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忙碌小小梨

    “余靖笙, 我记得再过阵子是你十八岁生日吧?我准备把妈妈接过来住几天。”余怀礼想了想说,“等妈妈来了我们陪你过个生日,然后再在京城的旅游景点转转……”

    余靖笙边听着余怀礼说话边垂下了眸, 目光落在了余怀礼锁骨上的那片红上,他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自己太不小心了……哥哥的锁骨都被自己弄红了。

    “余靖笙?”余怀礼看余靖笙心不在焉的模样,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 “在想什么呢?你觉得怎么样?”

    余靖笙像是才如梦初醒似的, 他将脏掉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想了想刚刚余怀礼说过的话,点头说:“我都听哥哥的。”

    顿了顿,余靖笙又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余怀礼锁骨上的痕迹。

    这痕迹实在有些太……暧昧了, 就像是被亲出来的一样。

    余靖笙吞了吞唾液, 抬眸看着余怀礼,语气十分认真的问:“哥,妈妈来了后, 我能和你睡觉吗?”

    “余靖笙,你还是个离不开人的小孩吗?”余怀礼打趣似的笑了笑, 又说:“行。”

    余靖笙弯眸, 轻轻抱住了余怀礼, 同样用被打趣了的口吻回道:“只是离不开你。哥离开我视线的每一秒我都感觉到呼吸不过来……刚刚我做的那个梦,是梦到哥牵着牵引绳,牵引绳扣在我的脖颈上, 然后哥走到哪儿把我拽到哪儿。”

    这并不是余靖笙的梦境, 是他突如其来的幻想,但只是这样想想,余靖笙的身体就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了起来, 他越发用力地吞下口中不断分泌的唾液。

    但是这话却勾起来了余怀礼不太美妙的回忆。

    因为余怀礼真的这样和曾经的一个好朋友“闹着玩儿”过。

    那时候余怀礼才十七八岁左右,正值兽人族的“躁动期”,就像是少年的叛逆期一样,看什么都新奇,身上仿佛有永远发泄不完的精力。

    他那段时间很痴迷音乐。除了学习外,他认识了不少玩音乐的朋友,也和几个朋友组了个乐队。

    有个朋友叫甫饧,经常来看他们乐队的演出,还请他们乐队吃过饭,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

    甫饧和余怀礼同族,比他大了很多,也比青春期的他沉稳许多。

    总之在那时候,甫饧为余怀礼解决了很多青春期困扰他的问题。

    而且因为习性问题,两人天然比别人亲近些。

    熟悉以后,甫饧说自己好像有了个难以启齿的癖好——他很喜欢被人牵着“遛”。

    虽然余怀礼并不喜欢,但是他觉得有些同族有这种想法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甫饧叹息着说除了自己真的不知道和谁说好了,又说或许他的癖好永远也见不得光。

    十七八岁的余怀礼看着朋友为难,他也不太高兴。于是很热心肠的表示自己可以帮忙,不过他要上学要去乐队,只有周六周日有时间。

    所以每到周六周日,甫饧就自己带上铁的牵引链过来敲他家的门。

    两人这种关系维持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因为余怀礼发现这甫饧不仅想要被他“遛”,还有更加奇怪的癖好——他好像特别喜欢自己的气味和□□。

    一开始,甫饧只是想要出钱买下他的贴身衣物,像是穿过的袜子,内/裤这些……

    余怀礼虽然那时候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问甫饧要钱,而是很纠结的送给了他一两件。

    再然后,甫饧甚至想要出钱买下自己的尿/液,当然这个余怀礼并没有同意,甫饧就没有再提过。

    后来频频失踪的贴身衣物和甫饧的转账,余怀礼心里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很珍惜每一段友谊,而且甫饧铮铮傲骨,他想了想,并没有拆穿甫饧,而是选择了包容朋友的性/癖。

    直到余怀礼被甫饧邀请去他家做客。

    那是他第一次去甫饧的家,却在甫饧的枕头底下、衣柜里、朋友的身上,余怀礼都发现了他丢失的那些贴身衣物。

    甚至他无意间闯入的地下室里满满当当都是他的照片,吃饭的、洗澡的、睡觉的、上学的、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

    余怀礼竟然都不知道甫饧是什么时候拍的。

    这些他忍受不了。

    他斩钉截铁的跟甫饧说不要再联系了,甫饧那么骄傲的人,给他下跪求他原谅,拉着他的手去扇自己的脸。

    甫饧哑着嗓子解释说,他只是因为太喜欢了余怀礼,他同样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恶心,他挣扎过,可是见不到余怀礼的每一秒他都想要发疯,渐渐的,放任自己沉沦。

    但是看着甫饧眼睛里的深情和疯狂,那时候没经历过两性关系的余怀礼觉得甫饧这个人简直太极端了。

    到底什么人会尾随、偷怕别人的照片,偷拿别人的衣物,而且还给别的男人下跪?

    他刚回到家就彻底拉黑了甫饧。

    所幸,甫饧并没有找过来,至少明面上没有。

    最后一次提起甫饧,是余怀礼退出了乐队后,乐队的朋友说自从他退了后,那只很大款的狐狸也不来了。

    余怀礼这才知道,甫饧连同族这件事都是编瞎话骗自己的。

    他是余怀礼最无感的狐狸一族,还是个公的!

    啧。

    想到了这个,余怀礼的脸色又有些难看。

    “哥哥?”见余怀礼很久没有回答,余靖笙抬眸,余怀礼晦气的脸色,他眯了眯眼睛,心里像是被刺了下,紧紧地握住了余怀礼的手说,“对不起。”

    “什么?怎么又道歉”余怀礼正色,拍了拍余靖笙的肩膀,感同身受的说,“怪不得你被吓醒了,这真的是噩梦。”

    余靖笙:……

    余怀礼将余靖笙推开了些,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说:“行了,不流鼻血了就去睡觉。”

    余靖笙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还不忘再向余怀礼确认:“妈妈来的时候,我真的能和哥哥睡觉,哥哥同意了的,是不是?”

    “是是是。”余怀礼握着门框,敷衍的说。

    余靖笙弯了弯唇,在余怀礼嘴角上落下了一个吻,低声说:“这是晚安吻,哥也要亲我一下才行。”

    余怀礼无语:“余靖笙,你多大了?”

    “再大我也是哥的弟弟啊。”闻言,余靖笙眼睛里融进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然后他慢慢垂下眼皮,遮住含笑的眸子,语气低沉:“小学的时候,我的同学说,他的哥哥每天睡前都会吻他,我很羡慕。但是哥当时看起来不喜欢我,我不想给哥添麻烦就……”

    “行,少和你哥卖惨了。”余怀礼虽然这样说着,却上前一步,在余靖笙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下。

    “晚安,弟弟。”

    *

    翌日,余怀礼休息。

    大概昨夜被吸了阳气,又陪余靖笙折腾了半天,他睡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主角攻不在,但是这些天主角攻总是不在,余怀礼就没管。

    余靖笙已经去上课了,桌子上放着凉透了的早餐。

    余怀礼用微波炉热了下,他吃过饭,想起来了昨天池觅说要教他烤小饼干。

    左右闲得无聊,余怀礼想着和主角受主人格培养培养冷淡了不少的感情,给池觅发了个消息问他现在在不在家。

    【池觅:在的。】

    【池觅:(图片)】

    【池觅:正在做烤蛋挞前的准备工作,但是不小心把蛋挞液打翻了,全弄到身上了……】

    【池觅:虽然现在已经擦掉了,不过还是黏黏糊糊的……但是我家淋浴坏了,坏梨,我现在能不能去你家洗个澡?】

    余怀礼点开照片看了看。

    蛋挞液确实全都弄到池觅的身上去了,因为池觅烤蛋挞竟然不穿上衣。

    【坏梨是个好梨:当然可以啊哥,你来吧,我也在家^ ^】

    【池觅:好^ ^】

    过了两秒。

    【池觅:这两年,天天在办公室里办公,身上的肌肉都要松弛了。】

    余怀礼懒得再点开图片看一遍了,随手回复。

    【坏梨是个好梨:还可以了哥,蛮不错的。】

    【池觅:嗯。】

    【池觅:那我现在去你家洗澡^ ^】

    又过了两分钟,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余怀礼汲着拖鞋打开了门,看着赤裸着半身池觅,他侧身让池觅进去了,又给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池觅看余怀礼平静无波的眸子,笑了笑说:“谢谢。”

    “没事啊。”余怀礼弯眸说,“池老师去洗吧,洗完池老师教我做饼干和蛋挞?”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池觅将衣服放在了客厅,只拿过去一条浴袍。

    余怀礼瞥了眼那短短的浴袍还有放在沙发上的衣服,叫住了刚要去浴室的池觅:“池老师,贴身衣服还是拿一下吧。”

    池觅:……

    他弯眸笑了笑说:“啊……看我,怎么连这个都忘记,谢谢坏梨提醒我,还是你细心。”

    被夸了,余怀礼喝了口冰镇的可乐,笑弯了眼睛说:“小事呀小事呀。”

    池觅突然有点想揉揉余怀礼的头发。

    【主角受泥……】

    【呵呵主角受你是不是想故意假装忘记拿内裤然后让坏梨给你递进去,然后你就会勾引他?看你失望的神情,你个不要脸的被我猜中了吧!!】

    【给楼上补充,刚刚给余怀礼发那种不堪入目的照片是想干什么?神经病啊主角受烤蛋挞不穿衣服把你烫成猪头三你就老实了。】

    【池觅你个贱人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好想把池觅给扇死,特别是他那个副人格(怒)(怒)】

    【啊啊啊啊,你们千万补药放过主角攻,最近怎么骂主角攻这只贱鬼的人少了,你们放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会难受的ok?】

    【大概是因为主角受的副人格贱的出奇,太炸裂了。】

    【对,那天副人格让坏梨宝宝吃那些东西还给他下chun药的时候,我真的想魂穿主角受的主人格给他顶号,然后再左右开弓给自己两个耳刮子,干的是人事吗!!!】

    【坏梨宝宝大度,没跟副人格计较,我现在看到他还是想扇他。】

    【呃啊啊啊我强烈要求以后的世界也开放黑夜的直播权限,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还有神经病会半夜爬坏梨的床啊啊啊啊啊现在说我还要气死了,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

    【主角攻也罪不容诛啊……我严重怀疑他这个鬼多少有点说法,吸阳气就吸,和坏梨□□是不是有点找死了。】

    【总之我现在最看得顺眼的竟然是弟弟……】

    【主要原因是我能丝滑代入余靖笙,我说对啊,坏梨当我哥哥就这样^ ^】

    【FOX 送出了星际一号*100】

    【FOX:坏梨我支持你把这个世界的**主角攻受给捅死。】

    【止风:@系统给楼上的禁言】

    【止风送出银河星幕*100】

    【止风:坏梨,新礼物的特效。】

    【止风送出星际一号*100】

    【小马:@系统下次不许给坏梨接这种任务了(微笑)】

    【小马送出小狗梨梨向你敬礼salute*1314】

    【小马:哎?直播公司什么时候搞出来这个特效?】

    【我操,骂架暂停,这特效怎么这么可爱啊啊啊啊啊啊】

    【q版小坏梨咋这么萌?】

    【谁设计的坏梨顶这个绿梨头套敬礼?帝国直播公司的美工我这次真的要狠狠夸你了!!】

    【坏梨……天杀的我一看就知道这是我家孩子!!】

    【小马姐姐真的很爱很爱坏梨啊……这个特效才上线了10秒小马姐姐就瞬间发现了。】

    【姐姐> <】

    【因为完全是妈粉的大胜利,那些死爹的梦男不会懂的。】

    【??梦男招你惹你了,楼上又虚空索敌了哈,其实在场的0个人支持你。】

    【骂梦男的那个,这样搏我们的关注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怎么办^ ^】

    【你们妈粉姐姐粉弟弟粉儿子粉再乱蹦跶试试看呢?这个世界送坏梨的礼物排行榜十个有八个是梦粉哈,叫?再叫?】

    【楼上的口气熏到我了,结果我一看你怎么就刷了一千块?你回家吧好不好,回家吧,你就是一滩狗屎,一坨猪粪。】

    【加我v看坏梨敬礼salute的制作秘方:引战的、吵架的、骂人的(骂主角攻受的不算),攻击观众的全部禁言三天。】

    【加我v看坏梨敬礼salute的制作秘方:引战的那个东西你是什么妈粉,一看主页坏梨含量为0但怎么在叫丑货老公,没品位的东西,禁言你两百年。】

    【加v哥……你变成梦男后怎么变得和狐狸哥这**一样刻薄了?】

    【FOX:?**楼上你闲的没事把你家门口的粪挑到菜园子里行吗,帝国就缺你这样的廉价劳动力。】

    【……都说了骂狐狸哥之前要锁主页,怎么还有人不听?】

    【大家的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重啊,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用户huaili:^ ^】

