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上岸第三十一天 恭喜325号选手成为……
耿艺给云墨景上的定妆喷雾看起来效果非常好, 雨水倾盆，云墨景一点没躲，任由雨水打湿了脸庞。
脸上、身上的妆却一点儿没花。
倒是迷彩服上的那些仿真血浆被雨水浸泡, 晕染开来，显得更真实了。
若是往常的小明星, 在这种突发情况之下还要被要求继续拍摄, 一般都会有些意见。
就算不口头抱怨几句，多半脸色也会有点不太好看。
虞导还是第一次见到情绪这么稳定的, 她放下了心里那一点不确定，拍拍腿,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你自由发挥吧，我们先拍几张看看效果。”
云墨景点头，让自己继续沉浸在刚才的那种情绪中。
她杀死了那头野猪。
野猪的尸体会散发血腥味，她为了避免自己行踪暴露, 已经尽可能一击毙命，防止野猪尸体流出太多血。
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破坏了她的计划。
她动作利落地斩下野猪一条腿, 简单挖了个坑, 把野猪丢进去, 草草掩埋。
这样能有效降低血腥味的散播。
并且一条猪腿上的肉, 可以让她在接下来的一天内不用冒着危险寻找食物。
但此地不宜久留, 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保证自己能够安稳度过今夜。
在云墨景把野猪腿小心收进背包后，突然，无线对讲机传来声音。
“恭喜325号选手成为最后的幸存者！幸存者可离开赛场, 稍事休息，一小时后准时参加颁奖典礼！”
雨还没停，云墨景扯出身上的无线电对讲机, 随手丢到泥地上。
额间碎发湿漉漉地贴着脸，让她有点不太舒服，云墨景用小指一勾，手上的脏污在脸上留下新的印记，又被雨水冲刷掉。
她没急着离开，站在原地闭上双眼，倾听片刻，确定林子中再无一人，终于松懈下来。
她的一只手仍习惯性地反握着匕首，冲着面前的亮光走去。
那里是她的目的地，她的终点站。
刚刚结束了长达一周厮杀的人，此刻没办法完全脱离状态，她的鞋子踩到雨水，发出轻轻的拍击声，这让她皱了皱眉，放慢脚步。
目光中杀气不散，身体紧绷，云墨景带着一身伤口紧绷着前行，她即将离开那片噬人的密林。
匕首和身上沾染的血迹都是她获胜的证明，伤口是她的勋章。
一滴雨水在行走间正中她的下唇，云墨景似乎有点痒，伸手抹去那滴水珠，原本红的滴血的口红被蹭花，在脸上留下短短一道晕染开的暗红色痕迹。
小秋给虞导和摄像机撑着伞，虞导压根没注意到，一手拿着硬纸壳给摄像机挡雨，连声道：“好！好！就是这样！对！再有攻击力一点！动作幅度再大！”
梁月更是说不出话来，疯狂按下快门，整个人被激得头皮发麻，想要捕捉每一个瞬间。
临近赛场出口，面前巨大瓦数的强光照在她脸上，让习惯了在暗处活动的云墨景有些不自在地闭了闭眼。
她似乎听到面前有什么轻微的异响，大脑来不及反应，身体先一步本能地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疾冲而去。
异响近在眼前，她一只手触摸到了冰冷潮湿的什么东西，匕首紧接着反手向前刺去——
在最尖锐的部分即将接触到镜头的前一秒，将将停下。
云墨景的表演结束了。
梁月被最后这一下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本来降雨就感到有些凉，此刻更是控制不住地打了个激灵。
她透过取景器看到，云墨景几乎是在一瞬间和她拉近距离，从靠近到出刀，全套动作在两秒内完成，就像是从不远处忽然闪现到面前一般。
若是云墨景对她有杀意，恐怕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就直接没了。
手中的相机还在持续不断地“卡嚓卡嚓”，梁月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在紧张之下，手指压住了快门，自动唤醒连拍功能。
她抬起手指，感觉自己手都有些颤抖，又缓了一会儿，敬业地开始检查照片。
小秋一边为云墨景刚才的表现感到惊叹而又自豪，一边也忍不住地担心，到底导演能不能看得上这些照片。
虞导检查完了照片，沉吟片刻，却没做任何评价，也看不出到底是否满意。
她抿了抿唇，拍拍梁月的肩膀，说：“走吧，先去沙滩把剩下的拍了。”
一群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等收拾完设备，就只剩一直在车上等待的司机还干爽着，司机找出几条速干浴巾，每人分了一条，再次上路。
在快接近海边时，或许是出了降雨范围，虽然乌云仍旧遮天蔽日，雨却已经停了。
等到了沙滩，沙子甚至还是干的，只有海浪一层一层，似乎在寻找机会把人吞噬。
云墨景眼睛都看直了。
她以为自己还要很久很久才能回到海里，先买了海水，结果海水还没收到，她人已经到了海边。
当着这么多人类的面，又是在工作时间，她没办法变回虎鲸在海里畅快游泳，但仅是看到大海，她的心就平静下来。
司机停下了车，耿艺给云墨景卸妆清洁、重新画上了另一种妆容。
眉毛仍旧上挑，但此刻她更像是天真无忧的渔家女孩，看起来更有一种元气满满的感觉。
这化妆的技术把小秋看得一愣又一愣，云墨景自己看不到，但她在旁边围观，看得最是清楚。
卸妆前还充满了肃杀之气的人，卸了妆，瞬间变回了原来的云墨景。
再简单化上几笔，竟然好似又变了个人。
这把不管怎么跟着妆教学化妆，化出来都一个模子的小秋羡慕坏了。
耿艺给云墨景挑了一套极为朴素的服装，又翻出一个渔网包。
云墨景：“？”
这跟她的怎么那么像？？
当初她想上岸，小湖帮她把所有可能需要的手续全办了，手机、钱包、身份证件，应有尽有。
这些东西就是都放在那个渔网包里，被小湖小心翼翼地放在沙滩上一块大石头旁，留给她的。
只不过云墨景当初不知道手机怕水，化为人形后穿上长裙，拿着渔网包跳回到海里游了一圈，向朋友们炫耀，这才把手机泡坏了。
至于身份信息——
她不知道小湖怎么做到的，出于对小湖的信任，什么都没问。
不过小湖给她的身份证，云墨景上岸第一天就用过，这身份完全可以正常使用。
……等下。
云墨景想起自己最近常用的在线支付，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小湖不会在手机里给她留了钱吧？
云墨景有点走神，决定下次见到小湖，一定要跟她问问。
虞导她们很快又把设备架好，等云墨景和耿艺收拾妥当，就准备开拍了。
云墨景这一套妆造的形象是一个赶海渔家女，她为了一家的口粮，每日都要早起来海边赶海。
虞导指挥着云墨景做出不同动作，一套照片拍下来，众人在心中都不怎么满意。
或许是刚才那两组图带给人的冲击太强，冷不丁从危机四伏的密林来到沙滩，大家都觉得这组图不够“劲儿”。
美则美矣，却不够有说服力。
耿艺直觉是自己妆造的问题更大，可她盯着云墨景上上下下地看，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她们不是来拍写真的。
但拍出来的照片就一股子影楼味儿。
加188能多保留一张照片的那种。
云墨景自己也觉得不对，她径直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大半个身子都探进去，在车内翻找。
没人知道她在翻什么，虞导盯着云墨景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小秋站在原地，一时间有点尴尬。
云墨景翻了几分钟，拎了个大包回来了。
她头上扣着一顶破破烂烂的草帽，眯着眼睛，一手提着小桶，一手提着包，走到耿艺面前。
耿艺定睛一看，这不是她的化妆包吗？！
云墨景想了想说：“你有没有色号深一点的……粉底？”
耿艺连忙点头，把包直接放在沙滩上，从里面翻了翻，掏出一个小瓶，递给云墨景。
她拧开盖子，在手背上画了一笔，摇摇头：“不对，比这个更深。”
更深？耿艺低头翻找，她包里深色的粉底液极其不常用，偶尔会在心血来潮时掺上一点浅色粉底，调色来做阴影用。
云墨景说：“嗯……就是真正的渔民，那种肤色。”
她太白了，而平时来沙滩赶海的人，不论男女，人均肤色黝黑，即便戴着遮阳帽，也只是能勉强防晒伤而已。
而太浅的肤色，就是导致照片不真实的真正原因。
耿艺翻了好一会儿，才在某个小的化妆包底部翻出合适色号的粉底液，她尝试着在云墨景手背上涂了点，颜色终于对了。
耿艺屏着呼吸，给云墨景的脸上均匀地涂抹粉底，又在脖子上也涂好，口红擦掉，换了个颜色更深的补涂。
刚才干净清爽的渔家少女消失不见，被一个垂着眼眸的渔人代替。
云墨景从兜里掏了掏，翻出来俩袖套，直接套在胳膊上，剩下两只白净的手。
等全都涂完，装扮好的云墨景站在那里，小秋已经不敢认了。
也太……真实了吧。
这种几乎封印美貌的妆容……
还不等小秋惋惜，云墨景把帽子一戴，往下一压，直接挡住了大半张脸。
她伸手将帽子两边垂落的绳子在下巴下固定好，提上小桶和渔网包，若是不看身高，已经和其他赶海人没什么区别了。
她往远处走了走，弯下腰，在沙滩上摸索着什么。
第32章 上岸第三十二天 是非黑白。
梁月眼睛一亮, 食指连按，摄像机“卡嚓卡嚓”一连拍了好多张。
这次终于对了。
云墨景藉着机会假公济私，漫步向前, 任凭海水淹没脚踝。
皮肤接触到海水的一刻，灵魂都仿佛在颤抖, 她缓缓俯身, 用手心去接触海水，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
然后任由海水从指缝中流下, 消散在空中。
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云墨景用小桶舀起一桶海水, 笑着向镜头举起。
这一幕落在虞导和梁月眼中，却像是收获满满的渔人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摄像机仍旧“卡嚓卡嚓”个不停。
等到拍摄结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乌云不知什么时候散去, 露出了满天繁星。
繁星很美。
众人就着夜色和路灯回到了《YounG》楼下，耿艺带着云墨景去卸了妆, 终于放两人离开。
等回到家, 云墨景掏出手机一看, 发现收到一堆消息。
江蓠：“小云！我和莱丽最新款定妆液的代言谈下来了！明天去拍宣传！”
琳姐：“怎么样？拍摄顺利吗, 结束给我打个电话。”
纪亦寒：“哎, 从洪定山回来之后又开始倒霉了, 我不会身边还有别的内鬼吧？”
楚河：“明天试镜，如果我真的过了，一定请你吃饭！”
楚河：“不对, 没过也请，你有什么想吃的，等我试镜结果出来请你去吃, 试镜通过就预算高点。”
云墨景目光一动。
吃的？
她看网上很多人说喜欢吃“沙县小吃”，便宜实惠性价比高，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它一定非常好吃，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都爱吃？听说饭点去了还总要排队。
她先回复了楚河的消息，给江蓠发了“恭喜”，暂时先略过纪亦寒的消息，给琳姐拨了电话过去。
琳姐开门见山：“我听说今天拍摄很顺利，虞导回去之后，她们内部紧急开了个会，不知道要说什么。嗯……这样吧，明天我空出来一天行程，陪你一起去。”
云墨景：“嗯。”
琳姐：“小秋在旁边吗，你开免提，你俩一块听。”
小秋凑过来，在云墨景身边坐好。
琳姐说：“我今天接到电话，《来啦》节目组想要邀请你做常驻嘉宾，你怎么想？”
常驻嘉宾的片酬比只拍一期的飞行嘉宾要高，小秋惊喜地捂住嘴，看向云墨景。
云墨景无所谓道：“好啊。”
琳姐说：“行。后天那个真人秀不用去了，节目有两个艺人翻车了，我刚知道的内部消息，这节目要停拍一段时间。之后我再给你接别的，那两天你没别的安排的话就好好休息两天。”
小秋八卦道：“哪两个呀？”
“自己看热搜去。代言那边，”琳姐顿了顿，“……你再等等。”
韦琳的声音透着藏不住的疲惫，小秋很快意识到，于是插话问：“琳姐，你今天不太顺利吗？”
韦琳咳嗽一声：“有点忙不过来了，不用担心，不会耽误工作的。”
她匆匆挂断电话，手机听筒中传来几声忙音。
云墨景和小秋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不管琳姐在干什么、遇到什么困难，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不需要两人掺和进来。
小秋只能不去继续想，转而道：“姐，你的粉丝今天成立了后援团，你要不要看看？”
她把手机打开，给云墨景看。
粉丝们经过投票，最终高票中选的称谓是“小虎鲸”。
她们有的用云墨景的照片作为头像，有的用她虎鲸玩偶的图作头像，云墨景翻了翻，发现上一次看到的粉丝手绘图收获了十几万赞，评论区有不少粉丝都换上了那个手绘头像。
“小虎鲸”们非常热情，其中一部分已经不是第一次追星，这会儿已经训练有素地组织起来了。
她们分工非常复杂，后援会的一名大粉特意发了条博文，招募有相关经验的粉丝进群。
诸如什么做数据的、宣传的，还有管理对外形象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有擅长产出的粉丝已经动笔作画，云墨景简单翻了翻，一眼看到两张很可爱的简笔画。
画的都是她。
“这两张画，我可以拿来做头像吗？”云墨景越看越喜欢，指了指，想起人类好像很在意作品的归属权，问，“这个版权可以买下来吗？”
小秋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确定道：“嗯……要不用你的号私聊她问问？”
云墨景打开自己手机上的微博，搜到了那名粉丝，戳开私聊小窗。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总算琢磨好了措辞，点击发送。
“您好，很喜欢您的作品[链接]，想要购买相关版权用来做头像，请问可以提供报价吗？”
对方此时正好在线，消息几乎是在发出后的瞬间就显示已读，云墨景耐心等了一会儿，见最上方的状态一直在显示“正在输入中”。
两人等了一两分钟，对面才终于回了一条。
“啊啊啊啊啊我的荣幸！！！对不起一开始还以为是高仿号，没想到是本人！我画的图宝宝你可以随便用！不用版权！”
粉丝或许是过于激动，一连发了三个一模一样的表情包。
[狂热爱心.jpg]
[狂热爱心.jpg]
[狂热爱心.jpg]
又手忙脚乱地撤回了两个。
云墨景几乎可以透过聊天窗口看到一个激动的小姑娘，被她逗得笑了笑，敲字回复。
“谢谢，画很好看，我很喜欢。”
随后美滋滋地保存了图片，换上新的头像。
微博自动把更换头像发了动态，云墨景退出页面时看到了这条，想了想，在评论区@了这位粉丝，顺手点了置顶。
“@小虎鲸-邪恶绘画人，头像图是她画的，好看。”
随后回到刚才的页面，继续翻看。
以她的名字命名的超话也已经建立，云墨景点开翻了翻，总算对数量庞大的粉丝群体们有了概念。
她们捧着对她的好感，大大方方地展现在微博上，她们会进行各种创作，然后发在超话，并@她，虽然隔着网络，但云墨景觉得这些粉丝们好像就在她面前。
“叮咚。”
“咚咚。”
来自琳姐的消息弹窗和门口的敲门声几乎同时出现，云墨景点开一看，“刚刚忘了说，粉丝寄了一些东西到公司，我安排人给你们送过去了，估计这会儿该到了，你们记得收一下。哦对了，食物不要吃。”
门外是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两人合力抬着一个纸箱，见云墨景伸手就要接过，还好心提醒：“挺沉的，你……”
就见她一手托着底，一手扣住上边缘，轻轻松松抱在怀里，那个沉重的大箱子在她手里好像没有重量一样。
两人尴尬道：“呃，没事了。”
一个保安帮她带上门。
箱子被封得很结实，云墨景拿着小刀小心翼翼地拆了半天，才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样子。
……第一眼就看到了箱子里的书。
