会，白荷立马提起扫把，扯了扯头上灰扑扑的毛巾就趁着黑暗往台上冲去。
等她站定并摆好姿势的那一刻，灯光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全部恢复了。
“搞定！”对讲机那边的同学的声音欢快，隐隐还能听到后面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怒骂他，“你是哪个班的小兔崽子，谁允许你过来乱动电闸开关的，别跑！”
剧情开始像他们之前排练的那样有序地往下推进。
只不过在女眷们和扮演父亲的林烈撒娇讨要东西时，林烈还是没有绷住自己的表情，对着穿上女装还喊自己父亲的喻程又一次刁难了起来。
“嗯？你刚刚说什么，父亲没听见。”林烈揉了揉耳朵，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再喊我一声父亲听听，不然不给你买东西。”
喻程：“……”
他就知道，这个鸡毛大少爷心眼极小，等在正式演出时他绝对会因为之前自己和大小姐亲近的行为而故意给他难堪。
不过是个空有好家境的纨绔子弟罢了，自己要动真格的，对方还真不一定玩得过他。
想着反正之前说好的演员可以在场自由发挥，喻程的藏在衣服底下的手指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接着视线落在旁边常宁身上，心跳在他没发现的时候加快了一点。
他先用手试探性的牵住常宁的手指。
见对方只是好奇地看了自己一眼，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他甩开之后，喻程心里雀跃了一下，同时脸上流露出委屈的表情。
“母亲，父亲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啊。反正您现在还年轻，为了将来着想，要不您还是早点和他离婚吧。”
“……”
底下的学生们没忍住，此起彼伏的“噗嗤”声不断在会场里的各个角落响起。
坐在前排的几个领导也开始互相交头接耳起来，“这剧本写得还挺有趣的，不错。”
林烈的头发又一次微微炸开。
他瞪着藏在常宁后面还在装可怜的女装男生，“你这个孽子！当初你出生时我就应该把你溺死！”
“子不教父之过，今天我就好好教训你一下。”说着林烈就要撸起袖子，“你过来，别往女人身后躲啊，你不是很有能耐吗？”
因为穿着沉重的裙子，所以喻程所以躲闪的动作有些不太及时。
为了能躲开那边林烈的袭击，他只能捏着嗓子继续大喊，试图通过发出这种矫揉造作的声音恶心到面前的林烈，“父亲，你怎么打小孩啊，别碰我，你是变态吗？”
底下的观众们还以为这也是剧情效果，看得不停傻乐，“打起来，打起来，我们要看打架！”
常宁唯恐他们两个真的在舞台上动手，连忙去拦，“哎不是，你脑子有问题吧，打人家小姑娘家家的干什么，给我住手！”
林烈的手这时都已经抓到喻程那顶黑色大波浪假发了。
听到常宁在一旁吼他，他下意识缩回手，脑子却还没反应过来将手里捏着的喻程假发松开。
接着，在场的人只听见“哗啦”一声。
台上漂亮的黑发伪女郎那头晃眼的秀发当着众人的面，非常不稳固的直接被他父亲给扯了下来。
而他底下那被假发网包成一个黑色圆蛋的脑袋被这么一弄，也在聚光灯和各种镜头全部露出。
喻程：“……”
草泥马，早知道不故意惹事了，出大问题。
他迟早有一天要应聘杀手执证上岗，然后将在场的人全部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