    【用户huaili 送出小狗梨梨向你敬礼salute】

    直播间的礼物特效多的让人眼花缭乱,但是在余怀礼送出自己那个礼物后,屏幕上齐刷刷都是带着绿色头套的q版余怀礼板着脸,立正稍息敬礼。

    余怀礼模仿那特效做了个敬礼的动作,他弯了弯眼睛:“好可爱。”

    他本来想问帝国直播公司怎么会出这个特效,但是想了想之前自己牵过的合同,有一条就是“若是主播连续蝉联三十天打赏榜第一,帝国直播公司会针对主播的直播间,设计一款主播q版形象的礼物特效并上线”。

    不过拿到特效的条件有些苛刻,加上余怀礼也不过有14个主播满足了条件。

    【FOX:坏梨,这个新特效窝很早就参与设计惹,你能喜欢就太好了呀> < 】

    【……?哇塞】

    【狐狸哥一直这样吗?刚刚还内涵别人是浇粪的。】

    【哈哈,狐狸哥变脸戏法向来快的。】

    【坏梨哥哥你完全是一只宝宝呀。】

    【特效实在太可爱太可爱了尖叫!】

    【坏梨刚刚跟着特效敬礼的时候萌的我要流鼻血了……】

    【哎?那昨天晚上咱们流鼻血是不是因为坏梨啊?】

    【啊?咱们是?】

    【余靖笙。】

    【就这样水灵灵的把弟弟穿走了……】

    【哥哥!!窝爱泥!!】

    望着整齐的特效和满屏的夸夸,余怀礼的眼神慢慢柔软了下来,他喉结动了动,眼眶微微有些热。

    【用户huaili:我特别特别喜欢,很感谢大家,你们给了我很多、很特别的爱。】

    【小马:坏梨你值得因为你很好。】

    【宝宝你真的很好……】

    【哥哥(流泪)(流泪)】

    【坏梨很容易感动……其实我觉得坏梨是怎么死缠烂打的就能追到的人……看看上个世界的幻境就知道了,他那时候或许真的被那些主角攻感动了……】

    【小马:刚刚看坏梨微 微瘪了瘪嘴,是不是要流眼泪了。】

    【用户huaili:没有啊姐姐> <】

    【小马:好嘟呀坏梨。】

    【止风:坏梨,你值得。】

    余怀礼轻轻笑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抬头与从浴室出来的池觅对视了一眼。

    池觅愣了两秒,顾不得暗戳戳向余怀礼展示自己苦练出来的薄肌了,他轻声说:“怎么了?”

    余怀礼抿着唇,脸部的线条甚至冷硬又锋利,但是偏偏池觅觉得此刻余怀礼露出的表情让人止不住的心软。

    委屈吗?可是又并不像……

    余怀礼摇了摇头,又说:“哥你教我烤饼干吧。”

    “好啊。”池觅弯了弯眸子,昨天余怀礼知道他休息跟他提了一嘴想要池觅教他烤饼干,只是当时余怀礼的语气像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么快。

    池觅将衣服又原封不动的抱回了自己的家,去卧室换好了衣服,出来看到认真阅读说明书的余怀礼,他弯眸笑了起来,手把手的教着余怀礼怎么烤小饼干。

    池觅有很多模具,被压在底下的模具各式各样,常用的却全是形态各异的小狗模具。

    “怎么突然想学这个了?”池觅问。

    “就想打个基础?”余怀礼随口说,“过几天余靖笙的十八岁生日,没想好送他什么生日礼物,给他做个蛋糕吧。”

    主要原因是想修补修补和主角受主人格这冷淡的邻居情,别到时候他臭了池觅都发现不了。

    池觅想到余怀礼那熊孩子弟弟,他弯眸道:“作为哥哥,你对余靖笙真是仁至义尽了,希望他以后懂得知恩图报。”

    “余靖笙很懂事。”余怀礼语气低低的说,“我不图回报的,细说的话……我亏欠妈妈、亏欠他很多。”

    “余怀礼。”池觅扶着余怀礼的肩膀,皱着眉认真的说,“你做的很好,你不亏欠任何人……多对自己好一些。”

    昨晚看到余靖笙手上的最新款智能机,再看看余怀礼还是用着他那又卡又旧的手机,池觅有种想把未来小舅子先好好教训一顿的冲动。

    他到底懂不懂体谅他哥哥?

    余怀礼与池觅对视着,他从池觅的眼睛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氛围有些奇怪,主角受看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

    就跟下一秒就会亲上来似的。

    余怀礼眼睫轻轻颤了颤,他有些疑惑的说:“池老师?”

    池觅没有应声,他的喉结滚了滚,吞咽下了口中的唾液,眼神慢慢变得幽深而危险。

    余怀礼皱了下眉,有些不确定的说:“你是……池老师的副人格?”

    什么?

    池觅脑子里现在只想和余怀礼接吻,当然就算他清醒的时候他也并不知道余怀礼到底是怎么判断他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的。

    但是,显然余怀礼现在的判断是错误的。

    池觅越发用力地握紧余怀礼的肩膀。

    副人格是和余怀礼做过那种事情的,用“池老师”的身份,余怀礼或许不会同意和他接吻,可是副人格呢?

    余怀礼会同意和副人格接吻,甚至……上/床吗?如果副人格强行亲吻余怀礼,余怀礼会厌恶副人格吗?

    啊,他巴不得余怀礼厌恶副人格。

    余怀礼眯了眯眼睛,在池觅吻下来的时候,他偏了偏头,于是那个吻就落到了他的唇角。

    “你在干什么?怎么出来就发疯?”余怀礼皱着眉说。

    “亲你,不算发疯。”池觅的呼吸都颤栗了起来,原来真真切切的和余怀礼亲密接触是这样感觉……

    他越发控制不住想要与余怀礼亲密接触的心。

    余怀礼又细细的看了池觅两眼,似乎是想要分辨眼前的人到底是主角受的主人格还是神经病一样的副人格。

    “为什么这样看我?”池觅轻轻笑了起来,拽开了余怀礼穿的短裤的带子,他扫了眼随意摆放的烤饼干的材料,想了一下副人格都是怎么对余怀礼说话。

    池觅哑声说:“感觉在厨房这里做会很刺/激。”

    话音落下,池觅又重重地咬了下舌头,心里又想把副人格拽出来抽。

    ……主人格说话没这么神经病。

    余怀礼蹙起来了眉,抬脚就走:“谁同意了?走开。”

    “你那天下午你和这具身体做了很久很久。”池觅看着余怀礼的背影,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慢悠悠的,“再做一次也没关系吧。坏梨,你也不想我告诉主人格,你那天下午和他做了吧……”

    其实说出这些话时,池觅心里并不确定能不能留住余怀礼,但是余怀礼停住了脚步。

    余怀礼重重地咬了他一口。

    啊,那天余怀礼在自己车里时,流露出的表情,果然是不想自己知道的。

    厨房真的挺刺激的,特别是池觅的厨房正对着对面公寓的阳台,且他没有关窗户。

    余怀礼看着池觅笨拙的亲吻着他,突然开口说:“你叫池八月吧。”

    池觅疑惑的嗯了一声:“什么?”

    “那天夜里你让我给你取的名字。”余怀礼说。

    “……”池觅问,“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大名叫池八月,小名就叫小八。”余怀礼解释说:“我和你相遇在八月份,你似乎很想和我有关联?但是你直接用我的姓很奇怪。”

    池觅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和余怀礼相遇是在六月底七月初。

    余怀礼叫了池觅一声:“小八,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池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说:“坏梨,我更喜欢你叫我池觅。”

    余怀礼:……

    池觅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余怀礼的试探成真了。

    天杀的……他又把真主角受给睡了……

    啧,他就说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主角受的主人格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骗无辜的他?

    而且到底是开始就是主人格还是做到一半主人格才出来的?

    第112章 和没皮没脸的色/鬼割袍断义

    看池觅边顾着打扫着厨房的狼藉边将出炉的小饼干递到他的嘴边, 余怀礼叹了口气,有些烦躁的把饼干的上的蔓越莓全都扣了下来。

    怎么就像是每个世界的固定流程一样,剧情大纲现在又被搞得乱七八糟。

    余怀礼又将扣下来的蔓越莓给摆成一排想, 虽然他和主角攻睡完又和主角受睡,但是这剧情也并不是不能挽回……

    主角攻是只鬼,只是为了吸他的阳气, 所以不能做数。

    主角受有双重人格, 自己跟这样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抽风的精神病计较太不人道了,所以也不能作数。

    而且他就是引导主角攻受相识的炮灰,主角攻受认识以后怎么发展都怪不到他这个无辜的已死之人的身上。

    余怀礼思考了两秒,就明确了他的首要目的是要按照走走剧情大纲,找各种“大师”给主角攻刮刮痧。

    如果主角攻会像剧情大纲里那样, 对他没兴趣后会随手弄死他就好了。

    池觅偏头看着余怀礼正盯着被扣下来的蔓越莓, 嘴里还无意识的嚼着饼干,他擦干了手,给余怀礼倒了杯牛奶, 递到了他的嘴边。

    余怀礼喝了口,皱了皱鼻子抬眸看向池觅, 将牛奶推开了一些。

    “不喜欢吗?”池觅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清了清喉咙, 又说:“那换杯水?”

    手机响了一声,余怀礼解锁手机看了一眼,黄启明说上次杂志拍的很不错, 他给他接了个新工作, 只不过取景在外省,所以明天要出差,让他今天准备下。

    余怀礼边回复了个“好”边起身说:“不用了, 我回去了。”

    顿了顿,余怀礼的语气像是敲打又像是再确认一遍似的,开口说:“池老师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和他生出间隙,你确定你不会告诉池老师,对不对?”

    池觅深深地注视着余怀礼,他轻轻点点头说:“当然……不过我很好奇,如果池觅知道了你无/tao睡过他、把jing液/射/进过他的身体里,你会怎么办?”

    这句是池觅对他的试探。

    余怀礼弯眸,笑着说:“不能怎么办啊,只是和池觅哥做不成朋友了,我大概会搬走。”

    闻言,池觅控制不住地攥紧了拳头,平整的指甲在掌心中留下来了深深的指印,他轻轻弯了弯眸子说:“唔……毕竟做过这种事情了,难道不会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接受他?”

    “什么?没有。”余怀礼皱着眉斩钉截铁的说,“你也说是稀里糊涂,我不想稀里糊涂。我只是把池觅哥当成朋友、邻居。如果这个关系再近一层,会给我带来困扰。”

    池觅沉默。

    “而且。”余怀礼皱着眉,脸色有些冷:“池觅哥说过不想要谈恋爱,我也不想因为这些给他带来困扰……说来说去,这些事全都是因为你。”

    余怀礼上前,轻轻拍了拍池觅的脸,低声说:“你给我吃了那些东西,现在又威胁我,如果不是看在池觅哥的面子上,我早就报警了。”

    池觅张口就想要道歉,但幸好他想起自己现在扮演的身份是副人格,道歉的话语又被池觅咽了下去。

    他的眼神略微有些怪异,眯了眯眼睛说:“你很讨厌作为副人格的我?”

    余怀礼擦了擦手,像是很奇怪池觅问出这个问题似的,他直白道:“不然呢?你有做出来什么让人喜欢的事情吗?”

