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君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这两天在村子里,只知道了几个村民的名字,对照昨晚上那个叫阿月的舞女,以及今天玲玲告诉我们的信息,基本可以确定这村子里就这几个……或者说几户人家比较特殊。”
“我昨天就该注意到……”最后懊恼的低语一句,模糊在嘴边。
也就是昨天这会儿,玲玲就给他提过一次“阿月”,只不过他那时候没当回事。
“这……合理吗?”张飞鹏觉得就这么确定目标是不是有点过于轻巧了。
“有目标总比没有好。”高允闷闷出声:“这个游戏总可不能全村人都是boss,那我们也没必要想着怎么活了,我看我们接下来还是得去验证一下这几个人到底是不是boss。”
慕怀君没急着出门,这会儿家家户户都生火做饭呢,他们这出去走家串户的,真闹出点什么动静立马就全村皆知。
大概中午两点这会儿。
天热得厉害,一眼望去热浪腾腾,没半点风,憋得人头昏脑涨。
慕怀君就趁着这令人困顿不已的午后时间,顶着火辣炽烈的太阳出门了。
隔壁牛家院子里,一堆人坐树下乘凉。
令人难受的燥热烧得人心烦意乱,一个又挨一个挤着,旁边人身上的汗臭味散不去熏得人有些上头,两个姑娘嘀嘀咕咕的说话声也不见停,和几百只麻雀似得吵得耳朵疼,有几个人实在是坐不下去,起身就想回自己屋里。
赵旸眉头一皱,倒也没有阻止这些人的离去。
从大门看出去,正好看到慕怀君四人离开的身影。
“跟上他们,瞧瞧他们要做什么。”
慕怀君拉了拉自己的衬衫领子,解开上面两颗扣子。
张飞鹏抹了一把汗:“我们先去哪家?”
慕怀君回得随意:“哪家近就去哪家。”
要说最近的一家,是玲玲嘴里叫朱三叔的人家,同行者分在四家里住着,这朱三叔的家正好在那什么三狗家的正后方,两家人也就隔了一条小巷子,三狗家院子开了一道后门,正巧对着朱三叔家的正门。
阳光只照到半边院子,还有半边正巧被周围的小楼给挡着。
巷子里一片阴凉,门口的水沟里正哗啦哗啦淌着水。
这朱三叔家的大门口两边都堆满了木柴,张飞鹏看了眼:“是松树枝。”
林梅也点头:“以前西南那边老法做烟熏肉,就喜欢拿这种松树枝烧火,冒出的烟子熏肉,味道的确是香。”
慕怀君脸色微变,对着两人微妙一笑。
如今……怕再香也不敢吃了。
朱三叔家里的门微微合上,没有上锁。
慕怀君凑到门缝处往里看,院子里也堆了一地新砍来的树枝,靠右边围墙前的竹架子上正挂着三块长条状没带皮的新鲜肉,他只瞄了一眼就忙撕开视线,小楼一楼的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有人没人,倒是小楼旁边的那黄土垒成的老旧危楼这会儿木门大开,隐隐可见一丝青烟从屋内飘出。
竖起耳朵细听,静谧无声,这户人家里这会儿当是没什么人。
慕怀君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也凑过来瞄缝的张飞鹏。
“怎么说?”高允低着声问道。
这会儿家里没人,好像正是偷摸入室找线索的好时候。
“来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呗。”本就打的来找线索的主意,总不能临阵退缩,不管人在还是不在,这屋子都得去闯一闯,想着,慕怀君干脆直接推门,木门“吱呀”一声轻响,被打开了一个能容人侧身钻进去的大小。
“你们留在外面。”慕怀君看看张飞鹏和高允,又对着林梅招招手:“姐和我一起进去?”
