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很好

    [你想回家?什么意思?你想让我这个上司给你通融通融, 提前让你下班?]

    [江一,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总想钻空子, 作为你的上司,我是不可能让你提前下班的。]

    [当然, 如果你哀求我,讨好我,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开始吧,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哀求我的, 我听听看。]

    江只望着她发来的一堆消息, 有亿点无语, 又有亿点想笑。

    江只捧着手机正聊的起劲,同事突然凑头过来。

    吓得江只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吓我一跳, 突然一个毛茸茸的头凑过来。”

    “这是在和谁聊?看你笑的脸都快成花了。”同事手捧着保温杯,一脸揶揄。

    “没有啊,就和朋友随便聊聊。”江只耸耸肩。

    “随便聊聊,你看我信吗,瞧你那笑的不值钱的样,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江只暗灭手机,揣进兜里:“没有的事。”

    同事压根不听:“我有一妹妹, 她刚交男朋友的时候,就是天天捧着手机笑的不值钱的样, 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还想骗我, 我这火眼金睛, 一眼就看破了。”

    江只:“……”

    等到同事离开,江只拿起一旁的小镜子, 照了照。

    镜子里的江只素面朝天,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清秀干净。

    有笑得不值钱吗,没有吧。

    林安然这次回家回去的有点久,已经过去一周了,每天都会短信联系,偶尔林安然还会弹一个电话过来,在半夜人睡着之后……

    江只时常怀疑她是故意的,故意等到睡着之后打电话过来把人吵醒。

    虽说一周没见了,但又感觉每时每刻都在联系。

    这天,照常在便利店兼职完下班回家,上楼的时候,发现二楼的灯亮了。

    林安然之前一直抱怨这个灯没人修,没想到她回去一周,灯就已经修好了。

    走到三楼,每次经过这里都会加快步伐。

    因为3楼的住户很喜欢将臭鞋子放在外面,导致整个楼道飘散着一股臭鞋味。

    林安然每次路过都想去踹门骂人,江只每次都拉住她。

    主要是3楼的住户本就是个难缠又不讲理的人,很多租户都和他发生过争执。

    尤其是这个臭鞋子的问题,一直都有人反应投诉,但架不住3楼住户根本不听,甚至叫嚣,之前还出过打架动刀子受伤的事,怪吓人……

    林安然要去踢3楼的门,江只就替她害怕,怕她挨揍,保镖又没跟上来,江只细胳膊细腿的,怕护不住她。

    爬上三楼的江只脚步停住,面露讶异。

    臭鞋子居然全都不见了,连鞋架都收走了,那股难闻的味也消散了。

    难不成3楼的住户换人搬走了?

    2楼的灯修好了,三楼又换住户了,今天好事还挺多,虽然都是一些小事。

    继续往4楼爬,后知后觉意识到墙上原本贴的密密麻麻的广告,居然全被撕了,甚至刷上了新的粉白。

    现在墙面变得干干净净。

    还有,时灵时不灵的感应灯,今天一路都很灵敏,完全不需要拍掌跺脚发出动静才能亮灯。

    好奇怪……

    这老旧的小区,物业就是个摆设,根本不存在来修灯或者清理广告。

    江只摸了一把扶手,原本上面有一层灰,现在干干净净,像是被人清扫过了一遍。

    什么情况,江只挠头不解。

    隔壁邻居开门出来,一男一女,应该是夫妻,他们和江只打了个照面。

    虽说是邻居,但谁也不认识谁,江只礼貌笑笑,邻居同样如此。

    夫妻二人一边下楼一边聊天。

    “我们这楼道怎么变这么干净,连广告都全清掉了,还刷上了新的墙面,感应灯也全换了,这种感应灯可不便宜。”

    “不知道啊,白天的时候看到三四个专业的人在清扫。”

    “这老破小区,物业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还专门请人清扫,怪了事了。”

    “……”

    听到这些交谈声,江只拿钥匙开门的动作停住,脑中闪过一个猜测,但一时间又不敢确定。

    2楼坏掉的灯,三楼的臭鞋子,墙上的广告,还有感应灯。

    换掉的这些东西,都是林安然曾经抱怨不喜的。

    难道是她雇的人一次性解决了全部,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赶紧开门进去,得发消息问问她。

    只是刚打开门,江只就愣住了。

    退出来,看了看门牌,又看了看楼层。

    没错啊,这就是自己家,那为什么家具全换了?

    脑子短路两秒,恢复运转后先把门关上,拿出手机,给林安然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江只都没来得及说话,林安然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开始了。

    “怎么回事,江一你这个爱装高冷的穷鬼,怎么还主动给我打电话了,你高冷的人设不要了吗,”

    “不是天天在那装高冷吗,今天不装了,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回家看到我给你的惊喜了,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江只赶紧出声打断,一直任由她叽叽喳喳下去,那这个电话打半小时自己一句话都未必有机会说得上。

    “我家的家具都是你找人换的?还有楼道那些东西也都是你找人弄的?”江只问。

    “不然呢,你也不用太感谢我,我就是看你住的太寒酸了,善心大发。”林安然得意哼哼一声。

    江只沉默片刻:“你帮我换家具,整个屋子大变样,这种事情,难道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吗。”

    电话突然陷入短暂的安静之中,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过了大概三四秒,林安然的声音不复一开始的嚣张了,弱弱问:“你生气了?”

    江只无奈道:“没有,我的意思是,你在做一些决定的时候,这个决定和我有关的时候,你可以稍微询问我一下,而不是自己拍板定案。”

    林安然哦了一声,这一声哦里透出了些许委屈。

    委屈了没一会就是愤怒。

    “那我只是想让你住的舒服一点,你怎么还不领情,不领情就算了,还怪我,江一你怎么这么过分,我不想理你了,我不理你了。”

    有时候江只真觉得她是个幼稚鬼,跟三岁小朋友似的,动不动就是我不理你了……

    “我领你的情,我怎么不领情了,那可说好了,这家具我可不付钱。”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不用你付,乞丐!”

    江只轻叹一口气:“房子是房东的,你给换这么好的家具多划不来,到时候搬家不一定能带走。”

    林安然:“房子是房东的,可生活是你自己的呀。”

    江只愕然,林安然这人虽然非常不懂人情世故,但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又很通透。

    生活是自己的,可江只一直都活的很抠抠搜搜,这房子租住了有三年多,但江只几乎从来没给房子添置过家具。

    三年前住进来是这些家具,住了三年也还是原本的样子。

    谁也没想到,维持了三年原状的房子,突然来了个大变样。

    和林安然结束通话后,江只围着“全新”的房子转了一圈。

    原本房子空空荡荡的,一张小木桌,一个小沙发,一个大头电视机,然后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现在,塞的满满当当,大头电视机换成了投影仪,小沙发换成了粉色的长沙发,小木桌换成了粉色桌,就连窗帘都换成了粉色。

    江只一面参观,一面摇头笑。

    这房子,都快成一个粉色城堡了,林安然完全是按照她自己的喜好在置办。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粉色的床,柜子也是粉色。

    江只一直都知道林安然喜欢粉色,但是从来没有意识到她能喜欢到这种程度,目之所及,全是粉。

    打开衣柜,很好,不出所料的,自己那几件为数不多的衣服,被林安然全扔掉了,并私自给换成了林安然觉得不土的衬衫。

    林安然非说她的衬衫土,现在找到了个机会,直接把她的衣服扔掉,换成了新的。

    江只随手拿起一件衬衫,相比原来的确实更有设计感,材质也更好,一看就不便宜。

    林安然这人吧,心是好的,她想给你换更好的家具,更好的衣服,想给你更好的东西。

    但她有个毛病,喜欢自己做决定,从不问人意见。

    她的毛病江只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扔掉,换成了新的衣服时,江只接受的很自然,因为这在预料之中。

    林安然要是会体谅人的询问意见,那就不是林安然了。

    我行我素,傲慢,嚣张,以自我为中心,不顾及别人感受,本就是林安然的固有标签。

    她有很多缺点,在常人眼里是个很糟糕的家伙,但江只知道,她很好,她只是不会表达,她只是太过强势。

    她只是需要有一个人耐心的教一教她。

    所以,江只教她:“下次做这种决定的时候,记得先问我。”

    林安然:“我不要,我为什么要问你,我想换家具就换家具,我想换了你的衣服就换了你的衣服,你少管我。”

    主打一个我不听我不管我下次还这样,但江只知道,她听进去了,她下次再做这种决定的时候,一定会问先询问自己的意见。

    江只每次教她,她都嘴硬,可她每次都学的很好。

    她很好,也很乖。

    第32章 躁动不安

    躺在全粉的房间里, 江只很不习惯。

    分明是自己家,可她早晨醒来时却有种陌生感,差点以为穿越了……穿越到了公主居住的粉色城堡。

    可装修得再怎么像公主的房间, 狭小的空间依旧会暴露它的不协调,毕竟哪有公主的房间会只有三十平不到。

    揉了揉惺忪睡眼, 伸了个懒腰,一声急促的踢门声传来,惊得江只刚伸出去的懒腰收了回来。

    就这“砰砰砰”像是要砸门的动静,都不需要确认门外的人是谁, 江只就可以直接锁定林安然。

    林安然有钥匙, 可她嫌用钥匙开门麻烦, 每次都“敲门”。

    大门下方本是凹进去一小块,如今已经是凹进去一大块了。

    江只也没想着现在修门, 反正修好了,隔天又得被她踢坏,不如就那样放着不管,等之后哪天搬家了再说修门的事情。

    不过这满屋子粉粉嫩嫩的装修,江只还真有点舍不得搬家了。

    刚打开门,门外急性子的人就往里撞,江只非常自然地让开, 不让开的话百分百得让她撞得一个趔趄。

    江只对此都总结出经验来了。

    “让你开个门,磨磨唧唧, 动作真慢。”一周没见, 寒暄叙旧通通没有, 劈头盖脸就是凶。

    江只习以为常, 抱着胳膊斜靠在门框边,静静望着冲进屋里就开始四处检查的人。

    东摸摸西看看。

    江只一开始以为她是在欣赏她自作主张弄的粉嫩装修, 但仔细一观察,发现不是。

    她不是在欣赏装修,她就是在一本正经的检查。

    江只一开始并不理解她每次回来为什么都要检查一番,现在隐约明白了。

    小猫巡查领地呢,在检查她的领地有没有被其他人或物侵犯。

    果然,没一会,林安然拿着牙刷从洗手间冲出来,一脸愤怒:“怎么多了个牙刷,谁的?!”

    江只平静解释:“我换了个新牙刷,旧的还没来得及扔。”

    林安然炸起的毛恢复,把牙刷往桌上一扔,切了一声,严谨地继续检查。

    五分钟后,检查结束。

    她满意点头,舍得看向江只了,上下扫一眼,说出来的话自然不是好话:“我不是把你的衣服都扔掉了吗,这件丑睡衣又是哪里来的,赶紧给我扔掉,换上我给你买的那些。”

    江只:“一周没见,你就不能好好说会话吗。”

    林安然歪头:“好好说话?和你说好久不见?有病似的,收起你那些矫情劲。”

    江只:“……”

    “江一,你不能是想我了吧,呵,真没出息,才分开一周而已,不要这么没出息,你得学会独立一点。”

    江只:“……”

    江只懒得听她说这些怪话了,转身回房去换衣服,收拾收拾得去上班了。

    江只回房间,林安然跟着。

    “你确定要跟着?”江只回头看她。

    “谁跟着你了,”林安然皱眉:“不要想太多。”

    江只耸耸肩,随她去,走到衣柜前从一堆陌生的新衣服里选了一件出来,丢到床上,低头解睡衣纽扣。

    纽扣解到第三颗,露出雪白锁骨,林安然目光定住,某些不能为外人道的梦境和现在重叠在起来。

    让人恍惚一瞬,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你……干嘛。”林安然哑声问。

    “我换衣服啊。”江只坦然道。

    “我在这里,你换衣服?你在我面前脱衣服?”林安然面上一红,语气慌张:“不要脸!暴露癖!”