五本一模一样的《演员的自我修养》。
云墨景把五本书掏出来放在桌面上，继续一样一样往外掏，什么手中纸做的小玩偶啦，虎鲸形状的水晶小奖杯啦，甚至还有一对哑铃。
小秋眼尖地发现哑铃上挂着一张小纸条，轻声念道：“宝宝，我知道你一定平时热爱健身，特意送你一对哑铃，希望你喜欢。”
她就说嘛，以前偶尔见过的粉丝送的东西，都是个数多但不太重的，怎么到云墨景这里，一箱子礼物竟然需要两个保安抬。
这届粉丝也太会送东西了！
云墨景把掏出来的小礼物满满摆了一桌子，小心翼翼地将压在下面的信件拿起来，数了数，发现竟然有足足32封！
有些信件字迹稚嫩，看着像是年龄很小的小粉丝写的信。
她把箱子放在地上，用信件摆满了桌上仅剩的最后一点空地，感觉心里也被粉丝的爱填满了。
她拿出手机，对着桌子拍了张照，随手发到微博里。
@云墨景：“谢谢大家，我会读完每一封信。”
这种被人类喜欢的感觉太好了，她发完微博之后熟练地翻看评论区，偶尔退出去看看超话，就在切来切去的过程中，刷到一条@。
@齐承宇Orange：“真的挺难过的，你知道如果在职场被孤立霸凌，冷暴力什么的，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人都只会觉得是你沉默寡言。愿天下没有职场霸凌。”
有好事者在他的评论区@了第七期所有嘉宾。
“@云墨景@江……@苏楚悦，点你们呢。什么时候出来道歉？”
云墨景皱着眉看了几条评论，干脆直接点开齐承宇的微博主页。
往下一翻，竟然有好几条。
在医院，发了张自拍。
评论区都是心疼他的。
次日罢演，发了一条似是而非的“我也很想去工作，可惜有人不让。但或许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轻松了。”
下一条是“有的人背后能量真大，工作没保住，朋友们下个通告见！”
之后的云墨景懒得看了。
总之在齐承宇的微博中，除他以外，全员“恶人”，只有他是饱受欺凌的小可怜。
他的粉丝“橙汁”们在他的评论区心疼他，商量着怎么报复回去，让云墨景等人主动道歉。
他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别人身上，将自己率先逃跑导致受伤美化成了“吸引火力”，将自己威胁节目组美化成了“只是想要一个说法”，把自己对崴了脚的苏楚悦冷言嘲讽美化成了“刀子嘴豆腐心”、“只是心急”。
云墨景对他的微博和评论区一一截图，转发给了琳姐。
第33章 上岸第三十三天 副主编的恶趣味。（二……
韦琳收到消息, 抹了把脸。
她手里的一摊子事儿还没搞定，齐承宇又上蹿下跳地给人找事儿。
偏偏齐承宇像是觉得云墨景一个新人比较好欺负，话里话外地把矛头对准云墨景, 若是其他家不想管，那么八成的火力全都会集中在云墨景一个人身上。
琳姐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怔, 心一横, 打了通电话出去。
*
B市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齐承宇正抱着手机看评论区，时不时怼两个看着不顺眼的评论, 再给几个顺着他说话的粉丝点个赞。
程兰一回到家就看他窝在沙发上，静等几秒, 见他还一副大爷的样子纹丝不动，就像是没听到关门声，连个招呼都不打。
她沉下脸：“齐承宇。”
齐承宇在心里一阵腻味，把手机锁屏, 往旁边一放，走过去亲亲热热地迎接程兰：“程姐, 你回来啦, 今天工作怎么样？”
程兰点了点头。
齐承宇紧接着说：“程姐, 那……我那两个队友……”
程兰“啧”了一声：“想不到你醋劲儿还挺大, 我跟他们断了。”
齐承宇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他就知道, 程兰的心里只有他, 那两个自己送上门的，也只不过是程姐一时无聊打发时间用的替身罢了。
放眼望去，娱乐圈这些有名有姓的大佬们, 能像程姐这样一直洁身自好、生活无不良习惯的，可不多。
只不过其他人都结婚了，他又不愿意放下身段去做小三, 程兰一直就是他上位的最佳选择。
若是能把她拴住，最后再结个婚……
这偌大的程氏，他就算没办法让它更名易主，也至少能分得一杯羹，到时候想要什么资源没有？
想到这里，齐承宇动作更加暧昧，凑到程兰耳边，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程兰十分受用，搂住他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先垫垫胃。
没走两步，手机却突然响起。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程兰拧眉思索几秒，对这个号码没什么印象，索性直接挂断。
对方却不依不饶地继续打过来。
程兰放开齐承宇，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程兰，你身边那点破事我不管，但你身边的人得管好了吧？他跟条疯狗一样，一直在网上发癫，你管不管？你管不了我可要帮你管了！”
程兰被这骤然响起的一嗓子吵得不行，她把手机拉远一点，一脸莫名其妙：“将白，你不在家当你的二代，怎么管到我头上了？”
将白毫不客气：“齐承宇在微博发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汪洋娱乐最重视旗下艺人的名声，你放任齐承宇污蔑我们艺人，如果你今天不处理好，到了明天，他以前做过的各种事，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都给他挂网上！”
“微博？”程兰总算听懂将白在说什么，顺手戴上耳机，打开了微博，熟练点开齐承宇的主页。
将白不依不饶：“你也别想着删微博息事宁人，我们这边区块链取证全都做好了，他如果不对他的发言向我们艺人赔礼道歉，你就等着吧！”
程兰听得心烦，说：“我会处理的。”
随后直接挂断电话。
齐承宇离得远，听不到话筒里的话，但他知道将白，汪洋娱乐总裁将青峰的亲儿子。
将白一定是为了云墨景来讨说法的！
齐承宇眼神惊疑不定，他以为云墨景能火就是撞了大运了，怎么她身后还有这么个靠山？
他的事都要跟程姐签合同，费劲巴拉才能求得程姐出手帮忙，怎么云墨景还没受到什么影响呢，将白就火急火燎地兴师问罪来了？
现在就看程姐会不会帮自己了。
齐承宇觑着程姐的脸色，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哄。
嗯……要不然，他就……牺牲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程姐虽然年纪比他大了些，但有健身习惯，身材非常好，保养的也不赖，除了性格强势一些，没有他想要的那种小鸟依人的感觉，整个人倒是没什么缺点。
他倒是也不吃亏。
齐承宇盘算来盘算去，总算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他调整好状态，凑到程姐身边，想着应该怎么开口。
程兰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翻看着齐承宇的微博，那些被他发出来带节奏的微博，一条条的卖惨，在她眼里，段位低的可怕。
程兰甚至有点想不明白，这些茶言茶语，难道评论区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品出来不对味儿的吗？
她滑动屏幕，发现了微博的提示。
【博主已开启评论精选】
【博主已开启仅允许关注7天以上的粉丝发言】
【博主近期已经拉黑30人以上，请谨慎发言】
程兰：“……”
人无语到一定程度确实是会笑出声的。
齐承宇还以为程兰被他的微博逗笑，心里安定了一些，索性站在程兰身边，和她挨得极近。
程兰身上好闻的香水味飘散过来，他一边细细嗅着，一边忍不住浮想联翩。
程兰没搭理他的小动作，直接退出齐承宇主页，搜索他的大名。
“终于！我也被齐承宇拉黑了！”
“笑死，捂住耳朵聆听自己破防的声音，他管得了自己地盘，管不了别人想开口。”
“我说你们悠着点，他那个样子感觉像是随时会给大家发律师函的……”
程兰把手机略微倾斜，冷声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挺聪明的，没想到净是些小聪明。你看看他们都是怎么说你的，你作为爱豆……”
类似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齐承宇完全听不进去，还很不服气：“还不是你，他们把我骂成什么了，我这些天都在遭受网暴！你不帮我，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默默承受！”
程兰把手机收起来，和他拉开距离，双手环胸。
明明差不多的身高，却给齐承宇一种很强的，在被上位者俯视的感觉。
直到齐承宇看起来有些不自在了，程兰才说：“我没帮你？我帮你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你自己作的速度。这些天我的公关部有一大半人一直在加班加点处理你那点事儿。为了让节目组不追究，我把手里一个稳赚的项目送给他们，网络上的舆论还没完全消停呢，你又往外送把柄。”
她居高临下：“我包养你，合同你也看了，咱们在合同中谈好的每个月二十万零花钱，还有各种礼物、限额每个月五十万的信用卡，我对你还不够大方吗？你要不要去问问你那两个队友，他们在我这里拿到什么待遇？”
“包养”这个词深深刺痛了齐承宇，他一直尽量不去想，一直在尽量催眠自己，骗自己说这就是在跟程兰谈了一场姐弟恋而已。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齐承宇看上去很受伤，“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在认真追求你？一开始是的，但是你一直把我当冤大头，欲迎还拒，也从我这里拿了不少好处吧？直到最后你也是捅了大篓子才来找我善后，怎么，觉得可以把我拿捏了？”
程兰把之前所有的一切全都揭开，没再给他留面子。齐承宇脸上的表情都差点维持不住。
程姐这是怎么了？她这么快就腻了，想把他打发了？
他压低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磁性一些：“姐姐……以前是我不懂事……”
他虽然脾气不好，脑子也没那么聪明，但胜在是正经男团选秀出道，长相是没得说的，又很懂程姐到底喜欢自己哪里。
程姐几乎瞬间气消了一半，说：“这次就算了，以后你消停点，你有这个条件，等风波过去，那点资源还用得着巴巴地护着？你跟了我，想要什么没有？”
齐承宇连声说“是”，按照原计划去好好地讨好程兰了。
等到了第二天，齐承宇再打开微博时，网上那些嘲讽他的言论就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毕竟就那么几条微博，网友吐槽几句，看个乐子也就过去，不会把太多的关注都留在这方面上。
程兰被他的动静吵醒，睁开眼看了看时间。
已经是上午八点半，她竟然没听到闹钟。
程兰以往雷打不动地八点前到公司，这次竟然到了八点半才刚醒，她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我的闹钟没响吗？”
齐承宇忙道：“我怕它吵到你休息，就赶紧关了。”
程兰掀开被子立刻起床，十分钟内解决洗漱，保姆提前做好了早点，她端起咖啡一口气喝下半杯，草草吃了两口早饭，看向跟出来的齐承宇。
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睡衣，想了想，还是说：“你今天也别在家呆着了，跟我去公司，我看着你。最近都别发微博了，管好你的‘倾诉欲’。”
两人在五分钟后走出了别墅。
*
云墨景和小秋、琳姐一大早到了《YounG》的楼下。
昨晚她和纪亦寒聊了一会儿，这人在回去之后，在助理和司机都不在身边的情况下，身边仍旧会出一些非常倒霉的事情。
只不过是开车出去兜兜风，就因为躲避突然跑到马路上的小狗，被后车追了尾。
当时绑在后视镜上的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勉强喊保险过来处理，连忙又上山了。
他跪坐在寺庙的软垫上，听大和尚诵经，才冷静下来，花十万又请了一张平安符，五万请了一张转运符，心里这才踏实下来。
这么多年，要是没有慧戒大师的符，他恐怕撑不到现在。
云墨景不太了解这些，但也知道人类通常很尊重别人的信仰，充当倾听者听他吐了苦水，收获了一张好人卡。
这会儿，纪亦寒的遭遇还在她脑海中盘旋。
……十五万两张符，也太贵了吧。
换成泡面……算了不换成泡面，换成沙县小吃，十五万不知道能够她吃多少顿了都。
但好在纪亦寒说每次请了转运符之后，都能维持大约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偶尔有点倒霉，但都不太碍事，不怎么影响工作生活。
“你们来了。”
在云墨景走神间，三人已经进了《YounG》内部，杂志社副主编和虞导，两人竟然亲自等候。
韦琳心底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跟两人打招呼，主动问：“什么时候出发？”
虞导说：“是这样的，经过我们昨天的讨论，大家一致认为，不用再拍了。”
韦琳：“……”
虞导怕云墨景和韦琳误会，直接说：“我们副主编的意思呢，是直接用她昨天拍的照片来做封面。”
韦琳：！！！
她看了云墨景一眼，见云墨景还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心中压抑不住的震惊。
虞导轻咳一声，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文件：“所以正好今天你们来，咱们重新签一下合同吧。”
云墨景听到合同，终于有了反应。
之前杂志社对内页拍摄的报价是两万元一张，张数按照杂志最终选用的数量来算，当时琳姐就说了，《YounG》给的报价非常良心，这个价格在业内已经算是高价了。
多的是小明星、模特拍内页只有一两千的报酬，甚至有人为了积累人气和知名度，会选择不收取报酬。
只有流量较高的爱豆收费会贵一些，且一般只接受封面拍摄，能赚得多。
虞导把合同递过来，云墨景站在韦琳身边看，注意到上面写的薪酬是“封面图底薪十五万元一张，内页图三万一张，另根据销量有不同档位的提成。”
韦琳直接翻到最后，发现果然最后一页是个附表，详细标注了销量档位和对应的提成分成。
这是杂志社非常看好云墨景和她的图片的意思，也是她们能拿出的最高诚意了。
韦琳有点后悔昨天没跟着去观看云墨景的拍摄现场，摸了摸鼻子，问：“我能看看拍出来的照片吗？”
副主编道：“当然可以，跟我来吧。”
她把三人带到会议室，这里的桌面上还放着一些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水杯，电脑已经休眠，看起来是昨天开会开了很久，得出结论后匆匆散场的。
副主编也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笑着说：“昨天开完会太晚了，这里就还没来得及收拾。”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说：“我们这里有调休，如果工作不是很忙，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导致的加班，员工可以第二天下午再来上班。”
小秋在心里默默记住这个地方。
……如果有一天她不得不换工作，那么她一定要努力来《YounG》面试！
副主编晃动鼠标，投影立刻亮起，一张照片立刻出现在屏幕上。
琳姐还没反应过来，副主编说：“赶海渔家女造型的图，我们会选择一张作为末页封面图，然后会选择几张故事性强的作为内页。”
韦琳：?
