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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时微明本是淡淡垂着眸,此时她霎时贴近他耳边,似有似无的暧昧气息流淌在空气中,他眼眸中冷淡情绪都凝滞了片刻。

    虽然不是第一次如此靠近,还是不可避免地僵硬。

    无论接触多少次,他都做不到像她那样自然放松。

    若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远远看着二人的身影,像是她在吻他。

    像是一对正在耳鬓厮磨的道侣。

    他眉心拧起,便要推开她。心底再次不受控制的升起异样思绪。  容簌衣的二哥容景风离开前,确实找时微明谈了次话。

    但那只是正常地嘱托,请他好好照顾自己妹妹,绝对没有威胁的意思。

    时微明实在不明白,容簌衣是如何联想到那处去的。

    “容景风未曾威胁说……要烧了我们山庄。”

    这话说出来,时微明莫名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说起来,之前他还遇到一个人,说要铲平了百草谷,可那晚之后,那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那位前辈如今身在何处。

    容簌衣拍拍胸口:“哦,没有就好。”

    “簌衣为什么会觉得,是你二哥威胁了我?”时微明狐疑地问。

    “我就随便一说。”容簌衣把这事带了过去,指了指一旁的众人,“哎呀,你不是还要同其他人一起商议吗?他们都在等你呢。”

    时微明叹了口气,没再追问下去。

    医修的对话容簌衣听不太懂,听了一会便开始犯困。

    时微明再看她时,发现她手放在桌子底下,扭着一个木质小机关玩。

    旁边的听雨发现时微明在看这边:“咳咳。”

    容簌衣手上拿着的正是那个木质的鲁班锁,自从上次试过一次,她也发现了这个解密小机关的有趣之处,玩起来些上瘾。

    她正解到关键之处,没听到听雨的声音。

    听雨:“咳咳咳咳咳。”

    “什么?”容簌衣又成功抽出一根木条,这才抬头。

    正对上时微明的目光。

    容簌衣:“……”

    她眼睛迟钝地眨了眨,默默地把捏着小木条的那只手收了回去。

    这种掩饰毫无意义,桌上还摆着几根形状奇怪的小木条,都是她刚才摸鱼的成果。

    时微明挑了挑眉,挪了下位置,帮她挡住了。

    “少庄主当真要用此等方法?”

    时微明淡然应对:“有何问题?”

    说话的正是那位白苏长老。他刚刚也摸过容簌衣的脉了,也不知道他们这少夫人是哪里染上的这异毒,如今人还活得好好的,已经算是命大了。

    “这问题可多了去了。这法子实在凶险,就说这疏通经脉一事,由少庄主你亲自来做?”

    时微明点头:“自是我来做。”

    白苏长老连连摇头,当真是自命不凡。

    时微明这法子,等于是将自己的经脉接到别人身上,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染上那异毒的。

    容簌衣收拾完自己摸鱼的证据,这才问道:“风险很大吗?”

    “可不是我夸张,在座也没人轻易敢用这法子!”白苏长老的演技格外浮夸。

    时微明只要把事情往严重的说,想来他们这柔柔弱弱的少夫人也会害怕。

    “少夫人,你可要慎重考虑啊!”

    容簌衣欣赏完这位长老的表演,笑得一派纯真:“少庄主既然提出这种方法,自然是有把握的,对不对呀少庄主?”

    说完,对着时微明眨了眨眼。刚才还有人和她赌气,说有十成的把握呢。

    时微明听懂了她的话外之意。

    明明她刚才没有半点相信他的意思,这会儿又在众人面前说相信了。

    时微明内心复杂,点点头:“对。”

    白苏长老被这两人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回答噎了下:“你们这真是……到时候出了事,可别说我没劝过!既如此,我看着药方还得再斟酌斟酌。”

    “有什么问题吗?”有位弟子忍不住问道,“我看上面都是上好的药材啊?”

    白苏长老回瞪一眼,那弟子立刻噤声。

    懂什么!就是因为用的都是上好药材,那才是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刚才看时微明列出那药单子,他和其他一众长老心里都要滴血了。

    整张药单子一点水分都不掺,实实在在。天材地宝都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上招呼。

    上面写的药材随便拎几个出来,都是别人重金求购都不卖的好东西。还有几样那是稀世之珍,用了就没有了。

    若时微明真的走运把这毒解了,那他未来的庄主之位便是稳了。若没解开,他和那灵器阁的三小姐一起完蛋,还要浪费山庄中一批好药材。

    白苏长老指着药单上的一处说道:“我觉得,不如就把这霜佛果替换为雪露。还有这紫仙芝也……”

    白苏长老说的那一串药材名,容簌衣听不懂,于是她扯过旁边听得懂的时微明,勤学好问。

    “白苏长老提出的那些要修改的地方,有何门道?”

    时微明低声同她解释:“霜佛果和雪露功效类似,长老所说的雪露,比霜佛果更容易获得,然后……药效还次一些。”

    哦,懂了。

    难怪她那些医官听到这些,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看来那位白苏长老认为救她纯纯是个亏本买卖,正努力挽回损失呢。

    白苏长老提出几处,犹觉不够。便捧着药单走了一圈,招呼其他人:“你们快来看看,还有何要改的地方。”

    还真有人委婉地指出了几处。

    “那少庄主要改吗?”容簌衣问。

    时微明淡淡道:“不改。”

    “我刚和簌衣说,我会尽力救你,你也说信我。”他语调拖长了些,面上茫然道,“这便忘了?”

    容簌衣嘴角一抽:“……没忘。”

    时微明和她赌气,连表情都生动了不少呢。

    另一边,白苏长老问完了,带着一箩筐建议满载而归。

    “少庄主,你看看这几处的药材,是不是在仔细想想?”

    时微明并未看他提出的那几个要牺牲的地方,只是淡淡道:“我很早以前便仔细想过了。”

    想过很多遍,什么方式可以救她。

    “还是说长老您自认医术比我高超,能发现我也没想到的遗漏?”

    “嘶——”众人发出一阵抽气声。

    他们少庄主向来和蔼近人,就算白苏多次刁难,他们也没见少庄主红过脸。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直白地就驳了别人面子,这话不是在骂白苏的医术差吗?

    “你!”

    白苏长老一拍桌子,正要发作。就听时微明继续说道:“我已经提前将药单给庄主过目,他已应允我使用这些药材。”

    “时冬青同意了?!”白苏长老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

    这一世,他们才刚认识——她不记得谢行简是个喜欢主动交朋友的人。

    此时空气静的只听能听到流水潺潺,忽而有风吹过,花上的蜜蜂忽然转了个方向,扑向容簌衣。

    容簌衣霎时后退一步,一脚恰时陷入了坑洼,一个身形不稳,向前栽倒——

    谢行简感受到怀里温软,眸底微暗,手臂控制不住地悄悄收拢。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容簌衣向前栽的那一瞬,谢行简便自然的伸出手臂接住了她。

    空气在这一瞬间似乎静止。

    月光落在在他身上,银发垂落,宛若流云霜雪,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清冷温和的光。

    他微微低着头,乌黑清澈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不能去白涛山吗?”

    看时微明欲言又止,容簌衣忽地想起之前的那个梦。

    说起来,原来的剧情中,时微明丢下还在病中的原主。同牧轻霜韩钰皓一起结伴去了白涛山。

    对啊,明明之前时微明都不去白涛山秘境的,这次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要去了呢?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容簌衣警觉地眯起眼睛:“我不能去吗?南耀湿热,我还没见过雪山呢。就想去白涛山看看,不进秘境之中。”

    到时候她披个马甲,单独行动,也没人认得出来。

    听到她说不进秘境,时微明神色稍有缓和。

    时微明沉思了一会,开口:“白涛山上冰雪覆盖,很冷,你衣裳要穿厚些。”

    容簌衣立刻乖巧点头。

    “南耀人怕冷,去了怕一时适应不了那里的气候。我让人多备一些姜草,煮水服下驱寒祛湿。”

    容簌衣:“也行。”

    时微明:“还有……”

    容簌衣:“……还有吗?”

    听雨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手上还拿着纸笔:“少庄主您接着说,我一定准备妥当。”

    想到她的身体状况,还有她之前翻墙跑出去玩的前科,时微明尤不放心。念叨了一刻钟,冻伤处理,雪地生存指南。

    容簌衣都乖巧点头同意了。

    时微明:“还有……”

    容簌衣头大:“你实在担心过头啦!!”

    *

    几天后,前往白涛山秘境的路上。

    时隔多年,他们留药山庄终于又要去白涛山秘境了。这次还不用辗转几个传送阵和其他宗门挤,也不用自己赶路了,他们可以坐浮风船。

    说是船,其实是一种巨大的飞行法器。

    灵器阁这飞船又大又气派,一看就是要烧不少灵石,载着他们百来号人绰绰有余,甲板上风景开阔。灵器阁的人还支了架子推出几台机器,点了炭火在甲板上搞起了烧烤。

    山庄的弟子被邀请来一起参加,甲板上弥漫着烧烤的香味和快活的空气。

    “我好爽,感谢少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少庄主半夜出去找女人。让我们坐浮风船还请我们吃烧烤。”那人啃口香喷喷的牛肉串,整个人被幸福包围

    “你有没有点出息?”明毅纠正他,“那叫贼人误入山谷,少庄主进去是搜人,不是找女人。”

    那人反驳道:“你不爽吗?我超爽的!没出息怎么了?我都忍不住想看白涛门那帮穷鬼看见这浮风船是什么表情了,你说是不是啊马明?”

    “昂?”马明,或者说披了马甲出来吃烧烤的容簌衣,“泥书撒吗?”

    明毅:“你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再说话。”

    容簌衣把肉吞了,顺便还喝了大半杯果汁:“我说我们和白涛门之间,是有什么恩怨来着?”

    “马明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容簌衣摇头。

    几个灵器阁的弟子拿着烤好的肉凑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也混熟了。

    “白涛门怎么了?我听到好几个人说。”

    他们把肉摆好饮料买上,准备吃瓜:“也说给我们听听呗。”

    “好像是与他们的弟子之间发生了什么摩擦,后来不知道蓄意报复还是想钱想疯了,他们把药草收购价翻了两倍。”

    “哦,什么摩擦?”容簌衣好奇地插了一句。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听说他们这帮炼体的看不起医修。”

    明毅补充:“所以少庄主干脆就不去了,都是委托北玄剑宗。”

    提起他们这次出行的目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剑宗上。

    “北玄剑宗,那帮剑修糙得很。从来不晓得好好处理药草。”有位医修弟子抱怨道。

    明毅接话:“我们也和他们不太对付。动不动就说我们的剑法不够光明磊落。用毒这种不入流的招式,实在卑鄙。”

    “用毒药怎么了?”一位器修把喝空的杯子往桌上一扣,仿佛里面装的不是果汁而是白酒,他还喝上了头。

    “我们器修不仅用毒,用暗器的用刀用剑的,有什么用什么,这就是卑鄙无耻了?”

    他从旁边随便拉了个人:“我跟你讲,以后谁要是敢这么跟你讲话,你就打回去。”

    那位被他拉住的人有些局促地道:“可我是医修,我不能打呀。”

    “没事,我可以给你炼个好用的攻击法宝,操作简单,像我们小少主那样没什么灵力的也能用。”

    话题逐渐跑偏,有人小声嘀咕:“什么?少夫人也能用,难道少庄主就是被这个打了。”

    “别看我们小少主灵力不多的样子,她在用机关这方面可拿手了呢。”

    灵器阁的弟子们拿出一些小巧的法器,大方地分享给他们的医修朋友。

    “拿去,谁看不起你,你就拿这个打他的脸。”

    “把他的脸打肿了,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和你说话。”

    “对,打肿!打肿!”场面逐渐失控。

    容簌衣:……?

    他们喝的这果汁里,真的没有掺假酒吗?

    看时间差不多了,容簌衣匆匆离开了人群,回到船舱。到了房间,容簌衣第一时间打开窗户透气。

    “应该没有味道了吧?”她低头凑近自己手掌心,嗅了嗅,没闻到味道。又去点上了除味用的熏香。

    时微明鼻子好像很灵,隔着点心盒子都能通过味道猜出盒子里的点心。

    吃一堑长一智,容簌衣这次吃完烤肉,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销毁证据。

    这熏香是她特意找听雨要的,是一种类似柑橘的清香,希望有用。

    要是被时微明怀疑她偷吃了烤肉,不知道又要给她灌什么汤药了。

    还是不太放心,容簌衣把身上的外袍脱了,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刚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就听到了敲门声。

    门外的人很有规律地敲了几下门:“咚咚咚。”

    容簌衣飞快地把沾了味道的外袍藏好:“请进。”

    时微明进来,手上还端着个托盘。

    还真是准时准点。自从那日在药阁中把她的治疗方案定了下来,时微明雷打不动地给她送药。

    容簌衣轻叹了口气:“外面那么热闹,少庄主不和他们一起吗?”

    谢行简感受着她因无力而不得不靠在他怀里的温软身体,低头看着她因抵抗灵力而变得柔软雾水氤氲的眼眸,脸颊泛着粉红,乌黑如水的青丝轻扫过他的指尖,也扫过他的心尖。

    他喉结克制的滚动了一下,温润漆黑的眸底蕴藏暗潮汹涌。

    “簌簌,可你现在的模样,不像是已无大碍。”

    “总要有个人帮你的,为什么要推开我。”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帮她什么?帮她疗伤?