    余怀礼情绪稳定的很,在生活中,基本很少去真情实感的讨厌某个人,更别提现在是在小世界里,不管是剧情大纲还是主角攻受,全都是他的工作内容。

    他虽然会觉得主角攻受做某些事的时候像是神经病一样,但是谈不上讨厌。

    池觅笑了起来:“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以为你给“我”取名字,是出于喜欢。”

    “……你想多了。”余怀礼看看时间,转身离开时,又丢下一句话:“以后如果你再出来,不要再让我和你做那种事了。”

    池觅静静的看着余怀礼离开的背影,轻轻摸了摸自己被余怀礼拍过的脸,然后弯了弯眸子。

    池觅从来不认为副人格是他的一部分,余怀礼和他一样讨厌副人格,他很开心,当然这也算是他的目的。

    至于余怀礼说的只是把他当成朋友、邻居,并没有和他交往的想法……

    池觅垂着眸子想,这或许只是因为余怀礼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或许是因为余怀礼现在没有那么喜欢他。

    没关系,感情并不是无中生有而来的。就像他,开始也只是觉得余怀礼是个在很努力生活的小孩,对他根本生不出来什么非分之想。

    是在余怀礼的那个傻缺老板出来后,他才慢慢用看待男人的眼光去看余怀礼。

    余怀礼没谈过恋爱,感情生活是一片空白,又只和他一个男人做过爱,这怎么不算一种特殊呢?

    毕竟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池觅想,他会对余怀礼好一些、再好一些,如果余怀礼生出想要谈恋爱的心思,两人或许能够试试。

    余怀礼并不知道主角受的心思,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在脸上滚了两圈,从脑子里规划完了接下来的行动。

    但是想着这次又这么糟心的剧情,余怀礼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深沉地叹了口气。

    天杀的,怎么感觉只有他的任务这么坎坷?

    别人的胜率再怎么说都差都有40%,怎么他做任务就是百分之零?好嘛,他再勤勤恳恳做完任务,好不容易超越了百分之零点一的人,一看原来是超过了上次飞舞的自己。

    然后再打开邮箱一看,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红牌警告。

    可恶啊。

    余怀礼冷着脸捏扁了手中的易拉罐。

    醉生梦死沉迷游戏的系统看着,顿时不敢把游戏邀约说出口了。

    它轻轻蹭了蹭余怀礼的脸,也深沉地叹了口气:【坏梨,我觉得我们任务评分那么低,全都是因为主角攻受!】

    系统又扒拉扒拉挡在自己眼睛上的毛说:【下个世界我要不给你选个……嗯……傻子或者弱智的人设?】

    余怀礼将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里:【……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和傻子睡觉是犯法的,就像是掏耳朵的时候无人敢靠近一样?】

    系统觉得自己已经将互联网骂人的话术参透。

    因为他和别的系统联机打游戏的时候,就会有人因为它和别的系统连体把它们认成一对,但是它的操作又很下饭,就有男人对别的系统开它们的黄/腔说和傻子睡觉是犯法的。

    余怀礼:【……】

    他把系统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了下来,放在手心里好好揉搓了会儿说:【不要。下个世界随机匹配吧。】

    系统口齿不清的说:【好哦坏梨……哎?坏梨,止风给我发消息了。】

    止风在直播间里的话就特别少,私下里也是,不会像狐狸哥那样,每天都要敲打敲打它,害得它根本不敢点开和狐狸哥的私信。

    余怀礼看了眼正在对主角受副人格群起而攻之的弹幕,挑了下眉问:【发了什么。】

    【我看看……】系统点开邮箱看了看,【止风问你想不想要更换这种纯粹扮演的任务?】

    【嗯?】余怀礼眨眨眼睛,有些不理解,【止风哥这是什么意思?合约里并没有这种任务是能换的吧。】

    【是嘟坏梨,确定了后是不能换的……】系统边说边给止风发消息问是什么意思。

    过了会,系统说:【止风回复啦坏梨,他说有办法能换。】

    余怀礼想了想,觉得扮演任务被他做成这幅模样他还是有义务抢救的,而且他并不觉得自己不行。

    【算了,你跟止风哥说,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余怀礼说。

    【好呀。】系统点点头。

    日暮西沉,余靖笙下课回来后,正想叫“哥”,却看到余怀礼在沙发上睡着了,夕阳的余晖静静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余靖笙的眼睛里融进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他从房间里拿了个毯子,轻轻盖在余怀礼的身上。

    他蹲下身,用目光静静描摹着余怀礼的眉眼。

    看着看着,余靖笙控制不住的垂下眸子,轻轻凑近余怀礼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

    余怀礼眼睫颤了颤,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余靖笙,问:“干嘛呢。”

    余靖笙并没有被哥哥抓包的心虚,他语气真挚的说:“我觉得哥睡着的时候很像小王子,很好看……就想试试会不会亲一下就醒过来。”

    他看着余怀礼无语的表情,笑了起来:“我去做饭了哥。”

    余怀礼坐起来,看着余靖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揉了揉眉心说:“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临睡觉前,余怀礼突然想起来了件事,跟洗完澡的余靖笙说:“我明天要出差,过会儿给你打点钱,你不想做饭的话就出去吃。”

    余靖笙愣了两秒,他拧着眉头说:“要出差多久?”

    “不知道。”余怀礼说,“看拍摄周期,我说了不算。”

    “……”余靖笙沉默了下来,余怀礼又叫了他一声,余靖笙勉强笑了笑说,“我知道了哥,你好好照顾自己。”

    余怀礼嗯了声,他刚想让余靖笙去睡觉,余靖笙却又凑到他的面前,垂眸说:“晚安吻。”

    余怀礼看着余靖笙执着的样子,无奈的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和昨天一样,余靖笙的晚安吻轻轻落在了余怀礼的嘴角,他低声说:“哥,我会想你的,我能常和你发消息吗?”

    “可以。”余怀礼笑着说,“但是我不一定能够及时回。”

    余靖笙抿着唇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余怀礼和余靖笙一同下了楼,是黄启明开车来接的余怀礼。

    黄启明在楼下等了有一会儿了,他看着冷脸的余靖笙,按了按车喇叭说:“弟弟,你现在要去上课吗?我和余怀礼送你?”

    什么叫“我和余怀礼”?黄启明和哥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把,为什么他就自动把他和哥归到一起了?

    这种说法让余靖笙忍不住皱起来了眉,他声音淡淡的说:“我哥只有余怀礼,我和哥是家人。”

    说完,余靖笙又看了眼余怀礼:“哥,我去上课了。”

    黄启明是哥的老板,但是他实在不喜欢这个人,如果自己控制不住对他出言不逊,他因此迁怒到哥怎么办?

    看着余靖笙离开的背影,黄启明摸了摸下巴:“你弟看起来还是很不喜欢我呢。”

    余怀礼撑着头说:“青春期的小孩心思都比较多。”

    “也是。”黄启明偏头看向余怀礼说,“还没吃饭吧?过会我们去机场吃个早饭。”

    余怀礼没什么异议:“好。”

    但是出差拍摄的时候,余怀礼只觉得眼皮狂跳。

    因为是末世和赛博朋克融合的主题,所以选址的拍摄地有些偏僻、阴冷,但是在余怀礼看来这简直是捅了鬼窝。

    拍摄的第一天,就有鬼拖着断腿,坚持不懈的拽着他的裤脚问他是不是能看见他,但是余怀礼还不能跑。

    这种感觉就是像恐怖片里蠢笨如猪的主角,偏要去一看就不正常的烂尾楼里探险。

    幸好消失了两天的主角攻及时出现后,二话没说就手撕了那只鬼。

    那股腥臭的味道直冲余怀礼的鼻腔。

    但是好在余怀礼后面几天都没有被别的鬼纠缠了,因为主角攻会时不时出现骚扰他下,被他骂一顿后再心满意足的闭嘴。

    每个晚上的主角攻更是没皮没脸、肆无忌弹,说着什么符咒对他的魂体伤害很大,周围鬼的实力太强……

    几乎每日都变着理由和余怀礼索要阳气。

    余怀礼又一次在两三点睡的时候想,和主角攻这只没皮没脸的色/鬼割袍断义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了。

    而且连黄启明都看出来余怀礼的异样。

    趁着拍摄的间隙,黄启明递给余怀礼一瓶矿泉水,他皱着眉问:“是不是拍摄强度太大了,还是没有睡好?眼下的乌青有些重了。连化妆师都说你这几天的脸色不太好看。”

    主角攻现在并没有显形,余怀礼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在自己身边。

    余怀礼捏了捏眉心,低声询问说:“哥,你认不认识那种跟能收鬼神的人?就像是道士一类的?”

    闻言,黄启明也忍不住皱起来了眉,其实和娱乐圈和时尚圈搭边的大多都信这些鬼神和气运的东西。

    黄启明不觉得余怀礼在骗自己,他话说的很轻:“坏梨,你怎么了?是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对。”余怀礼抿了下唇,眼神虚虚的落在一处,语气有些无力:“一两句话说不完,总之那只鬼……每天晚上都会来,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睡个好觉了,我现在神经都有些衰弱。”

    黄启明想了想说:“我倒是真的认识一个道士,我现在联系他,等到了京城我约他和你见个面。”

    “谢谢老板。”余怀礼的情绪有些不太高,看得黄启明更担心了。

    他又问了些别的问题,比如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现在是不是还缠着你……

    两人低声交流了会,开始拍摄的时候黄启明看起来也有些忧心忡忡。

    夜晚。

    修撑着头,看着只给他留了个背影的余怀礼,挑了下眉说:“是不是这些天你s了太多次?不高兴了?”

    这话问出口,余怀礼就知道在他和黄启明说话的时候,修是在的。

    余怀礼关掉了床头灯,一副我听不懂也不想交流的样子:“我睡了,明天我还有工作。”

    修眯了眯眼睛:……

    作为一只根本不需要呼吸的厉鬼,修竟然奇怪的感觉到了一阵胸闷。

    余怀礼找道士是什么意思?

    第113章 想摆脱我,是不可能的

    工作结束后, 余怀礼并没有先回家,而是和黄启明七拐八拐去见了一位已经入世的道士。

    道士姓陈,听黄启明说他是有两把刷子在身上, 当时他说某个正当红的男星命不久矣,后来因为剧组偷工减料,从威亚上摔了下来, 还没等到救护车来就死了。

    后来男星养小鬼又被小鬼反噬的事情就在私底下传开了。

    但是这道士不仅贪财、嗜酒成命, 脾气也阴晴不定的。

    陈道士正在客厅里独酌,他的房间里挂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桌子上还整齐的摆着两排陶瓷的娃娃。

    余怀礼总觉得这些陶瓷娃娃正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

    他别开视线,将特意买来的好酒放下,三言两语简短地跟这位陈道士说明了下自己的情况。

    陈道士一把年纪了, 看着却吊儿郎当的, 他慢悠悠的喝了口辛辣的白酒,咂了咂嘴巴看向了黄启明。

    他放下了酒杯:“启明啊,你先出去吧, 我跟这小兄弟单独说说话。”

    黄启明嘴唇动了动,又轻轻捏了捏余怀礼的肩膀, 低声说:“坏梨, 那我就先出去了。”

    余怀礼轻轻点了下头。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道士说:“小兄弟,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余怀礼刚刚已经把基本情况跟陈道士说过一遍了,听陈道士这样问, 他想了想又说:“从我遇到他到现在, 大概已经有两个月了。”

    “不是问你遇到他。”陈道士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正经的扫了扫余怀礼说,“我是在问你和那只鬼睡了多久了。”

    余怀礼的眼睛睁圆了些, 他有些惊讶,这道士好像确实有两把刷子,连这个竟然也能看出来吗?

    他嘴唇动了动:“不算久……大概就一周左右。”

    “这还不算久?”道士啧了声,把话说的极重:“时间再长点,哪怕你是极阳之体,也会被这只色鬼吸成干尸,最后小命不保了!”

    余怀礼面上被吓了一跳,他喃喃说:“怪不得这些天我一直觉得腰酸背痛,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

    他像是更信任这个陈道士了,语气有些急切的追问:“大师,我该怎么摆脱这只厉鬼?”