    骂完,走了,门关得“嘭”一声响。

    江只咬牙切齿,这家伙真的是……自己要换衣服提醒她不要跟着,她不,等到换衣服到一半她又骂人,真服了她了。

    不过,她刚刚是脸红了吗……还是说看错了?

    江只晃晃脑袋,收起思绪,继续换衣服。

    这件衬衫领口处带了花纹刺绣,绣工精致,承得江只气质愈发沉静。

    等到换完衣服出来,看到林安然正坐沙发上玩手机。

    她抬头看来,目光相接。

    逛商场时看到这件衬衫,林安然觉得会很适合江只,当即买下,果不其然,的确很适合她,承她的气质,沉静温柔。

    林安然面露嫌弃:“很一般,不怎么样。”

    江只低头看自己:“一般吗,这不你给我买的吗,还把我衣服全扔了。”

    林安然:“这个是一般,你之前那些是丑,是土!”

    江只轻笑,其实没那么夸张,顶多是穿得普通了些。

    “以后都得穿我给你买的衣服,知不知道。”

    “不是吧,我不该叫你林小猫了,得叫林霸道了,连穿什么衣服你都得管了。”

    “你少啰嗦,我每天会给你搭配衣服,你照着穿就是了,不要每天穿得和个土狗似的,难看死了。”

    江只点头:“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林安然满意扬眉:“这还差不错多。”

    *

    江只坐在沙发处,时不时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时不时又看看洗手间的方向。

    距离林安然进去洗澡,已经过去一小时了,这未免也有点太久了。

    不能是晕在里面了吧。

    想了想,江只起身,走到洗手间外,敲了敲门。

    “怎么还没洗完。”

    没得到回应,江只眉头担忧皱起,偏头凑近听里面是否有动静。

    “催什么催,滚开点。”

    江只一阵无语,但仍旧不忘提醒她:“天冷,我这又没暖气,你别洗太久,待会着凉了。”

    林安然回她一个字:“滚。”

    江只摇摇头,刚准备离开,就听“哗啦”一声,洗手间的门打开了。

    带着雾霭热气以及水蜜桃沐浴露的清香。

    林安然裹着浴巾从里出来,整个肩膀裸露在外,肌肤泛着粉,浴巾裹得紧,透出玲珑身形。

    江只目光一滞,喉头变得干涩一分,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呼吸间全是水蜜桃沐浴露的味道。

    林安然水灵灵的眸子看过来,眉眼精致,发丝间还滴着水珠,滴落至肩膀,滑在锁骨处,最后没入浴巾之中,引人遐想。

    这不是林安然第一次在这里洗澡,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沐浴过后的样子,但今天为什么……

    江只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林安然假装不经意地撩了撩湿发,可实则一直在观察江只的反应。

    沐浴露可没这么香,她特意喷了香水,看似随意裹紧的浴巾,那也是相当有讲究,她可在里面研究了一个小时,以最完美的状态出来,目的就是为了……

    林安然面上泛着粉意,不知道是洗澡太久导致的,还是因为故意展示而显露出的羞赧。

    然而,林安然孔雀开屏的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江只把外套一脱,裹她身上了。

    一边将人裹得严严实实,一边说:“怎么穿成这样出来了,你那浴巾哪里买的,怎么布料这么少,偷工减料了吗,小心感冒。”

    林安然有点懵,懵了好几秒,低头看看外套又抬头看看面前人。

    反应过来后眼睛一瞪:“你是不是有病,谁让你把这丑外套套我身上的,刚洗完澡又被你弄脏了。”

    林安然要脱掉外套,江只按住她的手,不让她脱。

    她一把拍开江只的手,不料江只相当固执地按着她不让外套脱下来。

    很快画面就成了,林安然要脱掉外套,江只不许,一脱一拦间,最终外套还是在林安然蛮横的扒拉下,脱了下来。

    但是……

    本就不牢固的浴巾也随之一起扒拉了下来。

    空气安静数秒。

    江只瞳孔收缩,心跳停拍,入目皆是春色,过目难忘。

    慌忙转身。

    看不到画面,听觉格外灵敏,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江只轻咳,尽量让声音镇定:“穿好了吗。”

    林安然嗯了一声。

    江只咬唇,转回身,松口气,因为林安然已经将衣服穿好了。

    她之前一直不愿意穿的外套现在也套在了身上,全身遮得严严实实。

    “那什么,我去吹头发。”林安然不敢看人。

    “好,你去吧,吹风机在那边。”江只指了个方向,同样不敢看人。

    气氛诡异。

    “嗡嗡”的吹风机声回荡在狭小的客厅,暂时掩盖了似有若无的暧昧。

    深夜,江只躺在沙发上,迟迟无法入睡。

    她失眠了。

    以前缩着脚,很不舒服地睡在小沙发上都不曾失眠,如今换上了柔软舒适宽敞的长沙发,她却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

    闭上眼睛是某一幕,不闭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同样还是某一幕。

    她摸了摸脸颊,有些发烫。

    这样很不好,林安然多单纯啊,就一小孩性格,自己这样不合适,太不合适了,有点下流了。

    翻身起来,倒上一杯水,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将水全部喝下。

    冰凉的水一路顺着喉咙往下,冰冷刺激,但哪怕如此,滚烫的脸颊也还是没有消减下去。

    江只将水杯贴在脸颊上,用来降温,但效果甚微。

    目光不自觉看向房门方向。

    林安然在干什么,睡着了吗,向来没心没肺秒睡的家伙怕是现在早睡了。

    江只甩了甩头,深呼吸,又倒了一大杯凉水,喝下,试图用这种方法冷却掉躁动不安的心。

    第33章 一起睡

    深夜, 房间里黑漆漆一片,林安然窝在被子里,微弱的手机屏幕荧光倒映在她精致的面庞上。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 面容严肃,时不时皱一皱眉, 时不时转眼睛思索一番。

    像是在研究极难的课题。

    她在和“情感专家”聊天,按时计费的“情感专家”。

    林安然:[你昨天教我的那个办法没用……你不能是个骗子吧!]

    不光没用,还把气氛弄得老尴尬了,主要是没想到浴巾能被扯下来。

    都怪江只这土狗, 非得往自己身上套外套, 真是有病, 自己的那点小心机完全就是抛给瞎子在看。

    情感专家:[不可能没用,如果浴巾是在这种意外情况下掉了, 那效果只会更佳,你不信你出去看,她现在肯定没睡着。]

    [你就信我,放心按照我的流程来,保准你能拿下!]

    林安然将信将疑看着这些短信。

    放下手机,看向门口。

    犹豫两秒,翻身起床, 轻手轻脚开门,做贼似地探头往外看。

    沙发上的人, 窝在被子里, 一动不动。

    哪里没睡着, 分明就睡得很死。

    林安然不满地看向沙发上的人, 随即又不满地看向手机。

    这就是个骗子,竟教一些一点用都没有的办法, 浪费人时间。

    江只哪里有反应,哪里睡不着,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不行,太生气了。

    林安然冲出去,没头没脑地“砰砰”踢了两下沙发,将沙发上的人吵醒之后,哼了一声,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江只在思考人生。

    林安然恼火不已,将这个骗子删了,当然删好友之前还骂了十几句才算了事。

    没两天,林安然不甘心,又找到了一个新的情感专家,她觉得这个人比上一个靠谱,一看就很专业,故而又向新的情感专家学了一招。

    周日,闲来无事,林安然端着咖啡杯,穿着粉色睡裙,在客厅晃来晃去。

    江只正在拖地,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操心道:“这都晚上了,咖啡就别喝了,待会又睡不着,睡不着你又半夜在外面晃荡。”

    林安然啧声,不高兴道:“喝你一杯咖啡你都舍不得,收起你的小家子气。”

    江只无奈:“我那是舍不得咖啡吗,你睡不着半夜晃荡就算了,每次还得把我薅起来陪着你。”

    这谁受得了。

    “行了,真啰嗦,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不喜欢听,闭嘴吧。”林安然端着咖啡往沙发上一坐,下巴微抬,一脸高傲。

    拙劣的演技就此开始。

    手一歪,咖啡不经意洒了出去,并发出“哎呀”一声,顺带捂一下嘴巴,增加意外感。

    听到动静,江只放下手头的事,疾步过来:“怎么了,烫到了吗。”

    江只扯过林安然的手查看,面上全是焦急之色。

    林安然望着这个担心自己的人,嘴角勾起,愉悦上心头。

    手上没有溅到咖啡,江只松口气,这才有闲心看向遭了殃的沙发。

    一整杯咖啡全部倒在了沙发上,一片狼藉。

    扯来纸巾擦,纸巾擦不了,又去洗手间拿来毛巾,但显然这两种办法都不管用。

    都这个样子了,今晚是没法睡沙发了。

    “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的,好端端端在手上,你为什么要往沙发上泼。”江只反应过来,面露怀疑。

    “说什么呢,这就是个意外,不要阴谋论。”

    林安然将发丝撩到耳后,状似不经意道。

    “虽然你也可以睡地上,但这样会显得我很刻薄,我这么善良的人自然不会刻薄你,床我可以分你一半,允许你睡床。”

    江只嘴角抽搐两下,瞧她这话说的,江只差点都要以为她才是房子的主人,自己才是客人了。

    林安然这会咖啡也不喝了,往房间的方向走,顺带施舍一句:“进来睡吧,我勉强委屈一下。”

    望着沙发上的一片狼藉,江只轻叹了一口气。

    林安然还真是每天一个花样,纯粹就是爱折腾人,江只可以很肯定,她就是故意在往沙发上泼咖啡。

    江只没打算去睡床,准备在地上凑合一晚。

    将地板擦干净,垫上毛毯,最后放上被子,其实这么睡也不比沙发上差。

    还没来得及躺下,房门打开,林安然风风火火从里走了出来,震惊地望着地上铺好的床。

    江只她在搞什么,她是不是脑子有坑,都让她睡床了,怎么还在地上铺床,这不是在打破人计划吗。

    江只解释:“床就那么点大,我睡上去太挤了,我就在地上凑合一晚吧。”

    林安然狠狠剜了她一眼。

    “刚刚的咖啡没喝到,我要再泡一杯喝。”林安然眼睛一转,说。

    “这大半夜的,你非喝咖啡干什么。”

    “不要抠抠搜搜的,我喝一杯咖啡要不了你多少钱。”

    林安然不听劝,跑厨房泡咖啡去了,江只怕她烫到,赶紧上去帮忙。

    泡好一杯,递给她,她也不喝,就端着咖啡晃荡,围着客厅晃荡。

    江只也没管她,躺下,准备睡觉。

    只是这人一直在附近晃荡,让江只有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说明,江只的预感很准,因为林安然又不小心把咖啡泼在了她的被子上。