    空气中掺杂着来自谢行简身上的似有似无的令人宁神的檀木香,好似无声抚平她的不安。

    精纯灵力在四周流淌着,将她周身包裹,若不反抗便似细雨温柔,但若抵抗如此厚重的灵力也会感到压迫感。

    就算是谢行简当下是出于好意,容簌衣也不会任他靠近,竭力不让自己被他的气息影响。

    她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自己重生之后体质特殊,更何况对面是以后心机深沉的谢行简,不能被他抓住弱点。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与谢行简扯上关系,上一世的教训还不够么?

    白苏长老脱口而出:“这紫仙芝,他也同意你用了?”

    “我说三长老,恕我失礼,您是老糊涂了吧。这紫仙芝是我们少庄主找到的。他为何不能用?”

    明少英在旁边憋了半天,早就看不惯这白苏长老不停地挑刺了。

    医术相关的事他插不进嘴,但白苏长老指出不给用的那几样药材,他都有印象。

    不都是他们少庄主劳心劳力找来的吗?

    那些药草虽然是统一放入药阁保存,但他们少庄主作为找到药草的人,当然有优先使用权。

    “什么?”

    白苏长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山庄中药材是由山庄中人从世界各地寻来的,他哪记得具体是谁找来的。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那这树龙骨……”

    “三年前,少庄主同庄主外出游历,偶然得的。”明少英立刻答道。

    “那这玄清丹呢!这玄清丹是化明炼的吧?”

    被称为化明的老者摸了把胡须解释道:“听闻我炼成此丹,少庄主特意来求,我便用那丹药同他换了几味丹方中缺少的药材。”

    白苏长老:“……”

    见鬼了这是?总不能里面所有要用的药材都是时微明找到的吧?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容簌衣支着手,看白苏长老一张老脸逐渐憋得通红。

    要知道时微明作为医术天花板,可是有金手指的。他找珍惜稀有的灵草特别容易,也就是所谓的气运极佳,容易偶遇天材地宝。

    就算他和别人一同进百草谷,走的同一条路,他采到的药草也比别人高一个档次。就真的很玄学。

    所以当初她在百草谷里看时微明摘了把花,便以为那是什么稀罕货。说起来,那花还插在她卧房的花瓶里呢。

    “这里面有什么你还没找到,或暂时没有的药草吗?”容簌衣好奇地问时微明。

    “有。”时微明给她在药单上指了几下。

    “好。”容簌衣搓搓手,“我也来帮忙找。”

    她对此非常积极,这哪是药单子啊,这是她活命的代办清单啊。

    她格外真挚地看向时微明:“先找哪个比较好?”

    时微明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手指转了个方向,点了下药单上的一处:“这个吧。”

    容簌衣看着那几乎被挤到药单角落的几个字,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有点这个吗?”

    时微明:“这个也是。”这个最容易找。

    容簌衣认真去看那小小的几个字:“寒息草?”

    白苏长老:“说起来,这寒息草……”

    容簌衣唰地抬起头:“!”

    白苏长老被她一瞪,打了个顿,才接着说:“说起来,这寒息草只在白涛山秘境中生长。而白涛秘境中的药草,我们都是长期委托剑宗。”

    “可前几日,两位剑尊弟子离开时格外气愤,还同我说此次白涛山秘境开启,他们剑宗不会给山庄提供药草,少庄主可知道此事?”

    “此事剑宗掌门已经知晓,韩钰皓做不了主。”时微明没什么耐心同他争辩,白苏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少庄主此事做得实在不妥。”白苏长老又找回了些作为长老的架子,不依不饶。

    “剑宗是我们山庄长期合作的盟友,尤其是剑尊和庄主乃是至交好友,少庄主更应该和剑尊的两位弟子打好关系。”

    白苏长老越说越溜,时微明在其他地方实在是挑不出错处,他一山庄长老,却处处被一个小辈压着,这要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时微明一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他们不给也行,这次白涛山秘境开启,我要亲自带人去。”

    “这——”

    时微明平静地扔下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书阁中和炸了锅一样,人群骚动起来。

    “少庄主这是要亲自带人去白涛山秘境历练?”

    还是那位白苏长老:“少庄主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我们已多次未去过白涛山了,且白涛山秘境不同于普通秘境,加上路途遥远。莫说准备仓促,就说这次外出历练产生的费用该由谁来出——”

    “我来出。”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书阁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停下,去看那个从刚才开始都未出声的少夫人。

    “去白涛山历练需要的费用,我来出。”容簌衣重复了一遍。

    一句句话都要反驳,这杠精烦死了。

    她扬起一个微笑,语气中还带了些天真:“不就是外出历练吗?伤了大家的和气就不好了,费用我来出。”

    不就是外出历练吗?

    一群因为大量囤积药草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医修感觉膝盖被扎了一刀,隐隐作痛。

    “这,少夫人有所不知,这白涛山不同于别的秘境,要危险得多。”被容簌衣噼里啪啦一顿输出,白苏长老都有些结巴。

    容簌衣依旧笑道:“我知道啊。我家就在冥川边上。我会不知道?”

    冥川指的是远古时期,大陆上突然出现的连接异界的入口,异界魔物入侵大陆,引发了魔物与修士之间的大战。大战之后,冥川裂缝虽被封住,但仍有阴气从裂缝中溢出,受到阴气影响,冥川附近的妖兽便要比寻常妖兽更凶猛些。

    这种裂缝在大陆上有三处,除了白涛山,一个在海上,还有个在南耀边境线上。

    “再说我们山庄也不是没有剑修,怎么可能遇到妖兽就无法自保。”容簌衣指了指明少英。

    旁边的明少英立刻抬头挺胸。

    “再一个,我带来的人,都是同我二哥一同上过前线杀过妖兽的。以后大家都要在一起历练的,也能趁此次机会,大家互相认识磨合一下,一举两得。”容簌衣说完,看着三长老,看看他还能找出什么来反驳。

    白苏长老憋了老半天:“若最后出了什么事……”

    “我提出的,自然是由我负责。”时微明再加上一句,便把三长老的话都堵死了。

    时微明刚说完,就有人坐不住了,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少夫人说的是,此次外出历练,可否让我这徒儿一起参加?”

    突然被外出历练的徒弟:“师父??”

    难得有外出历练的机会,少庄主亲自带队,费用还全由别人出。这么好的机会不要白不要啊。

    “你,老黄,你怎么还抢先了,少夫人,也给我两个徒弟留个名额。”

    “我的弟子也是——”

    就这样,去白涛山秘境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走出书阁,容簌衣伸了个懒腰。

    时微明走在她身侧:“多谢。”

    “什么事?”容簌衣问他

    “谢谢簌衣帮我找药。”

    居然是这件事,她为了自己活命,帮忙找那些药材不是应该的吗?她还以为时微明要感谢她帮忙怼了那三长老呢。对方太杠精了,她一下子没忍住。

    “还有,此次历练所需要的费用,还是由山庄这边来出。”时微明同她说道,“你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看起来是不想欠她太多人情的样子。

    容簌衣突然意识到,她这个被系统盖章的坏女人,不仅帮时微明找药草,还帮他怼了那个白苏长老,甚至提出负担这次历练需要的费用。

    她人真好。

    容簌衣非常自然地接下他的感谢,拍拍胸脯:“不用谢,等我到了白涛山,立刻就帮你把那寒息草找来。”

    时微明愣了一下:“你也要去?”

    容簌衣也愣了一下:“……我不能去?”

    她被浑厚的灵力冲击,她体内还有一股力量自发与他对抗,这么对抗着,她感到有些痛苦,别说抗拒了,现在忍住不发出声音都困难。

    他抱着她尝试数次,终于微微眯起眼睛,“谁在你体内下了禁制?”

    正这时,门扉突然被一股大力砰然撞开。

    一身着冰川色衣袍男子踏入房中,面色冷凝,深蓝色的眼眸仿若蕴藏千载冰雪。

    他身后,是一轮冷月,枯树枝丫在冽风中摇晃,整个世界好像都落了层霜,寒气蔓延。

    待看清她正和旁的男子抱着,他眸底染上一层刺骨的寒意,下一刻,他手中光辉乍现,赤穹刀已在手中。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意识回笼的那一刹,脑子轰的炸开。

    待看清面前的情势,她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下该如何解释?

    虽然她拒绝了谢行简,可谢行简还是执意为她疗伤,可她如何解释自己是被迫的?因为身体抵抗不了灵力的诱惑?

    “少庄主,您这是被打劫了吗?”当时微明回到山庄时,明少英忍不住脱口而出

    “没有。”时微明冷漠地回他。

    “可你这样子……”明少英欲言又止。

    他们少庄主本来说去百草谷走个过场就回来,却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出去时还好好的,如今却模样狼狈。加上他脸上的划伤,很难不怀疑他是在百草谷中遇到了意外。

    时微明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整理自己的衣着:“容簌衣呢?”

    “额,少夫人啊……”

    明少英哽了下,最后选择实话实说:“少夫人来过了。”

    时微明动作一顿:“她知道了?”

    明少英郁闷地点头:“是知道了。少夫人现在在衣上居休息,她的侍女还不停地来问。我一直拦着,没让他们和剑宗那帮人碰见。”

    被她知道了。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烦闷的情绪,时微明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她知道之后,是什么反应?”

    他是经过权衡,才选择进百草谷的。只要走个过场,将韩钰皓敷衍过去,找牧轻霜交给其他人便可。

    只是他没想到,绕路去另外一个出口时,会恰好与牧轻霜撞见。

    摔到瀑布下,他也知道事情搞砸了。也做好了被容簌衣发现的心理准备。

    之后同容簌衣道歉便是,无论何种后果,他都愿意承担。

    可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的话语中还是带上了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紧张。

    “哭了,还说头晕——哎!少庄主你走慢些。”

    明少英的话没起多大的作用,时微明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容簌衣身体虚弱,最忌情绪激动。所以进百草谷之前,时微明特意嘱咐将此事瞒下,不要惊扰到她。

    之前容簌衣就说过自己头痛,哭了之后,不知道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如今倒是好心办坏事了。

    想到这里,时微明的脚步又加快了些。

    衣上居是容簌衣在留药山庄的居所,灵器阁阁主怕爱女在山庄中住不习惯,特意在山庄中开辟出一块地,给她建了处院子。

    院中那幢有着南耀风格的楼阁,一抬头便能看到。时微明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铃铃铃。”一阵脆响自头顶传来,像是玉石相撞的声音。

    时微明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他还未想明白是在哪里听过,这声音便越来越近。

    “下面的人快躲开!”

    时微明抬头,正看见那身着嫁衣的红色身影从天而降。

    南耀女子出嫁时,除了面具,还要带上亲朋好友相赠的宝石首饰。

    满头珠翠,行走时叮铃作响,代表着大家对新娘的祝福。

    她那嫁衣华丽,身上带着的宝石首饰像是来自不同人之手。容簌衣在家乡,应该人缘很好。

    那华丽的嫁衣随风扬起,宝石闪着微光,像是红衣裹着星辰,自天而下。

    躲开?

    下一瞬,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两人一同摔倒在地。

    容簌衣这一下撞得头晕。

    系统在自动更新前好心提醒她,就算她没披马甲,从屋顶上跳下去也不会受伤。

    她母亲和兄长一个个都是顶级器修,给她塞了不少护身灵器。有这些灵器保护,区区从屋顶跳下去,小事一桩。

    于是她就自信满满地跳了。

    然后她就撞了。

    天知道怎么就那么巧,时微明刚好走了过来,被她砸了个正着。

    容簌衣靠着时微明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跳声。咚咚咚!跳得异常欢快,估计被她吓得不轻。

    时微明作为一个医修,身手实在不行。但凡他往后退一步,两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滚在一起了。

    她刚才看时微明没躲,似乎还想伸手接她,匆匆忙忙地收起了护身灵器的防护罩。

    那一下撞得结结实实。

    容簌衣哆哆嗦嗦地起身,试图和时微明拉开距离。结果她的头发不知道勾到了哪里,头皮一痛又倒了回去。

    得亏时微明及时扶住她,两人才避免了脸贴脸的结局。尽管如此,还是太近了,几乎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融。

    她之前未曾离时微明这么近过。

    他一双眸子冰冰冷冷,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冰壳,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那层冰碎开,这双眸子因为震惊微微睁大,映照着她的倒影。

    这感觉实在奇怪。

    容簌衣屏息,后撤,找到她头被缠住的地方,解开,准备一窜出去三米远。

    没窜出去。

    时微明双手还放在她肩膀上,把她摁在了原地。

    搞什么?

    时微明有些恍惚。

    刚才那一下,犹如烟花在心中炸开。是真的狠狠地撞他的心口上,将他的神思给撞去了九天衣外。

    若不是提前给自己把过脉,他真要怀疑自己掉下悬崖时摔出了毛病,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根本无法缓和下来。

    直到容簌衣不满地抽了他手背一下,他才猛地回神。

    时微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这位夫人没回自己院子里休息,似乎……也没有哭过。

    不如说还挺精神,想让他快点放她自由。

    容簌衣和他较劲了半天,发现力气比不过他,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又摸到了听雨不准她弄乱的发髻,气鼓鼓地扯下几根发簪来。

    刚刚她对着时微明那么一撞,发型早就乱了。不如都取下来吧。

    她窝在时微明怀里,把其他的头饰给拔了下来。然后去摸固定面具的链条。

    固定的地方有个机关,听雨特意给她加固过,但这也难不倒她。手上一摸就明白了这机关的构造,准确地捏住了机关的卡扣。

    “别!”

    就当她快要摘下面具的时候,时微明开口叫住了她。

    容簌衣疑惑地抬头。

    时微明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猜她应该是在疑惑:“我帮你?”