    陈道士又抿了口酒,看着余怀礼说:“黄启明在你们来之前先付了一万块钱。”

    余怀礼按开手机,看了眼自己的余额,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这两个月赚的大部分钱都划到了陈道士的账户上。

    陈道士这才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张黄色的符和打火机。

    他烧了这张符,将烧出来的灰融入清水中,搅拌了两下,递给了余怀礼说:“把它喝了。”

    余怀礼垂着眸子看着上面漂浮的灰,刚准备接过来,陈道士却猛地把手松开了。

    杯子摔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陈道士看着地方的残渣怔愣了两秒,视线有些惊恐的看向余怀礼的周围。

    陈道士是能看出余怀礼的体质,也能看到余怀礼流失过快的阳气。

    这种情况他也见过了不少案例,无非就是因为和鬼发生了那种事情,但是他没有发觉到,话题中心的那只鬼现在竟然也在这个房间里面。

    气压越来越低。

    “砰、砰、砰……”

    那些陶瓷娃娃一个接一个的碎掉,有几片陶瓷片都飞到了陈道士的脸上,在他脸上留下来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些陶瓷娃娃里都锁着不能转世入轮回的恶鬼,但是现在摔碎了,陈道士却没有看到任何恶鬼跑出来,只能听到它们痛苦的哀嚎。

    陈道士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向余怀礼的眼神都变了。

    跟在这小兄弟身边的鬼绝对不是简单的鬼,实力简直恐怖如斯!

    余怀礼看着满地的狼藉,轻轻皱了皱鼻子问:“大师……这是怎么了?”

    陈道士将余怀礼的钱原路退回,他声音有些深沉的说:“跟在你身后的鬼不是一张符能对付的,我不想搭上我的命,你还是找别人吧。”

    余怀礼还想说什么,陈道士就站了起来赶人说:“你现在还是请回吧,我帮不了你。”

    余怀礼嘴唇动了动,他还想说什么,但是陈道士已经很不耐烦的开始推搡他了。

    看着“砰”的一下在他面前关上的大门,余怀礼摸了摸鼻子。

    站在门外的黄启明连忙掐了烟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余怀礼叹了口气说:“大师说跟在我身边的这只厉鬼太厉害,他解决不了,让我再找别人。”

    黄启明愣了愣。

    连陈道士都说厉害的厉鬼?

    看着垂头丧气的余怀礼,黄启明说:“没关系,你别害怕,我会帮你的。”

    余怀礼勉强朝黄启明笑了笑:“谢谢老板,麻烦你先送我回家吧。”

    黄启明轻轻捏捏余怀礼的肩膀,忧心忡忡的嗯了一声。

    回到家,余靖笙已经下课很久了。

    他已经知道了余怀礼今天会回来,提前做了一大桌子菜给余怀礼接风洗尘。

    听到门响,他解开围裙,几乎是小跑到余怀礼的身边,抱住了余怀礼的腰,轻轻的语气缠绵悱恻:“哥,工作辛苦了,我好想你。”

    “我不是时不时给你开视频吗?”余怀礼弯了弯眸子,揉了一把余靖笙的脑袋,又把他推开了些说:“好了,余靖笙你再过两天就十八岁了,别撒娇了。”

    余靖笙轻轻握了一下余怀礼的手:“哥,你饿了吧?先洗手过来吃饭。”

    余怀礼嗯了一声,他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关掉水龙头后,抬眸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修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余怀礼的错觉,他觉得修的脸色好像比以往更加苍白了。

    修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轻:“你想做什么?”

    余怀礼垂眸,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每根手指都擦干净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修看余怀礼无动于衷的样子,语气有些快,“你想除掉我?为什么?”

    “你给我提供阳气,我为你除掉对你虎视眈眈的鬼,分明是双赢的事情,你想要违背我们的契约?”

    “还是说你觉得我不知节制了?还是向你索取太多?你不高兴了?”

    余怀礼像是没有听到修的话一样,他没有回应修,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修拧着眉头跟在余怀礼的身边,语气又变得有些急。

    “凭那些臭道士的不入流招数你就想摆脱我?不可能的。你不要再被人骗钱。”

    “还有那个符水,你喝了只会拉肚子。”

    看余怀礼还是不理他,修沉默了两秒,又开始反思了。

    “……好吧,我承认我这些天确实是缠你缠的比较紧,我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不加节制了可不可以?”

    “用符我自己也很难受,这些天里我也并没有露出过自己的本体。”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商量商量吗?我又不是……又不是不听你的话。”

    “余怀礼,我知道你肯定听得见,你能不能说话?!”

    余怀礼并没有把眼神分给主角攻,他坐到餐桌旁,接过了余靖笙递给他的筷子,看着满桌子的菜,笑着说:“闻着好香。”

    余靖笙弯了弯眸子,笑容看起来有些幸福:“哥能喜欢我就开心。啊,对了哥……”

    余靖笙解锁手机,在手机上操作了两下,对余怀礼说:“哥哥,之前我和网上的朋友搞了小游戏,虽然主要是靠广告进账但是反响还不错,我们几个人分了分。”

    看余怀礼皱起来了眉,余靖笙又连忙补充说:“肯定没有耽误学习。”

    余怀礼这才垂眸,看了眼进账的信息,数了数后面的零,沉默了。

    余靖笙转给了他十万块。

    啧,比他赚的多。

    “余靖笙,你这就成年了,我知道你做事情有分寸,有些事情哥就不管你了。”余怀礼把他又转回去说,“钱我就不要了,你自己留着。”

    余靖笙坚持要给余怀礼转过来,然后又放下手机给余怀礼盛了碗汤,弯唇说:“不,我赚钱就是给哥花的,以后我会赚更多钱给哥哥。”

    余怀礼皱着眉又给余靖笙转过去,但是余靖笙又转了回来。

    一来一去,光是手续费就损失了不少。

    余怀礼见余靖笙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饭后我,余靖笙又掏出来两部崭新的水果智能手机,解释说:“哥的手机该换了,但是这些我也不太懂,问了奥数班的同学,他说年轻人都很喜欢这个牌子的……然后这部手机等妈妈来了就给妈妈。”

    余怀礼并没有拒绝余靖笙的好意,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余靖笙轻轻攥了一下余怀礼的手,低声道:“哥为什么要跟我说谢谢?我们是家人。”

    “嗯……你说得对。”余怀礼靠在沙发上,看着给自己换手机卡的余靖笙的说,“你生日是后天,明天就让妈妈来吧?”

    余靖笙笑:“都听哥的。”

    客厅的氛围看起来很好,如果忽略正蓄力准备发癫的主角攻的话。

    修冷冷的看着和余怀礼言笑晏晏的余靖笙,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修刚刚嘴都快说干了,但是余怀礼根本不愿意和他交流,无视他的存在,把他当成一团空气对待,但是这小子却能和余怀礼撒娇。

    越想 越不爽,修不仅迁怒了余靖笙,还迁怒了今日的那个臭道士和余怀礼的那个多管闲事的老板。

    啧,他虽然不能对余怀礼的弟弟怎么样,但是他不舒服,惹怒的他的人也都别想好过。

    翌日一早。

    余怀礼和妈妈通过电话,确认了她来到京城的时间,他挂了电话,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消息爆炸的工作群。

    黄启明昨夜出了车祸,腿骨折了,他醒过来后就在群里交接了下工作。

    余怀礼刚想问问黄启明现在好些没,下一秒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启明星:坏梨,陈道士想要喝药自杀,幸好被人发现的及时,现在已经被拖去洗胃了,我不确定这两件事和那个东西有没有关系,但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余怀礼抬眸,看向了坐在客厅里看八点档狗血剧的修:“黄启明和陈道士的事情,是你干的。”

    修转头看向余怀礼,笑眯眯的说:“终于肯理我了?”

    “是我干的。”修毫不犹豫的承认了下来,撑着头说,“他们让你对我产生隔阂了,我觉得特们有点该死。坏梨,你觉得呢?”

    余怀礼声音有些冷:“我不觉得。”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修点点头,面上露出来了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所以我手下留情,并没有杀了他们。”

    余怀礼并没有说话,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修嘴角的笑容逐渐僵硬了下来。半晌后,他重新笑了笑,语气却有些阴沉:“余怀礼,你想摆脱我……是不可能的呀。”

    第114章 最亲密无间的人

    沉默, 大段大段的沉默。

    余怀礼与修沉默的对峙着,片刻后,余怀礼轻轻的笑了起来:“你确实很厉害, 那你干脆也把我杀了好了。”

    闻言,修的瞳孔缩了缩,眸子里仿佛酝酿着风暴, 语气像是疑惑:“你——”

    “听从你的话和你做那种“交易”是我犯了糊涂。”感受到周遭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余怀礼打断了修的话,眯了眯眼睛低声说,“和鬼纠缠在一起,每天做那种事给鬼提供“阳气”,其实这完全是在透支我的寿命吧?我的生与死也在你一念之间。”

    余怀礼垂眸看着修说:“除非你现在杀了我, 不然在此之前, 我会想尽办法除掉你。”

    又是一段沉默。

    好半晌,修眼眸深沉地注视着余怀礼,话里含着笑:“原来这就是你的想法。这些天不理会我也是因为这个啊……”

    “我说过很多遍, 我并不会伤害你,可惜看起来你更愿意相信那个道士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的话。”

    修站起身, 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上余怀礼的脸颊, 他脸上虽然笑着, 语气却冰冷极了:“我和你同样期待你能彻底除掉我的那一天。否则我可是会一直、一直缠着你……哪怕你死了,你的魂魄都要被锁在我身边……”

    余怀礼与修对视着,他能感觉修并没有在开玩笑。

    倏地, 修又轻轻掐了掐余怀礼的脸:“但是你可不要像昨天那样, 被个臭道士骗的家底都要全部掏出去。”

    余怀礼:……

    有一点不爽。

    主角攻这种自信的、调侃的语气,仿佛自己真的不能拿他怎么样似的。

    虽然自己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吧!

    主角攻说完这些话,又消失不见了, 但是结合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余怀礼知道主角攻并不是消失不见了,只是自己看不到他了。

    或许他就在这儿阴暗的窥视着自己也说不定。

    电视里还放着狗血泼天的三流爱情剧,余怀礼攥着遥控器坐回沙发上,心不在焉的听着男女主说着雷人台词。

    啧……前两天他对主角攻放置的太狠了,他本来以为主角攻这种性格会觉得愤怒来着,但是刚刚对自己发表那种阴湿的“不许独立宣言”是想干什么?

    余怀礼没想到,现在他面临的最大的难题,竟然是怎么让主角攻杀了他。

    不管惹,任务他是一定要尽力完成的,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系统。】余怀礼问,【系统商城里有什么反噬的道具?就类似于我对主角攻造成的伤害会反噬到我自己身上的?】

    系统从系统商城里翻了翻,挠了挠脑袋,有些迟疑的说:【坏梨,这种道具有是有。但是主角攻是只鬼,这种道具会让你和主角攻的魂体深度绑定。】

    余怀礼轻轻皱了下眉:【深度绑定……?】

    【对,但是应该没问题。】系统又拍着胸脯说,【这种道具应该类似于月老的红线,虽然把两个少男少女绑在一起了,但是他们要见面才行呀,这个世界结束了,我们又不会和主角攻再见面了,有这种东西也没关系……我看看,这个道具的销量还挺高的。】

    听到系统说“不会再和主角攻见面”,余怀礼皱着眉,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桌子,直到系统又叫了他一声:【坏梨,你觉得咋样?】

    【你先买下来。】余怀礼想了想说,【暂时先不要用。】

    系统点头:【好嘟坏梨。】

    *

    妈妈是下午三点到的,余靖笙的奥数班的最后一节课在中午十一点四十左右下课,两人去机场接了妈妈。

    妈妈的名字叫吴婷玉,又高又壮,像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干活的女性,手上还有些一层厚厚的茧子。

    “妈,咋样,坐的累不累?”余怀礼笑着迎上去,把她手里的背包接了过来。

    “不累,感觉睡了一觉就到了。”吴婷玉有些稀罕的看着余怀礼,摸了摸他的脸说,“我还担心你在京城吃不好睡不好,见你长胖点我就放心了。”

    然后她又看向余靖笙:“小笙看着白了不少。”

    “捂的。”余靖笙又把余怀礼手里的包接了过来说,“我没哥长的白。”

    余怀礼叫了两辆车说:“余靖笙,你先和妈妈回家,我下午要去见个人。”

    余靖笙嘴唇动了动,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哥,那你早点回家,我等……我和妈妈等你回家。”

    “嗯。”

    余怀礼是想去找那个卖假水晶的算命先生,就当他努力了,实在不行等他妈妈回家的时候,他也跟着回老家找找“高人”。

    余靖笙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余怀礼离开,见车来了后,他给妈妈拉开车门,有些焦躁的咬了咬指甲。

    哥到底是去见什么人?