    “哎呀,咖啡杯怎么这么滑,你是不是没洗干净杯子,这是你的问题,既然是你的问题,那你就不要说抱怨的话了,我不喜欢听,闭嘴吧。”

    江只只觉一口气堵在心口,被气得上不来下不去。

    能说什么,面对这活祖宗,能说什么,只能认了。

    林安然闯完祸,杯子一放,咖啡是一点没喝,心情愉悦的回房了。

    江只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地上刚铺好的被子,最后拿上枕头,去往房间。

    此刻林安然正半坐在床头,眼神睨向来人:“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愿意你睡我的床了,睡你的地上去。”

    江只忽略她的话,直接问:“你要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刚还要赶人走的林安然,立马往里面挪了挪:“我喜欢睡里面,你睡外面吧。”

    林安然面上一脸不在意,实则一脸期待的用余光瞄,直到看到江只把枕头放下,她嘴角不受控的扬起微小弧度。

    江只钻进被子,躺下,这才悠悠说道:“你关心我,觉得我睡沙发不舒服,想让我睡床,你直说就好,”

    “不要整这么多复杂的步骤,这会给我增加很多负担,我明天又是要清理沙发,又是要洗被子,很累的,我知道你关心我……”

    林安然美眸一凶,立马反驳:“谁关心你了,不要自作多情,脑子有病就去治,不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不喜欢。”

    江只无奈看向她,她怎么天天把我不喜欢挂嘴边。

    林安然冷哼一声,手指幼稚的在被子上划拉了一根线:“看到没,这是分界线,你不要越线,你睡那边我睡这边,我劝你最好守规矩一点。”

    江只有点想笑:“知道了,我不越线,睡觉吧,我困了,关灯了。”

    按掉开关,房间陷入黑暗。

    江只没和人一块睡过,不习惯得很,正在适应中,就听林安然叽叽喳喳的声音开始了。

    “我警告你不要越线,你这人有暴露癖,不要睡着睡着把衣服脱了,我不喜欢你那样,自觉一点,”

    “还有,你似乎也有偷窥癖,不要睡着睡着偷看我,自觉点,”

    “怎么不说话,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叽叽喳喳的声音,没完没了。

    不过江只已经习惯这些声音了,所以这些声音不光不吵,而且还挺助眠。

    没一会她便陷入了梦乡。

    只是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好,好像是在做梦,又好像不是。

    她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绑起来了,动弹不得,怎么挣扎都没用,越捆越紧。

    等到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了,低头一看,昨晚严肃警告不许越过分界线的人,主动越过了分界线。

    不光越过了分界线,还紧紧贴着人。

    江只算是明白了昨天晚上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被捆着了,因为林安然窝在自己怀里,双手死死环抱着人的腰。

    江只想要将人扒拉开,睡梦中的人不满地哼唧了一声,抱的更紧了。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她的鼻尖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像小猫一样,带着几分依恋感的动作。

    江只呼吸不自觉放轻,低头望着怀中人。

    清晨的一缕光照在林安然白皙细嫩的面庞上,精致的眉眼,美得不像是这个次元的人。

    她像是动漫里走出来的公主,误入了凡间,让自己这个凡人有幸目睹了一眼。

    心跳开始了短暂的不规律。

    怀中人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

    林安然睡眼迷茫,稍稍抬头,于清晨的一缕光之中和江只四目相对。

    不规律的心跳开始加速,扑通扑通。

    江只有点分不清此刻的感觉是心动,还是被美色所惑。

    又或者两者皆有。

    “你怎么过分界线了,真是不自觉。”一句质问的话,把原本气氛打破。

    一句不够又来一句,“为什么还抱着我,不要靠我这么近,滚开点。”

    江只有点佩服她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分明是她自己过分界线,也分明是她自己抱着人。

    事实摆在眼前,但架不住林安然就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质问完人,林安然潇潇洒洒准备起床。

    江只突兀拽住她手腕。

    林安然不解回头:“干什么……”

    话音未落,被大力拽回床上。

    “你都说我过分界线了,抱你了,我不把这件事坐实,那不是白被你污蔑了。”

    江只环抱着她的腰,脸贴近,眼底褪去温柔,多了一分让人陌生的侵略感。

    第34章 4 接吻

    江只本意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可这个动作完成之后,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呼吸似乎都交缠在了一起。

    鼻尖全是水蜜桃沐浴露的清香,是属于林安然的气味, 昂贵的嚣张的,令人悸动的味道。

    江只那不规则的心跳又在作乱, 灼烧着理智。

    她得承认,她有一些冲动了,将人拉回床上抱着,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 这个行为, 甚至没有经过脑子的具体思考, 只是凭借本能就这么做了。

    她甚至不想只是抱着,还想要更近一步。

    更近到哪一步呢?江只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

    理智和冲动不断拉扯, 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可以,一个说不可以。

    两个小人还未分出胜负,被圈在怀里的人先一步动了。

    林安然主动靠近。

    江只屏住了呼吸,四周像是被静音,只能听到狂轰乱炸的心跳声。

    林安然是要吻自己吗?这是脑子里最后的念头。

    时间仿佛放慢了十倍。

    看着她慢慢靠近,看着她的唇逐渐贴近。

    不过唇的落点似乎偏移了, 往下偏移了一分,错过了最想落的地方。

    一口, 咬在了下巴处。

    “嘶”

    江只疼得倒抽一口气, 迟钝的脑子, 狂跳的心脏, 全被痛意冲醒。

    江只甚至能感觉到牙齿咬进了皮肤,咬的很重, 不是暧昧不是调情,就是纯咬。

    咬完还朝人得意地扬了一下眉毛,最后踢人一脚,在床上一个滚身,下床,穿鞋,走了。

    江只坐起来,看向林安然离开的门口,摸了摸下巴被咬的地方。

    痛感还残留着,不出意外的见了血。

    林安然咬人真的是没轻没重,这都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咬人了。

    一次手背,一次手臂,现在是下巴,属猫的,咬人的习性全都带上了。

    江只都觉得自己应该要去打个狂犬疫苗了,到处都是咬伤。

    从房间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人,悠闲的翘着郎腿,正在玩手机。

    咬完人就跑出来玩手机……

    江只还没法说她什么,能和这大小姐计较什么,计较不起来。

    摇头叹气,径直去往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抬起下巴对着镜子照了照。

    咬破了皮,见了一点血,不算深,也不严重,都不需要处理就已经结痂了。

    咬痕的位置非常明显,有点像是欢爱过后的暧、昧痕迹。

    江只抬手,抚摸咬痕,眸光涌动、晦暗。

    打开水龙头,双手聚拢捧起水,拍打在脸上。

    冰凉的水打湿了鬓发,也逐渐平复了心情。

    晃了晃脑袋,将某些念头压了下去。

    江只开始担心顶着这个咬痕该怎么出门,又有点担心,林安然继续在这里住下去,自己会不会兽性大发?

    她实在不想用这个形容词来形容自己,可是,就在刚刚,她将林安然拽回床上抱着时,真的挺像一个没有理智的兽。

    要不是林安然突然咬自己一口,被痛觉唤醒,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

    江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很陌生,迟钝的脑子像是没了自控力。

    林安然没有朋友,她的生活环境她的性格让她没法接触很多朋友,她把握不了朋友之间的界限很正常。

    她把握不了,但自己也把握不了吗?

    刚刚的行为分明就是越界了,不光行为越界了,心态也越界了。

    之前小满总时不时调侃并露出嗑cp的表情,江只每次都能很硬气的回一句就是纯友谊,现在……似乎没有这个底气再说是纯友谊了。

    起码,她对林安然这个朋友见色起意了,不光是刚刚,上次她的浴巾意外跌落,至今也没忘。

    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劝林安然搬走,暂时保持一定距离,毕竟自己似乎看起来是个危险分子……

    江只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望着下巴处的咬伤,心情复杂难言。

    江只在洗手间里心情复杂凌乱,而洗手间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林安然,正双手飞快打字。

    情感专家2号:[都这种氛围了,你为什么是咬人,你要亲上去啊。]

    林安然:[我就是想咬,算了,咬都已经咬了,你说晚了,这一招不行,下一招吧。]

    [和她一起看恐怖电影。]

    [我不喜欢看那种东西,不行,下一招。]

    [谁让你喜欢看了,主要是看恐怖电影的时候会增加肢体上的互动,害怕的时候抱一抱呀,感情自然就升温了。]

    林安然皱眉沉思,眼睛转来转去,最后目光落在洗手间门上。

    走过去,“砰砰”两脚。

    “江一,赶紧出来,不要在里面磨磨蹭蹭的,我要看恐怖电影,你来陪我看。”

    一点委婉铺垫的过程都没有,干巴巴就说要看恐怖电影。

    江只从洗手间出来。

    林安然:“去,把投影仪打开,去挑一部恐怖一点的恐怖电影,陪我一起看。”

    江只:“大清早的,你要看恐怖电影?”

    林安然面露不满:“怎么这么啰嗦,我是你的上司,你今天的工作就是陪我看恐怖电影,不要质疑,执行就是。”

    又开始摆领导架子了。

    林安然说一出是一出,说要看恐怖电影就必须看,犟不过她,江只只得照吩咐办事。

    江只倒是不害怕看这些东西,不过就林安然一个人在家都会害怕的胆小性格,肯定是看不了这些东西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血来潮要看。

    江只怕吓到这大小姐,特意选了一部恐怖爱情故事,虽然也是恐怖片,但主旨是爱情,整体看下来应该是不恐怖。

    江只也没看过,不过评论区都说不恐怖,也就放心的放给了林安然看。

    连接上投影仪,拉上窗帘,和林安然并肩坐在沙发上。

    电影还没进入正片,林安然神情就开始紧张了,小拳头握的紧紧。

    江只注意力没在电影上,观察着她的小动作,忍不住有点想笑。

    她这是干什么,明明怕的要命,又非得看。

    “要不然别看了。”江只建议道。

    “不要说废话,我要看!”格外固执,哪怕正害怕的握着小拳头。

    江只体贴的给了一个台阶,主动说:“可是我害怕,要不然别看了,我太害怕了。”

    林安然意动。

    就在江只以为说服了她时,她却说:“你害怕的话那就更加得看了。”

    江只无奈一笑,怎么给台阶都不下了,就非得看?

    的确非得看,因为情感专家二号说,一起看恐怖片可以让感情升温

    她必须实行。

    林安然紧张地盯着投影仪,浑身紧绷,她从来没看过恐怖片,准确来说从来不敢看。

    十分钟过去。

    林安然面露疑惑,这叫恐怖片吗,怎么一点都不恐怖。

    林安然侧头看身侧人:“你不是怕吗,怎么这么淡定?”