她点点头：“哦，我们能有一张封面图就已经很荣幸了。”
副主编有点疑惑地看着她：“前后两页都是云墨景的图啊。”
韦琳：？？？？？
她看了看云墨景，又看看小秋，发现两人都一脸淡定。
再看看云墨景白皙的脸，再看看图上那个黑不溜秋的女人……
这，这是云墨景？
开玩笑的吧？？
可副主编才不会和她开玩笑。
副主编只是在心里偷乐，昨天开会时杂志社众人已经震惊过一次了，这两套图前后反差实在太大，乍一看真的很难看出是同一个人。
她早在看到图时就看过耿艺拍的录制现场视频了，自从艰难接受了“生存游戏获胜者”和“赶海渔家女”的扮演者是同一个人之后，就热衷于看到别人露出同款震惊的表情。
一点小小的恶趣味罢了。
她静静等待韦琳展现她震惊、不解、困惑、难以置信、勉强接受的表情之后，心满意足地展示精选出来的一部分照片。
这是经历过初步筛选的，每一张都很不错，从密林开始，不仅图片充满了张力，还很有故事感，让人很容易能读懂图片想要表达的信息。
它足够吸睛，比起一众让大流量明星在封面穿礼服凹造型的时尚杂志来说，更能带给读者耳目一新的感觉。
而现在这种已经趋近饱和的市场上，读者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这本在上市后卖爆的场景了。
至于它的上限是多少，杂志社众人都认为不好估计。
韦琳在看完所有图片之后，彻底服了。
她知道云墨景很优秀很有天赋，但没想到她每一次都会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惊喜。
现在就算是有人突然说，云墨景通过了名导电影试镜，她估计也不会那么惊讶了。
……不，即便如此，想想还是会挺惊讶的。
韦琳二话不说，从桌上捡了支笔，认真阅读过一遍合同之后，确认发生变化的除了薪酬之外，别的都一切照旧，放心地签上了名。
云墨景也跟着签了名，今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等到走出《YounG》大门的时候，也不过才十点半。
这个时间，就算是吃午饭都有点为时太早。
韦琳拉开车门坐进去，神情还有一点恍惚。
十年前，在她还很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非常有冲劲的经纪人。
她会为了艺人的一个通告去应酬，把自己喝到在路边狂吐不止，只为了艺人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星途更加顺畅。
但她的艺人不领情，说她是去鬼混，说她“谁知道怎么拿到的通告”，嫌她给的通告“脏”。
她那时候空有一身的热情，手里没有那么多那么好的资源，她就去拼，但艺人会一直给她拖后腿。
艺人在不该谈恋爱的时间连续换了三任，甚至最后掺和到别人的家事里，成了人人喊打的第三者。
她带的第一个艺人是这样，在她手中积攒起一些人脉之后，带的第二个艺人也是这样，她有点累了。
她觉得经纪人这个工作或许不适合她。
如果她能提前几年遇到云墨景，她已经会心怀感激地和云墨景一起努力，但刚才，她发现现在的她已经变了。
面对云墨景的优秀和上进，面对她的无限潜力，韦琳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惶恐。
毋庸置疑，云墨景是一定会爆火的，她观众缘很好，具有所有能够爆火的明星的特质，她谦虚，面对疯涨的粉丝数心态不会发生变化。
韦琳在签合同时，心里想着，如果云墨景的经纪人不是自己就好了。
她会给云墨景拖后腿的。
因为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充满了冲劲儿的韦琳了，云墨景需要一个仍旧对娱乐圈顶端充满了向往和野心的经纪人。
车子开动，韦琳看向正在开车的小秋，问：“小秋，你毕业多久了？”
小秋专心开着车，下意识回答：“刚毕业，这份是我第一份工作，我家里说，如果这份工作不稳定，就让我回老家去。”
“那你想回老家吗？”
小秋诚实道：“不想啊，要是回去，家里会催我早点结婚的。要是结了婚，他们又会开始催生小孩，生一个生两个生三个……”
小秋打了个哆嗦：“太恐怖了，我绝对不回去，我在这儿吃糠咽菜、睡天桥底下，我也不回去。”
韦琳笑笑：“跟着你小云姐有饭吃，好好干，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云墨景坐在后排有点好奇：“琳姐没结婚么？”
好像很多人类都很热衷于结婚，她在网上看的时候，发现许多人类去寺庙都很喜欢求姻缘，求事业的都没求姻缘的一半多呢。
韦琳轻叹一声：“没结，不结了，我43，他们知道我这个年纪，就只会给我找一些离异男二婚男，跟这种人结婚，我还不如直接去死来得痛快一点。”
云墨景：“……？”
小秋也说：“琳姐说得对，我之前谈了个男朋友，在我们关系存续期劈腿了两个女孩子，分手之后我就不着急结了。要是能赚到钱，一个人过也很香呀。更何况我还有琳姐和小云姐，咱们三个在一起，跟家一样的。”
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回到公司。
云墨景的代言仍旧没有进度，原本很有意向的几个商家临时变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纷纷开始拖延，有的甚至直接反悔，说不合作了。
韦琳还没查出来原因，手里一堆事要忙，搞得焦头烂额的。
既然云墨景今天的拍摄任务取消，她也就能直接继续忙了。
注意到桌上一个纸箱，韦琳喊住正要离开的云墨景和小秋：“等一下，好像是有粉丝又送来礼物了，你们把这个拿走。”
箱子的包装看起来很结实，分量不重，韦琳抬起来看了看，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奢侈品牌的logo。
第34章 上岸第三十四天 共处一室，心思各异。……
Perla, 非常有名的奢侈品牌之一。
整个箱子其实看起来挺低调的，乍一看只会觉得这箱子太干净了，logo小小的缩在角落。
看起来简约又低调。
只有上面写着“云墨景收”的纸条略微破坏了这种和谐的低调感。
但韦琳不这么想。
云墨景刚把箱子抱在怀里, 韦琳说：“等一下。”
她翻了半天，总算从角落里找到一只大号的黑色垃圾袋, 压低了嗓音。
“用这个套上, 别让别人看见这个logo。”
小秋好奇地凑过来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Perla的箱子！
这再次触及到云墨景的知识盲区, 她看了看两人明显无法平静下来的反应，有点疑惑：“这是什么？”
小秋几乎用气声说：“姐, 先别问，等回去了我给你解释。”
小秋和韦琳做贼一样把袋子套好，还觉得不太够，想再找根绳子固定一下。
云墨景有点无奈。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琳姐先回过神来, 说：“好了好了，这样就行, 再捆绳子就显得此地无银了。你们拿着东西走吧, 记得避着点人。”
云墨景抱着箱子进了电梯, 箱子上裹着的黑色塑料袋“沙沙”响, 同乘电梯的人纷纷侧目。
小秋只能尽量用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 让这个大箱子显得不那么显眼。
直到回到丹竹苑, 小秋才放心下来：“紧张死我了。”
云墨景拿出开快递用的小刀：“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她要被这两人神神秘秘、如临大敌的样子搞得好奇死了，拿着刀就想拆箱。
小秋瑟瑟发抖，觉得她姐看起来要暴力破坏外包装, 忍不住说：“姐，你小心点，光这个盒子外面收就要三位数起……”
云墨景抬头。
就这么一个纸箱子, 三位数？
她小心地捏着小刀开箱，入目就是一张小卡片。
云墨景拿起卡片开始看，小秋被她急的都快抓耳挠腮了。
“姐姐，看到这款包就想到你，觉得你用这款包一定好看！祝工作顺利。”
落款是“众星捧月”。
她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这个众星捧月，是最近在她评论区挺活跃的一个粉丝，挺热情的。
云墨景把卡片放在旁边，终于取出了摆放在里面的那只包包。
挺好看的。
这是一只皮包，上面镶嵌一些珍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旁边点缀了些许碎钻，显得精致又奢侈。
云墨景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圈，感觉这包的容量有点小，似乎不是很实用。
她随手把包放在桌上，翻了翻箱子，把里面送的小物件拿出来。
有个用珍珠作为主材料制成的小挂坠，还挺可爱的。
云墨景看了看，随手把小挂坠串在钥匙上。
她看向半天没说话的小秋，发现小秋一脸呆滞。
“怎么了？”
小秋声音颤抖：“姐，你知道这款包多少钱吗？”
她盯着那款被云墨景随意放在桌上的包，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款包是‘星河旖旎’，Perla最贵的一款包，单价……三十万。”
这还只是单只包的售价，想要得到这款包，不仅要有三十万，还得在Perla是最高卡会员，才能拥有排队的资格。
而最高卡会员，需要年消费达到一千万。
更别说这款包的每一只都是有独立编号的，拥有这款包的人，无一例外都是Perla最尊贵的客人。
小秋凑近一看，发现包包提手上果然有一个小金属牌，上面印着一个编码。
No.8。
小秋有点恍惚。
如果这只包是真货，那么它的价值已经远远不止市面上标价的三十万。
在这个基础上翻三倍，也绝对会有人抢着要。
云墨景盯着包，也很震惊。
就这么一个包，比纪亦寒的符纸还贵，在有钱的人类眼里，那个“万”怎么用起来跟“元”差不多？
感觉轻飘飘地，三十万就出去了。
云墨景上岸时拎着渔网包，还敢回海里再游一圈。
这会儿知道了它的价格，也有点不得劲儿了。
她小心翼翼把三十万端……啊不，把包端起来，看了一圈，觉得没有什么地方合适摆放。
索性又放回到箱子里，重新收好。
又把挂坠也拆下来放回原位。
“这个太贵了，要不还是退回去吧。”
小秋犹豫，想想觉得她说得对。
云墨景打开微博，给“众星捧月”发了条消息。
“众星捧月”一直没有回复，消息未读，点进去一看，似乎也不在线。
云墨景只能把她的对话框置顶。
看个微博的功夫，琳姐又发来消息。
“刚接到消息，《来啦》第八期人员会有变动，嘉宾资料我发给你，你记得提前了解一下。另外，别墅需要时间晾干油漆，下一期拍摄地点变了，在N市的大型海洋馆，你让小秋记得提前订票。”
“还有，到时候会有粉丝接机，你有空想着练练签名。”
随后是一张人员变化图表。
在女嘉宾里，苏楚悦不出席下次录制，将由丁如萱代替。
而男嘉宾中，齐承宇退出录制，将由沙明接替他的位置。
云墨景知道丁如萱是谁，这个沙明还是第一次听说。
好在搜索引擎上有完整详细的资料，云墨景翻了翻，大概对这人有了初步印象。
沙明，年龄40+，曾经拿过影帝，近几年没演戏，转而爱上了厨艺，平时会特意录制烹饪视频并分享到社交媒体上。
他那个专门分享美食的账号就有一千多万粉丝。
云墨景粗略往下一翻，发现这个账号每一个视频中都是不同的菜，没有一个重样的，且每一个视频的封面都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馋了。
这就是下一期要一起拍摄的嘉宾吗，他会愿意在节目上做饭吗……
这个蚵仔煎看起来好香，那个滑蛋豆腐看起来不错，下面的战斧羊排卖相也很好啊。
她忍不住打开日历，数了数下一期拍摄的日子。
不对。
下一期不在别墅里拍，去海洋馆要怎么做饭？
那岂不是得下下期才能吃到沙明做的饭？
刚兴奋起来的云墨景又有点萎靡了。
早上没吃够，看了这么多美食视频，她又饿了。
小秋知道云墨景吃饭时间非常固定，已经提前订好了午饭，再有几分钟就能送到了。
云墨景只好继续刷视频，在饥饿中等待。
来人还没来得及敲门，她先闻到了那股无法忽视的香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率先打开房门。
门外是之前帮忙抬箱子的其中一个保安，他提着小秋点的外卖，手还举在半空中，被她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
云墨景笑着道了声谢，从他手里接过外卖包装盒。
这盒子里是加了辣椒的海鲜，闻起来非常香，但和当时的油焖大虾不是一个味。
云墨景关上门，捞起外卖上的纸条，定睛一看。
已付598.63元。
云墨景：！！！！
什么东西这么贵！
小秋买金子了？！
麻辣小龙虾……什么龙虾怎么这么贵啊，她在海里都不吃的东西，怎么上了岸之后摇身一变，成外卖刺客了？！
这玩意壳硬肉少，有什么好吃的。
云墨景感觉小秋被坑了。
但，话又说回来，人类还真是挺擅长做饭的，就连小龙虾都能做得这么香。
她把小秋喊过来吃饭，顺手打开电视，拆开外卖包装袋，把里面的塑料盒一盒一盒地摆放在茶几上。
两份米饭、两听可乐，和十二盒麻辣小龙虾。
难怪刚才保安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谴责，估计是以为她要浪费粮食。
每个盒子上都标了口味，麻辣、蒜蓉、十三香、椒麻……一大堆外卖盒摆了满满一茶几。
云墨景和小秋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茶几旁，按了遥控器，戴上手套，准备开吃。
电视中传来一阵低沉的人声：“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云墨景吃着手上的，眼睛还不忘记看电视上的，已经全然忘记自己刚才还在心里嫌弃小龙虾。
小龙虾表面附着着一层油亮的光泽，静静地躺在汤汁中，被摆得整整齐齐。
她掐住小龙虾的壳，轻轻一掰，就露出了漂亮的虾肉。
用牙齿叼住，小心地将其从壳中扯出，一条完整的虾肉就直接脱离出来，肉质紧实弹牙，非常入味，就是一口下去有点不太过瘾。
云墨景眼睛盯着电视，手上动作飞快，一只接一只地吃得兴起。
太香了。
小秋也在旁边幸福地眯眼，她打着要替云墨景庆祝一下的旗号，跟琳姐申请了额度，这顿饭可以开发票直接报销。
免费的午餐就是好吃。
只是不能多吃，左一顿右一顿的，容易胖。
她的体质可不如云墨景，不管怎么吃，都不见长肉。
两人把十盒小龙虾两盒米饭和两听可乐全解决掉，云墨景终于觉得自己吃了顿饱饭。
而小秋吃得太投入，也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哎呦，不行了，撑死我了，我得先缓缓。”
云墨景心情大好，她哼着歌，一点一点把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全收拾干净。
随后拉着小秋下楼去遛弯消食。
她们这里轻松自在，齐承宇那里就不太自在了。
因为程兰收到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直接发到她私人邮箱的，程兰点开一看，照片上是她和齐承宇，一前一后地从别墅向外走。
程兰盯着手机看了几秒，忽然抬头看了齐承宇一眼，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然后齐承宇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邮件里除了照片还有一段话。
“我手里除了这张还有很多别的，程老板，业内规矩，你给我五百万，我就把手里的照片全删了。同意的话打到这个卡号里：xxxxxxxxxxx，如果你想跟我讨价还价呢，加这个微信：xxxxxx，我不介意给程老板看点劲爆的真货。”
程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她习惯将工作和生活分开，私人邮箱和她的住址都是对公司内部保密的，知道地址的人极少。
而这个少数人中，几乎所有人都是她信任的人。
只有一个人例外。
就是齐承宇。
很好。
程兰怒极反笑，齐承宇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
一开始的奢侈品潮牌不够，他暗示让她送资源，她送了。送完资源他捅出篓子，让她善后，她也帮了。
零花钱加上信用卡，一个月七十万的花销就这么砸在他身上，她自问已经很大方了。
但齐承宇显然还觉得不够。
她这是养了个永远不知足的白眼狼在身边啊。
程兰注意到齐承宇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就来气。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她能坐上这个位置，实力、心计、隐忍，都是一顶一的。
程兰心里气得牙痒痒，表面上一点看不出端倪，不动声色地安排下去。
按照照片的角度，能大概定位到偷拍人所在的方位。
而别墅附近，由于程兰本人一向谨慎，她别墅附近方圆五里之内，全都在监控之下，毫无死角。
这偷拍的，只要不会隐形，那么揪出来只是迟早的。
坐在沙发上的齐承宇还不知情，他玩手机玩得忍不住频频走神。
在决定死心塌地地跟着程兰之后，他也渐渐地发现了程兰的好。
所以他就算拼着要累一点，也一定要把握好程姐对他的感情。
齐承宇时不时地偷瞄一眼程兰，觉得她工作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过迷人了。
今天他一定要更加努力地伺候程姐。
两人共处一室，心思各异，一时间谁都没开口。
一个小时过去，秘书的消息传来。
——程兰的团队，工作效率一向非常高，才不过这么短短的一个小时，她们不仅调取了监控，找到了偷拍者，连他的身份、在网络上常用的账号、小号、手机号，甚至家庭住址，全都找了出来。
刘伟。
程兰翻看着刘伟的资料，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东西。
当初抹黑云墨景时，有一个黑热搜，叫#综艺？明明是宫斗现场#。
她当时虽然没掺和，但也有所耳闻，这会儿一看，发现这刘伟的攻击方向和齐承宇的如出一辙。
都是主要攻击云墨景，对其他几家都是捎带手，虽然有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但都只是随便带过。
……怪她，如果当初她稍微有一点好奇心，点进去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她就能发现这个博主和齐承宇之间的联系，也不至于这么大意地被拍了照片。
五百万是不可能给的，程兰宁愿把五百万打包送给竞争对手，也绝不可能被人威胁着坑走一分钱。
她胸口中的那一抹恶心感越发强烈，恨不得立刻把齐承宇赶出去。
但越是这个时候，她反而越冷静。
