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晗失踪的第五天,方斯鲁再也坐不住主动来找沈长风,再有九天和青山地产的婚礼该办了,请帖早在三个月前已经发给了宾客,现在天天有人打电话问他婚礼还能不能如期举行。绿映准备撤资的消息在公司内部不胫而走,婚礼要是不能如期举行,负面消息就能把整个公司拖垮。
方斯鲁在会客室坐了有半个多小时,沈长风才缓不济急出现。
“沈组长又两天过去了,我女儿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方斯鲁不客气说。
“已经在找了,上次您提供的可疑人员名单,我们昨天才核实完,”沈长风进来先不急不慢在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自顾自喝完,完全没有给方斯鲁倒一杯的意思。
“您也应该清楚,机关单位年底是最忙的时候,我推了其他事情,专门留在晏城处理您女儿的失踪案,一有发现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你们要多久才能有进展?”方斯鲁板着一张脸,他是公司老板,发号施令要进展习惯了,丝毫没觉得自己对一个省部级干部要进度有什么不对。
沈长风装若为难,“不是我不给进度,您女儿的人际关系查了,监控也调了,内部协查前天下发到个各个派出所,现在全市的警察都在找方一晗。”
“或者...”沈长风话锋一转,放下杯子,在方斯鲁对面坐下,“方先生,您女儿有没有可能离家出走,藏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不可能,我自己的女儿我会不了解?一晗不是这样的孩子,大是大非面前她拎得清楚,”方斯鲁像是被激怒,语气不善,“我是看在沈组长大名鼎鼎,破案一流才放心把案子交给你。与其怀疑我女儿离家出走,还不如去调查接近一晗的司辰心到底是什么目的。”
“哦?”沈长风搭起二郎腿饶有兴致问他:“方先生还是认为司辰心有嫌疑,上次您还说是误会,我实在不明白,您和司辰心大伯父交好,为什么紧抓着他侄女不放,我冒昧问一句,你们是有什么旧怨吗?”
“我和她一个年轻人能有什么旧怨。”方斯鲁阴沉着脸。
“既然没有旧怨,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认为司辰心会绑架方一晗?毕竟她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她还给方一晗送过一罐价值不菲的蓝色颜料,完全不像是会绑架方一晗的人。”沈长风观察方斯鲁的反应,“司辰心待人温和,您说她绑架方一晗,除非有明确动机,或者有力佐证,否则我们不能平白无故去调查她。”
这两天方一晗失踪的热度像是沉入大海,关键词被屏蔽,原帖转发全网删除,想来应该是方斯鲁的手笔,就是动作太慢了,愣是让女儿失踪的消息在网上挂了好几天,这种亡羊补牢的速度和他着急找回女儿的行径,截然相反。
方斯鲁过来一趟没达到目的,灰溜溜走了,沈长风在楼上看着他离开,给蓝安打电话,“拍到了吗?”
“拍到了,胡邦左手上带着相同款式的手表,”蓝安拿着单反相机从行政大楼一处隐蔽的角落出来,“组长,我们可以签发搜查令吗?”
“九天,”沈长风在窗框边敲着手指,“先秘密监视吧。”
“方斯鲁走了?”林煦到七楼跟进调查。
“不走难道留下来吃午饭?我可没打算请他吃饭,他也未必想请我吃。”沈长风笑笑问:“这几天小满怎么样?”
“挺正常的,除了约洛书吃过一次饭,其余时间都在家。”
“这个洛书出现的频率有点频繁啊,连我都约不动的人,小满居然主动请她吃饭。”沈长风意有所指,“林队,你的位置还稳固吗?”
林煦瞟了他一眼,天天搂着睡觉还要多稳固?比你坐的位置还要稳固好吧。这些话肯定是不能当人面说出来的。“我知道小满和方一晗的失踪有关系。但现在方一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不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要方斯鲁松口承认小满和他有旧怨,我亲自送她进审讯室。关键方一晗亲爹不松口。”
方斯鲁的豪车消失在他们的视线,沈长风收回目光,“静观其变,看谁先沉不住气。”
两人一道回办公室,林煦开口:“距离方一晗的婚礼还有九天,除非她在九天内出现,否则方斯鲁只有推迟婚礼着一条路可走。”
林煦分析说:“大概率不会,他公司的财务状况迫切需要一个好消息给行将就木的公司冲喜。问题是方一晗可以在婚礼之前不出现,婚礼自然会取消,要是九天之后她出现了呢?婚礼只是推迟而已,只要她人回来了,照样可以和青山地产联姻。”
她脚步陡然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一个被忽视了很久的问题,“方一晗为什么会失踪?”