    按照情感专家2号所说,她得害怕的抱过来,然后才能达成感情升温的目的。

    可是她不怕,也没有要抱过来的意思。

    江只敷衍:“怕,我很怕。”

    林安然看出了她的敷衍,骂骂咧咧了几句后心想着过一会她应该就害怕了,就会抱过来了,再等会。

    耐心不好的林安然开始耐着性子等。

    等啊等,等啊等,一直没等到。

    倒是等到了电影里的两位主角气氛逐渐变得不对,镜头拉近,主角二人吻在了一起。

    唇舌交融,热烈如火。

    林安然表情一怔,不自觉偷偷侧头看江只。

    江只表情有些不自然,下意识也看旁边人,正好和林安然探究过来的视线相撞。

    两人视线短暂交接,又快速分开。

    这所谓的恐怖电影,恐怖元素没有多少,倒是俩主角亲起来没完没了,而且是法式热吻,激烈非常。

    耳边回荡着电影里接吻的“啧啧”水声,不免听得人面红耳赤。

    林安然轻咳一声,摸摸鼻子,撩一撩头发,又偷偷看一看江只,小动作颇多。

    江只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表情愈发不自然,坐立难安,时间变得难熬起来。

    这电影还得亲多久,是在水时长吗,接吻的剧情有必要亲这么久吗,江只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吐槽。

    终于,电影里的两位主角分开了,旖旎的接吻声戛然而止。

    江只默默松了口气。

    “接吻是什么感觉。”林安然突然出声。

    江只刚松下的一口气,立马又提了起来:“啊?接吻吗,这东西……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吧,就嘴唇碰嘴唇而已,电影里面演的可能夸张了一点,增加了一点艺术成分。”

    林安然侧头看她:“你没接过吻吗。”

    江只一愣,尴尬地哈哈两声:“我这个年纪没和人亲过,好像是有点奇怪哦。”

    林安然歪头:“奇怪吗,不奇怪吧,你也就比我大两岁,我也没接吻过。”

    江只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怎么突然就聊到这些东西了……

    不知道怎么接话,就只能尬聊了:“哈哈哈,没事没事,不奇怪,我们只是还没遇到个合适的人,以后遇到了谈恋爱了肯定就有机会能体验到这些,不急。”

    不是,自己到底是在说些什么玩意啊。

    江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这时,林安然单手撑着沙发,忽然侧身靠近。

    江只表情滞住,刚要开口说话,林安然的手就伸了过来,拇指按在她的唇上。

    “嘴唇碰嘴唇,和嘴唇碰手指是一样的感觉吗?”她问。

    温热的指尖贴在唇上,缓缓摩挲。

    林安然问出的话引人遐想,甚至带了些若有若无的引诱,可眼神却又单纯至极,天真纯净。

    仿佛她做出这个动作问出这句话,纯粹只是因为好奇。

    “江只,你想不想试试?”

    林安然很少会喊她江只,但现在她喊的是江只,神情既散漫又认真,似欲又似纯。

    江只眸色渐深,一把抓住了她按在唇上的手。

    第35章偷亲

    江只抓住她的手腕, 眸色晦暗,但不过一瞬,眼底情绪又消散无踪, 仿佛并没有存在过。

    江只眉心皱起,面容严肃下来:“试试?这种事情是能试的吗。”

    林安然表情微怔, 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和想象中的反应差别太大。

    江只认真:“林安然你也不是小孩了,说话做事得有点分寸,接吻是情侣之间表达爱意的方式, 不是因为看个电影, 觉得好奇, 就能随便找人试的事情。”

    气氛压抑下来。

    “我才不是因为好奇……”林安然想挣脱开被她抓住的手:“你抓疼我了。”

    江只回神,松了力度。

    其实也没有多用力的抓她, 可她向来娇气的皮肤,手腕处已然红了一圈。

    林安然“蹭”一下站起:“你凶什么凶,我就随口说说,又不是真想怎样,怎么还上纲上线了,有病。”

    说着说着还不解气,“砰砰”踢了两脚沙发。

    江只还想说些什么, 林安然头一甩,拒绝交流, 转身回房。

    关门声很重。

    江只望着紧闭的房门, 轻叹一口气。

    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沙发, 常被她踢的地方已经变形了, 至于时常被重力关上的房门就更加不用说了,松松垮垮, 也不知道哪一次会突然掉下来。

    一生气就踢东西,外加重力关门。

    电影还在放,可观看电影的两人,一人回房,一人也没有心情再看了。

    起身走到投影仪前关掉。

    犹豫片刻,朝房门方向走去。

    “叩叩”

    里面无人回应。

    江只又敲了两下门,不出意外的,里面的人给予了一个字的回应。

    “滚!”

    江只非但没有滚,反而推门进来。

    刚一进门就迎上了林安然愤愤不善的眼神,像是要冲上来咬人。

    似乎也不是像,但凡给她一个机会,她真会咬上来。

    “又生气了?”为什么用又这个字,自然是因为她一天得生十八九次气,河豚都没她能胀气。

    “谁让你进来的,滚。”林安然坐在床边,仰着下巴,傲气的冷着一张脸。

    江只半点没有要滚的意思,还往前走了走:“电影不看了吗。”

    林安然飞来一个刀眼:“有什么可看的,亲来亲去,恶心死了。”

    江只来到她跟前,软了语调:“刚刚是我说话严重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不好。”

    “手腕还疼不疼?”

    “关你什么事。”

    江只朝她伸手:“我看看。”

    林安然拍开她的手:“装模作样,你那么大力的抓我的手腕,现在来假模假样关心人。”

    “我没用很大力。”江只无奈。

    “你现在是不承认了?”林安然瞪眼。

    江只蹲在她跟前。

    一人坐在床边,一人蹲在她身前。

    江只扯过她的手,检查手腕,红痕已经散去,她的皮肤很娇气,稍微用力一点就容易泛红,但也不是受伤了,红痕容易出现同样散的也快。

    “很疼?”江只仰着头问她。

    林安然低头看她,没一会又不自然地撇开视线,但也没再赶江只出去,也没有将手抽回来。

    不竖起尖刺的林安然,很乖顺。

    “饿了没?一清早上就要看恐怖电影,早餐都没来得及吃。”江只蹲在她脚边,捏捏她的手,笑意温柔。

    对上温柔的她,刚刚那点恼火,烟消云散,唇角不自觉勾起。

    “我给你做饭好不好?”江只说。

    “随便。”林安然假装无所谓。

    江只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不过冰箱里没菜了,可能得去菜市场买一点。”

    刚刚手被她捏着,现在手中一空,林安然不满皱眉。

    “离菜市场不远,要不然我自己过去好了,你待家里等着,主要是菜市场人比较多,环境你肯定也不喜欢……”

    话都还没说完,林安然突然站起:“我不要一个人在家里。”

    江只笑了,就她这老鼠胆子,一个人在家都不敢,刚刚居然还想看恐怖电影,还好江只有先见之明,并没有真给她看恐怖电影。

    只是这个先见之明,似乎出了点偏差,不该选这么一部吻戏这么多的电影。

    也不知道林安然脑回路是不是过于清奇,居然想找她试试,更可怕的是,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答应。

    想趁林安然懵懂时,想趁林安然过于单纯时,趁虚而入,卑劣的心思就那么冒了上来。

    她凶林安然,教训林安然,上纲上线,本质其实是她自己慌了。

    江只收敛思绪,笑着说:

    “菜市场你跟着一起去可以,但我提前和你说,菜市场环境比较乱,可能还会有点味道,受不了也不许中途闹脾气。”

    “你当我是小孩吗,真啰嗦。”

    不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江只还真不放心,啰嗦就啰嗦点吧。

    等到了菜市场后,事实说明,这个预防针还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林安然好几次因为嘈杂的环境想要骂人,但又想到了出发前江只提醒过的事,硬生生忍了下来。

    经过海鲜区,刺鼻的气味让林安然眉心皱成一团。

    再也忍不住,脚步一停,瞪向在剖鱼的老板:“你……”

    不等林安然骂出声,江只非常自然地捂住她的嘴。

    林安然一愣,反应过来后拍开她的手,火大得很:“你干什么。”

    江只微笑,友好提醒:“我出门之前说了什么,还记得吗,你自己答应我不找事的。”

    “谁找事了。”林安然切了一声,大步往前走。

    菜市场环境嘈杂,尤其是上午这个时间段,人很多,几乎是人挤人,在人群中稍个不留神就会和同伴走散。

    江只快步上前,拉住气呼呼的人:“慢点走,人这么多,待会走散了。”

    林安然低头,看向被她拉住的手,心里头那点火气忽的熄灭。

    江只主动牵手,至于为什么牵,林安然自动忽略,只知道是牵手了,心里甜滋滋,开心。

    江只怕和她走散,全程都牵着她,然后就发现这大小姐从原本的嫌弃不高兴恼火,变得摇头晃脑,傻乐傻乐。

    江只疑惑看她,她在高兴什么?

    林安然:“看什么看,不要偷看我。”

    江只:“……”

    江只继续逛菜市场,买菜挑菜,牵着个小尾巴。

    平常很吵闹的小尾巴,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很安静,就乖乖跟着。

    “要不要吃莴笋,看着还挺新鲜。”江只松开了牵着她的手,挑选莴笋。

    林安然瘪嘴:“不怎么样,不吃。”

    江只哦了一声,放下莴笋,重新牵上她的手,往下一个摊子走:“不吃莴笋的话,那就再看看别的,你喜欢吃什么?”

    手重新被牵上,林安然开心地扬了扬眉毛:“都行,随便。”

    江只好笑看她:“你的都行随便可太难挑了,我刚刚问你多少个菜了,你每次都说不吃,我问你吃什么呢你又说随便。”

    林安然不说话了,倒也不是她不吃,而是江只每次问的时候,都会先松开手去挑菜。

    牵着的手松开了,林安然心情不好,看什么菜都不顺眼,什么不想吃。

    等到江只问吃什么时又重新牵上手,她心情好,自然又什么都能吃了。

    原因是这么个原因,但江只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这一点上。

    江只看中了西红柿,刚想问,又临时止住话头:“算了,我不问你了,你挑剔个没完,从现在起我买什么你吃什么,不要挑食。”

    林安然哼了一声,视线全程在盯她的手,这破西红柿怎么要挑这么久,赶紧挑完,挑完来牵手。

    眼巴巴的等着。

    终于等到江只把西红柿挑完了,可是提着西红柿的人居然直接就往前走,忘记了牵手。

    忘记了?

    忘记了!

    江只走了好几米,察觉到不对,回头就看到林安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似乎还有点震惊。

    “干嘛呢,菜买完了就跟上来呀,怎么还在站那,是还想吃什么吗?”江只问。

    林安然咬着唇,不说话。

    有人要买林安然面前摊子的东西,林安然挡着别人的路,也不让路,就跟个电线杆子似的站着。

    要买东西的大妈不高兴了:“我说小美女,你别挡在这个摊前面,我要买东西,让一下。”

    林安然睨了她一眼:“不让,不要在我面前嚷嚷,吵死人了。”

    大妈一噎。

    江只赶紧折回去,把人拉走,顺带和大妈道歉:“抱歉抱歉。”

    林安然:“为什么要和她道歉,不许道歉。”

    江只眼神示意她:“你少说两句,是不是忘了,出门前答应我的。”

    不可以找事闹腾。

    林安然骂骂咧咧,但很快意识到刚刚没牵上的手,现在牵上了。

    瞬间愉悦。

    江只的手暖乎乎的,喜欢。

    江只一脸莫名,怎么回事啊这大小姐,一会生气一会高兴,搞不懂。

    江只看了看手上提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买多了也吃不完到时候不新鲜了,回去吧。”

    心情正好的林安然当即应好。

    可没一会,又立马摇头:“不要,我还要继续逛。”

    离开菜市场可就不能牵手了,不行,不能离开。

    江只面露疑惑:“你不是嫌这里面乱糟糟的又臭吗,怎么还要逛,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还没买吗,你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去买。”

    林安然主打一个不想离开,看到东西就指:“我要吃这个,这个我也要,那个也可以,都行,都买。”

    江只好笑又无奈:“这是买菜,你当逛商场买衣服呢,衣服不会坏,菜买那么多怎么吃的完,到时候全烂了。”

    林安然完全不听:“不要这么小气,我就要买,你舍不得钱,我付就是了,一毛不拔的穷鬼。”

    江只举了举手上提着的菜:“别闹腾,别忘了你出门的时候答应了我什么,已经买这么多了,最多只能再买一个菜,你从中间选一个吧,不要看什么都要。”

    林安然:“穷鬼。”

    “穷鬼给你一分钟时间,赶紧从中选一个,不然就回家了。”

    林安然骂骂咧咧,眼睛四处看,得选一个耽误时间的,买什么菜会耽误时间呢?