明明在心里已经把齐承宇判了死刑，但程兰偏偏能勾起一个温和的笑来。
“会觉得无聊吗？跟我在一个办公室，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好像都很喜欢玩游戏。”
齐承宇精神一振，压着嗓子说：“不会啊，能陪在姐姐身边，怎么会无聊呢。”
程兰在心里冷笑。
她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是真情实意，什么是虚与委蛇，什么是曲意逢迎，她再清楚不过。
只不过之前被他年轻的□□蒙蔽了双眼，脑子一时间不太清醒。
这会儿她要是再被骗，也白混这么多年了。
程兰把手机翻过来，漫不经心地点开邮箱，把那张偷拍的照片放大了看。
技术倒是挺好。
把她的气质十分清晰地拍出来了。
要不是认识得这么尴尬，以刘伟这拍照技术，程兰都不介意让他在自己公司混个闲职。
可惜。
程兰可以整他的手段多不胜数，但那些都不够直接，不够解气。
她拚搏这么多年，坐上这个位置，就是为了有气不用憋着。
她拿起手机，给秘书发出去几条消息。
对付这种人，就不用手软了。
*
等云墨景和小秋在楼下遛弯回来，网络上又炸锅了。
吃瓜群众最近就跟在地里的猹一样，吃完一口又一口，一扭头发现，瓜田乌央乌央，全是瓜。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一个十分简单直接的标题后缀着“爆”，挂在热搜上。
#齐承宇被包养#
往下看，还有热度稍逊的一条。
#齐承宇打人#
刘伟的账号先是发了一条微博，里面是九张高清打码图。
齐承宇原装出境，而包养他的人，被不透明马赛克挡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只有影子才能证明马赛克挡住的确实是一个人。
图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就全挂了，但总有眼疾手快的热心网友，在这五分钟之内不仅截了图，还贴心地把每一张图都下载下来。
为了不被夹，他们还熟练地给齐承宇上了一层薄码。
不仅如此，在楼里还有“知情人士”爆料内幕，吃瓜群众吃不过来，看得眼花缭乱，还得靠别人整理才终于明白了始末。
在第一条热度起来之后，刘伟又上传了一个视频。
他第一次在账号里露脸，鼻青脸肿，嘴角时不时还会淌下一些口水。
刘伟在视频中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大堆，神情愤怒中又带着点恐惧，眼睛时不时地稍稍向斜前方瞟。
有好心网友帮忙制作了字幕。
“……当时我污蔑云墨景的帖子是齐承宇要求我发的，他说好了给我五百万，但到现在都没结清款项，我气不过，去找他理论，结果被他打成这样！待会儿我就要去医院鉴伤，这事儿我会追责到底的！”
第35章 上岸第三十五天【200营养液加更】 ……
云墨景当初那个黑热搜很多人都看过, 时间过去不久，大家还都有点印象。
这会儿这瓜不仅出了后续，还是个炸裂的反转, 并牵扯出了新的丑闻，一下子吸引到非常多的目光。
“原来那个热搜真的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啊, 我就说了, 当时他那个分析实在太过离谱，一个小动作都能分析出四百字小作文了。”
“服了, 当时我还真信了，还觉得这个新人太有心计, 跟着骂了她几句……打脸打得好痛……”
许多人吃着吃着瓜，发现自己被当时那条博文引导着差点去网暴云墨景。
也有人当初真的随着黑热搜骂过她几句，这会儿也在心里骂着齐承宇和刘伟，老老实实去云墨景微博底下道歉。
云墨景的微博粉丝跟着涨了一波, 粉丝数正式突破了一百万。
*
在程兰办公室里，齐承宇还状似乖巧地坐着, 实际心里已经有些浮躁, 总觉得不太踏实。
手机“嗡嗡”一振, 他抬起手腕,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是朋友发来的。
“哥们儿, 你身材够好的啊。”
齐承宇习惯了发小没个正型的样子, 顺手发过去一个“？”，就要收起手机。
谁知道对面直接甩过来一个链接。
“新出道不久的男团成员齐承宇疑似被大佬包养……”
他一眼在这个简短的标题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心里咯登一下。
来不及回复, 他连忙点进去，发现这条微博的附图全都挂了。
“好心”通知他的朋友贴心地给他发了个消息合集过来，点开消息卡片, 是个不认识的头像发出的十张图片。
齐承宇手有点抖，点开图片，上面赫然就是他正在看的这条微博。
只不过截图中图片还没挂。
再往后翻，就是每一张图的高清原图。
对方还在发：“哥们，玩的够野的啊，我还说你咋做到的这么顺利出道，没想到是靠潜规则啊。”
“太牛了，我就做不到。”
“哎，你那个大佬到底是谁啊，男的女的？”
齐承宇把消息合集转发给自己小号，反手把对方拉黑了。
他抬起头，和程兰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程兰都没用他问，直接道：“对，是我干的。”
这就是她的报复。
他不是想从她程兰手里得到礼物吗，他不是想要名气吗。
她就送他个大礼。让他彻底出名。
有了程兰团队的助推，这条微博得以在各个平台上传播，那些大尺度打码图在微博评论区直接发出来都不会被夹。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她程兰，就是资本。
想从资本手里得到一些东西，就要准备好，在产生矛盾之后，被碾压得渣都不剩。
齐承宇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过了几个小时，原本对他还很好的程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于是他声音干涩地问：“……为什么？”
程兰挑了挑眉。
这是还不想承认吗？
“这要问你自己啊。”程兰原本不想解释，但想了想，她还是觉得当面拆穿对方的小把戏实在太过上瘾，决定大发慈悲地给他讲讲。
在听到“你派人偷拍，又想敲诈我五百万”时，齐承宇觉得自己要冤枉死了。
他不可置信：“什么五百万？什么偷拍？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程姐，你信我，我对天发誓，我……”
程兰打断他：“对天发誓有什么用，我从来不信这个。”
她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为了方便工作，她做了非常简约大气的裸色款，显得手指修长又不失干练。
“他都承认了，你没看他那条视频吗？”
什么视频？齐承宇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重新点开那条视频，进入博主的主页，果然看到了另一条微博。
一张陌生的脸，顶着伤，用陌生的声音说出了一段能让他坠入深渊的话。
齐承宇：“……”
他算是知道，被人污蔑，又无处申冤，到底有多绝望了。
他重新又看了一遍那条视频，忽然看到刘伟那怪异的眼神，眼睛一亮。
他激动地拿着手机站在程兰面前，指着刘伟的眼睛：“程姐，你看，你看！他那个眼神，这绝对是被人逼迫着说的，这是作伪证，他说的不是真话，他在污蔑我！”
程兰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背，觉得这两天应该去做个手膜了，皮肤有点干燥，需要保养。
“我知道他是被人逼迫着说的啊。”程兰开口，“因为人是我派过去的。”
“你说……什么？”
齐承宇死死盯着程兰的脸，还是无法相信。
他还要再说什么，程兰却耐心已经告罄，按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半分钟后，秘书拿着一份文件推门进来。
齐承宇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逃跑。
他虽然不知道这份文件是干什么的，但能在这个时候被送进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个体型高大的保安挡在门口，目露凶光地盯着他。
程兰笑笑，心情终于好了一点：“签了吧，签了，你就能走了。”
秘书拿出一份直接递给齐承宇，他低下头，看清上面的字。
“……鉴于乙方（齐承宇）在合约期间数次违约，导致声名狼藉，并且对甲方的声誉存在威胁，故此终止合同……”
“……乙方违约，需向甲方缴纳壹仟万元违约金，由于甲方思及乙方能力不足以支付，故乙方应向甲方赔付伍佰万元……”
“若无法在期限之内付清所有赔偿款，甲方保留起诉乙方的权利。”
齐承宇面若死灰。
他被按着签了名字，失魂落魄地走出程氏娱乐的大门。
当初他走进这个公司大楼的时候有多羡慕，知道程兰喜欢自己的时候有多么自得，现在就有多懊悔。
但他懊悔的不是别的。
他在想，如果自己能真的有程兰的把柄，就好了。
……刘伟。
齐承宇扭头看了看这个让他觉得分外冰冷的大楼，想到了这个人名。
刘伟发在微博上的那些图片都是打码的，那个“被打码的大佬”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但网络上的吃瓜群众一定十分好奇。
而刘伟恰好有原图。
他燃起了希望，眼带恨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务之急是控制舆论，他的黑热搜挂在网上，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十分煎熬。
他得赶紧让公司撤掉热搜，最好再发出声明，再对抹黑他形象的人发出律师函。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韦琳深藏功与名。
作为一切的导火索，她行动足够小心谨慎。
只是有个人恰好知道程兰别墅的地址，恰好知道她别墅周围布满了监控，这个人恰好是她的线人，一个工程队的队长。
程兰追求齐承宇的事儿在圈子内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当初他翻车，能够那么快撤掉热搜控制住舆论，韦琳就猜了个大概。
齐承宇在团内不算最有名气的成员，也不算是最有天赋的，他在团里也就是个中等水平，他那个公司根本不可能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帮他处理。
就连汪洋娱乐自己的公关部一开始都不想给云墨景处理黑热搜呢。
所以韦琳立刻猜测，齐承宇或许是答应程兰的追求了。
她的线人在没有监控的角落里拦住给刘伟送外卖的外卖员，往他的外卖包装袋里塞了个纸条。
纸条上就是程兰的别墅地址。
刘伟果然亲自去蹲点，在外面蹲了一晚上，以几十个蚊子包为代价，拍到了那一系列照片。
他留了个心眼，特意把车停在十分隐蔽的地方，但从未料到自己其实一直处在监控下，一举一动都被高清监控器录了下来。
现在不仅帮云墨景把黑热搜摘干净，还一箭三雕，让刘伟、齐承宇、程兰斗在一起，一举搞掉两个敌人，让汪洋娱乐最大的竞争对手程氏分了心，韦琳彻彻底底松了口气。
这下就不用总是担心齐承宇再突然抽风，突然咬住云墨景不放了。
他多半是没那个精力了。
云墨景和小秋两人看完热搜，都忍不住咋舌。
小秋随手把热搜转发给韦琳，感叹道：“哇，琳姐，你看！这个齐承宇也是终于倒大霉了，大快人心！”
韦琳几乎秒回：“看到了。”
她给小秋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交代事情。
电话打了没一会儿，云墨景也接到一个电话。
楚河的声音在话筒中极具穿透力：“云墨景！姐，你真是我的姐！”
他身后的声音有些嘈杂，听起来似乎是在外面：“我刚才试镜结束，你知道吗，导演说他看了直播，说我的表演比在直播那会儿的水平好很多！他说他的剧组就需要我这样的演员，勤奋，呃，反正当时演完他立刻拍板通过了！还让其他竞争这个角色的演员都直接回去！”
云墨景听他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声音温和：“恭喜你啊，得偿所愿。”
楚河还处在兴奋中完全无法平静下来，在电话那头连声说：“多亏了你！多亏了你，云墨景，你太厉害了你知道吗，我卡了那么久，有那么多人指点过我，只有你，一句话点通了我的关窍，现在我去演别的角色也没有那种滞涩感了！”
云墨景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五本长得一模一样的《演员的自我修养》，觉得楚河应该就是一个很有演员修养的人。
于是她说：“这是你应得的。”
楚河今天被经纪人恭喜的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听到云墨景一句“应得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这些年过得太难了，就连经纪人都曾经委婉地劝他，要不然换个赛道，说他有这样的毅力，去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可做演员就是他的梦想啊，他宁愿去跑龙套，宁愿在家里一遍一遍练习演技，把那些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只要他还在演戏，他就是快乐的。
为了不让人瞧不起，他硬撑着在别人调侃他演技的时候自嘲，然而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能在所有人都反对他的时候，坚持下来到底有多难。
只有他自己知道，能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时候，一个用正常目光来观看他表演的观众，到底有多宝贵。
更何况这个宝贵的观众还让他彻底开窍了，就像那个文人一样。
他比那个文人更幸运的是，他还有很多很多年可以演戏。
楚河抹掉脸上的眼泪，清了清嗓子：“你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云墨景看了看时间。
现在刚三点四十多，距离她吃完麻辣小龙虾只不过才过去几个小时，还没到饭点儿呢。
但她其实还能继续吃。
云墨景惦记着楚河当初说的话，小声问：“你当时说的，‘试镜通过预算就高点’，还算数吗？”
楚河下意识想了想，一掏兜，摸到一张信用卡。
这张卡额度有二十万，应该足够吃国内任何一家顶尖食府的菜品了。
就冲云墨景帮他开窍这么一件事，他花钱去买机票，包她行程的来回，都是应该的。
于是楚河斩钉截铁道：“算数，你说吧，想吃什么？”
云墨景嘿嘿一笑：“那我能选两家吗，都想吃，有点没办法决定。”
楚河一咬牙：“行，你想吃十家都行！”
云墨景偷瞄小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那我要吃，沙县小吃，和黄焖鸡米饭。”
楚河：“……”
楚河：“？”
他有点不确定地看了看手机屏幕右上角，上面显示现在信号是满格。
他隔了足足半分钟，在云墨景差点说“实在不行黄焖鸡米饭就不吃了”的时候，缓缓问：“你刚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我好像幻听了……”
云墨景抿嘴，小声重复：“沙县小吃和黄焖鸡米饭，我想看看‘鸡米饭’长什么样。可以吗，应该不会很贵的。”
楚河：“……这样吧，你要是想吃，我今天陪你去吃，然后以后你有什么想吃的，贵的，喊我，我再请你一次。”
他特意在“贵的”这两个字读了重音，刻意强调。
云墨景就是太贴心了，他都请客吃饭了，还不吃点好的？这是怕他一直没什么工作所以没钱么？
但《来啦》的片酬还是挺多的，他平时物欲不高，大部分片酬都攒了下来，这会儿银行存款也得有上百万了。
云墨景压根没注意，听到一顿饭突然变两顿，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这怎么好……那什么时候去吃？”
“我带上我的经纪人，你带上你助理或者经纪人吧，给我个地址，我过去接你们一起去吃。”
这种小馆子私密性差，不带上经纪人，恐怕不知道要是被拍了得传成什么样。
云墨景发了个定位过去，楚河再次沉默。
丹竹苑……
怪不得云墨景连黄焖鸡米饭的断句都能断错，人家住丹竹苑，也是不缺钱的主，估计他想的那些大餐，云墨景都吃腻了吧？
楚河只好说：“我过去大概还得两个小时，你们小区我进不去，等快到了的时候我给你发消息，你们来小区大门外等我。”
云墨景说好。
她跟小秋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小秋也很替楚河高兴。
刚才琳姐还在电话里嘱咐，让她看好云墨景，身为艺人得注意言行，有时候可能不注意说了句什么话，就会成为被攻击的靶子。
但没想到云墨景本人非常有分寸，那她就放心了。
两人坐在桌旁各忙各的，云墨景刷那档没能去成的真人秀，小秋忙琳姐交代给她的任务，不知不觉间，两个小时过去。
楚河如约赶到丹竹苑，车子停在门口，还被保安盘问了一遍。
直到云墨景和小秋匆匆赶来，这才放过他。
但也在单子上记录了车牌号、车型、车内两人的大致特征。
楚河感觉自己就跟犯人一样被审，总觉得下一秒保安就会拿个设备出来对自己拍照，方便万一云墨景出事了好第一时间报警把自己抓起来。
在车开走的时候，那种被审讯的心理阴影还有点无法消散，楚河有点后怕地扯扯领口：“这小区贵是有贵的道理哈，安保真是没的说。我住的那破小区，就没有这么严格的安保。”
他经纪人插话：“废话，这小区物业多贵啊，保安工资也高，你那个小区保安要是能拿这么高的工资，也能做到这份儿上。”
楚河：“……”
那还是算了，他现在就已经觉得物业费很贵了。
万一有朝一日他能大火爆火，赚那种很高很高的片酬，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或者旁边那个稍差一点的小区也行啊，他不挑的。
云墨景坐在车里，四处环顾。
这车还挺大的，七座车，现在只坐了他们四个人，空间还绰绰有余，非常宽敞。
她好奇地四处摸摸，手无意间勾到一个按钮，整个人缓缓朝后躺下去。
给她吓了一跳。
但这么坐着还挺舒服的，云墨景勾着那个长条形状的按钮没有撒手，椅子慢慢躺平。
哇——
竟然变成一张简易的床了！
楚河听到动静扭头，就看到云墨景突然躺了下去，被逗得笑出了声。
他轻咳一声，说：“你先起来吧，现在还在路上，这么躺着不太安全。”
云墨景继续在那个地方摸摸，尝试着往反方向勾动按钮，靠背又慢慢升了起来。
还怪厉害的。
云墨景在心里没见识地感慨，觉得人类可真是聪明。
路上各种不同的车子都能跑，速度还这么快，这也就算了，里面的东西还这么复杂。
椅子放平之后躺着真的很舒服，云墨景忍不住想，人类都有了躺着这么舒服的车了，却还不满足，要住在房子里，真是奇怪的生物。