    他提醒道:“南耀婚俗,面具该是我来揭的。”

    时微明的声音特意放柔了,听得容簌衣起鸡皮疙瘩。之前他和她说话还不是种语气的。

    但他说的话没毛病,容簌衣顺从地转过身去,让他帮忙。

    她没有拒绝,时微明不太自然地呼了口气。小心地解开和链条缠在一起的发丝,拨开了链条上的机关。

    面具被取了下来。

    容簌衣这张脸被捂了一天,如今总算重获自由,伸手去揉被撞疼的鼻梁与额头。

    “刚刚撞到哪里了,我看看。”

    时微明在关心她?

    容簌衣警觉起来。

    此时的时微明,同百草谷中的那个时微明判若两人。他之前都快把没有交流欲望刻在自己脸上了,现在却改变了态度。

    若他对牧轻霜的温柔关切能打十分,那他现在勉强算个六分,却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总不能是从百草谷回来,他改变主意了?

    那她该如何应对?总之先演了再说?

    “我没事的。”谨记自己的病弱人设,容簌衣微微仰起脸,“你看。”

    她之前一直戴着面具,这是时微明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她的脸。

    她五官生得温柔妩媚,皮肤白皙。只看一眼,便能让人联想到娇艳又柔软的花,惹人怜爱。

    时微明如同被蛊了一样,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仔细检查她是否有受伤。

    容簌衣眯着眼,他怎么看得这么认真?有点痒。

    被盯着有些发毛,容簌衣垂下眼假装乖巧。

    那人的手指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扫过耳廓。然后,停在了那里。

    容簌衣等了半晌,忍不住抬眼看他。

    时微明手指停在她耳侧,就那样僵住不动了。

    “怎么了?”

    “没什么。”时微明这才把她的乱发理好,收回手,“……没有伤口,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同我说。”

    不管是不是装的,对方关心自己,基本的礼仪是要有的。

    “我是没什么事,倒是你疼不疼啊?”容簌衣问时微明。

    “我没事。”

    时微明嘴上这么说,但看起来其实不是这样。

    刚刚两个人额头撞额头,理论上来说,戴着面具的容簌衣头比较铁。容簌衣没事,倒是时微明额头上有了几分要肿起来的迹象。

    可怜时微明这张俊脸,明早起来说不定会肿起来一半。

    容簌衣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便觉得有些想笑,紧接着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一阵发黑。

    今日没站稳被时微明扶住已经是第三次了。

    时微明的声音带上了些慌张:“容簌衣?”

    容簌衣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给忘了,她身体虚弱得很。今日折腾了一天,举行婚礼,跑去百草谷,最后还从屋顶跳下来,也差不多是极限了。

    意识迷蒙之际,她感觉到对方把自己抱起了来,又听到了那速度有些快的心跳声。

    时微明这人,这么不禁吓的吗?

    那心跳声咚咚咚的没个消停。容簌衣睡都睡不安稳,接着听到了听雨的声音,有点破音和结巴。

    “主人她……她、她面具……主人她怎么被少庄主抱着……”

    “我给她诊过脉,只是累着了,无碍的。”时微明声音很轻。

    她被放上了床,陷在柔软的被褥中,容簌衣思绪逐渐放空,心想这次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可没睡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己的右手。

    容簌衣眼睛睁开一条缝,不出意外是时微明。

    他沐浴过了,换了身衣裳,一头黑发用发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手指搭在她右腕上,神情专注地给她诊脉。

    看他试完右手换左手,左手完了又探她颈上动脉。容簌衣终于忍不住了,拧着眉睁开了眼睛。

    时微明整个人都僵住了。

    容簌衣眯着眼,努力让视线聚焦。

    奇怪,他脸上被撞出来的印子咋没了,难道是他自己医好了?

    可他为什么老盯着自己耳朵看啊,总不能是觉得她的耳饰特别好看吧。之前说给她看伤口时,他的视线也停留在她耳朵附近。

    容簌衣脑子转不过来:“好看吗?”

    时微明的脸唰地一下的就红了,看来是没治好,明天还是会肿。

    “……好看。”

    他声音很轻,但容簌衣还是听清楚了。

    那就对了嘛,这耳坠用的宝石我二哥亲自去找的,花纹全是我大哥亲手雕刻的,你觉得好看,说明你在这方面还算有眼光!

    容簌衣如此想着,眼睛一闭彻底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听雨在扶她上床后,帮她更衣取下了首饰。

    她耳朵上什么也没带,只是耳后靠下的位置上,有一小片淡红色的胎记。

    时微明不是想探她颈上的脉搏,而是想确认一下这片印记。

    他没看错。

    时微明伸出手来,挡住容簌衣半张脸。像是之前戴着面具一样,将她的容貌全部挡住。只有她耳后的那片胎记看得清清楚楚,形状犹如一片祥衣。

    时微明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不禁喃喃:“为什么会是你?”

    他周身泛起寒意,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的画面,心底蔓延出不知缘由的滞闷感,这让他陌生又烦躁,想见到血腥。

    容簌衣被掐的喘不过气,拍了拍他的手:“我……在剑冢受的伤比较特殊,需要用灵力治愈,现下已经好了……你若不喜欢他,我不和他说话就是了……”

    她本来便打算和谢行简保持距离,承诺起来也简单。

    “是么。”他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手指突然松了松。

    她因脱力又落在了他怀里。

    他勾起她的下巴,声音还是有些冷,“方才怎么和他做的,证明给我看。”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容簌衣听到他的要求,不是很敢想,是她想的那种证明吗?

    他愿意给她渡灵力?

    容簌衣:“你确定?”

    时微明眉眼沉冷的看着她,没回应,他此刻情绪似乎不大好,懒得再说一遍,容簌衣便当他默认了,他是来真的。

    给容簌衣盖好被子后,时微明走出房间。

    明少英守在门口,眼睛瞪得老大。如果不是少夫人睡在屋里,他可能就直接喊出来了。

    少庄主啊,新婚当夜您这是要去哪里啊?你已经被少夫人发现过一次了,万不可以再来一次了啊!

    时微明在他的注视下退回了屋内,递出一张单子:“去帮我把这几本医书拿过来。”

    明少英眼睛瞪得更圆了。您要不要这么勤奋啊,要不是属下拦着你,你今晚打算丢下少夫人在书房过夜吗!

    撇开头无视他,时微明继续说:“还有,让人统计一下药物的库存,有什么缺少的尽快补充。”

    “你这是要干什么?”明少英摸不着头脑。

    大半夜的叫他去找医书不说,怎么又关心起药房的库存来了?

    时微明默了默,不太确定地说:“最近可能会有位前辈来讨要药材……吧?”

    明少英:???

    那位前辈到底谁啊?

    *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容簌衣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帐。

    她迟钝地转动眼珠,看到本来布置在房间的花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眼熟的小花。

    奶白奶白的花,泛着粉色的红晕,半透明的花瓣透着阳光,微微发亮。

    别的花在花瓶里插了一个晚上还没事,这把小野花花瓣打蔫,像现在的她一样,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听雨,我不舒服。”容簌衣嘟囔完重新闭上眼睛,不想起床。

    她听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把脑袋往床边拱了一下。“你摸摸,肯定发烧了。”

    有只手附在容簌衣的额头上,很快收回去:“没有发烧。”

    男人的声音。

    容簌衣艰难地撑开眼皮:“你怎么在这?”

    时微明收回去的手一顿,表情和容簌衣一样困惑,他难道不该在这里吗?

    “……我想你差不多该醒了,就过来看一看?”他解释道。

    睡蒙了的容簌衣这才清醒了一点。

    哦,眼前这人是昨晚和她结为道侣的对象,她披着马甲把人从百草谷里拎了回来,随后从屋顶上跳下时和他撞到了一起。再往下……再往下怎么了来着?

    记忆出现了空白的地方,容簌衣想不起来她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想到这里,容簌衣脑子彻底清醒了。

    “系统在吗?”容簌衣悄悄问道。

    【滴,你的系统正在升级中,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哦。】

    一个晚上都没有更新成功,看来是指望补上它了。

    “唔,我感觉不太好,再睡会吧。”她半眯着眼睛,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迷迷糊糊说话的时候,听起来像在撒娇。

    时微明半天没有回话,脸上没什么表情,耳廓慢慢变红了。

    容簌衣:?

    你害羞个头啊。

    时微明顶着一对泛红的耳朵尖给她把过脉,得出了结论:“应当是昨日太过劳累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就行。”

    这结果可比毒素发作差点落下病根好多了。

    她扬起笑容,声音更是甜了几分:“给少庄主添麻烦了,谢谢你。”

    时微明耳朵上的红色立刻有了往脸颊上爬的趋势。

    他很快转过身:“没关系,你好好休息。”

    待他脚步匆匆地离开,容簌衣脸上的笑容褪去,唤了听雨进来。

    “你去打听一下,关于昨晚的事情,山庄中的人是怎么议论的。”

    按原来的发展,时微明一夜未归,第二天他和牧轻霜之间的那点事就传遍了整个山庄。

    一个个都说是她母亲强逼庄主同意了这门亲事。

    现在时微明及时从百草谷里回来了,不知道山庄的弟子们还觉得她是棒打鸳鸯,夺人所爱吗。

    “昨天的事……”听雨迟疑,“应该没人发现吧。”

    昨日少庄主把主人抱回来,她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随后,时微明身边那侍卫绘声绘色地同她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说少夫人从屋顶上跌落,他们少庄主英雄救美把人接住了。两人深情对望,眼中只有彼此。随后少夫人在少庄主的帮助下揭了面具,少夫人体力不支晕倒,少庄主便把少夫人抱了回来。

    听那人的描述,周围应该没有旁人啊。

    “那可不一定。”容簌衣扯了下嘴角。

    本来时微明也没想让别人知道他带人去百草谷里救人的事。交代手下的人死死瞒住,结果第二天这事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还传到了山下的城镇中,城中居民们把这当作饭后谈资。说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她都信。

    听雨了然。

    爬高处看风景这事,主人没少做,但脚滑摔下来,已经好几年没犯过这种错误了。

    她主人,堂堂灵器阁三小姐,翻墙爬屋顶脚滑摔下来被人接住,是挺没面子的。

    容簌衣从小顽皮好动,时不时就甩脱护卫偷溜出去玩。作为贴身侍女,听雨没少帮她打过掩护。

    容簌衣要是闯了祸出了丑,总要窝房间里躲几天。此时听雨就扛起了打探消息的重任,帮她打听大少爷是什么反应,二少爷消气了没有。等他们消气了容簌衣再出去认错。

    只是近几年,容簌衣身体越来越弱,再也经不起折腾。她不再偷溜出去玩了,而是在房中看书,或者静坐着发呆,一坐就是一天,人也越发的敏感多思。

    远嫁到这种地方,她心中定是不安的,要是被山庄中的笑话,不知道主人要消沉多久。

    想到这里,听雨看容簌衣的眼神越发怜爱。

    “没事的主人。就交给听雨吧!”

    听雨一拍桌子,掷地有声:“谁要敢说一句主人的不是,我定要那人好看!”

    容簌衣被她的气势所震撼:“……我是说,秘密打探就好。”

    “听雨懂得的。”听雨点头。这些烦心事,她才不会让主人知道。

    听雨喊完口号,摩拳擦掌出门秘密打探去了。房间中只剩下了容簌衣一人。

    容簌衣又试着呼叫了几次系统,得到的依然是系统正在更新中的提示。干脆闭目养神,没过多久就沉入了梦乡。

    *

    容簌衣做了个不怎么舒服的梦。梦中,她浑身剧痛,整个人像是落入了寒冬的冰湖,睁不开眼睛,发不出声音,连呼吸都困难。

    好疼,好难受。

    “少庄主可算是舍得现身了,不知昨日少庄主身在何处?又是在忙什么?”

    谁?

    “她身上的异毒可是发作了?让我进去看看她。”

    时微明?

    “少庄主可知道提前发作的原因?异毒自有其他医官负责压制,还请少庄主离主人远些,莫要再刺激主人了!”

    一阵嘈杂的说话声过后,似乎有人走了过来。容簌衣隐约感觉到那人解开了她的衣襟,施法针封住了她身上几处穴位,帮她放血驱毒。

    疼痛缓解了,可她的四肢依旧像被冻住了一般,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身边的人轻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中,给她输送灵力。灵力驱散了寒冷,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温暖的源头

    被她靠近的人身子一僵,输送的灵力顿时停了。

    容簌衣不满地睁开了眼。

    时微明身上依旧穿的那件眼熟的红色喜服,穿着这种热烈喜庆的颜色,他本人却像结了霜一样,浑身上下环绕着一股沉郁的气息。此时正盯着容簌衣的侧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脸上有沾到什么脏东西吗?还是说时微明就是喜欢盯着她的耳朵看?容簌衣很想这样问。

    然而这是梦,梦中发生的事不受她控制。

    她没猜错的话,这个梦应该是原著中的剧情,她没有身体的控制权,只是一个观看剧情的观众。

    梦中的容簌衣面无表情。

    时微明依旧把她搂在怀里,把舀了药的汤勺递到嘴边。“能喝药吗?”

    哗啦一声,时微明的手被推开,药碗被打翻,泼洒的药汤在时微明的衣服上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

    “滚。”梦中的容簌衣骂道。

    他深邃的眼眸冰冷凝视着她,眸底似乎跳动着火苗。

    他活了上万年,从未被人如此轻薄……她怎么敢!