林梅咬牙一点头,两人钻进去后还把门给关回原状。
也多亏了这个游戏没有动物的设定,院子里没鸡没鸭也没有看门狗,不速之客的闯入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慕怀君小心的避开地上的树枝,目光快速扫过整个院子,最后落在土危楼那半遮半掩的破旧木门上。
按照恐怖片常规套路,如今他和林梅姐姐正奔跑在快乐作死的道路上。
心下稍稍犹疑一秒,慕怀君还是一咬牙硬着头皮走过去。
木门吱呀一声被全推开,屋里黑洞洞的,在门框边的墙上摸到灯的拉绳,慕怀君手有点抖的拉了一下,暗黄色的灯光亮起,屋内情况尽收眼底,已经做好惊吓准备的两人一时被一口气儿给堵在了喉咙口。
不上不下憋得难受。
屋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恐怖画面,打眼望去,正前方地上有个火塘,里头的柴火已经烧尽,灰烬堆满整个火塘,零星闪烁着点火星子,火塘的正上方,拿木板将整个土楼隔出了上下两层,几根支撑的木梁之间,牵着好几条粗麻绳。
一块一块的老腊肉就密密麻麻的挂在绳子上。
这些烟熏肉显然是做了有些时间了,表面硬硬都黏上了一层烟灰。
此时满屋子都是那有些呛鼻的烟子味道,慕怀君忍不住低低咳嗽一声,这画面说实在挺正常的,前提是不知道这挂得一屋子的肉是人肉而不是猪肉,林梅姐姐小脸都已经白了,慕怀君心想,这次的游戏得让多少人成功戒肉。
往火塘边走两步,慕怀君拿起地上的火钳轻轻拨弄着正上方挂着的腊肉。
“呵。”倒吸一口凉气。
一声“卧槽”都涌到了嘴边,被他给硬生生又憋回去。
林梅凑过来瞧了一眼,顿时头晕眼花双股站站。
“走吧,已经确定这家有问题,那个朱三叔多半是boss之一。”
黑洞洞的眼窟窿阴气森森的“看”着两人,要不是那熟悉的鼻子嘴唇,估计都看不出这是一张脸,这脸被割得完整,厚厚一张,颜色暗红暗沉,若是在年货街里转过的人,应该能找到与它挺相似的东西。
猪头肉,剃了骨头的整张猪脸腌制而成。
空气里弥漫着的烟子味此时就像是刀子一般刮拉着嗓子,慕怀君嗓子干哑,感觉说话都费劲儿,放下火钳赶忙离开了土楼,这一进一出也就几分钟,没再继续搜查其他地方,两人直接出了院子。
高允和张飞鹏紧张的瞧了过来。
慕怀君打了个手势,几步快速走出阴冷的巷子。
置身在灼热的阳光之下,那由骨子里冒出来的阴凉逐渐被驱散,慕怀君长长吐出一口气,看向脸色依旧白惨惨的林梅:“姐,怎么说,下一家还去吗?”
“去!”林梅一咬牙。
有些事迟早要知道,但早知道绝对比晚知道好!
反正胆子这东西,吓着吓着也就大了。
慕怀君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被阴影笼罩住的土楼,正准备转身走,就见脚下站着的这条村间小土路的那头,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一个……人?热浪翻腾,空气有些扭曲,慕怀君眯着眼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那是个人。
“簌簌啦啦”的声音接近。
那是树枝间互相摩擦发出的声响,来人身后背着一堆树枝,手上还拖着一捆。
听到动静的剩下三人齐齐一转头。
“卧槽!”张飞鹏仰着头,连连退后好几步。
慕怀君伸手一拽看傻了的高允,给来人让出了位置。
小土路不算宽敞,但也够四五人并排朝前走,但这来人的体格实在吓人,不给他让让就能把这路堵上,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顿,然后转弯走进阴暗的小巷,推开那扇半阖的木门走了进去。
林梅瞪着眼,压着声惊呼:“他就这家的?!”
慕怀君松了口气,还好凑巧错开了,没正面撞上。
这户人家的主人是玲玲嘴里的朱三叔,就刚刚那一眼,慕怀君心想这“朱”当是那个“猪”吧,庄户人家天天在外风吹日晒,皮肤大多朝着棕黑色染着去,而这位朱三叔却一身寡白皮,真像那刚刚开水烫了毛的猪皮,配着高状的体格,说他是猪八戒转世都不为过。
慕怀君个头一米八几,在这位朱三叔跟前还要矮着一个头。
抬头瞧见那张堆满横肉的脸,方口阔鼻,一双被挤得凹坑里的小眼,着实有些凶狠狰狞,搭上那有他两个半那么宽的身体,大腿粗的胳膊,十足的压迫感。
“走吧。”不能在这多待了,一行人连忙撤离。
顺着村中主道一路到村口。
守着村口那户人家的大爷依旧坐在桌前打着瞌睡。
慕怀君顺着大路看去,视线穿过两边翻着麦浪的田野,没入一片阴暗的森林之中。
“哈~”大爷打了个大大哈欠,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正巧瞧见站在路上的慕怀君等人,大爷似乎对慕怀君还有印象,笑着打了声招呼:“哎,小伙子,你怎么来这呢?”
慕怀君挂上笑迎了上去。
“叔,我就到处走走看看。”
走得近了,就闻到大爷身上飘散而来的一股酒气,有些刺鼻。
“来来来,家里坐,这天着实闷人。”大爷热情的招呼众人往院子里走。
院子里栽种着几颗树,树荫浓密,坐在其下倒也能得一丝清凉。
大爷家的厨房也是建在院子里,这会儿厨房里“咚咚”直响,不知道在忙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