要是直接住在车里，躺在这么舒服的床上睡觉，想去哪里，一睁眼就可以出发，那多爽呀。
楚河不知道云墨景心中所想，还在向她介绍。
“当时公司要给我配车的时候，我挑了好久，才挑中这款，性能又好，质量也过关，最重要的是舒服。其实它还有个充气的气垫床，气垫床的外接线插这里，就可以充满气。
“当时感觉最幸福的就是，躺在气垫床上，把这个幕布拉下来，然后把后面的投影仪打开，后边直接能变成小型私密影院，别提多爽了。”
云墨景顺着他说的往后一看，果然看到一个隐藏式的投影仪。
楚河指指后方正中央的位置：“那个地方是隐藏的小型冰箱，拉开门之后能看到里面，我往里放了苏打水，你想喝的话可以拿一个。”
云墨景摇摇头，有点好奇地抬头向上看。
收纳幕布的地方做得很平整、隐蔽，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那里有一个十分不显眼的接缝。
小秋一脸羡慕。
她原本还没觉得这车有什么厉害的，顶多也就是舒服一点罢了。
没想到里面隐藏了这么多东西。
前面的路口从绿灯变为红灯，车子缓缓停下，云墨景无意间往外一看，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江蓠吗？”云墨景指了指。
正巧那人转过来，面对这边，脸上有些焦急。
就是江蓠。
楚河也看到了，招呼经纪人靠边停车。
车子从队伍中开出去，在马路边停下，楚河摇下车窗，喊江蓠的名字。
江蓠注意到动静，看到楚河，又看到旁边窗户中的云墨景，眼睛一亮，就往这边跑。
她又穿着运动装，脸上画着清新自然的伪素颜妆，看起来活力满满，非常可爱。
江蓠走到附近问：“小云，你们怎么在一块啊？是有什么工作吗？”
叫人的楚河再次被忽视，他好笑地坐正，听她和云墨景对话。
云墨景把楚河试镜通过要请自己吃饭的事一说，江蓠眼睛放光。
“哇，恭喜恭喜，你们要去吃饭啊，要不带我一个？”
楚河扭头看到她的眼神，发现她眼睛里满是挑衅。
随后想起这次的真实目的地，楚河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强忍着笑，演出一副肉痛的表情，说：“你刚才站在那里，不是等人吗？”
江蓠立刻道：“我等我经纪人开车过来接我啊，她堵在路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呢。我要饿死了，蹭你一顿饭没事吧，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也要帮你庆祝的呀。”
楚河心知她就是想和云墨景吃饭罢了，只不过能趁机“宰”自己一顿，是顺便的。
但他没点破，假装心痛地说：“行吧行吧，你上车吧。”
江蓠欢呼一声上了车。
她坐在最后排，还不安分地找云墨景聊天：“小云，你一来，我们都好了不少呢。现在楚河有戏能演，我也终于接到代言啦。那个讨人厌的齐承宇也走了，下一次换沙明来，哇，我馋他做的饭好久了！”
第36章 上岸第三十六天 两次好人卡。……
江蓠一路上拉着云墨景说说笑笑, 等车靠边停下时，她还没反应过来，随意瞟了一眼路边的“沙县小吃”后, 继续聊。
楚河憋着笑说：“到了，下车吧。”
江蓠又看了一眼路边的沙县小吃。
普普通通有些陈旧的店面, 上面的招牌灯箱残留着被雨水冲刷导致的痕迹, 染了颜色的漆有些褪色。
随后扭头看看周围，发现整条街的店铺都半新不旧, 就连马路对面，也都如此。
她在震惊之下脱口而出：“啊？你请客, 就带我们，不，你就带小云吃这个？”
楚河挑眉：“怎么，你瞧不起沙县小吃？”
江蓠：“我没有瞧不起沙县小吃的意思, 但是你今天可是请客诶，小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 然后你请客, 就请人吃沙县？”
云墨景主动说：“是我想吃的, 最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都在提这个, 还说全国的沙县小吃都有一种很独特的辣椒酱, 非常香。”
她期待好久了, 听说一定要到现场吃才好，之前一直没空，今天可算有个机会能来尝一尝滋味。
江蓠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 但看到云墨景一脸坦然，也只能暂时相信。
她勉为其难：“那好吧，既然是小云要吃, 那就不怪你了。”
她拉开车门，嗅了嗅空气中飘荡的味道。
云墨景也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闻到，整条街飘着一股由不同饭菜香味混合起来的味道，但这味道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反而十分融洽地混在一起，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两人迫不及待地走进沙县小吃的玻璃门，剩下楚河和小秋、经纪人跟在后面。
这会儿才五点半，距离用餐高峰期还有一阵儿，五人很快从店内找到座位。
江蓠一落座就熟练地抽出几张纸，给自己和云墨景面前的桌子擦拭干净。
周围零星的食客已经注意到他们，有的开始抬起手机偷拍。
毕竟来的五个人，没一个长得差的，三人是艺人自不必说，小秋也长得清秀可爱，本来长相还不错的楚河经纪人都被比得完全失去了存在感。
江蓠注意到镜头，有些反感地皱了皱眉。
在别人吃饭的时候偷拍，实在不礼貌。就算她身为艺人，早就习惯了镜头的拍摄，可这种鬼鬼祟祟的偷拍，无论是谁经历，都不会很愉快。
云墨景一顿，扫视周围。
她的视线有如实质，带着些压迫感，让那些人颇为心虚地放下了手机。
随后安心地看向点餐处上方的大屏幕。
沙县小吃往往会把菜单直接投放在大屏幕上，一眼望过去，种类非常多。
但仔细一看，会发现主要就几个类别。
云墨景回忆着从网上看来的攻略，轻声念：“我要点拌馄饨、炸馄饨、乳鸽汤、葱油拌面……再来个炸饺，嗯，先这样，不够再点。”
小秋已经习惯了她的饭量，说：“那我来一份鸭腿面，加一份豆干。”
江蓠和楚河也见识过云墨景的饭量，这会儿除了在心里暗暗感慨之外，倒也没什么震惊的情绪，都在思考自己要吃什么。
而楚河的经纪人就不一样了。
他一直坚信云墨景在节目上都是做的节目效果，实际应该就是靠假吃凹人设而已，或者那盒子本身就很浅。
于是有点不赞同道：“虽然楚河也不差这点钱，但是点太多，浪费食物就不好了吧。”
云墨景看他一眼，淡淡道：“我能吃完。”
楚河也拍了拍他：“哥，你不用操心，她能吃完。”
经纪人拧眉，只能作罢，记下每个人要点的食物，去收银台点餐。
老板反覆问了好几遍要不要去掉几道菜，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不要。
……唉，现在的艺人真是铺张浪费。
回头等她吃不了剩下一大堆，他也只能多买几个打包盒，全打包带走去喂流浪狗了。
量虽大，但店铺出餐效率还是很高的。
在周围食客频频望过来的目光中，云墨景面前摆了好几个盘子，把半张桌子都摆得满满的。
舀起一大勺特制辣椒酱，云墨景想了想，先均匀地淋在其中三只炸馄饨上。
她用筷子扎起一只没淋到辣椒酱的炸馄饨，一口咬下，酥酥脆脆的“卡嚓”声随之响起，油炸面食独特的口感和香气，混合着馄饨中仍旧鲜美嫩滑的馅料，让人欲罢不能。
随后扎起一只带辣椒酱的炸馄饨，与普通油炸辣椒的香味不同，这种辣椒酱与炸馄饨的适配度极高，将其美味程度送上了新的高度。
太好吃了！
云墨景拿来调料盒，给每一只炸馄饨都均匀淋上辣椒酱，红红的一片看得江蓠直吞口水。
云墨景指指自己没碰过的那一边，主动问：“要来一个吗？”
江蓠遗憾摇头：“……我不能吃辣的，也不能吃油炸的，得保持身材。”
她只能眼巴巴看着云墨景享受美食，闻着香味想像一下，如果是自己在吃，得有多么幸福。
等云墨景吃完之后，经纪人已经掏出手机在微博上开始搜索了。
他敲下几个关键词，发现果然有好心网友做了相关的cut发布出来，点击量极高。
他本就信了八成，在看完视频后，已经后知后觉地开始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而感到尴尬了。
但他忍不住问小秋：“她这样吃没问题吗？现在可能看着不长胖，可时间长了会对胃不好，你们经纪人也不管吗？”
据他所知，狂吃不胖，极有可能是身体出了问题。
如果不及时发现、干预或者治疗，那么等不得不去的时候，就晚了。
对于女明星来说，大胃王人设虽然能得到一时的关注度，但长远看来，对明星本人没有一点好处。
小秋小声道：“当初做过检查，大夫说她非常健康，就是能吃而已，让正常吃，不要节食……”
好吧。经纪人无话可说。
等所有人都吃完之后，楚河说：“你现在还吃得下吗，咱们去吃黄焖鸡？离这里很近。”
无视经纪人瞪大的双眼，楚河看向云墨景，并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五人转战黄焖鸡米饭，只有云墨景一人点了一份黄焖鸡，众人又被围观了一轮。
楚河的经纪人忍不住捂脸。
早知道他就骗助理过来了，也不用在这里顶着别人的目光，简直如坐针毡。
江蓠看云墨景吃饭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拿出手机，有些意犹未尽地说：“小云，你们着急回去吗？”
“怎么了？”
江蓠翻翻娱乐场所，锁定一家评分很高的店铺：“咱们去KTV唱歌吧，我都好久没唱歌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直接玩到过瘾为止。”
她见楚河那表情，撇撇嘴：“这次我请，行了吧，我定个中包……嗯，中包六人间，时间……选夜场吧，夜场比较有感觉，晚上九点到半夜两点，怎么样？”
楚河无情道：“不怎么样，两点也太晚了，早一点的场次没有么？”
“早一点的只有七点到九点的，但是这只有两个小时呀，怎么够？”
云墨景也想早点回去睡觉，说：“没关系，我不会唱歌。”
KTV有果盘，她去了吃果盘就行，不跟江蓠抢麦。
*
等众人尽了兴，终于从KTV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天气不算很好，有点雾，还有乌云遮挡，天上的月亮星星都不见了踪影，天色黑的厉害。
江蓠刚才唱了整整两个小时，上至女高音，下至男低音，不论是谁点的歌，她都能唱，整整两个小时，只有间奏时才有空喝两口水，出来时才惊觉嗓音嘶哑。
不仅如此，连蹦带跳半天，她站在KTV门口，觉得有点累。
楚河的经纪人去停车场开车，众人站在门口等候，江蓠直接垫了件衣服，坐在大石头墩子上。
云墨景正回味着刚才吃到的凤梨，觉得和菠萝味道不一样，挺甜的，就听两个方向都传来了声音。
一边是听上去有点陌生的男声，在喊她的名字，另一边是一道很熟悉的女声，带着哭腔求救。
求救声淹没在众多包间传出来的歌声里，十分微弱，除了她，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听到。
云墨景想也不想，朝着那女声传来的位置赶过去。
身后是几道惊呼声，云墨景听了个清楚，是江蓠小秋等人在喊她的名字。
一道脚步声紧随着她进了KTV。
云墨景没有回头，她仔细分辨，那道声音短暂得就仿佛是她的幻觉，再也没有响起。
她只能锁定声音来源的大致范围，在长得如同迷宫一般的走廊中，彻底无法分辨声音的方位。
……只能一间一间地查看了！
好在没人的包间都千篇一律地播放着《拒绝黄赌毒》，云墨景只看有人的包间。
推开一间，没有。
她道着歉退出去，直奔下一间。
刚才跟着她进来的人还在她的身后，脚步声较重，应该是楚河。
她没空解释，继续排查。
在推开第五间的时候，仍旧不见刚才求救的人的身影，云墨景心中也忍不住犯起嘀咕。
是真的有人求救吗？
是她还没找到那个声音，还是……还是她听错了，那只是哪个包房播放的MV中的声音？
正在她的手落在下一扇门上时，那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在她面前的包房中。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让我走吧……”
一门之隔，云墨景已经能清晰听出声音主人的身份了。
她猛地推开门，看到了门内脸上还挂着泪痕的——
苏楚悦。
房间内一共没几个人，显得大号包间格外空旷，几个秃头的中老年男性挺着大啤酒肚，坐在沙发上。
有人手里握着酒瓶子，但都没在喝。
他攥着啤酒瓶向苏楚悦的方向伸去，看向云墨景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来不及隐藏的恶意。
云墨景不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苏楚悦哭成这个样子，而那些人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大步迈进去，握住苏楚悦的手腕。
坐在最边上的秃头胖子立刻知道她要做什么，刚才还色眯眯盯着云墨景脸看，见到她的举动立刻翻了脸，怒喝：“什么人？！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见云墨景理都不理他，拉着苏楚悦转身就想走，一把扯住苏楚悦的另一条手臂：“哪来的小丫头这么没规矩……”
旁边有眼尖的这会儿想起来，顺口说：“呦，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不是小苏节目里那个新人吗，叫什么云，什么来着，就是爬树那个！”
说起爬树，其他人都有了印象。
他们确实听说过圈子里有个想火想疯了的新人，在综艺上表演爬树，非常不成体统！
原来是新人。
拉着苏楚悦胳膊的秃头胖子立刻来了底气，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云墨景一遍，说：“小丫头，你可要想好，如果你拉着她出了这个门，就是在圈子里得罪我们几个了。得罪我们的下场你知道吗？你问问她，刚才为什么不跑？”
云墨景没问。
她的目光扫过这几个秃头胖子，发现每个人都各有各的丑，看了有点伤眼。
她还以为人类都很可爱呢，原来也有这种让虎鲸看了作呕的类型。
嗯，虽然这几个家伙又丑又肥，但看起来虚得很，真动起手来，这几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她。
云墨景扯着苏楚悦的胳膊往自己身后带，深吸一口气，琢磨着待会出手到底需要用多大的力道。
小了不行，小了起不到震慑的作用。
但是大了也不行，万一给人打死了，她还要被连累。
要不然让每个人都断两根肋骨算了，听说他们的肋骨很脆，只要她把力气收小一点，就又能起到震慑作用，还不用担心给人打死。
如果到时候还有人敢反抗，那她再让他们的四肢骨个折什么的。
对海洋生物从来没有手软过的海洋霸主虎鲸，为了自己还能在岸上继续快乐生活，也不得不对法律低头了。
她刚才一直盯着面前的秃头胖子想的，目光在不自觉间逸散出一点杀气，那胖子被她的眼神吓到人都有点麻了，控制不住地松开了手。
苏楚悦躲在云墨景身后瑟瑟发抖，手偷偷摸向口袋，琢磨着自己应该报个警。
云墨景看了一圈，感觉应该先从门口这人开始动手。不然她打别人的时候，这个先跑了怎么办？
那胖子抖了几下，觉得自己刚才被眼神吓到松手的样子简直丢人丢大发了，站起身，怒骂一声，就冲着云墨景冲来——
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向后飞去。
云墨景本来想打他两拳，但总觉得打哪里都会脏了自己的手，眼瞅着这人已经近在眼前，她只能飞速抬腿、向他肥硕的大肚子上踹去。
胖子狠狠砸在身后另一人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个人齐齐晕了过去。
云墨景摆好架势，在心里估计这两人的伤势，准备在接下来的攻击中再放轻一些力道。
却见面前剩下还醒着的人都瑟瑟发抖，有人甚至掏出了手机，打算报警。
云墨景：“……”
她有点疑惑：“不打了吗，不打我就要走了。”
刚才坐在最中央的胖子一脸惊恐和愤怒，抖着手指向她：“你你你你，你完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出手伤人，等着吧，我们马上就报警，把你抓——”
他的声音“嘎”地一声戛然而止，盯着门口刚走进来的人一脸惊慌。
云墨景顺着他的目光扭头。
刚才那个追在她身后进来的人，不是楚河。
是将白。
她虽然没听过将白的声音，但从公司里见到过他的脸，有点印象。
这会儿将白站在门口，看上去像个非常标准的纨绔二代，指着屋里那个拿着手机哆哆嗦嗦半天连锁屏都解不开的人说：“你，把手机给我放下。我看今天谁敢报警？”
一个秃头胖子有点不服气：“将少，您这就不对了吧，是这个云，云什么，她突然闯进我们包间，抢了我们的人，还打晕两个，我们报警也只是做一些守法公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您这掺和什么啊？”
将白冷笑：“把老子当傻子哄？今天要不是你们想强迫人家小姑娘玩什么潜规则，老子会出现在这里？你还有脸报警？行，那你报吧，报完之后你们那些个项目啊什么的，也别做了，影视基地呢，你们也别租了，至于投资——我也会找我爸，撤回来。”
那几个“老子”说得别别扭扭，有些不自然，但对方注意力全然不在这里。
几个胖子一听投资，酒立刻醒了大半。
外界对将白的猜测很多，但没有一个拥有实锤。
有说他家里其实根本不看好他的，有说他已经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有说他因为不上进被亲爹赶出家门的……
说什么的都有，但这种东西，你信你就输了。
他们不敢赌，赌将白说的话不算。
作为A市娱乐圈的两大巨头公司，或者说放眼全国也没什么竞争对手的两家公司，汪洋娱乐和程氏娱乐，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存在。
而作为汪洋娱乐的太子爷，他说的话但凡能对他爹将青峰起到半点影响，他们这些小虾米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换言之，就算将白真是个纨绔二代，他们今天也得罪不起。
坐在正中央那胖子不愧对于他的位置，想通了之后立刻赔上笑脸：“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早说，我们就不干这种事了，您说，嗨……太对不起了，改天，改天我们几个一定带上些厚礼，去府上赔礼道歉。”
将白见几人没有要继续纠缠的意思，勾勾手，让云墨景拉着苏楚悦赶紧出来。
一出包间门，他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纨绔二代模样立刻收了大半，变回云墨景记忆中的样子。