    “小笙。”吴婷玉将包抱在怀里,问余靖笙,“你到底跟你哥说了没?我怎么看你哥一点都不着急呢?”

    余靖笙知道吴婷玉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问问自己到底对余怀礼说让他找对象的事情了吗。

    他心里越发烦躁了,但是又不能对妈妈表现出来,他按了按手指说:“没说。”

    “啧,你这小孩,你也得替你哥的幸福着急着急啊。”吴婷玉惆怅的说,“小礼又会赚钱又能担事儿,长的也英俊,怎么就谈不到恋爱呢?”

    余靖笙将自己的手指掰的咯吱作响,难以言喻的烦躁让他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能给哥幸福。”

    但是这话一出口,余靖笙就后悔了。

    他跟妈妈说这个干什么……

    但是吴婷玉显然没有理解到余靖笙的意思,她语重心长的说:“你和哥哥关系好妈妈很高兴,但是家人能给予的幸福和爱人给予的不一样……算了,你还小,等你哥给你找个嫂子你就知道了。”

    余靖笙不说话了。

    车在公寓楼下停了下来,余靖笙和吴婷玉上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池觅。

    余靖笙很烦这个人,池觅显然也不怎么喜欢他。

    余怀礼出差的那几天,两人遇到的时候脸上全是冷漠,但是此刻池觅却又扬起来了那种温柔和煦的笑容。

    “小笙。”池觅弯眸,笑着叫余靖笙,“这位是?”

    余靖笙轻微的蹙了蹙眉。有些不耐烦的瞥了池觅一眼,他抿着唇,显然不打算和池觅介绍。

    但是妈妈很热情的说:“我是小笙的妈妈。”

    “小笙的妈妈……”池觅脸上的笑意越发真心实意,他笑着说,“阿姨您好,我是余怀礼的朋友池觅,也是他的邻居。”

    “哦哦。”显然吴婷玉知道池觅,“你就是小礼隔壁的池老师对吧,我经常听小礼提起你呢,他说你对他很照顾,真是谢谢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池觅说,“我很喜欢余怀礼。”

    余靖笙眉头越蹙越深,他看着节节上升的楼层,觉得池觅的话真是有些太多了。

    池觅和吴婷玉相谈甚欢,再聊下去,吴婷玉都恨不得认池觅做他的干儿子了。

    幸好电梯运行的很快,余靖笙打断了池觅的话,转头跟吴婷玉说:“妈妈,到家了。”

    池觅看了眼余靖笙,笑着跟吴婷玉说:“阿姨,等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和小笙在我家吃顿饭,坏梨都说我的手艺很不错呢。”

    吴婷玉呵呵笑着:“吃饭应该是我们请的,谢谢你对小礼的照顾……明天是小笙生日,小池你有时间吗?”

    “啊,当然有。”池觅看向余靖笙,弯着眸子朝他笑,“十八岁了呀弟弟,生日快乐。”

    余靖笙敷衍的朝池觅点了点头,跟着妈妈身后回了家,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妈。”余靖笙抿了抿唇,直白的说,“池觅是男同。”

    吴婷玉有点不理解:“啊?”

    “就是……”余靖笙给吴婷玉倒了杯水,平静的说,“池觅喜欢男的,他看起来喜欢我哥,刚才他是把你当成未来婆婆巴结。”

    吴婷玉被余靖笙的说法吓了一跳,她忍不住皱起来了眉,像是在消化这个信息似的,过了好半晌才说:“咋、咋这样?”

    “你哥跟他谈恋爱了……?”顿了顿,吴婷玉又咬了咬牙说,“要是、要是你哥真喜欢的话,妈也支持。”

    余靖笙:……

    他忍不住替余怀礼正了正名:“放心吧妈妈,全都是池觅单相思,我哥不喜欢这种水性杨草的男人。”

    “哦……”虽然余靖笙都这样说了,但是吴婷玉看起来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

    因为余靖笙并没有否认余怀礼喜欢男人这件事……

    说完池觅的坏话,余靖笙心情舒畅了些,他没有注意到吴婷玉异样的眼神,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妈妈你先坐,我去做晚饭,哥平时最喜欢吃我做的。”

    吴婷玉看起来心事重重,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余怀礼从算命先生那里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

    吴婷玉和余靖笙似乎都在等他回来吃饭。

    饭桌上的氛围其乐融融,只是余怀礼总觉得他妈妈似乎有话想对他说。

    吃过饭后,他把要去洗澡的余靖笙叫住,将口袋里的两串水晶手链拿了出来。

    “余靖笙,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余怀礼递给他一串,弯眸笑了笑说,“开过光了,希望你以后能够顺顺利利。”

    余靖笙爱惜的抚摸了两下手腕上的手链,他走上前,用力地抱紧了余怀礼:“谢谢哥,这是我收到的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他还以为又是哪个野男人不知廉耻的勾引他哥,原来他哥只是给他买礼物去了。

    余怀礼轻轻拍了拍余靖笙的肩膀:“行了,去洗澡吧。”

    然后他又把自己八百八十八买的另一串手链送给了吴婷玉。

    “妈妈,这个送你。”余怀礼将紫水晶戴到了吴婷玉的手腕上,又摸了摸她有些粗糙的说,低声说,“开过光的,保平安。”

    吴婷玉握了握余怀礼的手,有些试探的开口:“小礼,你跟隔壁的小池是什么关系……”

    “就是邻居啊。”余怀礼态度自然的说。

    “哦、哦。”吴婷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直说比较好,“……小礼,你是喜欢男生吗?”

    余怀礼没有说话。

    但是沉默或许就代表答案了,吴婷玉又连忙开口说:“男生也挺好的。小礼,有时候妈妈都觉得你心里给自己的担子实在太重了,这三五年来,你很不容易。妈妈现在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你弟弟成年了,妈催着你成家立业,就是想让你能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考虑……”

    余怀礼回握了吴婷玉的手,下一秒他就听到吴婷玉又有些迟疑和八卦的开口:“小礼,我听你弟弟说,隔壁的小池老师喜欢你,你觉得他咋样。”

    余怀礼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他妈是想给他拉郎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妈,余靖笙说得都是什么有的没的,别听他瞎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我好心办坏事,因为白天我邀请小池明天来家里吃饭。”吴婷玉长舒了口气说。

    余怀礼想了想说:“我知道了妈妈。”

    夜晚。

    妈妈睡了次卧,余靖笙顺理成章的睡到了余怀礼的床上,他的胳膊搭在余怀礼的腰上,像是终于安心下来似的,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笨蛋,怎么找了个半吊子的算命先生?”

    “又被这骗子骗了两个八百八十八吧,什么开过光的手链,就是这算命先生不要脸,把手链放功德箱里又拿了出来。”

    “……”

    修跟自言自语似的,在余怀礼的耳边絮叨着。

    余怀礼抬眸说:“其实是三个。”

    修本来余怀礼不会理他,听余怀礼开口,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余怀礼从手腕上取下来一串水晶手链:“送给你的。”

    修眯了眯眼睛,他笑了声说:“这是……辟邪的?这不应该是你戴着的吗?还是想用这一串手链就解决我?”

    余怀礼闭上了眼睛说:“差不多吧,不要你就还我。”

    修迅速地将手链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挑眉道:“不,给了我就是我的了。”

    这手链戴上去的一瞬间,修就感觉到了和余怀礼之间有了一种若有似无的联系。

    但是这联系很淡,下一秒又消失不见了,让修几乎以为这种联系是自己的错觉。

    他垂眸,忽略了手链灼烧他的感觉,将手链牢牢锁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

    翌日,池觅借着趁余靖笙生日、给他庆生的借口,堂而冠之的登堂入室。

    看着余怀礼做蛋糕时,池觅几乎贴在余怀礼后背上的东西,余靖笙脸色平静,手下却徒手掰弯了一个叉子。

    没关系,哥哥已经答应过他了。

    今晚过后,他将会是哥哥最亲密无间的人。

    第115章 结局

    “祝你生日快乐……”

    余怀礼和池觅把蛋糕端上桌子, 他在蛋糕上插上“1”和“8”的数字,池觅关掉了客厅的灯,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池觅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凑近余怀礼的身边后,拿出来一个崭新的打火机递给余怀礼。

    他垂眸,温柔的看着余怀礼点燃了蜡烛。

    余怀礼抬眸, 笑着对余靖笙说:“许个愿望吧, 弟弟。”

    余靖笙的目光落在哥哥和池觅一同做的蛋糕上,他缓慢地眨动了两下眼睛,合上了双手,却半晌没有闭上眼睛。

    吴婷玉轻轻碰了碰余靖笙的胳膊:“小笙?”

    余靖笙抬起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余怀礼, 他的声音很轻, 但是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我的生日愿望是和妈妈、哥哥永远在一起。”

    蜡烛上摇曳的烛火映照出他隐晦的神情,余靖笙又开口了,低低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刻骨的偏执, 不知道是重复一遍,还是他的新愿望。

    “要和余怀礼在一起, 永永远远。”

    说完, 他吹灭了蜡烛。

    微弱的烛火摇曳着,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空气出现了两秒的空白,只能听到几个人清浅的呼吸声,池觅才皱着眉起身, 打开了客厅的灯。

    看着将切蛋糕的塑料刀递到余怀礼的手上, 脸上还流露出来了几分乖巧的余靖笙,池觅的眉头越皱越深。

    坐回去后,池觅又松开紧皱的眉头, 撑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余靖笙说:“弟弟,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余靖笙扫了池觅一眼,又看向切蛋糕的余怀礼,语气淡淡的说:“我的愿望是关于哥的,我想让他知道。”

    轻微的停顿了一秒,余靖笙又笑了起来:“余怀礼。”

    余怀礼将切的第一块蛋糕递给吴婷玉,他挑了下眉,轻轻笑着说:“嗯?果然长大了,都敢叫哥的名字了。”

    余靖笙摇了摇头,他握着余怀礼的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问他说:“哥……会陪我实现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吧?”

    余怀礼想,他大概不可能实现余靖笙的生日愿望了。

    因为他总归会离开的。

    但是看着等待他回答的余靖笙,他笑了笑说:“当然会,妈妈和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池觅看着又露出那种乖巧笑容的余靖笙,眉心还是忍不住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总觉得余靖笙这个小孩对余怀礼的态度有些太奇怪了,又对任何接近余怀礼的人都怀有极大的恶意。

    连兄控都不足以解释他的行为举止了。

    ……是恋哥吗?

    幻想哥哥能和他成为恋人之类的?

    池觅张了张口,但是看着眼泛泪花的吴婷玉,最终没有说出什么。

    只是晚上回去的时候,池觅又回忆起了余靖笙看余怀礼的眼神,越想越不对劲,他想了想,给余怀礼发了条消息过去。

    【池觅:坏梨,我总觉得你弟弟今晚很不正常,他很可能喜欢你,是想和你成为恋人的那种喜欢,你注意下他。】

    消息发送过去后,池觅并没有等到余怀礼的回复。

    余怀礼在洗澡。

    余靖笙看了一眼池觅发过来的消息,虽然他只能看见消息的前半截,但是不妨碍他心里升起对池觅的深深厌恶。

    刚刚哥哥和池觅做蛋糕的时候,妈妈在他旁边小声说什么如果哥和池觅在一起的话应该也不错,池觅看起来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听得余靖笙很想把手中的叉子插到池觅的喉咙里,如果池觅的血溅出来,哪怕会溅到他的脸上,他大概也会畅快很多。

    余靖笙盯着那白色的粉末完全融入水中,眼神闪过了几分挣扎。

    事到关头,他突然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这样做。

    如果他真做出这种事,哥哥可能不会开心的吧?