    对了,鱼,买了还得让老板剖开,可费时间了。

    “我要吃鱼!”林安然声音拔高。

    江只一惊:“吃鱼就吃鱼,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林安然眼神凶巴巴:“不要啰嗦,赶紧去买鱼,算了,也不用赶紧,我允许你慢慢买。”

    “允许我?那我可得谢谢你允许我,行了,要吃就赶紧过去买,买完回家了。”

    “不许赶紧,就要慢慢买。”

    江只被逗笑:“行,慢慢买就慢慢买,都听你的,你少闹腾一点就可以。”

    说要买鱼的是林安然,等到了海鲜区,林安然又受不了这一块的气味,频频皱眉。

    “你去前面等着吧,我在这买。”江只瞧她实在受不了捂鼻子的样子,体贴建议道。

    “不要。”林安然立马握紧她的手,生怕晚了一步对方就松开了手。

    江只后知后觉,低头看交握在一起的手。

    林安然是喜欢牵手吗……

    江只眼睫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

    凌晨3点,躺在沙发上的江只迟迟睡不着。

    闭着眼睛,可脑子却很活跃,思绪很乱,像是一团麻绳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她在回忆林安然最近的举动,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少了。

    两种截然相反的结论,来回拉扯,让她非常的凌乱。

    “咯吱”一声。

    房门打开,林安然起夜上厕所。

    江只混乱的思绪暂时停止。

    仍旧闭着眼睛,假装熟睡。

    黑夜里,听觉格外的清晰,她听到了林安然去往洗手间开门关门的声音,又听到了拿杯子倒水的声音。

    最后,脚步声靠近,停在了沙发边。

    客厅安静下来,但隐约能听到站在沙发边的人的呼吸声。

    林安然没有离开,就在旁边站着。

    她一直在看着自己?江只有些疑惑,刚准备睁眼,就感觉到一阵微风靠近,带着水蜜桃的清香。

    嘴角边传来软软的触感。

    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江只还没想明白是什么,嘴角又被轻贴了一下,发丝挠在脸颊上,痒痒的。

    像是被亲吻了。

    不是像,而是就是被亲了。

    江只只觉脑子“轰”一下炸开,宕机。

    第36章心跳的答案

    脑子宕机不知道多久, 像是过去了几秒又像是过去了几分钟,等她再回过神来时,林安然已经离开了。

    房门早就关上了, 客厅重新归于宁静。

    漆黑的客厅里,躺在沙发上的人, 缓缓睁开了眼睛。

    手撑着沙发,半坐起来,下意识抚摸刚刚被亲了两下的嘴角,视线同样下意识地看向房门方向。

    维持着手触嘴角, 眼看房门的动作, 很久很久。

    她为什么要亲我?

    江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但很显然,并不是, 她很清醒,她根本就没有睡着,一切都是真实的,林安然确实亲了人,而且亲了两下,在她嘴角的位置。

    江只一度将林安然的过分占有欲定义为,她没交过朋友, 不懂怎么和朋友相处,把握不了朋友之间该有的界限。

    可现在再回头去看, 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会有人完全分不清友情和爱情的界限吗。

    看到自己和旁人亲近一点就生气, 误会自己和别人戴同款手绳就赌气消失一个月, 每天黏黏糊糊,一刻不能分开……

    林安然是幼稚, 是小孩性格,可她又不是个傻的。

    这么看来,傻的那个人……是自己?

    说来说去,问题还是回到了最开始,她为什么要亲自己?

    其实答案早就已经摆在面前了。

    可这个答案却让江只生出了……惶恐。

    比起欣喜,比起心动,更占据上风的情绪竟然是惶恐,是害怕。

    一夜无眠,睁眼到天明。

    闹钟响起,才惊觉时间居然过去得这么快,一眨眼就天亮了。

    倒是和往常没有太多区别,闹钟响就起床,起床第一件事去往洗手间洗脸刷牙,之后去厨房,做早餐。

    一起住的时间久了,江只也慢慢摸清了林安然喜好的口味,煎蛋她喜欢半熟半生会流心的,不喜欢豆浆喜欢牛奶,不爱吃油条喜欢土司。

    林安然吃早餐的口味和江只的口味完全相反。

    江只喜欢全熟的煎蛋,乳糖不耐受喝不了牛奶,比起土司她更喜欢油条。

    完完全全相反的口味。

    相反的又何止是吃东西的口味,爱好兴趣,各种各种,全都不一样。

    这么不一样的两个人,怎么能走到一起……

    想得太入神,锅里穿来焦糊的气味,鸡蛋煎糊了一半。

    江只叹口气,也舍不得扔,将糊了的部分去掉,剩下的放到了自己碗里,给林安然重新煎新的。

    等到两个鸡蛋煎好,江只看着一个完好的鸡蛋,一个煎糊的鸡蛋出了神。

    林安然适合最好的,就像碗里的鸡蛋,哪怕是煎糊了一点点,也不可能再给她吃,但江只却可以吃下这半糊的鸡蛋。

    像江只这样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呢?一个连煎糊的鸡蛋都舍不得扔掉的人,多小气啊,抠搜得很。

    江只垂眸,这样的两个人,哪哪都不合适。

    刚将早餐端上桌,就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林安然从房间里出来。

    之前一直没留意,今天才乍然发现,林安然似乎每次早上从房间里出来,都是整洁干净漂亮的样子,似乎还涂了口红,化了浅淡的妆。

    很多细节都给了暗示,只是江只一直没发现,倒是凭白无故让林安然的媚眼抛给了一个不懂情趣的瞎子。

    江瞎子今天终于是睁开了眼,看到了这些,看到了她整理好的头发,涂上的口红,精心准备的妆容。

    “起来了,”江只收敛思绪,扯出一个笑:“快去洗漱吧,早餐做好了,洗漱完就可以过来吃了。”

    林安然哦了一声,经过江只身边时,不着痕迹但实则心机满满地撩了一下头发。

    路过带起一阵水蜜桃沐浴露的清香。

    或许不能叫沐浴露的清香,江只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似乎是她刻意喷的香水。

    因为和沐浴露的味道相似,被江只忽略了一次又一次。

    江只心情有些微妙,为了整这些,她得起得多早?

    又是整理头发又是化妆还得喷香水,这不得折腾最起码半小时,或许不止半小时。

    江只不爱化妆,常常素面朝天直接去公司上班,加之对化妆也不感兴趣,没了解过相关,不知道林安然化一个这样的妆容需要多长的时间,但最少也不会低于半小时。

    大小姐精力有够充足,白天逛街,一逛一天,晚上陪着她去便利店兼职,早上还能起这么早化妆……

    江只笑着摇摇头,自己大概真是个瞎的,居然根本没留意到她化妆了,倒是把她的心思给浪费了。

    不过林安然其实也不需要刻意化妆,她化不化妆都很好看,好看到江只时不时就会感慨,她不像是这个次元里的人。

    美得太过,精致得太突出,有时会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林安然简单洗漱过后,来到餐桌前,在江只对面坐下。

    优雅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牛奶,皱眉:“我喜欢喝冷的,你怎么又给我温了。”

    江只埋头吃糊掉的鸡蛋:“天冷,吃冷的不好。”

    林安然不满瞪人:“烦人。”

    话是这么说,但牛奶她还是会老老实实喝完,挺乖一大小姐。

    江只今天比较沉默,林安然说话,她大多也是嗯一声哦一声做回应。

    很快,林安然察觉到不对:“你今天怎么了?”

    江只没滋没味地咬了一口油条:“嗯?什么?”

    林安然:“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对。”

    江只笑了笑:“哪有什么不对,你看错了。”

    林安然眼睛微微眯起,一边撕手中土司,一边观察坐在对面的人。

    观察半天也没观察出个所以然来,但看出了江只似乎不开心。

    林安然把土司丢回餐盘,扯过纸巾擦了擦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熟练地点击操作。

    随即,江只放在桌上的手机“叮咚”了一声。

    林安然点头示意她看手机。

    江只莫名:“就面对面坐着,有什么话不能说,还得发消息……”

    后话卡在了喉咙里。

    “好端端的,怎么又给我转钱了。”

    “你不是不高兴吗。”

    江只表情一怔:“我有不高兴吗,就算我真不高兴,我不高兴你就要给我转钱啊。”

    林安然瘪瘪嘴:“你这穷鬼看到钱就乐,这是能让你最快高兴起来的办法,不是吗。”

    江只望着她,陷入短暂沉默。

    “干嘛,突然又矫情上了吗,收起你的矫情劲,钱安心收着,平时少对我抠搜一点就行。”林安然冷哼一声,放下手机继续吃早餐。

    江只望着转来的钱,喃喃自语:“对啊,我又抠搜又贪财,你……”

    为什么要喜欢一个这样的人呢。

    毫无优点,抠抠搜搜,贪财市侩,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值得喜欢。

    见她话说一半,林安然蹙眉:“什么,话说一半是在和我打哑谜吗。”

    江只咬了咬唇,望向她,神色认真,同她分析:

    “你看,你之前看中了两千多的头盔,我愣是小气的非只给你买了一个90来块的,质量很一般,”

    “还有,之前你要买玩偶熊,我不怎么乐意给你买,买了之后甚至还想退掉,就几天前,你要点外卖,我嫌太贵,不给你点……”

    林安然眉心越皱越紧,最后不耐打断:“你说这些干什么。”

    江只突然安静下来。

    对啊,说这些干什么,江只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是要干什么。

    向她证明自己很差?证明自己不值得被喜欢?