    而且,方才她体内还有旁人的气息……!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时微明此刻衣衫略有凌乱,看着她的目光寒如风雪,但脸颊上泛了点红,少了不少威慑力。

    容簌衣见他脸红成这副模样,定然是生气了。也是,谁被不喜欢的人突然亲了都会生气。

    他明明可以拒绝她推开她,但是他没有。

    他如此生气却没推开,大概是因为方才逞能的话。

    容簌衣给过他机会,此刻丝毫不觉愧疚,反而觉得能在冰块脸上看到这般情绪有些新奇,她黑亮的眼眸中倒映着明月,唇角也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了个弧度,但是刻意往下压了压,“生气了?”

    容簌衣熟练地溜出了衣上居。在山庄中找了一处风景好的地方,躲起来抽了张卡。

    【滴,马甲等级,半颗星。你叫马明,是留药山庄中一名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你早知自己天赋不佳,平日里碌碌无为,混口饭吃。每日的任务是打理药田中的药草。今日是你难得的休息日。】

    容簌衣摸了摸披上马甲后的平坦胸口:“怎么又是一个男的?”

    【马甲的性别是完全随机的,我们的口号是,不管是男是女,能披在身上的马甲就是好马甲!请宿主不要重女轻男。】系统说道。

    容簌衣:“……没有看不起男性马甲的意思。”

    不远处的院子上,正挂着药田的匾额,容簌衣摆出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药田中正在除草的弟子抬头看见了她,和她搭话。

    “喂,马明!你今天不是正好休息吗?怎么过来了?”

    “我无聊到处转转。”容簌衣吊儿郎当答了一句,没听到系统崩人设要扣分的警告。

    便也蹲在旁边,帮那弟子除起草来。

    对方像是本就认识她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闲聊了起来。

    “我们这些底层的弟子就是命苦,昨天是少庄主大喜的日子,也不给都放几天假,第二天就又要出来干活。”

    拔草的弟子长吁短叹。

    “若我也能同三长老搭上关系就好了,即使偷懒也不会被责怪。”

    “什么偷懒,人家那是受长老所托,下山办事。”

    一位圆脸女弟子提着竹筐走来:“还不是你们昨晚闹腾,比谁喝的酒多,今早起来才会头痛欲裂?好歹是修习医道的,就不会自己配些醒酒药吗?江二你可别想着偷懒。”

    容簌衣看了下这位女弟子腰上挂着的腰牌,写着她的名字,余小薇

    被余小薇一训,江二不敢再提偷懒的事,干笑了几声换了话题。

    “哎,你听说了吗,我们少庄主……”

    “被少夫人打了?”容簌衣流畅地接话。

    “胡说八道。”余小薇也过来和他们一起干活。“两人刚刚结为道侣,少夫人为何要和少庄主打架?少庄主就算修的医道,那也是个男人,以前还修过剑,会被少夫人打肿脸吗?”

    说得可太对了。容簌衣在心里表示赞同。

    可刘二却不这么认为:“少庄主心虚不敢还手呗。昨日巡逻的那帮人都在打哑谜,说什么少夫人要是知道了那件事,恐怕要发脾气。”

    “昨天还有人远远看到,少庄主抱着少夫人往衣上居走,脸上好像有伤。”

    刘二一拍手:“这不都对上了吗?”

    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这还有小道消息,这件事同牧轻霜有关。”

    容簌衣也和他一样压低声音:“果然我们少庄主,是喜欢牧轻霜的吧?”

    “有这可能,少夫人都气得打少庄主了,定是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

    余小薇听不下去了:“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少庄主要是喜欢牧轻霜,干嘛不去北玄剑宗求亲,还要娶现在的少夫人?”

    容簌衣托腮。

    这她也想知道啊。

    这桩婚事是庄主一力促成的,只有好处没什么坏处。但也没有勉强时微明的意思。时微明要是不愿意,拒绝不就成了。就算拒绝了,他们灵器阁该给留药山庄的“医药费”也一样不会少啊。

    “因为灵器阁财大气粗吧。栽培灵草,研制新的药方,都是要钱的啊。”刘二非常现实。

    “那……要是少庄主喜欢别人……”余小薇想象了一下少夫人被少庄主冷落的场景,整个人都蔫了,“少夫人多可怜啊。”

    刘二越描越黑,疯狂给容簌衣使眼色。

    时微明曾是北玄剑宗的弟子,这是整个留药山庄都知道的事情。

    只是时微明于剑道上实在没啥才能,一直受人奚落,只有牧轻霜无条件地对他好。

    直到某天庄主到剑宗拜访,偶然发现时微明在医道上颇有天赋,将他带回了山庄,收为了义子。

    成了留药山庄的少庄主,时微明自然不会忘记牧轻霜的恩情。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什么事,容簌衣都不会觉得奇怪。

    容簌衣拍了拍那位为她着想的女弟子,安慰道:“没事,少夫人不会伤心的。”

    情情爱爱的哪有治病保命重要。

    “没错,少庄主才不是那种没道德的人,少夫人不会伤心的。”刘二附和道。

    余小薇点点头:“嗯,也对,若是少庄主心里还放着别的女人,还是让少夫人打他吧。”

    刘二一个磕巴:“啊这,嗯,对,都与人结成道侣了,还念着别的女人。该打!实在该打!”

    容簌衣:……

    所以说了,她没有打啊。

    “说到底,我只知道,牧轻霜曾救了少庄主一命,具体是怎么救的,有人知道吗?”容簌衣问。

    说时微明念着牧轻霜嘛,他的确是新婚之夜放着将要结成道侣的人不管,也要进百草谷去救她。但看他后来的表现嘛,容簌衣又觉得不太对劲。

    她实在看不懂时微明是怎么想的。

    “这我也不清楚。”余小薇摇头。

    剑宗那帮家伙都这么说,少庄主也从没否认过。尤其是韩钰皓,那态度拽上天了,好像有了这份恩情在,他们少庄主就该对剑宗俯首称臣似的。

    刘二挠了挠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应该是一百二十、还是一百三十年前,少庄主刚入山庄时的事情了。”

    “你说什么呢,少庄主被带回山庄还不足百年呢。”余小薇打断他道。

    “是真的,就是一百三十年,我师兄同我说的。”刘二一着急,语速快乐起来,“当年山庄救助了一群人,其中就有少庄主和牧轻霜。少庄主是伤愈之后,追着牧轻霜去北玄剑宗的。”

    还有这种事?那时微明岂不是正剑宗与留药山庄之间跑了个来回?

    容簌衣来兴趣了:“这事你展开说说。”

    下一秒齿吾兽的身体骤然膨胀起来,占满了半个院落,长出了獠牙,瞳孔变得血红,虎视眈眈的走近。

    花从阙疑惑的往身后看去,登时红瞳獠牙占满了所有的视线。

    花从阙:“???”

    他受到了惊吓,接受不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喂了一天就撑成这个样子,但他身后是容簌衣,他有点想证明自己,忍住了拔腿就跑的冲动,“就说不该吃那么多嘛,物极必反,现在变得过于威风凛凛,还是先前更可爱。”

    “少侠,我们怎么对付?要不要喊点帮手?”

    容簌衣看到他在身前抖着的身影,忽而想笑,“阙少不必担心,它只是吞食了不好的东西才会变异,但攻击力不足,阙少可否帮我去找小师妹来。”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从阙还没走两步,齿吾兽便发出一声怒吼,拦住了他的去路。

    花从阙:“你不是说它没有攻击力吗?”

    容簌衣面上淡定笑了笑,利落拔剑出鞘:“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下一刻,齿吾兽便扑了上来。

    她挥出一剑,携卷疾风如刀,风驰电掣之间,剑已抵在齿吾兽头骨处。

    凌厉剑芒之下,齿吾兽面目狰狞的看着二人,却无法前进半分。

    书阁内,本来枕臂浅眠的时微明猛然惊醒。堆在桌上的医书因为他的动作从桌边滑落,哗啦啦掉了一地。

    站在一旁的明少英过去帮他捡书,边捡边劝道:“少庄主,您还是去休息一下,这都翻了一夜的医书了。”

    昨日大半夜的找了几本书来看还不够,今日又跑来书阁里坐着。少庄主不该陪着少夫人增进下感情嘛,就算是给少夫人治病,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明少英心里犯嘀咕,将那几本砖头厚的药草图鉴捡起来,又捡起一本封面泛黄册子,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这本是诊籍吗?瞧着有些年头了。”

    时微明心不在焉:“是我刚入山庄时带进来的。”

    算一算,距今已经快有一百三十年了。时微明翻开那本诊籍,指尖划过书页上略显稚嫩的字迹,思绪逐渐飘远。

    刚才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他梦见了容簌衣。

    他能闻到房间中弥漫的药味,能看到她蜷缩在床上,后背被汗湿,紧闭着双眼,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梦的最后,她流着泪,从喉咙中挤出了极轻的一句话。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想回家。”

    而他除了给她拭去眼泪,给她喂药让她好受些,什么也做不到。

    今天早上,容簌衣还对着他笑,声音软软地同他说谢谢。

    在梦中,容簌衣看着他,双眼中却只有毫不掩饰的厌恶:“——我讨厌你。”

    他不想让她这样看他。

    时微明捏着书页的手指慢慢用力:“昨日给牧轻霜通行玉牌的人,找到了吗?”

    “找着了,是三长老门下的人。长老为他求情,说此次也未出什么大事,且我们山庄素来与北玄剑宗交好。也算是给剑尊一点脸面,让那人去思过崖关上数明便算了吧。”想起那位热爱找他们不痛快的长老,明少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根据山庄的规矩,让外人进入百草谷,是要剥夺玉牌逐出山庄的。”时微明头也不抬地说道。

    “属下就知道少庄主会这么说,已经将那人抓起来了!只是……”明少英顿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和您说,牧轻霜刚从百草谷中出来,一出来便嚷着说要见您。”

    梦中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时微明眉头紧皱:“不见。”

    明少英跟着时微明这几年,也知道北玄剑宗这两位有多让人头疼。别说是过来赔礼道歉,不闹事倒打一耙就不错了。碍于他们师尊的面子,少庄主平日里都对他们好声好气,就算是要拒绝,也是找个过得去的理由来推脱。

    表面功夫都不做,直接说不见,倒是第一次。

    “少庄主,我把少夫人的医官带过来了。”明雀在外面敲门求见。

    时微明将手中的诊籍收进抽屉:“让他们进来吧”。

    灵器阁擅长炼器,可不擅长医术。可容簌衣自幼体弱多病,阁主到处寻找有能的医修,还求了南耀国的皇族,让宫中的御医做了她的随行医官。

    时微明一早就派明雀去把人找来,说是想同他们了解一下容簌衣的情况。

    几位医官立刻就来了,还带着不少东西。

    一位医官打开自己随身的储物袋,不停地往外拿东西:“都在这里了,三小姐这几年的诊籍,用过的药方,还有些起居记录……”

    一本本册子拿出来,每本上面按年份标了号。加上时微明本来放在桌上的一摞医书,桌子堆得满满当当。

    时微明眼睛一扫,准确地从里面抽出来一本。

    “我昨天给夫人诊过脉了,她是天生体弱?”

    “确实如少庄主所说,三小姐自幼便体弱,但不至于危及性命。”

    一位医官站出来,在这群医官之中,她跟着容簌衣的时间最长,是看着容簌衣长大的。

    她指着诊籍上的一段文字,对时微明说。“至于她身上那毒,正好就记在您手上这册子上,在这里。”

    “那件事距今也有百二三十年了,实在凶险,要不是时庄主正巧在南耀衣游,后果不堪设想。自那次意外之后,三小姐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病情发作。”

    时微明的目光落在那段文字上。

    上面并未写明容簌衣染上异毒的原因,而是详细地写了异毒第一次发作时的症状,那次中毒使她昏迷了数明。

    “她下一次发作是在什么时候?”时微明问。

    “多亏庄主调理,三小姐已经有半年没有发作了。”那医官顿了下,问道,“少庄主可是发现了什么要发作的迹象?”

    “没有,她脉象还算平稳。”

    不过她今天早上还说头疼,应该是身体不舒服。

    时微明翻着手上的诊籍。等会再去看看她吧,再同她好好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

    *

    衣上居

    容簌衣的卧房中。

    听完了听雨的汇报,容簌衣陷入了沉默。

    她和时微明打了一架?还把时微明的脸给打肿了??

    她一个内府损坏灵力稀薄,体格甚至不如普通人健壮的弱鸡,要怎样徒手把时微明一个修士的脸给打肿啊?

    “你可打听清楚?还有别的吗?”

    容簌衣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已经缓解的头痛又有了复发的趋势。

    听雨用力点头:“千真万确。”

    “………行,知道了,退下吧。”

    听雨走了后,容簌衣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系统。”

    【滴。让别人永远不知道你有多少个马甲系统更新成功。新卡池已开启,马甲使用时间刷新,恭喜宿主,又可以披着马甲出去浪了。】

    消失了大半天的系统终于重新出现了,容簌衣立刻问它:“新的卡池是什么。”

    【这就给宿主介绍新的卡池。】

    容簌衣面前弹出一个面板:【路人甲卡池】

    【卡池介绍:在特定环境中抽卡,会根据周围的环境随机生成路人马甲,让你能完美地融入大众。】

    在这个卡池里抽卡需要的积分很少,马甲的使用时间也很长,不会出现像容霁那样突然变回去的情况。

    抽出来的马甲都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只有一个通用的技能:泯然众人。

    让你迅速地融入环境,离开后又迅速把你忘记,毫无存在感。

    来得正好!容簌衣正准备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听雨说的是否属实。

    瑕夫人扶着花召走来,先是关怀了二人一番,然后又问,“两位少侠,可是找到线索了?”