    听着浴室那边传出来的开门声,余靖笙狠狠闭了闭眼睛。

    可是余怀礼作为哥哥,本来就是要和弟弟永远、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哥哥分明答应过自己,妈妈来了后,他会和自己睡觉的。

    余靖笙偏过头,看着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余怀礼,起身去拿吹风机:“怎么不吹头发就出来了……算了,我给哥哥吹。”

    余怀礼嗯了声,他拿起了水杯,喝了两口后刚准备解锁手机看一眼,余靖笙就又拿着吹风机跑回来了。

    看到余怀礼手中握着的杯子时,余靖笙的神情闪过一瞬的惊讶。

    他垂眸,看看余怀礼手中的水杯,又看看余怀礼面色如常的脸,最终只是安安静静的给余怀礼吹干了头发。

    关掉吹风机后,余靖笙轻巧地托住了余怀礼垂下来的头,他绕过去,将余怀礼打横抱起,又把他轻轻放到了床上。

    两人的唇真切的碰在一起,含着滚烫的热气,不再是如蜻蜓点水一般的“晚安吻”。

    “哥哥……”余靖笙的语气缠绵悱恻,盯着余怀礼的眼神却偏执极了。他的手指紧紧地缠绕着余怀礼的手指,声音又轻又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余怀礼睡得并不安稳,连续做了好几个梦,最可怕的一个梦是梦到他去喂了只公鸡。

    那只公鸡老是“咯咯”、“咯咯”的叫,他烦得不了的,一下就捏住公鸡的嘴筒子,警告它再叫就把它炖成鸡汤。

    然后那只公鸡在他手下变成了余靖笙。

    余靖笙跪在他脚边,边企图去拽他裤子边缠绵悱恻的叫着哥哥。

    余怀礼被吓醒了。

    下一秒,他对上余靖笙赤红的眼睛,看清楚此刻的形态,还以为自己是依旧是在做梦。

    他拍了拍额头,心有余悸的说:“噩梦、噩梦。”

    “哥哥……”余靖笙不轻不重的夹了余怀礼一下,他垂眸看着余怀礼,声音里满是痴迷,“喜欢哥哥……喜欢和哥哥这样接触、好喜欢……”

    说着,余靖笙又俯下身,去亲余怀礼的脸颊,哑声说:“喜欢哥哥。”

    余怀礼:……?

    我操!不是梦!

    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抬手就重重地扇了余靖笙一巴掌,皱着眉啧声道:“余靖笙?!你还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滚下去!”

    余靖笙被扇的偏了偏头,脸上迅速浮现出来了鲜红的指印,但是他却轻轻笑了起来。

    怎么办……哥就算打他,他也很喜欢……

    余怀礼气的捏了捏眉心,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而且还睡的这么沉……

    看着捂着脸、垂着眸子的余靖笙,余怀礼握了握有些发麻的手掌。

    啧……是不是打得太重了?

    但是看清楚余靖笙笑意盈盈的表情,余怀礼的火就又冒上来了:“余靖笙?你要不要脸?你竟然还有脸笑?”

    啊……哥哥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

    余靖笙眨眨眼睛,就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似的,从小小梨上下来后,利落的跪在了地上。

    余怀礼冷着脸穿上衣服,摸了摸自己有些刺痛的唇,抬手又甩给了余靖笙一个巴掌。

    余靖笙硬生生的又挨了一巴掌。他想,挺好,两边脸也算是被哥雨露均沾了。

    “妈妈就在隔壁。”余怀礼收回手,看着垂着眸子、看起来有些可怜的余靖笙,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余靖笙,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你知道我们这样是luan/lun吗?”

    “哥,我们又不是亲兄弟,怎么能算是luan/lun?”余靖笙抬起脸,他的眼神像是小狼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余怀礼。

    哪怕是luan/lun,又能怎么样?

    余靖笙絮絮叨叨的说:“那杯水……本来我已经不想让你喝的,是哥自己喝掉了。刚刚哥虽然睡着了,但是跟我上/床的时候肯定也爽到了吧?我有观察哥的反应,除了哥进来的那时候,其他时间都没有皱过眉。和哥分床睡的时候,我每天都在研究这些东西,我有让哥爽到了吧?”

    ……听得头好痛。

    余怀礼闭了闭眼睛,又扬起来了手。

    余靖笙直起了腰,迎着余怀礼的视线,嘴里吐出的话阴沉又偏执:“哥哥,我爱你,但不仅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就算你现在打死我我也要说,余怀礼,我想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

    余怀礼沉默的放下了手。

    这个任务他就该速战速决。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他分明一直把余靖笙当成自己的弟弟看的。

    天杀的,这个倒霉孩子。

    好半晌,余怀礼才平静的说:“你才多大啊弟弟,就懂什么是爱啦?爸爸没了,我又是你唯一的男性长辈。我知道。你只是太依赖哥哥了。”

    余靖笙眼睛瞪圆了些,他头一次急急的反驳余怀礼:“不是哥说的这样,我——”

    余怀礼眯了眯眼睛,打断他说:“余靖笙,差不多行了……这件事你和我就当成没发生过,过两天你跟妈妈一起回去。”

    顿了顿,余怀礼又说:“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凉。”

    余靖笙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

    他想,他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余怀礼还担心他着凉。

    哥对他这么好,他爱上哥哥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我忘不了。”余靖笙没起来,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余怀礼说,“我忘不了……哥能找外面那些不干不净的人疏解欲/望,为什么不能和我呢,至少我干净又年轻,和哥也很亲密吧?”

    余靖笙这咄咄逼人的架势是想要让自己承认两人之间的不正当关系,还不想让他粉饰太平。

    余怀礼又想抽这小孩了。

    “……那按照你这样说,余靖笙,你马上高三,要在距离京城四百多公里的学校上学。”余怀礼皱着眉,“你说给我疏解,你怎么疏解?梦里?”

    “不上学我也能——”余靖笙皱着眉,但是话还没说完,他又被余怀礼扇了一巴掌。

    “余靖笙,你是不是有病?”余怀礼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把话说的很难听,冷声道:“你难道真的想学也不上了、书也不读了、日子也不过了,天天就在家里等着哥回来操/你?”

    余怀礼的话音刚落下,余靖笙竟然流露出来了那种细微的向往神情。

    看得余怀礼更想抽他了。

    “行了。”余怀礼下床去了浴室,“你想跪你跪着,正好跪着清醒清醒,把机票买了,明天你就赶紧滚回去。”

    浴室里。

    余怀礼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叫了声系统。

    【那个道具的使用权限打开吧。】余怀礼说,【等妈妈和余靖笙这小崽子离开,我就找大师来除了主角攻。】

    系统刚从小黑屋里被放了出来,看着余怀礼这幅模样,它也被冲击的不轻。

    系统晃动身子,连连点头:【好的坏梨。】

    顿了顿,系统有些恍惚:【坏梨……你弟弟那么猛啊……直接零帧起手谁能躲得过去……】

    余怀礼啧了声。

    系统憋了憋,没忍住又说了一句:【坏梨,真是辛苦你的鸡儿惹……】

    余怀礼:……

    【统子你再这样说话我就像未成年系统中心举报你。】余怀礼无语的说。

    系统连忙晃动身体,不知道从哪掏出来封条,把自己的嘴给贴了起来。

    余怀礼从浴室里出去,看见余靖笙还挺直着背跪在地上,脸上的指印鲜红。

    余靖笙的视线一直紧紧的追随着余怀礼,他喉结动了动,看着余怀礼走出了房间,他轻轻垂下眸子,没一会儿余怀礼又推门进来了。

    余靖笙抬头看去,冰凉的毛巾却轻柔的盖在了他的脸上,他听见哥哥温柔的哑声说:“……刚刚是哥哥下手重了。”

    余靖笙喉头哽了一下,呼吸越来越重。

    “哥哥。”他说,“对不起。”

    余怀礼垂眸给余靖笙冷敷着,低声问:“余靖笙,我不会喜欢你,我只拿你当弟弟看,你不想伤心,就最好别再对我抱有这种心思……”

    静了两秒,余靖笙闷闷的说:“对不起。”

    “那你就是想要逼死我。”余怀礼扔掉毛巾,掐着余靖笙的下巴,逼迫他仰头看着自己,“你也知道我是爸爸妈妈收养的,你这样做,你考虑过我吗?你考虑过我该怎么面对妈妈、面对死了的爸爸吗?我该怎么说,你们盼天盼地盼来的亲儿子刚成年,就被我给睡了?”

    余怀礼垂眸说:“余靖笙,你太自私了。”

    余靖笙看着神情难过的余怀礼,他莫名也跟着难过了起来,挺直的脊背渐渐弯了下来,他喃喃的重复说:“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我太自私了……但是我爱你,我没办法,我只要想到你会和别的男人睡/觉,想到你以后会有伴侣……然后我、我这个弟弟就再也算不了什么,我就控制不住发疯……我……”

    他的声音颤抖着,后面的话也哽咽住了,他怕他再开口是一阵哭腔。

    余怀礼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皱了皱,打开门出去看了看,看到躲起来但是露出一片衣角的吴婷玉,感觉的头更疼了。

    深深吐出一口气,余怀礼按了按太阳穴,他转头看着余靖笙,啧了声说:“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起来。”

    余靖笙直挺挺的跪了一夜。

    翌日一早,余怀礼皱着眉让余靖笙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膝盖都又紫又黑。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讲道理也讲过了,看余靖笙依旧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余怀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饭桌上也是一片沉默。

    “小礼。”眼底下一片青黑的吴婷玉叫了余怀礼一声,“……我想今天就走,余靖笙也走。”

    余靖笙顿时抬头看向吴婷玉,她并没有看自己。

    他明白,妈妈绝对听到昨夜他和哥哥的争执了。

    余怀礼嗯了声:“妈,我也有这个想法,毕竟余靖笙快开学了。等我找到对象了,再把你们接过来,好好在京城转转。”

    吴婷玉的嘴唇动了动,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行。”

    余靖笙捏着筷子的指尖渐渐发白,颤抖的连菜都夹不住了。

    “余靖笙。”余怀礼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里,“在家对妈妈好点,别惹她生气。”

    余靖笙咽下嘴里的血沫,把余怀礼夹给他的菜全部都吃掉了,他红着眸子说:“我知道。”

    脑子里依旧还回荡着哥哥那句“你想要逼死我”,余靖笙紧紧咬着口腔里的软肉想,是他太弱小了,他向哥哥摊牌,但是他根本什么都不能给哥哥……

    等他再强大些,等到他能给余怀礼带来幸福,那个时候,谁都无法阻止他。

    “哥哥。”余靖笙弯眸朝余怀礼笑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

    送走了余靖笙和吴婷玉,余怀礼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说……”修坐在余怀礼旁边,抚摸着手腕上的水晶,低低的开口道,“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余怀礼没理他。

    “我说过,池觅对你不怀好意,你不信,吃了一个大亏。”修脸上虽然笑着,但是声音却很冷:“我又觉得你弟弟有些太阴了,你还是不信。看吧……又栽了个跟头。”

    余怀礼还是没理他。

    但是修这些天已经学会对着余怀礼自言自语了,他不受影响的继续说:“我顾忌着余靖笙是你弟弟,昨夜我那么生气都没杀了他,只是让你妈妈看到她儿子的所作所为。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醒的那么快的。”

    “我从来没有真切的伤害过你,反而为你赶走了想要伤害你的鬼,你为什么偏偏就最讨厌我呢?”

    “难道就因为我是鬼,人鬼殊途?”

    余怀礼动了动,他看了眼专心开车的司机,又偏头看向异常聒噪的修,他眯了眯眼睛说:“你知道我回家想要干什么吗。”

    修的笑容真实了些,他沉吟了一声说:“好吧,既然你都这样问了,那我就猜猜……你和卖你水晶的那个老头商量好了,今天要瓮中捉鳖除掉我?啊……放心,我今天会让他把你花的冤枉钱吐给你。”

    修又挑了下眉:“不过,为什么会选择在家里呢?你不是都告诉那算命先生,我的尸骨都在你家吗,他好自信,他认为那三脚猫功夫能在我最强的地方除掉我吗?”