    江只也搞不懂自己想表达些什么,但她又想要说些什么,说到最后就成了一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话。

    “你就不怕,我和你交朋友,纯粹是冲着你的钱来的吗。”

    “那怎么了,反正我有钱。”

    江只哽住,半晌才半开玩笑道:“像个傻大款似的。”

    林安然立马不乐意:“谁傻大款了,你是不是有病,一清早就想找骂是不是,闭嘴吧你……”

    叽叽喳喳,开始了骂人的日常。

    江只单手撑着头,安静听着。

    林安然骂到口干,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因为牛奶是温的,口感不合她心意,故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骂人。

    江只依旧是安静听着,至于她骂了什么,江只并未听进去。

    看着林安然张合不停的粉唇,江只回想起昨晚,昨晚唇角的触觉。

    唇角忽然有些发痒。

    她抬手按住唇角位置,试图止住这份痒意。

    是唇角在痒,更是心在痒。

    她惶恐于林安然的喜欢,同时也心动于她的喜欢。

    理智在告诉她,不可以,她们之间相差太远太远。

    但跳动的心脏却又说,可以,距离再远她也在眼前不是吗。

    林安然的手在她跟前挥了挥:“发什么呆,和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江只恍然回神。

    林安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坐在对面走到了身侧。

    她弯腰,靠近。

    江只呼吸微微一滞。

    林安然戳了戳她的脸:“你这长了个痘痘诶,哈哈,丑死了,江一你毁容了,哈哈哈哈哈,长痘痘的江一丑死了。”

    她肆意嘲笑着。

    可听着她的嘲笑声,江只的心跳却不受控地加快。

    心跳给出了答案,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第37章 廉价

    “安然姐呢, 今天没过来吗。”小满视线环顾一圈便利店,没看到林安然的身影。

    江只移动鼠标,对着电脑清点账目交接的手停顿片刻, 嗯了一声:“她今天家里有事,没空过来。”

    江只情绪不高, 小满忍不住调侃:“她也就一天没来,不至于这么没精打采吧。”

    江只:“你扯哪去了,我就是累了。”

    小满挑眉,随即忍不住好奇八卦:“只只姐, 安然姐家到底是有多富啊, 上次她随便送我的那一个包, 你知道什么价格吗。”

    包的价格太高,小满一开始没敢收, 之后试图还回去,不出意外的挨了林安然一顿骂。

    江只不了解这些,还真不知道:“一万?”

    小满摇头。

    江只往高了说:“四万?五万?”

    小满持续摇头,不再卖关子,给出正确答案:“市场价,十八万。”

    江只愣住,她印象里昂贵的包, 四五万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是认知受限了。

    不过也是, 林安然随便点个外卖都能吃掉几千上万块, 一个包十来万, 好像也不是稀奇事。

    她每天都背不同款式的包, 十来万的包可能在林安然成堆的包里,是最不值一提的一个。

    江只垂眸, 看向放在一旁的帆布包。

    江只的帆布包,网上打折买的,价格她还记得,二十九块九。

    就这廉价的包,她已经使用一年了,质量很好,再用一年似乎也不是问题。

    十八万的包,和二十九块九的包……

    小满:“之前你总说你和她是纯友谊,我其实不太信,直到她送我那个包之后,我就觉得,你说的纯友谊,应该是真的。”

    江只收回落在帆布包上的视线,一反常态,没有像以往那样强调纯友谊,而是问:“怎么?你之前不是说我和她很搭吗,现在又不搭了?”

    小满笑笑:“搭还是搭的,氛围上,感觉上,都很搭,但这些东西虚无缥缈,最重要的还是得看实际情况。”

    实际情况就是。

    一个是集团千金,千娇百宠,一辈子都不用为金钱烦恼,随便一个包就是十来万,而这样的包,她有上百个不止。

    一个是贫寒孤女,无人问津,一辈子都在为金钱为生存而奔波,一个几十块的帆布包能用一年。

    她和林安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这中间的鸿沟,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虽然我很浪漫主义,爱情至上,喜欢嗑cp”小满耸耸肩:“可谈恋爱还是讲究门当户对,不对,不是,那个,只只姐你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就是分析一个现实情况……”

    江只摇摇头,并没有怪罪:“没事,我明白你说的意思。”

    江只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门当户对的含义。

    她身上穿着林安然给她准备的衬衫,江只没有刻意去搜过衬衫的价格,但不搜也知道,衣服的价格大概率会再次打破江只贫瘠的认知。

    一千?一万?甚至远远不够。

    一件衣服,贵到江只觉得自己有点不配穿。

    “她以前,很喜欢吃泡面和咖啡,你还记得吗。”江只突然说。

    “记得啊,之前她每次等你下班,都嚷嚷着要吃,你说不健康不怎么让她吃,”

    小满随口说:“不过,她好像很久没说要吃这两样东西了。”

    江只望着收银台前摆着的速溶咖啡:“对啊,她很久没有说过要吃了。”

    向来只喝手磨高档咖啡,只吃星级厨师做的手工拉面的人,乍一尝到速溶咖啡和泡面的味道时,觉得新奇,喜欢。

    可是一旦多尝几次,新鲜感褪去,就会发现,廉价的速溶咖啡,到底还是比不过也没法和高档的手磨咖啡相比较。

    两者天壤之别。

    而江只就是那廉价的速溶咖啡。

    林安然没见过像江只这样的人,乍一见,很新奇,很不一样。

    可一旦接触时间久了,真在一起了,就会发现,哪有什么新奇哪有什么不一样,明明就很一般,很廉价。

    秋末,气温已经有了冬天的感觉,马路上骑着小电驴,风刮在脸上刺骨的疼。

    忽然,手指按下刹车,将车停住,掏出手机。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突然很想问林安然一件事,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哪怕是车骑到半程,顶着寒风停在路边,也要掏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手指哆哆嗦嗦打字,斟酌片刻,最后咬牙按下发送键。

    【你还喜欢喝咖啡吗,泡面还觉得好吃吗?】

    没头没尾的问话。

    江只盯着手机屏幕,一眨不眨的等着她的回信。

    上方显示正在输入。

    江只心像是被人揪住提了起来,格外的煎熬。

    终于,她的消息回了过来:【不喜欢了。】

    江只咬到嘴唇发白,不甘心的再次追问:【为什么不喜欢了,你之前不是很喜欢的吗。】

    林安然:【吃多了就腻了啊,谁能一直喜欢这些,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只眼睫垂下,良久,打字回:【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对面秒回:【我知道了,你不能是想我了吧,故意找话题和我聊。】

    【切,你找的话题很一般,一点都不会聊天。】

    【我也就离开了一天,不对,准确来说是八小时零九分钟,一天没到,半天都没到。】

    【你不要这么黏黏糊糊,太粘人的人,我不喜欢……】

    手机震动个不停,林安然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来。

    江只坐在小电驴上,双脚搭着地,手握着手机,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呆愣了十来分钟。

    或许没这么久,又或许比这还要久。

    她没有再回复林安然,只记住了她回复的那句腻了……

    一直摇摆不定的心,突然有了定断。

    她迎着冷风,释然一笑。

    把手机揣进衣兜里,搓了搓冷到僵硬的手,又搓了搓冻到发红的脸,感慨道:“好冷啊。”

    冬天快到了,真冷,身体冷,心比冬天还要冷。

    她看向旁边驶过的小轿车,与她风吹雨林的小电驴不同,坐在小轿车里四季如春。

    林安然总说她矫情劲重,应该要少矫情点,现在看来,她说得也对,因为自己矫情的心思又作祟了。

    她过往的二十五年里,循规蹈矩,不抽烟不喝酒不逛酒吧甚至都很少出去聚餐玩乐。

    每天上班下班兼职,节省到吃个外卖都要计较包装费配送费是否太贵。

    她循规蹈矩,抠搜了这么多年,可就在今天,她头一次想要放肆一把,想要越界,想要妄想一次。

    不顾理智,无所谓有没有结果,不管家世背景,不管门当户对,就享受当下。

    就享受当下这么一次……

    可这个念头,也只是短暂存在了一小会。

    在她问林安然还喜不喜欢咖啡,她回答不喜欢回答腻了时,这份妄想就被硬生生拉了回来。

    不敢再妄想。

    循规蹈矩的人,还是继续循规蹈矩吧,收起不该有的念想。

    重新启动小电驴,开往她所居住的破旧小区,廉价出租屋。

    风太大,有什么东西刮进了眼睛里,红了眼眶。

    第38章 不同的季节

    回到家后, 她心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拿出手机回复林安然成堆的消息。

    略过了所有,回复了最开始的话题。

    【速溶咖啡不喜欢了也挺好, 虽然它会让你有点新奇感,但它不适合你, 喝多了对身体有害。】

    【你要喜欢配得上你的东西,不要喜欢那些廉价的物和人……】

    林安然发来语音骂人:“江一你是不是有毛病,不会找话题你就别找,不要总发一些有病的疯话过来, 文艺病犯了?”

    江只一遍遍点开语音, 一遍遍听, 听到最后笑了。

    笑中带了些微不可察的苦涩。

    不是文艺病犯了,是矫情病犯了。

    望向厨房的位置, 想了想,走过去,打开上方的橱柜,将里面一大包的泡面和咖啡拿了出来。

    这些泡面咖啡,是林安然之前当屯屯鼠,屯下来的食物。

    但屯得太多,没吃完, 加之后面也不爱吃了,东西自然就剩了下来。

    打开袋子, 拿出泡面翻看生产日期, 掰着手指数了数时间。

    泡面已经过期半个月了。

    咖啡保质期长, 倒是还没过期, 不过横竖是没人吃,过期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江只把过期的泡面挑出来, 丢进垃圾桶。

    原本空空的垃圾桶,瞬间被过期泡面堆满。

    江只望着垃圾桶里的方便面,略微出神,她还记得,林安然屯这些东西的时候,别提多宝贝了,甚至宝贝到会记下数量。

    之前她吃了一包,被林安然看了出来,并质问她为什么少了一包。

    曾经那么宝贝的东西,如今放在橱柜里好几个月,无人问津,直到全部过期,丢进垃圾桶。

    江只好像透过一垃圾桶的泡面,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忽地悲从中来。

    太矫情是种病,她今天病得有点重。

    走到镜子前,望着镜中的自己。

    身上的灰色呢子大衣剪裁精妙,内搭的衬衫质地柔软。

    呢子大衣很薄,可穿在身上却很保暖,比江只往年穿的臃肿棉大衣更具有保暖性。

    可能这就是贵和便宜的区别,连在保暖性上都有如此大的差距。

    鼻梁上戴着的眼镜换成了银色,不再是黑框眼镜,去掉了原本的土气感,突出了她内敛温柔的书卷气。

    而这一身的穿着,大衣衬衫裤子包括眼镜,全都是林安然帮着搭配的。

    看着镜中的人,江只有种人模狗样的错觉,错觉于她似乎也和林安然站在了同一个高度,起码在穿着上短暂的接近了。

    不记得是昨天还是前天,她穿着现在的一身衣服去往公司,同事围着她转了一圈,来了一句:

    “你身上的大衣是pules家的最新款吧,你哪里买的假货,好真啊,我一眼都没看出来是a货,差点以为是真的。”

    “不是,虽然咱穿的是假的,但你也不至于搭一个破帆布包吧,好歹换个好点的包……”

    pules是什么,江只不知道,估计是个大牌的奢侈品。

    可哪怕是她穿着大牌子的奢侈品,哪怕穿得华丽无比,也终究掩饰不住内里的穷酸气,就像她拿着的不搭调的帆布包。

    别人不会觉得她身上穿的衣服是真品,只会觉得她买了一个特别真的山寨货。

    但林安然不同,林安然哪怕是穿着一件破抹布,也会衬托得破抹布高级无比。

    气质这种东西,是从小生活的坏境赋予的,高贵感是与生俱来,穷酸感同样如此。

    江只脱掉了身上的呢子大衣,换上了原本属于她的厚重棉大衣,把银色半框眼镜取了下来,换上了原本属于她的黑款眼镜。

    重新站在镜子前,江只感觉瞬间顺眼多了。

    这才是她,平凡的庸庸碌碌的她。

    不像之前,穿着大牌奢侈品,却总给人一种不伦不类,不上不下的尴尬感。

    “叮铃铃”

    手机响起来电音,是林安然发来了视频通话邀请。

    江只收起纷乱思绪,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后,按下接通键。

    手机里出现林安然精致完美的脸。

    江只举着手机,对着镜头微笑:“怎么了。”

    林安然好看地眉眼皱起:“你还好意思说怎么了,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为什么一直不回复。”

    江只:“正准备回,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林安然不满地切上一声:“不要以为我在等你的回复,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很没礼貌,消息要及时回复,不要装高冷……”

    还要继续骂人,视线落在江只身上,骂人的话语顿住。

    “你怎么又戴上这个丑眼镜了,还有,这破棉袄我不是让你扔掉吗,怎么又穿上了。”

    “棉袄我穿着舒服点。”

    “哪舒服了,这么臃肿,都活动不开,舒服在哪?”