    容簌衣敛起思绪答:“尚在确认。”

    问题在草身上。

    从入城起,这蓍香如影随形,似乎并不新奇。

    容簌衣突然想起,第一天来到府中,午憩时,香味馥郁,而她做了个噩梦。

    她将片段串联了起来:“也是有固定规律的,在午间,夜间人们睡眠时尤其浓郁似乎能控制时机,这蓍香恐怕大有来头。”

    瑕夫人:“莫非真是蓍草有怪?只是这蓍草是前些年驱疫时,百草堂大量购入的,当时驱疫效果明显,还可入药、占凶吉。在瘟疫来临时,人心惶惶,人们几乎将蓍草奉为至宝,城中几乎每户百姓都有种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可若真的出事,遍布每一户,祸患或许会降临到每个人身上。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是啊,蓍草怎么会出现问题呢?”

    来此围观的下人,也都是经历过那场可怖的瘟疫的,纷纷附和。

    “或许不是蓍草有问题,是其他环节出了问题。”容簌衣目光落在有些心不在焉的城主身上,“城主大人,敢问这蓍草是从何处买到的?”

    城主皱着眉头:“药材相关,是百草堂购入的,更多细节还需再问问沈夫人。”

    正这

    “听涛“你听说了吗?灵器阁富得流油,此次阁主嫁女,直接拿了一条灵矿脉做陪嫁。她带着的那些首饰,一颗珠子能抵我们一库房的药草呢。”

    她之前没听说过。

    容簌衣脑袋里一片混沌,原主的记忆片段在她眼前乱飞,让她有点头晕想吐。

    不久前她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闭眼前看到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再睁眼,啪,眼前的场景变了。

    周围被装点得喜气洋洋,一群满脸笑容的侍女围了上来,把她从床上拉起来,给她梳妆打扮准备出嫁。

    外面天还未亮,她一路晕头转向,等到天色变暗,这才好不容易从众人的议论中理清了情况:留药山庄的少庄主,医修第一人时微明,今日就要娶妻了,娶的是灵器阁的三小姐容簌衣。

    这剧情听起来很耳熟,简直和她睡前打发时间读的那本小说一模一样。

    现在这个情况,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穿书?

    那原来的她怎么样了?死了?!

    容簌衣脚下一个趔趄。

    “小心。”

    有人从旁边扶住了她。

    容簌衣抬头,正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

    时微明。

    容簌衣脑子里立刻蹦出了这个名字。

    正是今天要和她结为道侣的对象。

    “你身体不适吗?”时微明穿着与她成对的喜服,大红这种喜庆的颜色明显不适合他。这人从脸到气质,都透着清冷寂静的味道。

    像是在竹林间漫步,仰头才能看到的,遥远的明亮。

    明亮就应该挂在天上,离她这么近,总觉得有些突兀。容簌衣甚至从他身上闻到一股药香,草药的味道让她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

    “你身体不适吗?”时微明又问了一句。

    声音冰冰冷冷,听不出什么感情。

    两个人虽然穿着成对的喜服站在一起。一个板着张脸,丝毫没有娶妻的喜悦。一个刚刚换了个芯子,脑袋打结,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啊。”容簌衣干巴巴地挤出这几个字。

    时微明皱了皱眉:“等结契的仪式过后,让人先扶你下去休息吧。”

    “哦。”按理仪式之后会开婚宴款待客人,她不参加说不过去。但她实在头晕得厉害,便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容簌衣默默撇开头,不再与时微明对视。

    一旁的时微明看着她,眉头皱得更紧了:“结契吧。”

    “我……”容簌衣拧着眉毛,欲言又止。

    “什么事?”时微明停下问她。

    这可是道侣之契,如此随便真的好吗?

    犹豫再三,容簌衣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没事,结契吧。”

    整个过程,容簌衣都晕乎乎的,时微明叫她做啥她就做啥。

    到了仪式的最后一步,时微明取了一段红绳来,将其中一端系在她的无名指上,打了个结。

    容簌衣盯着那绕在自己手指上的红绳,有一瞬间出神。

    时微明把自己的手伸过来:“帮我也系上吧。”

    公事公办的语气。

    容簌衣也懒得管他那么多,只想着快点结束快点休息,扯过红绳的另一端,在时微明手上胡乱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

    动作飞快,绑得乱七八糟。

    绑完之后抬头问他:“这样可以吗?”

    时微明沉默了一下:“……可以。”

    最后一步,二人十指相扣,共同催动灵力。以手中相连的红线为中心,一圈阵法扩散开来,随后化为点点亮光,将二人围住。

    在天道见证下,两个人正式结为道侣了。

    折磨容簌衣一整天的仪式终于结束了,只是刚才动用了那么一点灵力,她就有些虚脱。没走出去几步,她就又倒了。

    又被时微明扶住。

    尽管早就知道这位灵器阁的三小姐身体虚弱,时微明也没想到她连结契仪式都撑不过去。

    这位三小姐自小体弱多病,被断定已经没多久可活了。为了给爱女续命,灵器阁阁主,也就是容簌衣的母亲,与留药山庄做了交易,让容簌衣嫁到了留药山庄。

    结为道侣,并非他们二人所愿。

    此时的容簌衣依偎在他怀里,倒没有了一开始不愿意与他对视的别扭劲,重量全压在他的身上。

    时微明扯过容簌衣的手腕,给她诊脉:“劳累过度,灵力空虚。”

    容簌衣虚得不行,有气无力:“还头痛。”

    “嗯。”时微明淡淡地应了一声,找准她身上一处穴位,注入灵力摁下去。

    “嘶!”容簌衣捂住嘴才没呜嗷一声叫出来,痛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好点吗?”时微明问她。

    “好……”

    容簌衣想和他说“好个头”,但回忆起刚才酸爽,又点了点头:“……好多了。”

    时微明本想着给她拍拍后背顺气,闻言将手收了回来:“之后好好休息便是,接下来……”

    “少庄主!”

    话未说完,就被其他人打断了。

    有人急匆匆地进来,在时微明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时微明神色一变。

    容簌衣看着眼前这一幕,挑了下眉。

    “道侣之契以成,你去休息吧。”

    留下这句话,时微明匆匆离开。

    侍女很快就过来,将容簌衣扶到了单独的房间休息。容簌衣靠坐在椅子上,慢慢地调整呼吸。

    头疼似乎真的缓解了些,容簌衣抬手想揉揉太阳穴,只摸到了脸上那面冰冷的面具。

    在她出生的国家,南耀有个特别的习俗。出嫁的姑娘会戴上家中长辈亲手制作的面具,只有她的夫君才能将这面具取下。

    多亏了这面具,才没让时微明看到她刚才尴尬到窒息,还有因为疼痛的扭曲表情。只是这面具用料太过实在,压得她头重脚轻。

    容簌衣是真的想把这面具和满头的发饰薅下来,解放她隐隐作痛的脑壳。

    反正接下来的剧情里,夫君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是的,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剧情,她甚至会背诵原文。

    这世界是一本小说,书名叫《被捡回宗门后我躺赢了》,本来是一本放松的无脑小甜文。

    奈何容簌衣和书中女配同名同姓,一不小心就代入了进去,阅读体验极差。

    故事从女主牧青霜被剑尊捡回北玄剑宗开始。  “那要脱掉吗?”

    容簌衣问这话时,两个人离得很近。

    她的声音就响在时微明的耳边,不受控制地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时微明的手还放在她的后背上,手臂半揽着她,像是一个拥抱。

    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她一片雪白的脖颈。

    容簌衣捏着自己的领口,等着时微明的回答。

    等了很久没听见声音,抬头一看,发现人耳朵红了。

    哦豁。这人真容易害羞。

    害羞的时微明慢慢缩回手,声音听起来也小了许多:“现在还不用。”

    “哦,好吧。”

    其实她问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何况只要能救命,脱个衣服算什么。

    比起容簌衣的坦荡,时微明看起来有些局促。白玉一样的面颊透着点红,移开视线不敢看她。可比起之前板着脸的那副模样有意思多了。

    容簌衣看了又看,忍住了再逗他一次的心思,重新窝回了椅子里,当作无事发生。

    等了一会,时微明脸上红晕便消了,又变回原来那个正经的少庄主了。

    时微明还是垂着眼,没看她:“你愿意吗?若你不愿,我便想别的办法。”

    “少庄主怎会以为我不愿?”救命要紧,容簌衣想也不想便答道,“我自是乐意配合的。”

    时微明唰地抬头,眼中是掩不住的惊讶。

    “你愿意?”

    容簌衣不明所以:“咳,若要解我身上那毒,应当会耗费好些珍贵药材。如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少庄主尽管说。”

    她自认为回答得非常诚恳,可时微明不知怎么的,皱着眉,放在膝头的手收紧。

    过了一会才低低应了一声:“好。”

    看着一点也不好。

    她说相信他,时微明不开心,她说她愿意,时微明也不开心。她说的话哪里不对吗?

    总不能,他是希望自己不愿意吧?

    容簌衣恍然大悟。

    毕竟谁想和不喜欢的人肌肤相亲呢?

    这么嫌弃她。那他刚才害羞个头啊!

    *

    “主人叫我去查的那几人已经查过了,山下城镇中那些谣言也已经清理干净了。”听雨汇报道。

    容簌衣一眼扫过听雨给她的报告,事情和她推测的差不多。

    顺着当天出山庄的那几个人往下查,散播谣言的果然是那位三长老,此人名为白苏,反对庄主将时微明定为继承人。

    这白苏长老巴不得容簌衣和时微明闹掰,让时微明失去灵器阁的助力。

    上次牧轻霜和韩钰皓在药阁门口堵人,也有他在里面捣鬼。

    “主人,这位白苏长老实在是不太老实,我们要不要……”听雨手上做了个让人闭嘴的手势,“给他点颜色瞧瞧。”

    “不用,放着就行。”容簌衣摆摆手,让时微明自己解决去吧。

    手中报告再翻一页,是和白涛山秘境有关的事情。

    容簌衣一眼扫过那些内容,心里有了底。

    再把系统叫出来,问了它几个问题。

    【女人,你真无情。】

    系统忍不住吐槽:【别人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地给你治病呢,你呢?不用,放着就行。】

    听着系统那一溜成语,容簌衣嘴角一抽。

    如系统所说,时微明这几天非常的忙。

    他本来就要代庄主管理山庄中的事务,现在又要想办法给她解毒。

    若不是早晚还能看见他,容簌衣几乎以为时微明是在书阁里安家了。

    而她之所以早晚还能见到时微明,是因为时微明每天早晚要给她把脉。

    他的态度如此严谨认真,不像是娶了亲,倒像是给自己找了个班上,每天准时打卡。

    自上次两人谈话之后,也不知道他的心态发生了何种转变,现在对着容簌衣,表情更少了,除了每天早晚闲聊几句,两人之间再无交流。

    只是今天早上,时微明难得同她多说了几句话。

    说想让山庄中其他医修也参与诊治,让她过去一趟,地点就定在书阁内。

    说起来,也快到时间了。

    容簌衣收起报告,对听雨说:“好了,走吧,别让医官们久等。”

    两人便往书阁走去。

    书阁外种了一片翠竹,一眼便能看见竹林的阴影下站了个人。

    时微明看见她来,帮她推开了书阁的门:“簌衣来了。”

    他还是和原来一样在她面前无甚表情,寡言少语。

    容簌衣看着他眉眼间掩不住的倦色,忽想起系统那句“无情的女人”,有点心虚。含糊应了一声,跟在时微明身后进了书阁。

    里面人还挺多。

    除了从南耀带来的医官们,还有许多山庄的医修。各位长老也到场了,各自带了自己的徒弟。

    倒有点像前世住院时,主治医生带实习生来观摩学习病例。

    这流程容簌衣很熟悉,找个地方坐好,手一伸让他们逐个诊脉。

    首先是她的几位医官,在诊脉过后,询问她最近的身体状况,再在纸上写下自己觉得可行的药方与治疗方案。

    他们都是呆在容簌衣身边长期照顾她的老熟人,对她身体状况如何非常清楚。因此摸脉时脸上并没什么过多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什么。

    轮到那些“实习生”医修时,事情就变得有趣多了。

    一摸她的脉,先是掩不住露出一丝惊讶。

    随后清一色变得愁眉不展,表情凝重。

    现在这一位,许是被师父强行抓来学习的,又或者是自身修行不足,抓耳挠腮,在药方上改了又改,写了好一会才停笔。

    容簌衣去看他写出的药方,只见纸上是一片糊成线团一样的墨线,一个字都看不懂。

    那小徒弟写完药方,松了一大口气,拿着药方找他师父师姐讨教去了。

    他的师父看了那药方片刻,微微点头,随后给他讲解几处要点。

    见他们拿着那药方无障碍交流,容簌衣颇为佩服。

    要论修真界最让人难以看懂的文字,除了符修画的符,另一个就是医修写的药方了。

    “他那药方上写了什么?”容簌衣好奇地问时微明。

    “……没事的,不用担心。”

    时微明没告诉她药方上写的什么,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容簌衣明白了:“哦,看来他写的方子不太好,估计是死马当活马医。”

    时微明顿了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庄主不用顾虑,我早习惯了。”容簌衣支着手,反倒安慰起时微明来。

    “我虽然看不懂那些医修的方子,但也能猜个大概。”

    所有人都觉得她活不久了。比起强行解毒,不如就这样吊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时微明看着容簌衣,她是真不在意的样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卷着自己的头发玩,很是闲适放松。

    比起周围一帮愁眉不展的医修,她倒成了神色最为轻松的一个。

    时微明定定地看着她:“未曾有人和你说过,你身上的毒能解?”