    当然是余怀礼选择的,不在家里主角受还怎么给他收尸啊?

    余怀礼白了修一眼,忍不住啧了声:“你话真多。”

    修闷闷的笑了起来。

    他觉得和余怀礼玩这样相爱相杀的游戏也别有一番情/趣。

    有时候修都有些心疼余怀礼,因为无论如何,余怀礼都永远别想摆脱他啊……

    回到家,余怀礼和池觅打了个照面。

    池觅说他自己研究了一种花茶,想要邀请余怀礼去自己家喝杯茶。

    余怀礼想了想,同意了。

    “坏梨……”池觅给他泡了杯茶说,“昨夜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我并没有想要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我就是觉得余靖笙有些……”

    余怀礼抿了口茶说:“余靖笙和我妈都回去了。”

    “啊?不是说还要在这儿玩几天吗?”

    池觅话音落下,看着余怀礼的神情,顿时就明白了,余靖笙大概可能就是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对余怀礼抱有见不得光的心思,而现在余怀礼发现了,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解决了难缠的小舅子和情敌预备役,池觅压了压嘴角,低声说:“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想这些天带阿姨和余靖笙在京城转转呢。”

    余怀礼靠在沙发上,他撑着胳膊,突然在抱枕的后面,摸到了一条有些眼熟的内/裤。

    这条内/裤上还有一块干涸的白斑。

    余怀礼:……

    池觅:……

    空气一时有些沉默。

    余怀礼问:“这是什么时候偷的。”

    池觅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昨天、拿的,在你换下来的脏衣篓里……抱歉,我一时手快就……”

    余怀礼把内/裤丢掉一旁说:“上面的东西也是一时手快?”

    池觅喝了口茶,看着余怀礼脸上好像没有生气的神色,他又清咳一声:“对不起。坏梨,如果你觉得生气的话……打我几下也可以。”

    余怀礼真的没有生气,他有些沧桑的想,这些事情他见得多了竟然不觉得奇怪了。

    “嗯……”余怀礼想了想,“那就罚池老师今天给我烤蛋挞吧,我想吃。”

    池觅的动作轻微的顿了顿,他忍不住弯了弯唇:“好啊。”

    余怀礼没有生气。

    直到余怀礼离开后,池觅拆开一盒蛋挞皮的时候,嘴角依旧挂着笑容。

    余怀礼为什么没有生他的气呢?为什么在发现自己对他的内/裤做了这么不堪的事情,嘴角还露出那样的笑容呢?

    心里有个答案简直要呼之欲出。

    池觅喉结动了动,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是因为余怀礼正在准备……接受他吗?

    池觅垂眸,温柔的盯着手中蛋挞液,他想,或许可以用送蛋挞的借口,再问问余怀礼对恋爱有什么看法。

    *

    余怀礼打开家门,就看到那算命先生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正背着手巡视他的家。

    修的身体零部件也被算命先生翻了出来,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修皱着眉,十分不爽。

    “跟着你的是只厉鬼啊。”算命先生看着余怀礼换鞋走进来,摸了摸他短短的胡子,慢悠悠的说,“这得加钱。”

    “钱不是问题。”余怀礼扫了眼修的白骨,又看向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嘿嘿笑着,他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布阵法,这恶鬼的白骨就是阵眼……你最好离远一点。”

    修简直无语:“这人比你第一次找的那个道士还不靠谱呢,什么阵法什么阵眼的,就凭他手里的那把桃木剑吗。他就是纯纯骗你钱的啊,余怀礼你是不是笨蛋?”

    余怀礼没理修,想了想对算命先生说:“那我就先回我的房间?”

    算命先生高深莫测的摸了摸他的小胡子:“可以。”

    余怀礼回到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他安静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系统,可以开始了。】

    修有些烦躁的看着这算命先生跟发瘟了似的围着他的牌位和白骨开始跳大神。

    余怀礼这个笨蛋,怪不得这群不着调的算命先生都爱和余怀礼打交道,这钱可太好赚了,随随便便跳两下就能让余怀礼把家底都掏出去。

    可是,余怀礼都愿意为了他把家底掏出去,这怎么不算一种深沉的感情呢?

    随着算命先生将一口黑血喷到他的白骨上,修手腕上的手链竟然也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热。

    他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出现的一道淡淡的金线,忍不住皱了起来眉。

    ……等等,什么情况?

    这道金线越来越热了,算命先生的仪式好像也逐渐进行到了尾声,他一剑劈裂了修的白骨。

    下一秒,金线陡然收紧,又骤然消失,修脸上那种淡淡的嘲讽的神情猛地变了。

    他顾不得在客厅里跳大神的小丑了,闪身来到了余怀礼待的卧室里。

    余怀礼静静的躺着,他的胸脯不再起伏,没有了呼吸。

    不对、不对。

    修脸上的神色头一次出现了慌张。

    怎么会这样?!那算命先生的“仪式”到底针对的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余怀礼的命数会尽了?

    到底是哪里搞错了?!

    没关系,人死了没关系,他能让余怀礼变成鬼,这样余怀礼就不会觉得人鬼殊途了。

    修想,余怀礼变成鬼后,无论如何他都能护住余怀礼。

    等等。

    为什么?修愣了片刻,神情越发癫狂,他的刚刚的动作明明很快,余怀礼的灵魂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转世投胎。

    为什么?为什么余怀礼连魂魄都没有?他的魂魄呢?

    修的双目赤红,他看着还正在围着他的白骨跳大神的算命先生,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脖颈。

    算命先生的神情顿时恐慌了起来。

    什、什么情况?!

    余怀礼身边的这鬼不会真的是恶鬼吧…?!他都用尽毕生所学了,怎么这样这鬼都没死?!

    周遭的空气冷了下来,家电一件接一件的爆掉,算命先生听到了一道幽幽的、含着刻骨恨意的男声,他一字一句的,宣判了他的死亡日期。

    “你、该、死。”

    *

    香喷喷的蛋挞刚烤出炉,池觅小心翼翼的端着它们,在敲门前,他轻轻整了整领带。

    但门一推就开了。

    乱糟糟的客厅,所有家电都不在它们本来的位置,那桌子上摆着一堆喷了黑血的断骨,中央躺着一个七窍流血的陌生男人。

    余怀礼“坐”在沙发上,就像有人操控的手办似的,闭着眼睛,机械地朝他挥动着胳膊。

    啪嗒。

    池觅手中的蛋挞全都滚落到了地上。

    *

    20××年9月1日

    哥,我今天开学了,想你的时候,我就会给你写日记。

    20××年9月3日

    哥,自从从京城回来后,妈妈总是躲着我,我知道,她已经知道了那天我和你之间发生的事情。

    但是她今天却破天荒的来学校看我了。妈抱住我,哭了很久很久,妈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只在临走前,留下来了一句好好学习。

    或许我真的不是一个能够让妈妈骄傲的孩子,但是若是让我再选择一遍,我想我还是会坚定不移的爱上哥。

    20××年9月14日

    哥我好想你。

    给哥打电话,哥的手机总是关机,发消息哥也从来不理我。

    哥,我快疯了,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20××年9月18日

    想你、想你……

    20××年9月23日

    又梦到了哥哥,醒来后又觉得怅然若失,总觉得这时候,我应该在哥身边才对。

    哥哥,很想你。

    20××年10月1日

    国庆节。偷偷买了去京城的票,妈不让去。

    她说我要敢去找你,她就去跳楼,她和哥说了一样的话,她说我是想逼死她。

    ……哥,可是我只是想你。

    20××年11月1日

    哥哥,我这次考试成绩是区第一,给你发消息没有回,但是你会为我骄傲的,对吗?

    20××年11月2日

    哥哥,我用你照片自/wei,但是妈会对你的照片偷偷哭。

    我用妈亓亓整理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依旧是关机。

    妈发现了,她说哥换了新工作,很忙。

    20××年12月1日

    哥,有时候我想你想的很痛苦。

    20××年1月1日

    哥,新年快乐。

    我很想要发疯、想要痛苦的嚎叫,哥,你为什么不理我?

    20××年1月1日

    哥,我去找你了,遇到了池觅,很讨厌他,但是他为什么住进了你的房子里?

    20××年1月1日

    哥,我看到你了。

    20××年1月1日

    哥,是我逼死了你。

    20××年1月1日

    余怀礼,新年快乐。

    【救赎文里的傻汁攻×疯批哥受】

    第116章 救赎文里的傻汁小梨

    【用户huaili您好, 您在编号10832小世界中所扮演角色的评级为:D+,辅助剧情发展评级为:D+,综合评分已经超过百分之零点一的同类型主播, 请再接再励!】

    【您的啵啵币余额为51亿,待转化的帝国币为5100万,若您申请提现的金额超过1000帝国币, 帝国直播公司将会自动为您代扣个税。】

    【用户huaili您好, 直播系统提醒您:编号10832小世界的剧情后续发展已经严重偏离大纲,红牌*1已下发到您的邮箱。请您合理推动剧情发展,切忌随心所欲。[*注:三次红牌后,帝国直播公司将强制注销主播账号。]】

    【若是您对系统判定表示异议,请来信告知。】

    余怀礼看到邮箱里静静躺着的两张红牌, 眼前顿时又一黑。

    上个任务他应该没有崩的太离谱吧?为什么又给他发了张红牌?

    凭什么——!!

    系统看着头上都快要冒火的余怀礼, 在旁边卖力的给他扇着风:【这不对吧……坏梨,可能是判定错误了,虽然我们两项评分都又拿了D, 但是这两项评分都是D+啊,凭什么又给我们发红牌?!】

    余怀礼冷着脸, 从睡眠仓里坐起来就开始写上诉信。

    两千字的上诉信余怀礼写得特别顺畅特别快。按下发送后, 余怀礼有些悲催的发觉, 他竟然已经对写这种东西熟能生巧了。

    直播系统这次回信也很快。

    【直播系统:在编号10832小世界中,主角受并没有把主角攻送入轮回。由于主角攻的影响巨大,鬼门大开时百鬼夜行, 鬼魂长久的滞留人间, 形成了各式各样的“诡异怪谈”,10832小世界的秩序陷入了彻底混乱,意识正在崩溃。】

    【直播系统:请问您还有什么异议吗?】

    余怀礼:……

    他手指动了动, 沉默的发送完“没有了”三个字,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天杀的,上个任务怎么会是这个走向和结局?

    系统翻了翻邮箱,翻到底下时,有些惊喜的说:“坏梨,红牌下面还有一封未读邮件……是不是撤销红牌啊?”

    “让我看看……”系统点开了这封邮件,“余怀礼亲启……帝国直播公司为喜迎3068年在公司总部会议厅3号举行年会……特邀余怀礼先生在三零六八年一月一日出席晚会……”

    “坏梨,是公司下发给我们的年会邀请函哎,我们要不要同意?”系统挠了挠头问。

    “可以。”余怀礼咬开了一支营养液,喝了两口问,“不过这晚会是干嘛的?”

    “分猪肉的,反正是被邀请出席的都有奖杯。”系统眨眨眼睛,有些怀念的说,“我就参加过一次。”

    余怀礼嗯哼一声:“你拿了什么奖?”

    “铜的菜鸟系统奖杯……”系统说完,又哼哧哼哧的开始给自己找补,“坏梨,其实我这个奖还好啦,就中不溜秋吧。还有一个业绩最差奖系统,好丢统的,得了这个奖多半是要被发配的。”

    幸好今年它遇到了余怀礼,不然估计今年的业绩最差奖就要沦落到它头上了。

    系统拍拍胸脯说:“坏梨,你就放心吧,虽然咱们已经拿了两次红牌,虽然咱们的任务一次也没有成功过,虽然咱们已经搞完蛋了两个小世界……但是今年咱们给公司的创收在全平台主播里面非常之高啊,按照我的经验,怎么也能拿个“最佳新人将”、“最有潜力奖”、“直播帝KING”……吧?”