    江只默了默,该怎么说呢,她嘴里的舒服不是穿在身上的舒适感,而是心理上的舒适。

    江只轻叹一口气:“可我一直都是这么穿的,过往那么多年,都是这样穿过来的。”

    林安然没懂:“所以呢,以前穿得丑,以后就得继续穿得丑?”

    江只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林安然秀眉紧蹙,仔细观察手机里的人:“你不开心?”

    向来神经大条且以自我为中心的大小姐,有时候又很奇异的很敏锐,就比如现在,她竟看出了她的不开心。

    江只摇头:“没有不开心。”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我没有不开心,就算真的不开心了,你也不要转钱给我。”

    林安然眉头蹙更紧了:“怎么回事,居然还能从你这个穷鬼嘴里听到不要给你转钱这种话。”

    江只用气音笑了下:“我哪有那么夸张。”

    林安然:“你个贪财鬼不要钱了,这都不是夸张的事情了,你是有病了。”

    江只无奈扶额:“好好说话,别总骂人。”

    “你……”林安然傲娇挑眉:“有这么想我吗,想得连钱都不要了。”

    江只被逗笑:“嗯,想你了,想得茶饭不思。”

    林安然得意仰起下巴:“没出息,不值钱的样。”

    林安然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喊,她回应了一声,随即视频电话被挂断。

    望着突兀挂断的电话,江只摇摇头,就她这样的还好意思说别人没礼貌,挂电话之前好歹说个再见吧。

    江只把手机丢一边,躺在沙发上,望着头顶天花板发呆。

    粉色的天花板,粉色的水晶灯,华丽无比,是不属于这个廉价出租屋的华丽。

    江只百无聊奈地盯着头顶的水晶灯,今天似乎格外爱计较价格,计较完包包的价格计较衣服的价格,现在她居然还想……

    江只拿出手机扫描水晶灯,试图在网上找到它的价格。

    但很可惜,估计水晶灯是定制的,网上连同款都没有。

    江只松口气,还好没搜出价格来,这要是弹出个二三十万的价格,心理上又得来个重重一击。

    虽然她心理上的重重一击已经无数个了,好像也不差这一个。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正在江只胡思乱想之际,大门传来“砰砰”两声。

    这熟悉的踹门声……

    不对,林安然回家了,按道理来说不会这个时间点过来,更何况半小时前还和她视频通话了。

    江只疑惑起身,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谨慎询问道:“谁啊。”

    又是两脚踹门:“还能是谁,赶紧开门,磨磨唧唧的。”

    江只:“……”

    还真是她。

    门刚打开,林安然提着晚礼服的裙摆就往里进。

    江只熟练让路,免得被她横冲直撞的架势撞倒。

    林安然此次回林家,是因为家里有个没法推掉的聚餐,看她的穿着,这是聚餐刚结束,连晚礼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径直过来了?

    林安然提着礼服裙摆,围着客厅检查。

    江只好笑:“别检查了,我家里除了你没别人会来。”

    听到这话,林安然暂时结束了她的检查工作。

    “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明天才能回吗。”江只问。

    “大姐只给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一小时后还得回去。”林安然说。

    江只疑惑:“既然没时间回,干嘛还非得挤一个小时回来,就为了回来检查一眼?”

    “你当我闲着无聊吗,”林安然目光落在她身上:“你不是不高兴吗,连钱都不要了,奇奇怪怪的,我不放心,回来看看。”

    江只愕然。

    对上林安然担忧的目光,心一时间又酸又麻。

    仅仅只是因为担心自己心情不好,就会在忙碌的时间点,特意抽出一个小时回来看看吗。

    鼻子有些发酸。

    她孑然一身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珍视过……

    她分不清此刻的感觉是心动还是感动,但有时候,似乎也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

    她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并非不需要陪伴,相反她比任何人都渴望陪伴。

    渴望陪伴的对立面,却又是恐惧陪伴。

    如果,林安然不是林安然就好了。

    如果,林安然普通那么一点该多好……

    自私又可悲的想法。

    怎么能为了私心,而希望对方没那么好呢,这得是多可怕的人才能产生这种卑劣的心思。

    林安然要是知道自己产生了此等卑劣心思,她还会继续喜欢自己吗,怕是要被恶寒得跑得远远了。

    视线下移,看到了林安然晚礼服裙摆处沾染上了一团灰渍,是一路爬上四楼,裙摆拖地弄脏了。

    林安然原本出入的地方,全都铺设着干净的地毯,根本不会弄脏裙子。

    她是因为来了这里,才把裙子弄脏。

    公主不该出现在贫瘠的地方,自己更不该产生私心,试图把她拉下凡。

    江只视线无意间落在玻璃窗上,窗上倒影着二人。

    一个穿着粉色露肩晚礼服,华丽高贵,一个穿着臃肿的大棉服,平凡普通。

    两人甚至都不在一个季节里。

    第39章 你走吧

    这样的两个人, 能成为朋友已经是非常的不可思议,更不要说成为情侣。

    “你大姐不是只让你出来一个小时吗,你现在回来也看到了, 我没事,没有心情不好, 赶紧回去吧。”江只收敛起所有情绪,展开一个温和笑容。

    林安然歪头,仔细观察她。

    江只的演技还算不错,最起码没让她察觉出什么来。

    “真的没有不开心?”林安然不放心问。

    “我怎么会不开心, 你这小尾巴好不容易离开一天, 我放假一天, 别提多开心了。”江只揶揄道。

    林安然一听这话,小脸一垮, 当即就要发难。

    江只打断她施法,将放在沙发上的呢子大衣披在她身上:“天冷,虽然车上有暖气,但下楼上楼这几分钟也是会受凉感冒的,下次记得下车就披个衣服。”

    林安然炸起的毛一下被顺了回去,哼哼两声:“真啰嗦,跟个老妈子似的, 我身体好得很,不会感冒。”

    话是这么说, 但裹紧大衣的动作很诚实。

    林安然转身要走, 走到一半又回头, 上下扫了扫江只的穿着。

    “你身上的衣服最好扔掉, 还有你那个丑眼镜,不要等我来扔, 以后不要再穿这种丑东西了,丑死了。”

    骂完走人。

    江只来到楼道,目送人下楼,后又折回来,来到窗边,看着林安然上车,又看着一般不会出现在此处的豪华轿车发动、驶远。

    江只久久没有收回视线,趴在窗台处,吹着冷风,风似是灌进了身体,连带着将心也吹冷。

    *

    【你的办法到底行不行,我感觉她最近一直在躲我,不愿意和我近距离接触了。】

    林安然给情感专家2号发去质疑的短信。

    对方回复的很快,拿钱办事,服务态度一流:【躲你不一定是回避,也有可能是成功的信号之一。】

    林安然蹙眉:【什么意思?】

    情感专家2号:【你听我给你分析,她如果只是把你当朋友,对你完全没有别的想法,为什么要躲你,她如果对你没感觉,可能都意识不到你在诱惑她,就是因为有感觉了,所以才会回避,才会想躲,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你要乘胜追击……】

    一长段的分析,林安然没耐心看完,只抓到了关键词。

    “她对你有感觉”“乘胜追击”。

    林安然手机轻敲桌面,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乘胜追击。”

    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情感专家是不是真专家,总感觉不太靠谱。

    虽然不太信任情感专家,但不影响林安然实践。

    晚上十二点,林安然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发丝湿漉漉贴在肩头,皮肤粉嫩,隐有热气蒸腾。

    整个就一副美人出浴……以及孔雀开屏……

    江只避开视线:“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天冷,我这里没有暖气,你穿这么点出来不合适,赶紧把衣服穿上。”

    得不到想要的反馈,林安然不满瘪嘴,凶道:“我不冷!”

    江只可不管她冷不冷,一件衣服直接裹她身上。

    林安然不爽地踩了江只一脚,气愤甩头走人。

    望着关上的房门,幽幽叹口气。

    江只试图把关系扭回朋友的位置,但林安然似乎格外固执,根本不给喘息机会。

    她不断逼近,她不断后退,陷入了进退维谷。

    这样的相处,每多一秒就会多一分不舍,拖得越久,越舍不得。

    快刀斩乱麻,才是最佳选择。

    而且,林安然最近的种种举动,让江只实在是有些承受不来了。

    一会假装摔倒,摔人怀里来,一会又是洗澡没带衣服让送进去……

    她这些小心机,特明显,甚至不带掩饰,过分明显的心机没法让人反感,反倒让人觉得蠢萌可爱。

    江只发觉自己以前是真眼瞎,怎么会现在才看出来她的小心思?

    可看出来了,倒还不如继续糊涂来得好。

    明明知道应该尽快结束过分暧昧的关系,但江只还是拖了好久。

    拖到了月末,又拖到了入冬,最后又想着要不然等过完年再说。

    可过完年之后可能又想拖到开春,入夏……

    永远都不会有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因为她打心眼里就是舍不得。

    “我新做的美甲,好不好看,”林安然将手展开在江只眼前:“看出来里面是什么花了没?”

    江只摇摇头。

    林安然嫌弃地啧了一声:“梅花,这都看不出来吗,冬天和梅花最搭了,好不好看。”

    江只没有看美甲,而是抬头看向了她的脸,精致到连毛孔都仿佛不存在,像是动漫里走出来的公主。

    “问你话呢,美甲好不好看。”

    “好看。”

    林安然挑眉,俏皮地眨眨眼:“看着我说好看,你说的是美甲,还是我。”

    说话的同时,她故意靠近。

    再近一步,可能鼻尖就能触碰到对方的鼻尖了。

    林安然最近总是时不时就靠近,让人猝不及防,也让人心尖微颤,悸动不止。

    她是故意在撩拨。

    江只心知肚明,但还是不受控地喉头吞咽,目光定定落在她的唇上。

    江只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她有七情六欲,她无数次想要不顾一切吻上去,就像现在。

    眼里翻涌着欲望,像是要将人拆骨入腹。

    这份妄念,似乎到达了临界点。

    她以为临界点会是吻上去,可直到这一刻到来,她才明白,临界点不是冲动行事,而是极致的冷静。

    冷静的退开距离,冷静地凝视着她,像是跳脱开一切,成为了局外人。

    江只深吸一口气:“林安然。”

    林安然收起刻意撩拨的小表情,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她很少会喊她全名,一旦喊了,那就意味着事情不太妙。

    “干嘛。”林安然脑子飞快转动,她不能是生气了吧?