三人一直走到出了KTV大门，才见到楚河小秋几人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外，车也暂时停在KTV门口，经纪人熄了火，靠在门边等。
江蓠说：“小云，不好意思啊，刚才我们反应太慢了，等追过去的时候就不知道你们往哪个方向跑了，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在门口等。”
她看了一眼苏楚悦红肿的双眼，也顾不上对她的反感，感觉自己应该猜到了大概。
楚河思考半天，憋出来一句：“……苏楚悦，你还好吧……？”
熟料苏楚悦还攥着云墨景的衣角，听到这话一下子绷不住，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我错了，呜呜呜，我早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我还，我还，呜呜呜呜呜……”
她像个无助的孩子，说到一半，想起自己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路人拍下来传到网上，这才叫真正的完蛋了，又吓得连忙住了嘴。
情绪激动之下，开始打起了嗝。
云墨景对她的感情还是挺复杂的，但这会儿没空去想以前的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
又哭了大概十多分钟，苏楚悦终于哭够了，她抹了抹眼泪，靠着深呼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声对云墨景说：“谢谢。”
这把楚河的经纪人看得都怜爱起来了，主动招呼她：“这么晚了，我们送你回去吧，大家应该都挺顺路的。”
苏楚悦抽抽搭搭地掏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下了个订单。
见到有人接单，这才说：“谢谢，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云墨景眼尖地看到她的目的地是距离汪洋娱乐不远的一家酒店，知道她在说谎，也不点破。
等临走时，苏楚悦朝将白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低着头，道了最后一声谢：“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将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发好人卡，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目送着苏楚悦上车离开，在一片沉默和尴尬中，干巴巴地问了一声：“……房子，好住吗？”
云墨景隔了将近十秒才意识到他这话是在问自己，眨了眨眼：“挺好的。”
将白：“哦。”
随后他又有点此地无银地解释：“嗯……其实，我平时不是那样的，刚才都是演出来的。”
云墨景不知道将白为什么要对自己解释这个，思来想去，觉得将白可能是比较好面子。
毕竟刚才他在包间里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有点幼稚。
有种你敢欺负我，我就去叫家长来收拾你的感觉。
于是云墨景认真道：“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将白：“……”
围观的其他人：“……”
作孽呦。
第37章 上岸第三十七天 人类会想和小猫小狗谈……
第二日一大早, 保安就提着快递再次敲响了云墨景的大门。
云墨景睡眼惺忪地盯着他手里叠摞起来的两个大号泡沫箱，想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想起来自己到底买了什么。
还是保安主动说：“不会送错的, 您放心，尾号xxxx, 姓云。有点沉, 您拿的时候注意。”
她接过快递箱，用小刀拆了半天才拆开。
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 商家把外包装缠得十分严实。
入目是两个保温用的干冰袋，下面压着一个银色的保温袋, 再拆开，下面是一张纸条。
实验用海水样品-3L-黄海。
……哦，对哦！
她前几天买的黄海海水和东海海水各三升，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云墨景把另一箱中的东海海水也拆出来, 乐颠颠地拎着进了浴室。
但这水买的有点太少了，她看了看面前巨大的浴缸, 又低头看看手里小的可怜的两提水, 陷入沉默。
这些水倒进去, 估计连个底都铺不满。
她只能从屋里转来转去地找, 最终找到两个大小合适的……盆。
她把盆先里里外外清洗干净, 随后小心地将海水倒入盆中, 分别掬起一捧，细细品尝。
好像，感觉东海的味道和家里的味道比较相似。
她想了想, 舀起一杯黄海海水，倒进东海海水里，搅拌均匀, 再掬起一捧，尝了尝。
味道似乎差不多了！
云墨景把水盆放高，弯下腰，脸直接浸泡在盆里。
小秋从客房出来，走进浴室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一个人站在浴室里，整个人呈“7”字型，双臂垂落，脸扎在水里，一动不动。
她吓得脑子发蒙，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云墨景还没抬起头，忍不住哆哆嗦嗦地问：“……姐，你，你还活着吗？”
云墨景只好抬起头，海水顺着脸庞滴落回水盆里，一些碎发被水打湿，让小秋想起了在密林时看到的那一幕。
云墨景道：“没事，刚刚快递到了，我泡一下试试。”
小秋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两个大瓶子，看了纸条才知道这盆里是什么水。
但为什么要泡海水啊，小秋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明星私藏新型美肤秘籍吗？
眼见着云墨景从旁边的水盆里掬起一捧水，问她要不要尝一尝味道，小秋忙不迭地跑了。
太可怕了，就算这东西真能美肤，她也绝对不要！
云墨景遗憾地把水洒进盆里，继续“泡脸美肤”。
身为虎鲸，她能在海水里憋气十几分钟再上来换气。现在以人类形态在岸上待着，肺活量缩水了一点，但憋个十分钟还是不成问题的。
云墨景之前没太注意过这个问题，但既然小秋看到她泡水会问出那样的问题，她还是擦干了手，搜索“正常人类能在水里憋气多久”。
——普通人能在水下闭气的时间大约1-2分钟，训练过的人类大概能达到5-10分钟。
云墨景想了想，觉得人类也挺能憋的。
要是小秋问起，她就说自己曾经训练过，应该也能应付过去了。
只不过只是这样泡泡脸，还非常不过瘾，云墨景不由自主地看向旁边那个极具存在感的大号浴缸，心里琢磨。
要想装满这个浴缸，到底得需要多少水？
云墨景只能拍照识图，在强大的购物软件中找到了同款浴缸，发现下面赫然标着“容量：1000L”的字样。
……东海海水三升35块。
下面有个选项，十升58块，那么一千升，就是一百个58块，5800……
这未免也太贵了。
到现在还没收到片酬的云墨景欲哭无泪。
以前家里海水免费畅享的时候她没有珍惜，现在因为贪玩上了岸，随便一千升的海水竟然要收她5800！
云墨景下意识觉得买多了还能继续砍价，但，花借来的钱，总是很不自在。
小秋忽然一股风似的卷了进来，兴奋道：“姐，你看了吗，听琳姐说节目组提前打钱了，你的片酬应该已经收到了！”
算上片酬和直播收益，云墨景点开手机一看，发现竟然到账了32万！
她立刻先给琳姐转过去一万六。
这一万六是还款，琳姐第一次借给她一万块，置办东西基本上花得差不多了，后来又给她打了五千，云墨景一直惦记着这一万五千块的欠款，如今有了钱，也总算是能还上了。
多的一千块算利息加上感谢她自掏腰包借钱。
然后又给小秋也打过去一千块。
小秋见她眼睛也不眨地转出去这么多，嘻嘻一笑，甜甜道：“姐，你真好。”
随后高高兴兴地截了个图，去跟朋友炫耀去了。
云墨景拿着手机找了个地方坐下，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串数字。
这是她上岸以来，除了自己的手机号之外，唯一记住的一串数字。
这是小湖的手机号。
小湖不知道在干什么，从响铃开始，一直到有个女声提醒“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都没接电话。
可能是在忙吧，云墨景想了想，没再继续打电话过去，转而编辑了一条短信。
“小湖，你需要钱吗？我赚到了很多钱，可以给你打钱。”
她和小湖是很久很久的好朋友了，当时在她们认识一段时间之后，她听到小湖说，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要接手一个烂摊子，头痛得很。
这个烂摊子具体是什么，她已经忘记了。
但云墨景记得当时小湖看起来很惆怅，说：“我需要钱，好多好多钱。好难哦。”
云墨景静静坐在阳台往外看，入目是漂亮的景观竹林，小区内的造景非常漂亮，所有设施都被精心养护着，一眼看过去赏心悦目。
她抬头向远处看，天空的颜色和海水也很相似。
她有多久没见到小湖了呢，好像自从小湖说她接手了那个烂摊子之后，去找她和别的伙伴一起玩的频率就非常低了。
直到云墨景主动提起想要上岸，小湖过了几天喂给她一条鱼。
云墨景吃了鱼，在感受着身体发生变化的同时，听小湖絮絮叨叨地讲述人类世界的规矩。
末了，小湖让她背下来一串数字，说通过这串数字可以联系到她，又说给她的东西在岸上的大石头旁边，又递给她一条漂亮的白色长裙，让她穿好了再出现在人类面前。
身体变化的速度非常慢。
云墨景每天都感觉自己在缩小，可是足足过了七天，她才从一只小号虎鲸突然变成人类的。
等一觉醒来时，她已经穿着那条长裙，躺在大石头旁边了。
于是云墨景在小湖的帮助下得偿所愿，终于上了岸，但从吃了鱼起，一直到今天，她都没能再见到小湖。
云墨景盯着外面发了会儿呆，手机忽然振动两下，收到一条短信。
“不用啦，你留着花吧。这两天有点忙，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可能没空回复了。你要好好工作哦。”
小湖发来的短信如同云墨景记忆中的那样，温柔，但似乎带了点让她不知所措的疏离。
云墨景低下头，把这个手机号先保存了联系方式，默默放下了手机。
走到客厅，看到浴室门，又脚步轻快地跑回阳台拿起手机。
——她现在有钱了，买一浴缸的海水不过分吧。
云墨景找到历史订单，直接往下翻，戳了戳客服。
随后无师自通地开始讨价还价。
商家或许还是第一次见到需求量这么大的订单，在看清她的诉求时，直接转接到另一个客服。
云墨景和客服一通还价之后，以四千元一千升东海海水、五百元运送到家的价格拿下，商家还承诺可以多送两升黄海海水。
能把五千八的价格砍到四千五，首战告捷的虎鲸总算能把刚才那一点失落放下。
*
之前连宣传都懒得做的《嗨，我们来啦》综艺，这一次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突然开始铺天盖地地宣传。
何钰坐在办公室摸鱼，一连刷到好几条讨论。
她挨个点进去看，才发现原来这节目是来了个新人，据说直播时热度还不错。
今天晚上八点多就要开播了，这才卯足了劲儿宣传，好像就在等着靠这一期翻身呢。
凉凉综艺最后的挣扎罢了。
何钰不以为意，随手一划，继续看下一个视频。
耳机里传来营销号咋咋呼呼的声音：“这也太厉害了吧！《来啦》，你要是早请她来，怎么会落到今天这地步……”
这两个字听得何钰都要耳朵起茧了，她皱皱眉，正要划到下一个视频，却突然见到营销号剪辑的一段视频。
那是云墨景和野猪起正面冲突的录像。
何钰：“？”
她放下手机，小声问坐在旁边的同事：“你那天跟我说的那个，打野猪的，是综艺里的？”
同事也在偷偷摸鱼，闻言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确定老板还在办公室里，于是兴奋道：“对！你终于感兴趣了吗？我看了直播——”
何钰撇嘴。
她才不看综艺，一群明星作秀罢了，现在特效技术这么发达，谁知道那野猪是真的还是特效？
虽然如此，但到了晚上七点五十多的时候，何钰还是控制不住地频繁看表。
《来啦》第七期，八点开播。
现在距离开播还有三分钟，何钰看一眼表，刷一会儿短视频，再看一眼表，再刷一会儿短视频。
短视频一连看了好几个，一个都没看进去。
……她就看一会儿，没意思她就直接退出！
何钰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视，跑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又拆了一袋零食。
忍耐完漫长的广告，听完主持人无聊的口播，在何钰即将耐心告罄的时候，节目终于开始了。
终于看到云墨景的高清正面图像，何钰嚼着零食，觉得新人长相倒是没得挑。
她坐在一群艺人中间，愣是让别人都显得有些平凡了，尤其那个苏楚悦，脸色更是不太好看。
节目中，主持人还在cue云墨景做自我介绍，何钰看得有些无聊，索性打开了弹幕。
【来了来了，看完直播还是很不过瘾，来看一眼剪辑版。】
【我也是，以后就指着这期下饭了。外卖我都点好了。希望小云吃饭的镜头不要剪掉。】
何钰挑了挑眉，原来这节目能翻红是靠新人炒作人设吗，先是徒手与野猪搏斗，又是在线吃播，她倒要看看这个新人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经过后期剪辑，原本录制时长长达两天的节目，被高度浓缩，剪去了不少镜头。
剪辑后的版本节奏更快，搭配上音效、表情特效，和偶尔闪过去的文字泡，显得更加有趣了。
弹幕时不时地刷过一串“哈哈哈”，和“怎么把xx镜头剪掉了”的讨论，倒也十分和谐。
何钰吃吃喝喝，不知不觉间，看完了上半期。
节目鸡贼地播了半段，卡在云墨景要出发去林子里看情况的位置，弹出一条预告，赫然就是网络上流传最广的那段“云墨景击败野猪”。
下半期要明天晚上八点才播。
虽然已经有许多人都已经在网上刷到过了，可看到正起劲的时候被迫中断，仍旧让人十分难受。
【怪了，我明知道云墨景去了之后能轻易打倒野猪，可我现在还是很想劝她别去……】
【我也是，尤其在知道被猪撞全怪齐承宇自己之后，觉得他根本不值得被救。就是连累了人家苏楚悦和摄像小哥。】
何钰顺手把零食包装袋放在桌上，这才发现自己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吃第三包零食、喝第二听可乐了。
她顾不上担心自己的“减肥大业”，顺势直接躺倒在沙发上，点开微博主动开始搜索云墨景，想要看到她更多的cut。
这一期的收视率破天荒的高，五位嘉宾的微博粉丝数也都随之猛涨一波，尤其是云墨景，在节目播放完毕的时候，粉丝数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万，还在以十分快的速度继续飙升。
后台不停刷出新的私信，云墨景匆匆扫了一眼，赶紧关掉微博。
人类真热情啊。
虽然偶尔也有个别不和谐的声音，但绝大多数都是很友好的。
……不，说“友好”这个词好像还不太准确，她后台有好多粉丝，明明自己还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却在私信里尖叫着喊她“老婆”、“女鹅”。
或许应该用“热情”这个词。
*
第二天的收视率比第一天要更高一些，《来啦》在这两天中几乎全天都有词条挂在热搜上，导演在家里盯着数据，脸都要笑烂了。
他跟制作人打电话，两人你来我往地互相吹嘘一番，最终达成了共识——
云墨景这个驻场嘉宾，当定了。
就算之后她有了新的工作，为了《来啦》的未来，他们也不能轻易让云墨景解约。
总之，除了齐承宇和苏楚悦之外，其他人在这几天的心情都是非常愉悦的。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终于到了拍摄下一期的日子。
六位嘉宾在约定好的时间之前，都早早赶到了导演选中的那家大型海洋馆。
摄像小哥一如往常地在开拍前调试设备，主持人在最后一遍梳理台词，剩下六位嘉宾站在原地。
沙明是一众嘉宾中年纪最大的，咖位也最高，但人很随和，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调解气氛：“之前小云是新人，这一期，换成我是新人了，哈哈。希望大家能多多关照我，如果游戏里我有什么拖后腿的呢，也请不要嫌弃我啦。”
众人赶紧笑着说“不会不会”。
丁如萱看起来稍微有一点疲倦，云墨景敏锐地从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咖啡味，似乎来之前才喝过咖啡。
丁如萱忽然看过来，与云墨景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拉着她走到旁边，压低声音问：“那天，在你旁边的那个，那个男的，他是你什么人呀？”
那个男的？
哪个男的？
哪天？
云墨景想了想，说：“最近我身边出现过的人，咳，男的，你是说楚河和他的经纪人？就是朋友啊。”
丁如萱摇头：“不是，就是当时在KTV里，帮忙把你和苏楚悦捞出来的那个。”
云墨景有点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嘴。
什么叫“帮忙把她和苏楚悦捞出来”？当时如果将白不在，她就算靠自己，也是能把苏楚悦救出来的。
一人两根肋骨，她保证这些秃头胖子以后看到自己都绕着走。
“那个是我老板的儿子。之前在公司里见过。”
丁如萱双眼紧盯着云墨景，自然没有错过她刚才有点不爽的情绪，又试探着说：“喔，我以为那个是你男朋友呢。”
“不是。”
得到满意的答覆，丁如萱笑了笑，状似无意道：“那就好，我还挺喜欢他的。他单身可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可要出手了哦。”
她这话说的很像是“这东西你要不要，你不要的话，我想要”，给云墨景的感觉不太舒服。
人类就算养小猫小狗，都要先确认小猫小狗对自己亲近，才会安心抱回家呢，怎么面对别人，就这么不尊重，不考虑别人意愿？
更何况……将白，又不是人。
人类可能无法分辨，会把他当做同类，但云墨景只需要轻轻一嗅，就知道将白和她一样，是其他物种伪装成人类身份的。
小湖当初特意提醒过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可以和人类谈恋爱。
原因她忘了，但当时云墨景觉得小湖简直是说了句废话。
人类会想和小猫小狗谈恋爱吗？
她当然也不会想和人类谈恋爱。