沈长风接过话说:“方一晗在这个节骨眼不见,必定是不想和向天齐结婚的。不然别人能有什么理由说服她,这种挑拨离间釜底抽薪的方式很司辰心。”
两人一同走到专案组办公室门口,林煦说:“我认为没这么简单,方一晗是方斯鲁的独生女,她要是不想结婚,不可能只有闹失踪这一条路可走,而且她一个学艺术的,还真平白无故找不到人,应该有人帮她。”
沈长风推开门,对林煦的分析表示赞同,“方斯鲁刚才说方一晗是拎得清大是大非的女儿,看来这位好父亲对女儿也不是很了解。”
林煦嗤之于鼻,“把女儿作为利益交换的筹码,不见得是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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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方一晗失踪又过去了四天,方斯鲁天天打电话来询问进度,专案办公室的人尽职敬责每天早八晚五的来给他找女儿,该找的早找完了,沈长风又很敷衍的挂断催命电话。
何月抱着一包薯片过来,嘴里嘎吱嘎吱响,含糊不清说:“这方老头还真是锲而不舍,火烧眉毛了就是不取消婚礼。只要他把婚礼取消的消息,昭告天下,方一晗肯定出现。”
叶杰划拉着椅子过来,“小月,中午点外卖吗?”
何月拒绝说:“不点,我吃食堂。”
“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固定的几道菜翻来覆去的做,我都吃腻了。”叶杰毫不留情在别人的地界上吐槽别人单位的食堂,同时感慨说:“好怀念司顾问的小灶啊,那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鸡汤。”
“拉倒吧,司顾问的小灶,咱这阶级可消费不起,”何月嘿嘿开玩笑说:“或者让领导给你下放得到某个市局当队长,收刮点民脂民膏,应该能吃上司顾问同水准的小灶。”
叶杰悻悻收到手机,天生嘴笨的他自然说不过怼天怼地怼领导的何月,田肃拍了拍肩膀安慰他说:“穿了这身衣服,就别惦记口腹之欲了,有的吃就行。你除非当贪官,偷偷摸摸躲起来吃,否则死了这条心吧。”
叶杰嫌恶推开他的手,“行行行,可别安慰了,我的心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这辈子我一定当个好警察,下辈子争取投胎到司顾问这样的家庭。”
其他人齐声回他:“美的你。”
司辰心在厨房一连三个喷嚏,褚楚在边上剥橙子,笑说:“看来有人想你。”
“什么?”司辰心抽了张纸巾揉鼻子,“谁在想我?”
褚楚解释说:“老一辈的人说过,打喷嚏是有人在想你,连打三个说明想了很多次。”
司辰心听得很认真,重新洗了手,继续切橙子,她把切成块状的新鲜橙子放进榨汁机,语气较真,“他们骗人,我刚才也在想你,你并没有打喷嚏。”
褚楚被她较真的样子给逗乐,边笑边解释说:“只有人不在身边才叫想,我在边上站着的想没用。”
司辰心拿过褚楚剥好的橙子用刀切成不规则块,不规则是因为刀工不行,中午过来送饭的司机到了,褚楚过去开门,司辰心启动放了有一半满的榨汁机。
褚楚把食盒放到餐桌上,瞄到司辰心正往榨汁机里面倒水的,淡定说:“这不是打豆浆,榨果汁不用加水。”
榨汁机嗡嗡作响,司辰心高声回她:“上次喝的太稠了。”
“你加了水,橙子味就淡了,”褚楚打开消毒柜拿碗筷,司辰心听到这话拿过砧板上的橙子皮用水冲了冲,又给投进榨汁机。
褚楚:“......橙子皮是苦的。”
司辰心又暂停榨汁机,在一排调料盒里找到了白糖,大勺大勺往里面加糖。
褚楚尽然萌生了一丝欣慰,很好!知道稠了加水,苦了加糖,也不是完全的厨房杀手,有进步。
饭桌上,两杯满满的橙汁被摆上饭桌,司辰心如常给林煦打电话报菜名:“今天中饭一个青菜,一条鱼,还有你上次说好吃的红烧狮子头,最后一个炒的白色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
林煦在办公室听着电话里头的声音,甜得心都要化了,带着笑意问她:“你尝下是什么,好吃的话给我留一点。”
司辰心夹起一块放嘴里品尝,“是肉。一般般好吃。”
“你刚才打喷嚏了吗?”司辰心穆然问了这一句。
“没有啊,怎么了?”
“褚楚姐告诉我,老一辈的人说想念一个人的时候被想的人会打喷嚏,还只对不在身边的人才有效。你没打喷嚏,她被骗了。”
褚楚差点被橙汁给呛着,倒太满的橙汁不小心洒到桌上,她忙慌找纸巾擦桌子。
“不打喷嚏我也想你,”林队长每天都能被香香软软的小宝贝可爱到,“褚楚就是被骗了。”
“你俩行了,吃个中饭还腻腻歪歪的,晚上不够你们说话?”褚楚实在听不下,化愤怒为力量,唰唰使劲抹桌子。
“你乖乖吃饭,吃完要睡午觉,我今天不会加班到太晚,等我回家。”
“好”
挂断电话,林煦丝毫没有注意今天这个电话最后的‘好’和之前的‘等你’不一样,估摸着是被可爱蛊惑到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