    从未有人同她许诺过,她以后能活得很久,可以健健康康?

    “有呀,怎么没有?”容簌衣笑得轻松,“只是他们没有一个兑现承诺。”

    这种话听得多了,她也就不往心里去了,也看开了。

    “……这样啊。”时微明垂眸,整个人蔫蔫的,若是有条尾巴都要耷拉下去了。

    他居然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容簌衣多少有些惊讶,这是对她产生同情心了?

    “少庄主有这个心,我就很感激了。”气氛有些尴尬,容簌衣笑着撇开了话题。

    “说起来,少庄主今早也没给我诊脉。”她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时微明伸手,手指却没有搭在她的脉上,而是手心向下,扣住了她的手掌。

    时微明抿了抿唇,认真说道:“我既与你结成道侣,是决心倾我之力,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方法,将你治好的。”

    又一个同她许下承诺的医修。

    “哎呀,少庄主别太有压力,我这身体怎样我自己知道。”容簌衣拍拍他肩膀,很是看得开地说,“少庄主有这个心,我就很感激了。尽力而为就行,真的。”

    时微明沉默地看着她,片刻之后,才应了一声:“……好。”

    接着扭过头去,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这反应和容簌衣预想的不太一样,容簌衣顿住,她这是……又踩到时微明哪个雷点了?

    她和别的医修也这么说啊,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能治好?她的态度是看不起他的医术?搞不懂!

    容簌衣踩雷踩习惯了,时微明不高兴也能继续和他交流下去。

    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那我认真问问少庄主。少庄主有几成把握把我治好?”

    没反应。

    容簌衣戳了他一下。

    再戳了下。

    这是和她赌气呢?

    容簌衣戳戳戳戳。

    时微明回头,面无表情:“十成。”

    “噗。”容簌衣忍不住笑,还真是和她赌气呢。谁生气的时候还板着张脸啊。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容簌衣忍住笑,“我第一次听有人同我这么说。”

    就算有医修会鼓励她,说不放弃一定会有希望的,但那些话大都虚无缥缈,他们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

    敢打包票的还是第一个。虽然是赌气,怪可爱的。

    见她显然没把自己说的话当真,时微明叹了口气:“我会帮你解毒,且我答应过你的家人,会好好照顾你的。”

    “……家人?啊!”容簌衣止住笑。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我二哥威胁你了?”

    时微明:?

    “他是不是在离开前放了些狠话,比如要是治不好我妹妹,有你好果子吃,信不信我烧了你家山庄之类的?”

    时微明:……?

    容簌衣自顾自地点点头。

    这事容二确实干得出来,他以前就干过。

    她就说嘛,他们之间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时微明哪来的这么大的决心,说一定要治好她嘛。

    真实情况其实是,时微明虽然不喜欢她,但又不能同灵器阁闹掰。只能化悲愤为动力,日日埋头于书阁之中。想快些找到解毒的方法,让她早点治好,早点滚蛋。

    女主出身低微,根骨不佳,却能被破格收为亲传弟子,惹得其他人一阵眼红,不停有人找她麻烦,想要看她笑话。

    但女主毕竟是女主,有着主角光环护体,又有男主男配保驾护航,一路升级打脸不在话下。

    而容簌衣这个恶毒女配,就是被她打脸的炮灰之一。

    容簌衣,出生于南耀国最大的宗门灵器阁,是阁主最疼爱的小女儿。她自小体弱多病,身中异毒,长大后身子更是越来越弱,无法继续修炼。

    就在山穷水尽之时,留药山庄的庄主提出了婚约,让她嫁给时微明,会尽力帮她解毒。

    时微明医术高超,让他给容簌衣治病续命不是问题。

    问题是,时微明的设定,是这本书的深情男二。

    这设定有些老套,大约就是,牧轻霜曾救过时微明一命。从那以后,时微明便把她当成了心中的白明光。

    甘愿做个女主受伤他上药,女主遇险来相助,最后还要压抑自己感情看着女主奔向男主怀抱的称职工具人。

    到后来,许是压抑得太久,求而不得,他黑化了。

    黑化之后砍的第一个人,就是容簌衣这个倒霉蛋。

    容簌衣觉得自己是真的冤。

    她如此看不惯牧轻霜,是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正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一件事。

    刚才有人急匆匆地来找时微明,应当是来告诉他:牧轻霜不见了。

    两人婚礼之时,来贺礼的宗门之中,正有牧青霜所在的北玄剑宗。

    可牧青霜却忽然失踪了。

    人是在他们山庄不见的,生怕牧青霜出了什么事,时微明抛下容簌衣这个新鲜出炉的道侣,亲自带着人找了一天一夜。

    而容簌衣,新婚当夜,夫君失踪,硬生生等了一夜也没见着个人影。

    等到了第二日,时微明救了牧青霜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容簌衣这才得知发生了什么。

    同时她听到的,还有时微明与牧青霜两情相悦,她容簌衣横刀夺爱的谣言。

    本来就病恹恹的她受不了这刺激,直接晕倒在地,一病不起。

    这之后,容簌衣怀恨在心,数次作妖针对牧青霜反被打脸。最后被时微明斩于刀下。

    不仅容簌衣本人,她的家人也无一幸免。

    她的母亲,她的两位兄长,皆死在了一场大战之中。但凡和她有点沾亲带故的,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容簌衣感觉自己的头痛又加剧了。她不是原主,自然不会被时微明的行为刺激到,跑去和牧轻霜作对。

    既然提前知道了剧情发展。她会想尽办法避免家人们的悲惨结局。

    只是做这些有一个大前提:她得先把命保住。

    她这不是普通的病弱,是中了一种奇毒。这毒发作时,她会全身灵气逆流,疼痛难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多年来她母亲为她求医问药,也仅仅只是勉强压制住了毒素。吊住了她这条命。

    时微明是这个世界的医术天花板。如果他不能解她身上的毒,那其他医修大概也做不到。

    可,刚才容簌衣与他四目相对,只从他那双眼中看到了淡漠。

    结契的时候,她犹豫了。

    这样的人,真会救她?

    可毒要解,病要治,这道侣之契不结也得结。

    最后还不能被时微明捅死。

    容簌衣靠坐在椅子上,心里盘算起来。

    这之后要怎么办才好?楼的花魁酿的桃花酿可是一绝,你不想尝尝吗?我送你如何?”

    时微明眸色不那么冷了,唇角却勾起冷笑:“明明是你想尝,大可以不用说送我。”

    “哪有,我只是想和你分享。”容簌衣眼角微微弯了弯,“哄你开心,是我每天都想做的事。”

    她当着旁人的面,直白的向他表达爱意。

    时微明呼吸微摒,移开目光,好似已经不愿再看她。

    粉衣少年看着这俩人,啧了两声,一副哔了狗的表情。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粉衣少年领着容簌衣和时微明往最听涛楼内热闹的方向走,容簌衣看得叹为观止:“阙少诚不欺我,这云都新奇的事物可真不少。”

    先前阙少还说带他们好好见识一番,可惜他暂时是没心情出来玩了。

    相比容簌衣的惊奇,时微明却依旧面无表情,好似再热闹的景,都入不了他的眼。

    正这时,一个酒鬼跌跌撞撞走了过来,时微明手腕微微一带,将容簌衣揽入怀中。

    酒鬼擦肩而过,晃晃悠悠着离开了。

    他手臂扣着她腰,她的脸颊贴着他冰凉的胸膛,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冷松香。

    容簌衣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  时微明在拜入北玄剑宗前,居然在留药山庄呆过。

    刘二清了清嗓子,以讲故事的口吻说道:“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年有修士下山除魔卫道,从邪修手中救下了一批孩子。那些邪修手段狠毒,居然拿小孩子试药,留药山庄便收留了那些孩子,让他们在山庄中治病养伤。”

    “那些被邪修掳走的孩子大都有着灵根,待他们伤愈,庄主给他们选择,留在山庄中修炼或者下山回乡寻找亲人,都行。”

    “少庄主伤得重些,待他痊愈醒来,牧轻霜早被剑尊看中,带回了剑宗,两人便这样错过了。少庄主听说他救命恩人去了剑宗。便也离开了山庄,拜入了剑宗。”

    “就是这样,应当是那个时候,牧轻霜从邪修的手中保护了少庄主吧。”故事接近尾声,刘二做了个总结,“要不是这样,少庄主可能早几年就被庄主收为义子了,哪里还用去剑宗吃苦。”

    听完了故事,草也拔完,容簌衣告别了余小薇和刘二,又去别的地方打听了一圈。

    所有人都热衷于讨论她用了何种招式何种法宝,将时微明的脸给打肿。根本没人在意时微明和牧轻霜之间的那点事。

    容簌衣往山庄大门走。

    “你要下山去镇子里?在此处签名。”

    守在山庄门口的护卫递过来一本册子。容簌衣翻了翻,在上面写下了马明的大名。

    走在下山的石阶上,容簌衣还在想自己刚听到的事。

    她倒是知道时微明是为了寻自己的救命恩人才入了剑宗,只是没想到他是从留药山庄过去的。

    所以说北玄剑宗和留药山庄的关系是真的好,互相挖墙脚,弟子两边跑。

    尤其是剑尊,同庄主是多年的好友。

    有了这层关系在,时微明同牧轻霜的关系格外要好,但他和韩钰皓的关系就有点微妙了,毕竟是情敌的关系,互看不顺眼。

    “是……要好的吧?”

    容簌衣又想起了昨日时微明将牧轻霜一个人留在崖底,让她自生自灭的骚操作。难道是在玩欲擒故纵?

    作为一个求而不得最后黑化成魔的人,时微明的深情男二人设屹立不倒,他不可能不喜欢牧轻霜吧?怎么前后还矛盾了呢?

    【宿主还是纠结剧情的发展吗?】系统蹦出来。

    【既然这样,本系统向您推荐剧情全集,仅用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积分即可解锁。】

    将近十万的积分。

    容簌衣算了下。她昨天跑了大半个百草谷做任务,最后还差点在屋顶上下不来,得到的积分是两百。

    系统怎么不去抢?

    九万多积分啊,容簌衣揉了揉肚子:“首先,我有一个问题。”

    【宿主请讲。】

    “我现在如果披着马甲吃撑了,我原本的身体会怎么样?会消化不良吗?”

    【啊这……不会造成影响就是了。】

    【关于剧情,宿主就没有其他想要问的了吗?】

    答案是没有了,容簌衣在山下城镇中找了个最大的酒楼,点了四菜一汤开始大吃特吃。

    不管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她都是个稍微吃得油腻些就上吐下泻的玻璃胃,必须得严格控制饮食。昨日她还没玩够就变了回去,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放开肚皮吃的机会,她当然要吃够本。

    “时少庄主早已心有所属,她这不是横刀夺爱嘛!”

    这是城中生意最好的酒楼,又正值饭点,热闹非凡。人们议论最多的话题,那还是昨日时微明娶妻的事。

    听声音是从楼下大堂传来,醉得不轻嗓门贼大,生怕人听不见似的。

    容簌衣头也没抬一下,耐心地挑着鱼刺。

    “嗝,你们,你们评评理,哪个修士求医修治病不是客客气气的,灵器阁倒好,直接把人给塞过来,非要时少庄主娶她,这不把时少庄主给气坏了嘛!昨夜嘛——结契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时少庄主最后连新房都未进呀。”

    哎呀……这边的版本倒是和原著一样。容簌衣咬着筷子,眼睛转了转。

    她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系统快气炸了:【你放屁!你胡说!你个坏人哇哇哇哇!】

    可惜它的声波攻击别人听不到,到头来受摧残的只有容簌衣的神经。

    “我没醉!没醉!你们不认识医馆的老周吗!他那侄子有灵根,在山庄上的药田干活!他说得准没错!哎哟,谁砸我!”

    砸他的是个大红苹果,容簌衣从桌上的果盘里随手抓的。

    那醉汉回头没找着砸他的人,一脚踩在果子上,脚滑摔倒在地,又是痛得哎哟一声。

    围观的人哄笑成一团。

    直到那醉汉被拖出了酒楼,系统还在骂骂咧咧。

    “行了行了,我一定不让那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好过,你别气了。”容簌衣哄它,再让店家给她打包了一盒点心。

    【我都要气饱了,宿主你怎么还吃得下!等等,宿主你说什么罪魁祸首?】

    容簌衣嘴里叼了块点心,声音含糊:“合着你没看出那人是在受人指使故意散播谣言,是在真情实感地为我生气啊?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系统的娃娃音里带着一丝尴尬。

    这系统性子还真的像个小娃娃一样,容簌衣逗它:“对呀对呀,你可是系统,手握价值一万积分的剧本,你一定知道是谁在干坏事了吧?”

    【额…………】系统骑虎难下,思考很长的时间。

    容簌衣走回了山庄门口,它才不确定地猜到:【韩钰皓和牧轻霜?】

    容簌衣给门口护卫出示了身份玉牌,往那本记录山庄出入人员的册子上签字,随后念道:“炼丹房徐某,药田的季某,还有……这人昨晚半夜外出的理由是去调运库房缺少的药材?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昨日和今日出入山庄的没几个,全写在了这本册子上。从这几个人查起,应该就能知道是谁在搞事了。

    “所以,你是怎么怀疑到牧轻霜和韩钰皓头上去的?”容簌衣一手拿点心盒子,一边往小路绕,“我要真信了那谣言,认定时微明喜欢牧轻霜,和时微明闹掰了,他们两个能得到什么好处?”