大部分情况下，人类对于她来说非常可爱，她被人类围住会很快乐，被人类依赖会很幸福，被人类喜欢会很高兴。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人类正好在她的萌点上。
就好比人类会觉得一切毛茸茸的东西都很可爱一样，人类被小猫咪喜欢也会很幸福。
同样非人，将白会不会和人类谈恋爱，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如果丁如萱去追，结局一定不会太圆满。
——人类和其他物种在一起，是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试探着开口，想要暗示一下，委婉道：“嗯……我觉得，你要不要还是先了解一下他是个什么人，再做决定吧。”
丁如萱却完全没领会到她的意思，只以为云墨景起了和自己竞争的心思，心中涌起敌意，只觉得自己看上的猎物被别人觊觎了。
“谢谢，我可以在追求期间慢慢了解他，我有的是时间。”
这话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冷，似乎云墨景要是再说一句，丁如萱就要当场翻脸了。
云墨景只能默默收回想说的话。
……反正，人家不想让管闲事，也不能硬管嘛。
很快接近了开始拍摄的时间，六名嘉宾面对镜头站好，主持人清了清嗓子，面带微笑地等待开机。
这一次，直播刚一开始，直播间内就立刻涌入五十万观众。
主持人微笑：“欢迎来到《嗨，我们来啦》！今天我们来到N市的镜湖海洋馆，要进行一系列的任务和游戏。首先，我们先来介绍一下本期嘉宾。”
她简单介绍了云墨景等人，就cue丁如萱，问：“我们都知道上一期如萱因为工作原因没能来录制，那么如萱，方不方便说一下，你的工作顺利吗？”
丁如萱从善如流道：“非常顺利。我经过充分的准备后，拿到了《后宫升职记》的女一号，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我将尽我最大的努力，饰演好这个角色，希望大家可以关注一下。”
主持人又转向沙明，问了他几个问题。
沙明一一作答，显然都提前准备过问题的答案，回答得滴水不漏，顺便还表达了一番没能一展厨艺的遗憾。
等互动结束，主持人拿出手卡，开始念。
“在我们身后的呢，是近期崛起异常迅速的一家大型海洋馆。这家海洋馆在之前经营不善，濒临倒闭，直到换了如今的新馆长，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可以看到，比起曾经破败的老海洋馆，如今的镜湖海洋馆已经大不一样，规模比之前大了许多。”
“在那边呢，”主持人指向一个方向，镜头跟随她的动作转过去，拍到一大片工地，“听说馆长对现状还不满足，打算在那片土地上扩张原有规模。”
众人捧场地发出感慨的声音。
云墨景好像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主持人继续道：“我还听说呢，馆长的野心还不仅如此，她打算在这之后继续扩建，要把镜湖海洋馆做到全世界第一规模的海洋馆。”
“让我们有请，镜湖海洋馆的现任馆长——云湖女士！”
云墨景眨眨眼，看向走到主持人身边的熟悉人影。
主持人说：“说起来，云湖女士和我们的嘉宾云墨景都姓云呢。云姓是非常少见的姓氏，两位有什么渊源吗？”
第38章 上岸第三十八天 水母脆脆的。（捉虫）……
镜头转向云湖。
【哇, 要是不说她是馆长，我还以为《来啦》从哪里又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新人……】
【而且她很有气质啊，爱了。】
【你们说, 是云湖好看还是云墨景好看？】
【这不能比吧，她俩都是万里挑一那种, 但完全是两个风格啊。】
云墨景和云湖往那儿一站, 直接给观众们都晃得愣了神。
有人沉迷争论，但更多的观众, 都在忙着截图。
云湖一开口，观众们就忘记了刚才的争论, 开始认真听她说话。
“我们是朋友。”云湖笑笑，直接岔开话题，“好了，今天的主角不是我, 就不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接下来，我将会陪同大家一起, 游览镜湖海洋馆内的特色景点。”
她的话语温柔又不容拒绝, 直接越过主持人, cue了下一个环节。
观众们竟然就这样轻易接受了, 并没有表达什么不满, 反而都顺着她的话在刷弹幕, 表达对海洋馆的期待。
为了拍摄效果，云湖没有带大家从大门进入，而是直接从一个平日不开放的侧门进去。
她解释道：“这个时间, 正门附近的游客最多，这里反而是参观路线的最佳选择。”
众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进去，立刻被面前看到的一幕震撼到了。
这是一条宽敞的海底隧道, 站在门口放眼望去，就仿佛置身海底一般，视线被蓝色的海水占据。
众多花花绿绿的小鱼成群结队地从隧道旁游过，那画面，十分壮观。
众人不由自主地凑近隧道边缘，纷纷伸出手，摸上透明的隔板。
就好像这样可以穿过隔板，直接进入海水中，与鱼群一同嬉戏一样。
云墨景看众人都伸出了手，想了想，也跟着伸出手。
……然而下一秒，原本游到近处的鱼群，却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忽然四散而去。
云墨景：“……”
其他人：“？？？”
面前只剩下一条鳐鱼，一鱼独占了镜头。
它朝着云墨景所在的方向游过来，“啪”地一下趴在隔板上，直接遮挡了她的视线，一张蠢萌蠢萌的大脸呈“/__\”的样子，透过隔板与她对视。
云墨景：“…………”
她忍了忍，忍不住扭头对云湖道：“能不能让这个风筝离远点？”
江蓠还有点懵，不明白那么多的鱼为什么突然全跑了，也转头问云湖：“云馆长，那些鱼为什么都跑了呀，它们很怕这条鱼吗？”
云湖憋着笑，屈起食指，在隔板上敲了敲。
等鳐鱼缓缓游开，才说：“……这是我们海洋馆的保留节目。”
罪魁祸首云墨景偷偷放下手，向后退了半步，装作无事发生。
云湖再次敲了敲隔板，刚才四散奔逃的鱼群竟然重整了队伍，再一次游过来。
不仅如此，有眼尖的观众惊讶地发现，一开始鱼群游动的轨迹，竟然就是海洋馆的logo图案。
这个图案停顿了几秒，鱼群忽地聚拢，在聚成一个彩色的大球之后，又在同一秒四散开来。
这样望过去，就像是一朵盛大的烟花在眼前绽放。
【是我眼花了吗，看到鱼群表演了？】
【难以置信，特效吧，这是特效吧？】
弹幕密密麻麻地刷个不停，不断有人争吵质疑，也有好多人站出来说自己去过镜湖海洋馆，看到过类似的表演，绝对真实。
但这还令人难以置信。
云墨景随意扫了一眼鱼群，倒不是很感兴趣。
在她还在海里的时候，见过很多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那些海洋生物都十分听小湖的话。
要不是她就住在大海里，还真会觉得小湖是通过什么手段训练了那些鱼。
小湖根本不用训练。
自从云墨景和她认识开始，小湖就拥有这个技能，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比起鱼群，她倒是对刚才那条鳐鱼更感兴趣一些。
与将白带给她的感觉不同，云墨景即便是隔着隔板，也能隐隐感觉到，这条鳐鱼或许不是真正的鳐鱼。
它的举动更加人性化一些，刚才在云墨景说“风筝”时，它还甩了甩那条细长的尾巴，用尾巴抽打隔板，似乎在表达不满。
也是怪了。
鳐鱼那种没什么智商的生物，怎么可能听得懂她说话嘛。
云墨景趁着其他人还在欣赏鱼群表演时，偷偷和鳐鱼互瞪。
想了想，又轻轻拍拍小湖，指了指角落里那条鳐鱼。
那不是什么别的东西伪装的吧？
云湖给她一个“你安心”的眼神，在众人看不到的方向，轻轻一挥手。
鱼群停止表演，继续如同刚才那样列着队游来游去。
丁如萱笑道：“这里和我去过的澳洲那家海洋馆差不多，就是种类有点少。听说馆长的目标是做国内第一规模的海洋馆？”
云湖回以一个微笑：“澳洲国家海洋馆吗？那家海洋馆馆内现存四百多个海洋物种。本馆现存四百五十多个海洋物种，珍稀鱼类也有一万余条，已经申请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现场陷入一片有些尴尬的沉默。
弹幕嘻嘻哈哈一片。
【我会截一些让丁如萱尴尬的片段。】
【查完回来了，馆长说的是真的，笑死，真是装13装到懂行的人头上了。】
【看爽了，最烦装13的人。】
【只有我觉得馆长应该给丁如萱留点面子吗，毕竟是客人，节目来海洋馆拍摄节目也能帮忙宣传吧，怎么这么不客气？】
这条弹幕一出，立刻遭受了群嘲。
【笑死我了，头一次听说镜湖海洋馆需要靠你这小破综艺宣传，知不知道镜湖全年每天的票，无论旺季还是淡季，全都需要提前一周预约啊？直播间起码有一半的人是抢不到票来直播间云参观的。】
【云参观+1，本来票就难抢，馆长为了照顾综艺拍摄，这几天的售票数量直接减半了，我全家上阵，愣是一张票都没抢到。】
【云参观+2，本来我还在纳闷，为什么镜湖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配合综艺录制节目，原来馆长和云墨景是朋友。也是让你们《来啦》蹭上了。】
刚才质疑的人被网友怼得不敢吭声，弹幕声讨了一会儿也就作罢了。
这一期的直播有节目自己的热度，也有参观镜湖海洋馆的噱头在，这才开播了不到一小时，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超过三百万，并且仍旧在迅速飙升。
为了保证直播不会由于拥挤导致卡顿，节目组不得不开设了几十条分线路，并安排了工作人员专门盯着直播间的数据。
主持人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出来打圆场：“这里是老场馆的一部分，对于整个海洋馆来说呢，的确只是冰山一角。大家请不要心急，镜湖海洋馆还有更多更有趣的等待着大家参观游览。”
丁如萱有了台阶，也赶紧顺着笑了两声：“哈哈，不好意思，的确是我太心急了。”
众人沿着隧道的方向继续向前走，经过了更多分区。
光是水母就见到了不下几十种，不同体型、不同颜色、不同花纹。
江蓠看得眼花缭乱，恨不得在这里待一整天。
盯着看了一会儿，江蓠眼睛一亮，指着斜前方某处，惊讶道：“竟然还有粉色的水母！也太可爱了吧！”
云墨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的确看到了一只粉色的水母。
点头附和：“确实，不仅好看，还很好玩。”
水母在水里就像一个个小云朵，轻飘飘的，没什么份量，但基本上都带点毒。
有的吃起来口感脆脆的，舌尖还会发麻，但不能多吃，吃多了会很容易“醉”。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在水母下面吐泡泡，自从见人类潜水员演示过一次之后，云墨景苦练许久，也学会了吐出像甜甜圈一样的泡泡。
泡泡在上升过程中，一旦遇到水母，就会把水母卷进去，一边上升，一边疯狂打转。
那段时间，云墨景每见到一只水母，都会“偷偷”潜入它下方，悄悄用呼吸孔吐泡泡，然后游到一边，观看水母“嘟噜噜噜噜”地旋转。
转得后来附近一只水母都不见，这才收敛了一点。
可惜现在进不去，不然她其实还挺想再玩一玩的。
水母们不知道云墨景在隧道里暗搓搓琢磨着怎么玩它们，只觉得这里的水似乎凉飕飕的，纷纷忍不住游远了点。
那动静还惊起原本藏匿在沙子里的扇贝们，扇贝惊慌失措，一张一合地冲着远离云墨景的方向逃去。
云墨景：“……”
有点太明显了吧。
人类不会觉得她被海洋生物们讨厌了吧……？
她偷偷站得离隔板远了一些，试图让这些水母扇贝逃离的原因不那么显而易见。
却没想到当代网友一个个的全都火眼金睛，恨不得拿着显微镜看直播。
【我好像知道刚才鱼群为什么会跑了。】
【我也，这就是来自吃货的压制吗？】
【刚才谁注意到云墨景的眼神了，她盯着那些水母扇贝，左脸写着“想”，右脸写着“吃”。说起来，这些水母能吃吗？】
【只有海月水母可以吃，但不建议，没什么营养价值。】
*
馆内海洋生物品种实在太多，一开始众人在看到美丽的海洋生物时还会感到十分惊喜，逛了一两个小时后，就已经是在凭借职业本能带着营业笑容夸赞了。
生物的美丽是无尽的，但嘉宾们的词汇量却是有限的，云墨景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开口夸过，悠然自得地在馆内参观，像个真正的普通游客，倒也没什么负担。
然而其他嘉宾，一开始都努力秀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台词，使了浑身解数去赞扬海洋生物，在隧道还没逛完时，就已经用光了台词。
逛到后面，已经不记得哪些台词说过，哪些台词还没说过，甚至出现两人用同一套台词夸赞不同生物的情况。
等到走出了这漫长的海底隧道，时间都已经过了饭点了。
拼尽全力也挤不出更多词汇的嘉宾们早已放弃，乖乖住口，听着云湖时不时地向大家介绍海洋生物，表面上还对海洋生物们好奇，实则饿得想从水里捞一条出来直接生啃。
或许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镜湖海洋馆在隧道出口不足五十米的位置，道路两边全都是餐饮区。
餐饮区全都是极其节省空间的长条桌，取餐口上方都有招牌，方便饥肠辘辘的游客们通过口味选择窗口，买完饭去补充体力。
云墨景抬头望向最近的招牌，看到上面最醒目的位置写着几行字。
不太饿：9元/份
饿：18元/份
非常饿：27元/份
后方还用较小的字标注了餐食重量。
其他嘉宾也看到了这独特的标价，好奇地问：“馆长，这里为什么这么标价啊？”
第39章 上岸第三十九天 人鱼馆，请卸妆。（捉……
毕竟这样的标价乍一看真的不太直观。
云湖说：“以前是只有一种规格的饭量, 后来接到游客反馈，有的游客吃不完，有的游客吃不饱, 就增添了两种规格。”
仔细看去，其实每个窗口都有食物模型, 供游客参考不同规格的量大概有多少, 也方便选择。
“至于为什么把餐量标准的名字以饥饿程度命名，”云湖看向镜头, “这是因为目前还在测试中。有游客建议大份不要起名叫‘大份’，点餐时会感到不好意思。目前还在调整, 如果有更好的名称，也欢迎大家在我们的官博私信留言。”
这里的用餐环境确实好，价格也都是正常价，没有平常景区的高收费, 后厨水平在线。
嘉宾们原本没抱希望，心里想着能补充足够的体力就可以了, 但吃到食物后, 还都觉得有点惊喜。
几个需要保持身材的艺人都点了“不太饿”, 沙明选择了“饿”, 云墨景十分干脆地在窗口点了份“非常饿”。
每一份餐食都荤素搭配, 食材新鲜, 端上来的时候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难怪镜湖在网上的评价都这么好，她家那自来水多得跟水军似的，这菜看着都有食欲。】
【最主要的是馆长真的很重视游客的建议, 我就是那种会因为不好意思去点标准份的人，每次都吃不饱……】
【爱了，不过感觉这种海底隧道好看是好看, 就是没有什么互动啊，逛久了也会无聊吧？】
在一众嘉宾吃完饭后，主持人拿出手卡，开始cue接下来的流程。
“相信大家休息了一会儿也恢复了体力，接下来我们要进行观众们最期待的游戏环节了。”
“为了保证游戏的安全，需要对大家的水性进行测试，请问在场各位都会游泳吗？”
沙明率先道：“会，我会蛙泳和自由泳、蝶泳，有深水证，还会抽空去潜水。”
丁如萱笑笑：“我也有游泳的习惯，平时自由泳比较多。”
江蓠、楚河和纪亦寒也表示自己会游泳，不过都只会蛙泳。
众人看向云墨景。
云墨景犹犹豫豫道：“……会。”
丁如萱问：“那你会什么泳姿呢？”
云墨景：“……不会什么泳姿，没学过。”
丁如萱惊讶捂嘴：“啊？难道你说的‘会’，指的是会狗刨吗？”
云墨景：“狗刨是什么？”
云湖微笑道：“不局限泳姿，只要水性好，都能叫自由泳。只不过游泳比赛中，自由泳的选手都会选择同一种公认最快的泳姿，这种泳姿其实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爬泳’。”
云墨景点点头，说：“喔，那我也会自由泳。”
她好歹是虎鲸，从出生就在海里，游个泳而已，又不是必须会人类的泳姿才能游。
直播间弹幕有短暂的停滞，许多人去查完，回到直播间刷起弹幕。
【竟然是真的，馆长连这个都懂啊。】
【馆长毕竟和小云是朋友，同姓，说不定还沾点亲戚关系，丁如萱说话那么阴阳怪气她当然要护着点。】
【云姓两人一起针对我们家萱萱呗，服了。】
【别动不动就搞霸凌说，上一个碰瓷说小云霸凌的已经自打脸了，劝你们谨慎发言。】
在云湖领一众嘉宾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直播间又涌进来一大批观众。
从开播到现在，云湖有不少科普，都被观众录了屏。
其中就有科普博主，趁着这个热度，宣传直播中提到的知识，最后还给了高度评价。
这么一来一往的，一会儿功夫，又有两个关联了节目的词条蹭上了热搜的尾巴。
就走路间的十分钟，直播在线人数已经突破四百五十万，最终稳定在四百八十多万。
导演和制作人已经见怪不怪，能表情淡定地接受这个数据了。
*
一路上的景色都很不错，经过了几个岔路口后，云湖带着众人走到一个崭新的场馆。
“这里是人鱼馆，新建成的，还没对外开放。”云湖介绍道，“等开放之后，每天会有三场表演，还有互动区，可以体验和人鱼互动。”
众人仰头看人鱼馆漂亮华丽的装饰，注意到墙体上镶嵌着许多硕大的珍珠，珍珠散发出润泽的光，看起来跟真的一样，甚至比很多普通的真货成色更好。
江蓠有点惊喜：“那我们今天能看到表演吗？”
云湖笑笑：“当然可以。”
这个馆的海水味道浓郁，云墨景率先走进去，敏锐地感受到一股特殊的气息。
这跟刚才那只鳐鱼带给她的感觉有点相似，但威胁更高一些，让她没办法完全放松下来，专心录制节目。
她看向一个房间，指了指，问云湖：“那个房间是干什么的？”
云湖明白她意思，道：“员工休息室，现在里面可能有员工在休息。因为临近人鱼馆开放，员工们要提前进行一些排练。”
云墨景点点头。
屋内那个不知名的生物，或许也是云湖的秘密之一。
它不会给别人带来威胁就行。
她跟着队伍继续前行，却见云湖带着大家直接从人鱼馆后门穿出去，忍不住问：“不是要去看人鱼表演吗？”
主持人说：“要看人鱼表演，得先经过一个游戏，分出输赢，才能看。”
从后门穿出去，紧挨着人鱼馆的竟然是一个更大的水上乐园。
水上乐园同样还没对外开放，一切都崭新干净，毫无使用痕迹，池水也透亮清澈。
丁如萱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这不会要下水吧？她今天的妆定妆只用了散粉，没考虑到防水，到了水里肯定会脱妆的。
可她前面才说自己会游泳，现在也来不及找借口了，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何况这种游戏，参与互动才有镜头，她是绝对不可能放弃镜头带来的曝光的。
主持人找了个位置站定，拿出手卡，念游戏规则。