    “你……”江只望进她双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话完整说出口:“你喜欢我?”

    林安然表情滞住。

    问出这句话,江只就猜到了林安然会怎么回答,她大概率会下意识否定这个问话,会来一句“我才不喜欢你”。

    可江只连让她说反驳的机会都不想给。

    她怕听了她那看似反驳实则承认的话,会再次动摇。

    所以,江只抢在她前面说:

    “你不要喜欢我。”

    话落,客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依照林安然傲气的性格,听到这样的话,大概率会摔门而出。

    按照原本的计划,该是这样,可计划似乎出现了变故。

    江只自以为了解她,可又没那么了解她。

    林安然没有摔门而出,她就站在那,一字一句问:“为什么不要喜欢你,如果我非要喜欢你呢?”

    这不该是林安然该有的反应,她应该傲慢的甩下一句“你配让我喜欢吗”才对。

    江只感觉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感已然麻木。

    “你该回家了,我这里不适合你再住下去。”江只垂眸。

    “你要赶我走?”林安然望着她。

    江只没有说话,低垂着头,从始至终,没敢看她。

    江只怕多看一眼,心软的毛病冒上来,怕本就不坚定的决心土崩瓦解。

    “江只,你如果收回你刚刚的话,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你该走了。”

    沉默的对持。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林安然嘴唇翕动,眼底有委屈,最后将委屈压了下去,小心翼翼说:“江只,你如果不喜欢我刚刚那种举动,我以后不那样了……”

    江只抬起头,语气决绝:“你该走了。”

    “我走去哪里?现在是晚上,现在你让我走,你不怕我遇到危险吗。”林安然伸手想要抓江只的衣角。

    “楼下有24小时待命的保镖,你一个电话就会有司机来接,你不会有危险,”江只躲开她抓衣角的手,拉开距离:“你走吧。”

    隔着距离,对上江只的决然,林安然嘴唇张合,竟再无话可说。

    养尊处优的林三小姐,不知道怎么挽留,也不知道怎么道歉,甚至她不明白江只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她只会茫然无措地看着她。

    但江只似乎真的很想赶她走,一点余地未留。

    转身,开门,关门。

    一生气就爱摔门踢门的人,这次离开时,关门的声音很轻。

    轻到不像她了。

    第40章 再遇

    老旧小区的房子几乎没有隔音效果, 门外的动静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人离开了,门关上了,可却没有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林安然还在门外。

    江只望向门口, 眼神空洞又无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下楼的声音隐约入耳,最后消失不见。

    她走了。

    江只慢慢垂下头,无神地看着地面。

    林安然停在门口十几分钟不离开, 那十几分钟里, 她在想什么, 是一直在等着屋内人开门挽留吗。

    但很可惜,江只是个胆小鬼, 她辜负了她的等待,没胆量打开这张门,甚至没胆量走到窗边目送她的离开。

    不敢看,怕看一眼就彻底舍不得了。

    还好林安然是个不擅长低头的人,还好她傲气又别扭,不然她如果非要留下来,江只还真没信心能狠下心来。

    一室一厅的小屋子, 塞满了林安然置办的各种粉色家具,塞得满满当当, 可又莫名的空荡无比。

    狭小的出租屋, 一点声音也没有, 像是被遗忘在世界之外的存在。

    预设过无数次林安然的离开, 等到真离开这天,似乎也还好, 天也没塌,地没陷,甚至都没有想哭的感觉。

    唯一的感觉,可能是睡不着。

    关了灯,闭着眼睛,思绪清明,毫无睡意。

    一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至于为什么不回房睡……

    因为不敢。

    怕嗅到她的气味,怕看到她居住过的痕迹,虽然这个屋子,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林安然居住过的痕迹,躲无可躲。

    睡不着心情不好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抽烟?她不喜欢烟的味道,也不会抽。

    喝酒?她不喜欢酒的味道,也不会喝。

    打游戏?她晕3d,一打就晕乎,看电视看小说?她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

    找三五好友聚一聚?她好像也没有推心置腹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在几个小时之前,被她赶跑了。

    江只自嘲一笑。

    自己的人生还真是无趣的很,连个发泄娱乐的方式都找不到,过往的二十五年,在林安然没出现的时候,自己是怎么生活过来的。

    突然有点回忆不起来以前是怎么过的了,明明认识林安然也才半年不到。

    短短的半年,却盖过了过往的二十五年,索然无味的二十五年。

    唯一的兴趣可能就是钱,努力赚钱努力存钱努力省钱。

    想着钱存够了之后,可以不用租房子,能有个自己的小窝,想着以后不用骑着小电驴风吹日晒,能有一个遮风避雨的代步车。

    她过往的人生,一直都在为这些东西奋斗。

    平凡的能力,平凡的眼界,平凡的梦想。

    她这样平凡的人,怎么配和天上的月亮比肩。

    也许林安然永远不会理解她这样的小市民是如何生存的,不过,公主不需要理解这些。

    柴米油盐辛酸苦辣,是江只这样的人必定会上的一门功课,公主就不要受这个罪了,她只需要不染尘埃就够了。

    睡又睡不着,时间似乎变得格外难熬。

    起身去往厨房,想要倒水喝,拿杯子时看到了放在一旁的啤酒。

    她不喝酒,之所以有一瓶啤酒在这里,是因为前两天林安然心血来潮问了她一句。

    “你会做啤酒鸭吗?”

    她只是随口问问,但江只第二天就买了一瓶啤酒,以及各种配料。

    至于主菜鸭子,去了一趟超市,觉得不新鲜,想着得空了去菜市场看看,但就是这一耽搁,啤酒鸭她没能吃上。

    “啪嗒”一声。

    江只揭开啤酒灌,仰头喝了一口。

    冰凉的口感,苦涩的酒精味,江只皱了皱眉。

    借酒浇愁,这种方式并不适合她。

    放下啤酒罐的同时,放在客厅的手机“叮咚”了一声。

    江只侧头看去,心随着这一声叮咚骤然吊起。

    深吸口气,走过去,拿起手机。

    待到看清来信人,松口气般苦笑一声。

    还在期待什么,自己把人赶跑了,还指望她再发消息过来吗。

    林安然那么自傲一人,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都没等到自己开门挽留,事情已经做绝,林安然不可能再回头。

    她和她。

    彻底结束了。

    江只点开手机便签,以往每天入睡前,都会记录一下今天的消费,零碎到五毛一块都会记录上。

    不过她今天没有记录冷冰冰的数字,而是像写日记一样,在上面留下一段话。

    12月23号,她走了。

    12月24号,平安夜,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苹果。

    12月25号,圣诞节,买的圣诞帽到货了,她之前说我买得太晚,怕赶不上时间,时间倒是赶上了,但她没机会戴了。

    1月1号,新的一年了,我做了啤酒鸭,照着教程做的,失败了,很难吃,还好……

    原本记录每天消费了多少钱的便签,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她的日记。

    但她的生活很无趣,似乎也没有太多东西可以记录。

    杂志社的工作,林安然这个挂牌主管走了,作为她的临时助理,江只被调回原来的部门。

    工作照旧,她没什么不适应,有时觉得工作太少,还会故意给自己揽些活过来做。

    忙起来,就没时间想太多。

    “叩叩”

    同事来到她身边,敲了敲她的办公桌。

    江只从电脑里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抽离出来,茫然看她:“怎么了,是还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帮忙?”

    同事笑着摇头:“哪还有,我这几天一半的工作都被你抢着帮我做了,谢谢了,我家里那点事,闹得人都没心思工作了,还好这几天有你帮我。”

    江只讪讪然:“没事,你平时也没少帮我。”

    “那能一样吗,我都是帮你一点小事,你这可是帮了我大忙,我也不是那种纯白嫖的人,今天下班之后我请你吃饭,就当感谢了。”

    “不用……”

    “什么不用,必须来,每次邀请你都拒绝,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拒绝,就这样说定了,下班见。”

    说完人就走了。

    江只不用后面的“我下班还有兼职”直接没机会说了。

    叹口气,算了,兼职那边就让小满顶替一天得了,主要同事之前的确邀约过很多次,总拒绝,多少有点显得不合群。

    烤肉店。

    同事负责吃,江只负责烤,顺带听一听同事说她家里的孩子不听话,老公当甩手掌柜不管事,公公婆婆节省过头冬天不让吹空调……

    总归就是那些常见的一地鸡毛的生活。

    大家似乎都活得乱七八糟。

    江只没有结婚的打算,甚至都没把恋爱当做必选项,所以对于同事的孩子老公这类话题,没法感同身受,只能是礼貌点头附和一二。

    同事说到伤心处,一口啤酒下肚。

    “你悠着点喝,吃烤肉就行了,喝醉了我可背不动你。”江只劝道

    “你怎么一点不喝。”同事不解。

    “我不喝酒。”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无趣过头了,酒不喝,烟不抽,游戏不打,电视不看,你甚至网购都很少,公司聚餐你也基本混个样子到点就走,平时也约不出来,你说你每天一个人都在干什么,不无聊吗。”

    江只夹起一块烤肉,送入嘴中,没滋没味地咀嚼着:“我每天都忙着赚钱,没时间无聊。”

    同事倒了一杯酒:“你说你,兼职来兼职去,不也就那三瓜两枣的钱,又发不了财,你得学会享受生活,活在当下。”

    江只握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活在当下吗。

    江只摇头笑笑,带了些自嘲。

    她不是不敢活在当下,她也有想要放肆的冲动。

    她甚至想过,如果林安然只是因为新奇感而喜欢自己,久了就会像对泡面咖啡腻了一样,腻了自己。

    哪怕是这样,也没关系。

    林安然可以腻,江只愿意陪她走一段,在她腻了的那一刻识趣退场。

    如果只是腻不腻,有没有结果的问题,那都只是小问题。

    大问题在于,江只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心态逐渐扭曲。

    就在前一段时间,她产生过希望林安然不是林安然,希望林安然没那么优秀,希望拉林安然从高处下来,变得和她一样的平凡。

    卑劣的想法如同本能一般从心头冒上来。

    江只有剖析过自己这样的心态,本质源于自卑。

    自卑这个东西如果只是对内,那顶多是自我消耗一下,积极一点想,还会激发努力奋进的心,可就怕有一天自卑会对外。

    江只怕有那么一天,控制不了心态,彻底扭曲,爱意消散过后,会变成利刃尖刀,刺向曾经相爱的人。

    她怕爱到最后会伤害到林安然。

    一顿烤肉吃下来,烤肉没吃多少,倒是同事喝得伶仃大醉。

    江只看着坐在地上耍酒疯的同事,叹口气,又不能不管她了,只得费力将人扶起来。

    将人半扶半拖出烤肉店,来到路边拦出租车。

    冷风呼呼往脸上刮,半天没瞧见出租车的影子,倒是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加长款豪车。

    豪车停在脚边,车窗缓缓落下,一张比例完美的脸映入眼帘。

    多日未见,她还是她,打理得当的柔顺长卷发,精致的妆容,眼尾上挑,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而江只也还是江只,略显狼狈,扶着醉鬼同事,臃肿棉服上还残留着烤肉的油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