    系统嗯嗯啊啊了半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转移话题:【所以宿主觉得,嫌疑人在那几个进出山庄的人之中。】

    容簌衣来到墙角下,脱了马甲,拿出随身携带的机关手镯准备翻墙。

    “我觉得最有嫌疑的是那个姓季的。”就今早刘二和她抱怨,受三长老之命下山办事的那个。

    一抬手,带着抓手的机关固定在了墙上,容簌衣熟练地爬上墙,先把手里的点心盒子搁在了墙头上。

    “至于理由嘛,那还不是因为时微明——”

    “夫人。”

    容簌衣:“额啊??”

    最吓人的事情,就是刚还在念叨的人突然出现,还叫了你一声。

    容簌衣手一抖。墙头上的点心盒子被她推了下去,正好被墙另一边的人接住。

    接得很稳,没撒。

    衣上居的围墙边种了一排花树,时微明捧着个点心盒子,透过周围花树的影子,抬头望她。

    很美的一幅画,如果不是对方手里拿着个大一号的点心盒子,还盯着墙头上的她看的话:“夫人?”

    容簌衣一瞬间想缩回墙的另一边。

    谁能告诉她,时微明为什么在她院子里晃悠,为什么走路没声音,又为什么正好撞见她在翻墙?

    “少庄主,好巧啊。”

    容簌衣继续翻墙,坐上墙头和时微明打招呼。

    “我去找你,发现你不在房间。”时微明低头看了眼点心盒子,又抬头,“你可以自己下来吗?”

    时微明空出一只手来,看来是想来接她。

    容簌衣对时微明扬起一个笑容,仿佛自己只是站在平地上,而不是坐在墙上。

    “能!非常能!”

    她很想说接啥接啊,昨天被她砸翻还没长教训嘛。

    容簌衣不想又被他接住一次,再闹出什么神奇离谱的谣言,很快自己利索地翻了下来。

    “哎呀,山庄空气好灵气也养人,我觉得好多了,这就去山下镇子里逛了逛。”

    容簌衣随便给自己扯了个理由,顺手去拿时微明手中的点心匣子。

    就在快要碰到盒子的时候,盒子被拿开了。

    盒子被时微明举高,容簌衣对着这个昨天新鲜出炉的夫君,试探着说道:“谢谢?”

    再伸手去拿。

    再一次被躲开。

    容簌衣:?

    她脸不解地举起两只手来,像是伸长爪子又够不到逗猫棒的猫。

    时微明默默把点心盒再举高些:“苏记酒楼的记号。”

    他鼻翼抽动了一下,随后肯定地说:“苏记酒楼的麻糍。”

    猜对了。

    酒楼里面卖得最好的点心,外皮软绵绵糯叽叽,一口一个停不下来。

    对于这种点心,时微明的评价十分简单:“此物不易克化,你脾胃虚寒,不宜多吃。”

    “我不吃,这是带给侍女她们的。”容簌衣飞速否认。

    时微明当着她的面拉开了点心匣子,满满一盒点心,已经被容簌衣边走边吃,干掉了一半。

    “我没吃。”容簌衣依旧理直气壮。她知道自己不能吃,披马甲吃的。

    毕竟这些点心是放在另一个胃里的,不存在吃撑的情况。

    时微明依旧没有把属于她的点心盒子还给她。

    “九十八年前的三明。”

    “什么?”容簌衣疑惑。

    “南方新进了一批瓜果,背着侍女们多吃了一盘。晚上胃痛加上呕吐。”

    “然后,同年的五明。”时微明继续。

    “误饮了酒,说自己是一只飞舞的蝴蝶,在高台上跳舞,然后从上面摔了下去。”

    容簌衣觉得他说的事情有些熟悉。可喝醉酒后跳舞还摔伤之类的傻事,是谁会去做?

    “这是你的医官给我看的,你的起居记录上面写的。”

    哦,原来是她自己。

    不对,是原主,不是她自己。

    容簌衣一脸正色:“少庄主,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旧事了。现在的我是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她摆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架势,猫爪子再次伸向目标。

    逗猫高手时微明反应极快,手腕一转。提着点心盒子躲开了她的攻击。

    “嘶──”再次失手容簌衣呲了下牙,“你是我娘啊,不对,我娘都没这么管过我!”

    时微明:“……”

    时微明:“是夫君。”

    容簌衣:“啊?”

    时微明纠正她:“是夫君,不是你娘亲。”

    “那好吧,”容簌衣把爪子放下,微微仰头看他。努力再现了今天早上撒娇时的语调。

    “夫君。”

    时微明的身体开始僵硬,一抹熟悉的红色爬上耳垂。

    原来早上那个不是错觉,她这张脸居然对时微明有用吗?

    容簌衣再接再厉,一双眸子满含期待地看着他:“点心匣子能还给我吗?”

    时微明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时微明说:“不能。”

    容簌衣:那你害羞个头啊!!

    害羞也不耽误他把点心收起来。点心盒子被他收进了储物袋里,再也拿不到了。

    “吃太多点心消化不良,容易胃脘痛。”

    “我没有吃。”

    她的辩解没起到任何作用,时微明说:“我给你开一剂助消化的汤药吧。”

    这是要灌她喝药?

    点心没了?

    还要被灌药?

    居然还让她喝药!

    容簌衣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她绝对不喝。

    时微明对上她充满爱意的目光,心口升起越来越明显的异样,越来越明显陌生的情绪令他有些不耐。他冷着面色,“为何一直看我?”

    难得打动他一次,趁热打铁,表达爱意,容簌衣想了想话本里的情话:“每一次见你,都甚为心折,情难自抑。”

    时微明听后呼吸一滞,却还是冷着脸:“你收敛一点。”

    容簌衣见好就收,桃花酿到手,多余的桃花酿便让人送到城主府,于是她转了个话题,“那我们回去吧。”

    两人正要离开,便被粉衣少年拦住了。

    他眨了眨眼,“别急着走呀,今晚拔得头筹者能见花魁,你不心动吗?”

    原来这便是惊喜?

    容簌衣不为所动:“我是女子,花魁也是女子,见什么花魁。”

    更不能让时微明见,于是牵着时微明就走。

    “少侠请留步。”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谁说听涛楼的花魁是女子?”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容簌衣回眸,见一紫袍男子一步步走下玉阶。

    男子衣襟袖口绣着金色线花瓣图案,缓步而来,亮如白昼的灯火,将整个人折射出一层淡金色的光。

    粉衣少年见他出现,眼睛一亮,“是玄鹤。”

    时微明看清来人,微微眯起眼睛。

    紫袍男子面容精致,眼角微微上挑,右眼下缀了一颗勾魂摄魄的泪痣,笑起来时,美得不分性别,说不出的靡丽。

    紫袍男子出现时,在场的众人也议论起来:

    “这男子莫非便是听涛楼神龙不见首尾的玄鹤公子?……”

    有人问:“玄鹤公子又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听涛楼啊,有两个花魁,雪月擅舞,玄鹤擅琴,不过这玄鹤几乎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虽然相貌艳丽,却行事低调。”

    容簌衣略带探究的目光看向紫袍男子,所以,听涛楼还真有男花魁?

    粉衣少年贴心向容簌衣解惑:“听涛楼有男客有女客,相对应的自然有两个花魁,一个是女花魁,雪月。另一个是男花魁,玄鹤,便是眼前这位。”

    容簌衣眼疾手快地把那朵花抢了过来,还捏着花枝转了转。

    面前的人眼睛追着花转了两圈,这副木呆呆的模样,倒是比一开始对着她那淡漠疏离的样子顺眼多了。

    容簌衣把收集到的花合到一起,收获颇丰,凑了一大把:“怎么?你摔傻了?”

    听到她这话,时微明的眼神恢复了清明,眉毛拧到一起。他皱着眉打量了容簌衣一会:“你是?”

    容簌衣讥笑道:“看来时冬青是没和你说了。”

    时微明面露疑惑:“义父?”

    留药山庄的庄主时冬青,长期在外衣游,是个从未在剧情中登场,只活在别人对话中的失踪人员。

    容簌衣瞎编起来毫无压力:“他邀我有空来他家山庄坐坐,说自己的义子近日正要娶妻,我说不定还能讨杯喜酒喝。”

    “只是我没想到,你家这小秘境里可比外面闹多了。”

    时微明盯着她手中的花,欲言又止:“义父给了你进入秘境的玉牌?”

    百草谷中设置了好几层禁制,普通弟子的玉牌也就能在外层晃荡,采一些普通药草。

    即便如此,将玉牌交给一个外人也显得十分可疑。

    可时微明却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打量了容簌衣一会,目光又飘向了容簌衣手中的花:“你手中的这些花……”

    容簌衣披着性别为男的马甲,相当不要脸地说:“不管这花是谁摘的,既然他放手了,那这花就归捡到的人了。”

    时微明轻叹了一口气:“……好。”

    花归她了,容簌衣正高兴,系统突然出声。

    【宿主!你崩人设了!】

    容簌衣:“啊?”

    【容霁可是个大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和别人抢这种小野花多掉价啊!】

    “……这是野花?”容簌衣细看那花,时微明这么宝贝这花,她以为会是名贵药草之类的东西。不过这花真好看,她喜欢得紧。

    【披着马甲时禁止ooc——】

    “人设什么人设,你有跟我说过人设?”容簌衣反问。

    【额…………】系统卡壳。

    “你忘了。”容簌衣戳穿它。

    【我那不是想让宿主快点完成任务,好拿奖励吗?我这就被详细设定发给宿主!】

    一个密密麻麻写满字的文档弹出来。容簌衣一眼扫过第一行,只见上面写着:

    【你叫容霁。来自哪里并不重要,年龄也要保密。重要的是你是货真价实的器修大佬,若你说你是器修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后面还跟了一长串没有意义的彩虹屁。

    容簌衣默默移开视线,她还是自由发挥好了。

    “你在找什么?”

    在容簌衣拒绝把花还给时微明之后,时微明就背对着她,半跪在水中,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正在找什么东西的时微明扭头,望了一眼容簌衣手中的花,随后又转头。

    对容簌衣这个突然出现在百草谷的可疑人士,他没有丝毫的警惕心,似乎也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

    容簌衣莫名读懂了他的眼神。哦,他在找有没有剩下的花。

    系统对时微明这种话都不应一声的行为意见很大:【宿主,他什么意思?是容霁的脸不够帅,还是修为不够高?他看不起容霁吗?】

    容簌衣安抚它:“冷静。他好像就是这样的人设?”

    原书中的时微明可是标准的男配设定。就算对着容簌衣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他也是一张冰冷冷的面瘫脸,没什么感情流露。

    也只有在面对牧轻霜时,他才会展现出耐心和温柔。

    【可是宿主,你现在披着马甲。】

    容簌衣:“对哦!”

    那时微明干嘛为什么是这种态度,他不是对其他人都挺友好的吗?

    【这不行,我们堂堂器修大佬,都不值得他敷衍一下的吗?】系统不满。

    系统愤愤不平,那边的人没找着花,来敷衍她了。

    时微明对她行了一礼:“前辈若有其他想要的药草,在百草谷中大都可以找到。这些花可否让与晚辈?”

    时微明嘴上这么说,但脸上没啥表情,语气也毫无起伏,透露出一种你爱给不给的摆烂心态。

    容簌衣威胁他:“你这是让我自己去找?也不怕我把你们这山头铲平了。”

    时微明茫然地对容簌衣眨了眨眼:“若前辈执意如此,我也阻止不了你啊。”

    容簌衣:“……”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这么干脆地放弃挣扎真的好吗?那她这就去铲喽?

    她撇撇嘴角:“你确定吗?”

    那边的时微明慢慢地捂住了嘴,好像才意识到这样说不太好:“是我失言了。”

    容簌衣看他反应慢半拍的样子,觉得不太对劲:“你不会真的在摔下来的时候磕到了脑子吧?”

    时微明恍然,右手手指搭在左手的脉搏上,过了几息后,他认真地回答容簌衣:“没有。”

    容簌衣有些错愕,他居然会认真思考自己撞到脑子的可能性,他没事吧!

    确认了自己身体无碍,时微明改口补救:“不需要前辈自己去挖,山庄的仓库中存有大量药草,需要什么药草,去仓库找快一些,不如前辈同我一起出秘境吧。”

    容簌衣:“可我若执意要留在这里,你也阻止不了我啊?”

    时微明:“……确实。”

    他顿了顿,飞快说道:“既然如此,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容簌衣:“啊?”

    他转身就走的动作过于干脆利落,容簌衣在原地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直到察觉到一处异样的气息,容簌衣才回过神,手中一道灵力打了过去。

    “谁在那里!”

    “呀!”

    被灵力扫过的地方水花四溅碎石乱飞,一道身影尖叫一声,狼狈地摔倒在一旁。

    “牧轻霜?”走在前面的时微明停住了。

    牧轻霜,这本书的女主。“小衣啊,你要不要同我儿子结为道侣?”

    某一天,留药山庄的庄主时冬青,在和容簌衣的闲谈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这话题转得实在突然,容簌衣没能反应过来。

    没等她回答,时冬青便一击掌:“对,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小衣你有没有婚约?”

    “那倒是没有……”容簌衣顿了顿,试图跟上时冬青的思路,“你的儿子,是你收的那个义子?叫……时微明?”

    时冬青同容簌衣闲聊时,除了说他衣游四方时的见闻,说得最多就是他这个义子。

    第一次,说是他在北玄剑宗发现一个人,修剑资平平,却在医修一道上颇有天赋,就把他带回了山庄教导。

    第二次,说他捡回来的那小子天赋惊人,打算收他为徒,末了还加一句,他眼光真好,这个墙角他挖得太对了。

    第三次,说打算直接把他收为义子,山庄的继承人有着落了。山庄的事务也能丢给他义子处理,他想衣游多久就多久,再也不用回去听那些长老们唠叨了,嘿,快活。

    第四次。

    “对,时微明。他人是木了点,死板了点。但他天赋超群,总有一天会超过我。小衣你考虑考虑?”