“你们是一群怀揣着梦想来到海边的年轻人，听说在海中埋藏着许多失落的宝藏，你们决定进入神秘的大海中挖掘宝藏，换取晚餐。
“挖到的宝藏越多，晚餐就越丰盛。请注意，大海中不仅有宝藏，还有危险的陷阱。每人初始血量有六点，在六点都消耗完后，自动淘汰，回到岸上。
“在游戏开始前，请决定你的队友，队友双方的积分在换取晚餐时，可以共享。
“游戏以留到最后的玩家作为最终的获胜者，最终胜者能获取10分的积分奖励。
“游戏时间为30分钟，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无法角逐出最终胜者，将开启加时赛。”
节目组的一名工作人员走过来，给每人分了一件泳衣和一个泳镜。
泳衣款式相同，都是连体泳衣，每一件都以灰色为主，在肩部和大腿侧边有着不同颜色的色块，用以区分不同嘉宾。
翻到后面，在背后还印着每个人的名字。
主持人道：“现在请大家去更衣室更换泳衣，为了不对水体造成污染，在更衣室还为大家准备了温和不刺激的莱丽卸妆油，一定要记得卸妆哦。”
她自然地打完植入广告，目送一众嘉宾进入更衣室，和等在一边的云湖闲聊。
期间，不管怎么试图套话，都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重点。
直到大家都换完泳衣，也没能套出点什么情报，反而被牵着鼻子走，聊了不少关于云墨景的话题。
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云湖是在趁机帮云墨景增加曝光时，已经晚了。
主持人只能压下心中的郁闷，硬撑起笑容，最后叮嘱一句：“游戏获胜虽然重要，也请大家重视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为了获胜硬撑。馆内配有四名救生员在旁边待命，如有异常，请不要惊慌，救生员会及时赶到的。”
站在岸边的四名救生员向镜头挥挥手，两名女救生员还俏皮地绷起肌肉，示意嘉宾们请放心。
池内有恒温系统，云墨景摸了摸池水，发现是温的，学着别人的样子佩戴好泳镜，直接“噗通”一声跳进水里。
不能泡海水，能在这种池子里玩一会儿，她也满足了。
有了她带头，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跳入水中。
池水有点深，江蓠踩了两下水，暂时先扒住池边。
主持人也没想到大家这么快就直接进水，连忙道：“上一次分组是由女嘉宾们先挑选的，那么这一次就由男嘉宾们来挑选队友吧。”
众人都看向沙明。
毕竟是新来节目的嘉宾，在这种小事上给他个优先权也没什么不好。
沙明笑道：“这样，那我就要选丁如萱了。这次的游戏我很想赢，感觉选她获胜的概率很高。”
丁如萱得意地冲镜头摆出剪刀手。
楚河抢先道：“那我选云墨景，我游泳比较一般，需要厉害的人带带我。”
纪亦寒慢了一步，咬牙微笑：“我选江蓠，让他们两组争去吧，说不定我们能渔翁得利呢。”
【哈哈哈哈谁还记得上一期云墨景就说过她会游泳，她这一期改变策略要扮猪吃老虎了吗？】
【笑死，反正沙明是被骗了。】
【感觉这游戏挺看运气的，要是纪亦寒选了云墨景我或许还会猜测赢家，现在还用猜吗，选她的是楚河，她这把稳赢吧。】
观众又忙着下注，买定离手，等待游戏开始。
随着主持人一声“游戏开始”，众人齐齐深吸一口气。
沙明和丁如萱都一个猛子向下扎，楚河紧随其后，云墨景则慢慢悠悠沉入水中，先向下看去。
而江蓠和纪亦寒则不约而同地贴紧了池边，对视一眼后，露出了同款笑容。
她俩选择的战术是先保存体力，静观其变。
池水底部是厚厚的一层沙子，与普通的水上乐园不同，沉入水中后，会发现仿佛在真的海底一样。
除去沙子，底部还有一些造型用的鹅卵石，甚至还有珊瑚。
云墨景看那三人已经憋着气沉底，努力伸手去翻动沙子，自己则先游向那株珊瑚。
一摸，发现是假的。
与普通珊瑚手感不同，这株道具珊瑚是软的，用了不知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甚至还挺有弹性。
她摸了两把，脑子灵光一闪，直接把珊瑚拔起。
一个黑色的方形底座露了出来。
但仔细看去，这所谓的“方形底座”，角落处有一个非常小的烫金logo。
【我的天，刚才我还在想，池子里放珊瑚是不是有点危险，感觉嘉宾不小心碰到有可能受伤，没想到这是个隐藏的道具点！】
【+1，我还以为宝藏只会藏在沙子里……】
在不远处，楚河已经憋不住气，率先向上游，准备换气。
丁如萱紧随其后，也上去换气。
沙明还在继续摸索，摸了片刻，似乎从沙子中摸到了什么东西。
他翻出来一看——
是个造型精致的小型鱼.雷。
岸上，主持人盯着监控器，对话筒说：“好的，云墨景、楚河组加一分，沙明遇到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五点。”
第40章 上岸第四十天 游戏进行中。
主持人的声音传进所有人耳中。
丁如萱深吸一口气, 再次下沉，果然看到云墨景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江蓠和纪亦寒对视一眼，决定也先潜进去看看情况。
他俩肺活量不太行, 但好在刚才在上面看到了云墨景的举动，也被激发了一些灵感, 直奔那些鹅卵石。
在这种深水区下潜, 其实还挺考验技术的。
学过游泳的人基本都听过一句话——
不会游泳的人下沉容易上浮难，会游泳的人上浮容易下沉难。
江蓠和纪亦寒就是如此, 他俩虽说会游泳，但也仅限于此, 还不太会潜泳，下沉到了一定深度之后，池水带来的浮力越来越大，两人不得不头朝下努力划水。
好不容易摸到了最高处的石头, 纪亦寒轻轻扒拉一下，发现下面压的只是普通的沙子, 并没有想像中的宝藏小盒。
江蓠匆匆翻了几个, 鹅卵石被她翻得乱滚, 沙子也被带起来一点, 下面什么都没有。
好在这些沙子看起来都是被清洗过, 并且被过滤过的, 颗粒都比较大，在众人翻来找去的动作下，水体也没有变浑浊。
氧气即将耗尽, 江蓠和纪亦寒只能无功而返，上去换气。
两人到了这种时候已经完全顾不上形象，为了立刻浮到水面上, 都拚命划水，把自己往上带。
岸边的救生员都紧张地盯着水里的情况。
这下面的宝藏不太好找，重新潜下去的丁如萱悄悄绕到云墨景身后，向着她手中的黑色小盒伸出手。
反正节目组也没说这个宝藏不能抢嘛。
她伸手往前一捞，云墨景恰在这时动了，似乎是确定面前这一片没有宝藏，往前游动一截，去探索更前方的部分。
丁如萱扑了个空。
她屏住呼吸，尽量隐藏自己的动静，寻找好时机，蹭到云墨景身后，再次出手——
不远处的沙明一口气耗尽，团身蹬底，向上窜去，准备换气。
云墨景紧随其后，学着他的样子，也上浮换气。
丁如萱又扑了个空。
她收势不及，手臂碰到池底的沙子，摸到一个有点硌手的东西。
水流将表层沙子冲刷掉，露出下面东西的真面目。
是个陷阱。
云墨景在水面上换气，余光偷瞄沙明。
从开始到现在差不多三分钟左右，沙明第一次上来换气。
按照她查询的资料，要么沙明在隐藏实力，要么他憋气就是只能憋十分钟。
但不管怎样，如果她现在显得比沙明憋气更久，其他嘉宾一定会先针对她。
这几天在网络上又学了不少“为人处事”的虎鲸如是决定，打算等沙明换完气之后再潜下去。
主持人的播报再次响起。
“丁如萱遇到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五点。”
【没想到实力最强的组先扣了两点血，这样下去我真的要认为江蓠组的策略能获胜了。】
【前面的，你忘了，她队友可是纪亦寒啊，纪亦寒那运气，怎么赢？】
【小云肺活量好大，她一口气得憋了三分钟吧，竟然跟沙明前后脚上浮！】
云墨景看沙明再次下潜，举起手中的宝藏箱子，在岸上寻找。
岸边果然有收纳宝藏用的网兜，每个网兜都贴著名字。
其中一个网兜上贴着她的和楚河的名字，云墨景扒着池边，回忆起上一期的投篮机。
抬手比划两下，向网兜的方向一扔——
宝藏小盒稳稳落入网兜。
她再次下潜。
丁如萱已经成功找到一个宝箱，正在上浮，与云墨景正好碰上，她下意识警惕地藏好箱子。
云墨景本来没想着要抢她的。
她在水里，就算闭着眼，也能通过水流和声音得知附近情况。
刚才丁如萱两次想偷袭她，她都知道，只不过为了不让人类怀疑，才假装巧合，错开了丁如萱的每一次进攻。
但丁如萱现在这个举动……
让云墨景莫名地有点不爽。
在水里，从来都是虎鲸欺负别的生物，看这个不顺眼给一尾巴，看那个不舒服追着玩，偶尔鬼鬼祟祟蹲守在渔船附近，在渔网旁边吃点自助什么的。
现在被人先是偷袭后是防备，如果她不做点什么，反而像是辜负了丁如萱一样。
她往旁边让开一些，往下潜。
丁如萱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两人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就在交错的一瞬间，云墨景忽然轻轻划了一下水，上半身顺势一扭，猛地朝着丁如萱的方向冲来，又擦着她的身体游过。
动作带过来的水波将丁如萱向后冲了一截，她来不及稳住身体，就感到怀里一空。
而云墨景动作优美地旋身，挥了挥新得到的“战利品”，嘴唇微张，吐出两个泡泡。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丁如萱暗自咬牙，心态一个不稳，差点呛到水，赶紧努力重新屏气。
主持人没有通报犯规扣分，这种抢夺别人宝藏的行为竟然是真的允许的！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纷纷看向云墨景。
丁如萱剩下的氧气不多，在上去换气和追逐云墨景之间，选择了追逐。
反正云墨景好像也不是很会游泳的样子，丁如萱想，她应该来得及抢回宝藏再上去换气。
丁如萱迅速游向云墨景，两人的距离在迅速缩短，直到她几乎都要碰到时，云墨景忽然一个摆腿，朝着她来时的方向冲去。
两人间的距离被把握得很好，丁如萱伸直了手臂，指尖也只是堪堪在云墨景的泳衣上划过，什么都没捞到。
她在水中摆臂转向，氧气不足导致动作有些急躁慌张。
云墨景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接向上游去。
游了一小段，扭头看到丁如萱的动作不太对劲，皱了皱眉，又折返向下游去。
虽然这个人类的性格稍微有一点点不太讨喜，不如小秋和江蓠可爱，但她存在溺水的危险，云墨景也不能放着不管。
果然如同云墨景预料的那样，丁如萱上浮的速度有些缓慢，划动手臂的动作也看上去有些无力。
云墨景当机立断，直接绕到她背后，随手将宝藏小盒丢弃，托住她，向上游去。
两人浮出水面，救生员已经站在岸边，似乎如果云墨景动作再慢一些，就要下水捞人了。
【什么情况？】
【刚才丁如萱是不是快溺水了，我就觉得在水里玩游戏很危险啊，为什么设计这样的环节？】
【还好吧，这不是没事儿吗，四个救生员，就算云墨景没反应过来，丁如萱也不会出啥问题的。而且不是她自己说自己经常有游泳吗？】
弹幕再次争吵起来，丁如萱狠狠喘了几口气后也有点后怕。
但她还没忘现在是在节目中，缓过来之后立刻挣脱云墨景的手，转身向她看去。
刚才的宝藏小盒不知去了哪里。
她深吸一口气，就要猛地扎下去。
宝藏不在云墨景手里，那一定是被她丢下了，这个积分丁如萱势在必得！
明明论实力应该是最强的一组，却已经被扣了两点血，在游戏中落后，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云墨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再多休息一下吗？”
丁如萱的气息很急，心跳声也很密集，如果这个时候下潜，她一口气支撑不了多久的。
正在这时，江蓠拿着那个宝藏小盒浮了上来，爬上岸，步伐沉重地走到网兜前，将宝藏小盒投入。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江蓠、纪亦寒组加一分。”
到手的积分就这么白白送到别人手里了。
丁如萱暗自咬牙。
“哗啦”一声，沙明也举着一个箱子浮出水面，将箱子向着网兜扔去。
箱子撞上了网兜边缘，将将落入兜内。
“丁如萱、沙明组加一分。”
到了此时，三组均有一分的得分，除去丁如萱和沙明之外，其他四人的血量都还正常。
丁如萱一把甩开云墨景的手，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潜下去。
放眼望去，池底有许许多多的布置，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可疑。
云墨景跟在她身后下潜，贴着池边。
丁如萱看起来好像缓过来了，翻动池底的动作虽然有些急躁，但比起刚才那种眼看着就要出事的状态大不一样，云墨景放下心，将注意力放在自己面前的装饰物上。
“纪亦寒遇到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五点。”
过了不到半分钟，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纪亦寒遇到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四点。”
云墨景抬头。
纪亦寒双手插在沙子中，还没来得及抽出手，就已经被判定中了陷阱。
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看着纪亦寒上浮换气，盯着面前的沙层若有所思。
这些石头、海星、珊瑚之类的装饰，高低错落有致，有的下方埋藏着宝藏，有的下方藏着地雷，还有的只是单纯的摆设。
她没错过刚才陷阱被触发时产生的细微振动。
云墨景上浮换气，藉着与池底不断拉远的距离，低头去看在池底安装的装饰。
看起来杂乱无章。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蓠触发陷阱，血量减一。云墨景、楚河组加两分。”
原来刚才楚河一直不声不响，是憋了个大的。
要不是这突然的两分加分，云墨景都快把他忘了。
恰好她也浮出水面，与楚河对视一眼。
他扶着池边恢复体力，暂时不能下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需要云墨景自己为战了。
看看时间，三十分倒计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现在场内积分进展缓慢，众人内心都有些急躁。
云墨景趴在水面上，向池底看去。
池底的装饰物像是组成了什么图案，但她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结果。
有人冲破水面，带起一阵水花声响，云墨景被晃动的水面推动，向旁边漂了一段。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丁如萱、沙明组再加一分！”
云墨景组以一分的微弱优势占据第一，丁如萱组两分、扣两点血位列第二，江蓠组一分、扣三点血，暂居最后一名。
丁如萱再次下潜。
云墨景在脑中回忆刚才触发了奖励或是陷阱的不同点位，静静地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她干嘛呢？】
【可能是累了，我游泳累的时候也喜欢仰泳。】
【请问你见过谁仰泳是脸朝下的？她不动我都会以为是尸体。】
【……你别说，刚才我同事看到我手机画面，真的吓了一跳，以为我在看什么社会新闻。】
【动了动了，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么半天不动，感觉那几个救生员已经在琢磨要不要把她捞起来了……】
云墨景划了划水，换了个角度往下看，过了大概十几秒，她抬起头换了口气，一下子扎进水里。
随后直奔一个颜色鲜艳的海星。
她把海星捡起，下面挂着一个陷阱。
“云墨景触发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五点。”
她按住沙子，整个人贴底向前滑了一段，捡起一个不起眼的海螺，下方露出一个熟悉的黑色小盒。
云墨景没有急着上浮，游到纪亦寒身后，手伸向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这东西应该是仿制的海参，但乍一看有点像陷阱，一直没人动。
在她的手离“海参”还有一定距离时，一只手先她一步握住了那只“海参”。
云墨景顺着手臂向上看去，是纪亦寒。
他隔着泳镜冲云墨景眨眨眼，抬起手，表情蓦然僵住。
“纪亦寒触发陷阱，血量减一，还剩下三点。”
纪亦寒攥着“海参”，激动得吐出一连串泡泡，赶紧上浮换气去了。
成功骗得一个人掉血，云墨景深藏功与名。
时间不多了，六个人，到现在还没淘汰任何一个人，这进度有点慢。
云墨景觉得节目组可能应该也挺希望她能“帮帮忙”的。
她看了一圈，蹭到沙明和丁如萱旁边。
两人正在利用水流掀起表层的沙子，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在无接触的情况下排查底部陷阱。
云墨景状似无意地抓着宝藏小盒在两人面前晃，在确保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之后，朝着一个地方直接伸手。
她的手插在沙子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丁如萱，随后当着两人的面，缓缓地抽出手。
手上抓着又一个宝藏小盒。
这还不算完，她视线慢慢下移，定格在沙明面前的一个小螃蟹模型上。
迅速伸出手。
不出意外地，沙明和丁如萱同时出手，两人一左一右地压住那只螃蟹模型。
下一秒，云墨景团身蹬地，在主持人的播报声中急速上浮。
“丁如萱、沙明触发陷阱，血量分别减一。丁如萱剩余四点，沙明剩余四点。”
短短不到三分钟内，她一个人赚了两分，却骗得三个人分别掉了一滴血。
在直播间中都快要打瞌睡的观众们立刻来了精神。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作弊！她肯定是作弊！你们看见没有，第一个积分就是她拿的，现在时间过半，直接不装了！】
【啥呀，她怎么知道宝箱在哪？】
【运气吧，要不是那仨想抢，也不会掉血啊。她自己不也碰了陷阱掉血了吗？】
云墨景已经迅速浮到水面处，连续两个精准投篮，将小盒投进网兜。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等楚河浮上来换气后，凑过去，两人一阵嘀嘀咕咕。
“我找到规律了。”
“怎么说？”
“……两个logo叠加，《来啦》logo的是陷阱，海洋馆logo的是宝藏，你从那个方向看。”
楚河：“？？？真的假的？”
云墨景说完就潜下去了，只留楚河一个人独自凌乱。
他游到云墨景指的地方，往下一看。
……节目组和海洋馆的logo，长啥样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