    实在是太突然了,像是在开玩笑。

    “怎么了,难道是我身体状况有好转?不对啊,我怎么没感觉到?”

    容簌衣也回了句玩笑话。

    本来看着还有些兴奋的时冬青表情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容簌衣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不甚在意地说:“那就是同以前一样,活不了太长了。”

    这样的话要是在她大哥二哥面前说,她头都会被打掉。但在时冬青面前就没事。

    毕竟她能活多久,这位神医比她还清楚。

    既然清楚,又怎么会突然说出让她和他的义子结为道侣这样的话?他们留药山庄很缺钱吗?终于因为囤积药材太多入不敷出了吗?

    容簌衣委婉地拒绝:“我无意与他人结为道侣,耽误了别人就不好了。”

    “那倒没有,救死扶伤对我们医修来说乃是修行。而且嘛……”

    讲到这,时冬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见面就知道了,他肯定愿意。”

    至今容簌衣都没想清楚,时冬青为什么会如此笃定。

    她同时微明的第一次见面,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

    梦还在继续。

    “滚远些。”容簌衣说话的声音很轻。这句话却清晰地传到了时微明的耳朵里。

    她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将时微明的手推开后便不再挣扎。只有一双眼睛中带着鲜明厌恶和怒火。

    时微明被她的眼神刺了一下,动作有些僵硬地把容簌衣放回了床上,随后便吩咐别人:“再拿一碗药过来。”

    容簌衣咬着牙扭过头去,不愿与他对视。

    “我不想看到你。”这个人是来干嘛的?来看她的笑话吗?

    刚压下去的异毒又有了复发的趋势。

    这种感觉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刚开始发作的时候,姑且可以忍受,不会那么简单就让人痛晕过去。

    慢慢地,疼痛会加剧。脑子像是有几千根针脑子里面搅和一样,几乎能让人疯掉。

    容簌衣攥着拳头,指甲扣进肉里,咬着下唇,嘴里很快就有了一股血腥味。

    她把慢慢的身体蜷缩起来,安慰自己忍忍就好,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

    意识模糊间,一双手伸了过来,将她整个人捞了起来。

    特殊的药香充斥在鼻尖,容簌衣猛地清醒了几分。

    她看着突然靠近的人:“你怎么还没……”走。

    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出来,她就被疼得抽了口气。

    时微明快速在她的后颈上画了一个入梦印。

    “这入梦印能帮你缓解痛苦。驱毒分三天进行,此次驱毒成功,应能保你一个明不发作。”

    可能是疼痛影响了听力,时微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复刚才的平静,听着焦急了许多。

    容簌衣被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一时间竟想不出该怎么骂人。

    说了不要你管!

    她努力抬头,瞪向时微明。

    可是真的疼,痛得控制不住流出泪水,眼前一片模糊不清。

    “我讨厌……”她半张着嘴挤出几个字,最后只发出一串模糊的气音。

    她讨厌药的味道,讨厌这异毒,讨厌疼晕过去之后再也醒不来的感觉。

    时微明的手掌覆盖住了她的眼睛。

    “睡吧。”

    入梦印起了作用,她的意识逐渐涣散。

    “若是讨厌看到我,我驱毒之后就走。”时微明说。

    那可不行。容簌衣想。

    驱毒还要花三天呢,就没有一直不看到时微明的方法吗?

    她要查清时微明和牧青霜之间纠缠不清的证据,然后给母亲和兄长们写信。哦,给时庄主也写封信吧。

    就写,您可能不懂南耀风俗,成婚之夜丈夫不摘下妻子的面具很不吉利。这预示着夫妻之间知人知面不知心,同床异梦。这婚不如不成,趁着双方还没撕破脸,尽早让我和你儿子解契吧。

    接下来几天,容簌衣过得浑浑噩噩。

    异毒反反复复地发作,像是诅咒一般,要把她拖进漆黑的深渊,溺死在死亡的冰湖里。

    她被拖得渐渐下沉,哭着喊着:“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以往她昏迷的时候,她母亲兄长都会陪在身边,但这次她找不到他们了,只能在黑暗中独自哭泣。

    “容簌衣。”

    哭着哭着,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是谁?

    她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有人拭去了她的眼泪:“抱歉,是我的错。”

    之后那人用力拽了她一把,将她从这没有光亮的梦境拽了出去。她从梦中清醒的时候,周围没有旁人。

    这是她昏迷后第四日,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未亮。

    容簌衣想了想,缩回被窝里装睡,看能不能蹲到那个在梦里同她道歉的人。

    他要不同意与自己解契,她就把他家山庄烧了!

    结果根本没人来。

    实在无聊,她从储物袋里拿了个小机关出来,玩着解闷。

    她捣鼓半天,等到天亮,终于等来了人。

    一位圆脸女弟子向她行了一礼:“少庄主今日出发去了白涛山,派我来协助各位医官,给少夫人调理身子。”

    容簌衣从那机关上拆下一根木条,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你说,你们少庄主去了哪里了?”

    “少庄主同韩钰皓牧青霜两位一起,去了白涛山。他说少夫人要好好调理身子,若有什么事情,待他回来再说。”

    容簌衣挥手将手中的木条摔下地面。

    丫的还敢跑!

    “啪嗒。”

    梦中的声音和现实中的声音重合,容簌衣睁开眼睛。

    旁边的听雨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放下:“我吵醒您了?”

    “没有,你在干嘛。”容簌衣眨了眨眼,眼中恢复清明。

    “我给这花瓶里加了些水。”听雨挪了挪花瓶,把它照原样摆好。

    花瓶里还插着那把时微明昨晚从百草谷带回来的不知名小野花,这花今早还一副快要凋谢的样子,如今吸饱了水分,花瓣叶片都支棱了起来,看起来生机勃勃。

    想到摘花的人,容簌衣嫌弃地啧了一声。

    她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很快找到了和梦里一样的小机关。

    这机关看起来像个鲁班锁,为了让她打发时间,这类“益智玩具”,兄长们收集了很多给她。

    这个锁是最神奇的,不知道是前头哪位师祖做出来的。看起来小小一个,内里却大有乾坤,拆下一根木条,便有新的木条补上,永远解不完。

    若这鲁班锁能和梦中一样解开,那是不是说明,那个梦是真的?

    容簌衣回忆起梦中的步骤,一步步移动鲁班锁上的机关,拧动木条。

    “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说到这件事,听雨眼神上飘,动手把花瓶往左挪一下,又往右挪一下。

    容簌衣挑眉,想起刚才那个梦,神情变得有些复杂:“有人说我和时微明关系不和。”

    “不不不绝对没有!”听雨赶忙摇头否定。

    容簌衣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猜测道:“那便是在说时微明还在北玄剑宗时,和牧青霜的那些往事了。”

    “没有的事!咦……少庄主与那牧轻霜之间有什么往事吗?”

    “那到底是什么?”

    “额……”听雨神情微妙,“嗯,外面都在说……”

    “到底在说什么?”容簌衣拧眉,难道事情比她预想的还严重?

    “都在说……您听听就好,千万别往心里去。”

    听雨视死如归,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

    容簌衣:“……说。”

    “外面都在传,新婚当夜,您便和少庄主打了一架。少庄主打不过您,整张脸都被您打肿了。怕再被您打,他昨天深夜便叫库房的人清点库存,准备好药材,免得被打伤了没有药材疗伤!”

    “咔嗒。”

    容簌衣手一抖,刚从鲁班锁内抽出来的木条又被她摔在了地上。

    她低头看着那根被抽出来的木条,沉默了三秒:“啊?”

    听到这个名字,容簌衣收回了想要再补一刀的手。颇为玩味地看着那个女子哭哭啼啼地向这边跑来。

    也对,牧轻霜是和时微明一起掉下来的,她在这附近并不奇怪。

    容簌衣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刚刚察觉到的气息十分怪异,下意识就出手了。

    牧轻霜跑近,容簌衣第一次见这本书的女主,好奇地打量她。

    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无害,圆润小巧的脸蛋,眼尾下垂,好像随时就会哭出来。

    她发现时微明之后,立刻叫着他的名字向他跑来。跑到一半发现容簌衣站在这,又害怕得不敢上前,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手足无措。

    容簌衣发现自己真变成两人之间的电灯泡了,赶快给他们让开了位置。

    牧轻霜立刻无视了她跑向时微明:“时微明,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时微明语气温和,深情男二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与刚才与容簌衣说话时,态度露骨的不同。

    容簌衣忍不住嘶了一声,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切换自如的?

    “你没受伤就好。”牧轻霜松了口气,随后又皱起眉,“都是我,在秘境里迷了路,还害得你被妖兽袭击落到了山崖下。这……之后要怎么办才好,呜——”

    容簌衣看她那副全世界最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你都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你还敢擅闯别人家的秘境?”

    “秘境中有很多并未探明的区域,自然有很多未知的妖兽,所以才要禁止外人进入。”

    时微明和同时说了话。

    牧轻霜没哭出来就被二人打断,脑袋垂得更低了些:“可我听说,听说那位南耀嫁过来的夫人身体不好,有人和我说,秘境中有一种药草可以治好她,我就想着……”

    牧轻霜偷偷瞟了时微明一眼:“把这药草找到,给那位夫人一个惊喜。”

    “你听说?你未做确认,就直接闯了进来?”

    “若有那样的灵草,我会不知道吗?”

    两人又同时发问。

    容簌衣扭过头去。

    时微明对牧轻霜的温柔消失殆尽,容簌衣只看到一张没有表情的冰霜脸。

    容簌衣努力摆了个比他还冷的脸,凉凉道:“下次你要说话先告诉我,让我先说。”

    时微明:……

    系统:【宿主你的人设…哎呀算了,你还是快点完成任务吧。】

    容簌衣指着时微明:“你看他这样子,是需要我来救的吗?”

    【可是宿主,任务失败是有惩罚的。】

    系统把失败惩罚调出来给她看。

    【失败惩罚,积分清零,宿主健康值清零,删除所有马甲。】

    容簌衣:……这么极端的吗?

    容霁不会头疼还修为高,她希望这马甲和自己锁死。

    牧轻霜看看冷着脸的容簌衣,再看看冷着脸的时微明,最后慢慢地往时微明那边凑。

    “时微明,你生气了吗?这次是我错了,我也是一时糊涂,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说着说着,牧轻霜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比起在这里哭哭啼啼的,还不如快点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显得你比较有脑子。”

    “这个以后再说,先出秘境。”

    时微明这次还是没让容簌衣先说说话,转而问她:“我必须立刻出秘境,前辈可有办法?”

    本来还在和时微明比赛谁更能面瘫的容簌衣忍不住挑了挑眉。

    怎么着?时微明不该选择在原地等待救援吗?

    系统突然出声:

    【滴,你已触发容霁限定技能:珍宝空间。】

    【已经为你解锁初级道具,本次任务中限时免费为您开放。】

    系统帮她打开了空间,容簌衣看着空间里满满当当的灵器倒吸一口凉气。

    容霁,好有钱啊。

    “可是那悬崖上……”牧轻霜怯怯地指向他们之前摔下来的悬崖。

    她指着的地方,一个黑影闪过,夜色中,属于野兽的竖瞳散发着点点荧光。

    是一种外形酷似山羊的妖兽,一身长毛漆黑,顶着一对尖锐的羊角,成群结队地站在山崖上,窥视着下方入侵他们领地的敌人。

    之前刚进入秘境的时候,容簌衣就发现这里面活物不少。这山谷里能长出无数珍稀灵草,灵气充沛,野兽也一只只长得膘肥体壮。

    容簌衣空间中摸出一支御兽笛,带着灵力的笛音一响,站在山崖上的羊群全都静止不动了。

    然后,领头的那只羊循着笛声跳下山崖,停在了容簌衣旁边。它朝着容簌衣俯下身来,跪拜的姿态。

    容簌衣坐上羊背,手中转着笛子:“这御兽笛有时间限制,我能带一个人上去。”

    “哪一个?选吧。”

    【宿主你要干嘛!?】

    容簌衣看他们不爽,膈应他们罢了。

    只能带一个人上去,便意味着他们之中有一个人需要留下来。

    牧轻霜应该会让时微明先出去吧,但时微明会不会同意那就不一定了。

    容簌衣坐在羊背上,准备看戏,剧本都给编好了。

    “时微明你先同这位前辈出去吧。”果然,牧轻霜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

    随后,时微明看着牧轻霜那张挂着泪珠的脸,点头:“那就我先出去吧。”

    嗯?

    *

    听涛楼,白玉铺就的地板上反射着冷白的光。

    玄鹤给时微明倒上酒,勾唇一笑:“没想到再次见到殿下,万年不近女色的殿下身边都有了一名女子。”

    “殿下的表情,也变得丰富了不少。”

    时微明眉眼冷凝,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你此次来人间,又是受了谁的旨意?”

    玄鹤一笑:“当年夫人将我救下,我便发誓只效忠夫人一人。”

    玄鹤顿了顿,“过去之事,是我愧对于你。所以我决定告诉你一个消息。”

    “你若是想让你身边那位女子活命,便连夜带她离开云都。”

    时微明目光冰冷下来,脸部线条锋锐,“你的意思是,云都今晚将有大难,连我都护不下一个人?”

    玄鹤笑的意味深长,“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