    余怀礼啧了声说:“只要你别在给我接那些超自然的任务就行了。比如这两次的修仙和灵异背景,回报和我的付出简直不成正比。”

    “我明白了。”系统看似很懂的点了点头,“这次就选个中不溜的对吧!坏梨,你这次就看我的吧!”

    余怀礼欣慰地摸了摸它说:“统子,你终于聪明一回。”

    电梯停在了十二楼,余怀礼抬眸看向走进了电梯里的人,恰好那人也瞥了他一眼。

    令狐甫饧冷淡的朝余怀礼点了点头,余怀礼眨了眨眼睛,想了两秒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甫饧?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只是甫饧一进电梯就站到了角落里,似乎是不太想看见他。

    也正常。

    余怀礼想,如果自己有那么丢脸的黑历史,在跳楼和见和他黑历史有关的人选择一个的话,他大概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跳楼。

    余怀礼觉得和甫饧相处的那段时间,也算他的黑历史了。

    直到电梯降到了一楼,电梯里依旧弥漫着淡淡的寂静。

    系统摸摸头发说:【坏梨,下个世界我已经抽取到了,我看了眼,时代背景接近于第二个世界的背景,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余怀礼有些狐疑的捏了捏它,【不过你表现的这么心虚干什么?】

    系统嘿嘿了两声。

    直到进入任务世界,余怀礼才明白系统为何这么心虚。

    因为他这次要扮演的任务角色是个傻汁。

    *

    “扣扣。”

    秘书轻轻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听到一声冷淡的“进”,她才打开了门,微笑着对身后的青年说:“先生,您可以进去了。”

    赵忻恣点点头,朝秘书说:“谢谢。”

    门开合两次,赵忻恣轻轻关上门:“余先生。”

    余惘失正在看文件,头都没有抬,冷淡的嗯了一声:“坐。”

    赵忻恣看看偌大的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张沙发,头发有些长的男生坐在沙发的边角,正垂着眸子认真地握着画笔画画。

    赵忻恣想,这大概就是余惘失的弟弟,他未来需要照顾的对象——余怀礼。

    桌子上散落着几张余怀礼的画。

    感受到身旁沙发的凹陷,男生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坐到他身边的赵忻恣,又自顾自的低下了头,换了一支蓝色的画笔开始画太阳。

    只不过画了一会儿,余怀礼就又开始出神了。

    “您好。”赵忻恣主动出声,他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些画,轻声问发呆的余怀礼:“我可以看看您画的这些画吗?”

    余怀礼又抬眸,看了赵恣一眼,他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神色是和余惘失如出一辙的冷淡。

    只是余怀礼的眼神澄澈、空明,仿佛一眼就能够望到底。

    赵忻恣弯眸,又温和的重复了一遍说:“小礼,我可以看看你画的这些画吗?”

    余怀礼歪头盯着赵忻恣,他皱着鼻子,仿佛像是在思考赵忻恣的话一般,直到赵忻恣被盯的脊背都直了两分,余怀礼才恍然点了点头说:“可以。”

    赵忻恣静静地盯着余怀礼的画看了会儿,他早就知道余怀礼不善与人交际,有些孤僻,智商也只和七八岁的孩童一样。

    所以余怀礼画出来的画也简单且一成不变。

    蓝色的太阳、紫色的天空、黑色的草地、奔跑的小彩球。

    在余怀礼放下了蓝色的画笔,又拿起紫色的画笔时,赵忻恣猜测他是想画天空。

    果然。

    余怀礼垂着眸子,认真的将图画纸上方空白的地方涂满了紫色,又在空白的地方,画了一个上红下绿的彩色球。

    赵忻恣弯眸看着,将余怀礼的画整理好后,声调很慢的问余怀礼:“小礼,我可以问一下每张画都会出现的这个圆球是什么吗?”

    听到主角受这跟哄骗小孩似的语气,余怀礼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却静静的崩溃了,下笔的时候都有些重。

    不过他并不能说什么,因为他在这个世界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智商和孩童差不多但又十分孤僻的傻汁、疯汁。

    不发病的时候他是傻子,发疯的时候他就是疯子。

    他是被余家二少领养的,七八岁时被下了发烧药,烧到了脑子,把脑子烧坏了,就一直懵懵懂懂被余二少养到了十八岁。

    余二少死后,就由主角攻余惘失养着他了。

    不过这个世界是本巨大的救赎文小说,主角受赵忻恣就是在救赎余惘失的同时,顺便救赎下他的。

    因为父亲不详母亲又是精神病,余惘失从小不仅被精神病母亲折磨着,还受尽了别人冷眼和嘲笑。

    母亲离世后,京城世家之一的余家找到了他,说他其实是余大少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但是不管是私生子还是婚生子,都有权利继承这庞大的余家。所以顶着私生子名号的余惘失,在余家这个大家族里的生活更是水深火热。

    余家很多下人都知道,余大少认回来的这个儿子,在余家的地位比后院养着的那些藏獒还要不如。

    在余家,仿佛形成了一个共识,余惘失是可以随意“欺凌”的存在,这甚至是那些真正尊贵的少爷和小姐“授意”的。

    但余惘失这世界的主角,任何对他的磨难都是助力他登顶的基石。

    不过这些磨难也导致了余惘失的情感的缺失,造就了他暴虐的本性。

    所以在余惘失彻底掌控余家后,这些余家的人通通都被他清算了。

    余惘失只放过了余家的一个人,就是余怀礼扮演的人物——余二少领养的独子。

    余惘失放过余怀礼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余怀礼曾在余惘失刚来到余家时,送给了他一块糖。

    第二,也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余二少死前曾立下了一份遗嘱。他死后,他在余家的股份全都是余怀礼,若是余怀礼死亡后,股份就以分红的形式全都捐赠给爱心红十字会。

    余惘失想要把余家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中,自然要留着余怀礼,他觉得余怀礼还算识相,除了特别黏自己外,并没有给自己惹出什么事端来。

    但是余怀礼偶尔会发没来由的发疯,若是余怀礼发疯的时候,身旁没有人陪着他,他就会越来越崩溃。

    余惘失很讨厌保姆,虽然余怀礼很黏他但是他并没有多少时间陪着余怀礼。

    在余怀礼又一次发疯把家砸了个稀巴烂还把自己整进医院的时候,余惘失这才开始考虑请个保姆了。

    机缘巧合下,余惘失在去教堂做祷告的时候,看到了在教堂做义工的赵忻恣。他对孩子耐心的态度让余惘失聘用了他,并且给他开了高薪,让他专门住家照顾余怀礼。

    赵忻恣的母亲患了重病,急需用钱,所以他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工作存了两分感激,而且他本身就善良真诚,为人热忱,对余怀礼也几乎是掏心掏肺。

    余怀礼渐渐依赖上赵忻恣的同时,余惘失也因为每天赵忻恣给他留的一盏灯,一顿饭而变得对生活有所期待了起来。

    最终余惘失和赵忻恣渐渐走到了一起,余怀礼也渐渐恢复了神智,变得外向了。

    只不过因为他想要和余惘失抢赵忻恣,就被余惘失毫不留情的赶出了国,但是余怀礼的那班飞机失事,无一人生还。

    赵忻恣知道这件事后还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余惘失只觉得他死的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今天是赵忻恣就是来和余惘失签合同的。

    赵忻恣的话说出了口,但是余怀礼并没有回答他。

    虽然已经感觉余怀礼并不想搭理自己,但是赵忻恣早就有所预料了,余惘失的秘书曾粗略的跟他说过余怀礼的情况。

    他很耐心的又轻声询问了余怀礼一遍:“小礼把圆球画的特别可爱,是小宠物之类的吗?”

    余怀礼眨眨眼睛,看了赵忻恣一眼,又垂眸看了看正摆pose的系统。

    系统嘿嘿笑道,有些心虚的趴在余怀礼的手背上:【坏梨你果然好棒,这张你也把我画的美美哒。】

    余怀礼:【……】

    他哼哼两声说:【画你画了快有五十张了,你到底哪来的那么多丑衣服?】

    系统摸了摸头,也哼哼说:【系统商城买的啊……坏梨你不懂,这都是我们系统最受欢迎的时装!】

    【……那你们统子的审美我确实不敢恭维。】余怀礼一言难尽的说。

    系统根本不把余怀礼的评价放在心上,它哼着歌又去试穿自己的时装了。

    余怀礼慢慢放下了彩色的画笔,盯着自己画的画看了两三秒,突然开口说:“不是。”

    赵忻恣眨眨眼,有些讶异的弯了弯眸,感觉到余怀礼有向他表达的意愿,他又谆谆善诱的问道:“嗯……不是宠物吗?哪是什么呀?”

    余怀礼看向赵忻恣,他弯弯眸,眼神很干净:“是朋友哦。”

    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个答案,赵忻恣愣了下,他怎么没听说余惘失的秘书说过余怀礼有朋友?

    但是想想对余怀礼所有事情都一知半解、只觉得余怀礼是傻子的余惘失的秘书,再看看余怀礼澄澈的眼神,赵忻恣觉得不该只从别人的嘴里了解余怀礼。

    “是什么样子的朋友呢?”赵忻恣又问。

    余怀礼认真的指着画上的小球说:“笨蛋。”

    是个审美很差的笨蛋统子。

    赵忻恣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并没有嘲笑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怎么余怀礼的“朋友”也是个笨蛋?

    第117章 疯子

    余怀礼解释完后, 就并不再跟莫名其妙笑起来了主角受说话了,他拿起画笔,看样子又沉浸在了自己的创作当中。

    赵忻恣撑着下巴, 静静的看着余怀礼,精准的递给了他需要的每支画笔。

    实在是因为余怀礼每幅画都大同小异,从太阳画到天空再画到草地和那只球。

    余惘失从文件中抬头, 他抚了抚后颈, 看了眼沙发上的两个人,神色依旧淡淡的。

    “看起来,你和他相处的不错。”余惘失起身说。

    赵忻恣的目光飘飘忽忽的落在了不为所动的余怀礼身上,他笑了笑说:“余怀礼很特别。”

    余惘失其实并不太在意余怀礼是特别还是普通,这对他没有意义。

    他只是扫了眼桌子上余怀礼画的那些幼稚无比的画, 将劳动合同放到了赵忻恣面前:“签完后, 司机会送你和他回余家。”

    赵忻恣点了点头:“好的。”

    他拿起笔,正想翻看一下合同,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余怀礼猛地起身, 重重地拍了下余惘失的办公桌,他深深蹙起来了眉, 眼神阴沉沉的盯着余惘失, 大声道:“不要!”

    剧情大纲里, 前期主角攻的地位在余怀礼的心里就等同于收养他的余家二少。

    大概是曾经有过被抛弃的经历,他的潜意识里很害怕自己再被抛弃。以前余家二少不会让他觉得孤单,但是余惘失对他的态度称得上是“冷漠无情”。

    这种不安的情绪在他的胸膛冲撞着, 让他很难受、很痛苦。

    但傻子宣泄这种剧烈情绪的方式只有发疯。

    直到把对主角攻的这种依赖感转移到了主角受的身上, 他的情况才减轻。

    “余怀礼,不要大吼大叫。”余惘失眯着眼睛,眼神冷漠的看着余怀礼, 嘴里吐出来了威胁的话,“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从二十三楼扔下去。”

    余怀礼的胸脯重重地上下起伏着,他虽然根本听不懂余惘失的威胁,但是他能分辨余惘失的语气。

    这分明不是妥协的语气。

    黝黑的眸子里瞬间盈满了怒火,余怀礼像是一条愤怒的小狗似的,逮哪儿咬哪儿。

    余惘失的办公室瞬间被他砸的稀巴烂,甚至连他本人都在一片混乱中被余怀礼掐着脖子打了两巴掌。

    余惘失摸着脖颈,深深地蹙着眉,他脸上满是怒火,但直到看着余怀礼砸得累了,才出手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余惘失看着余怀礼,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说:“能不能别发疯了?我为你考虑的不够多吗?只不过是让你先跟这个赵先回家,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余怀礼在废墟中间静静的站了会儿,看他的神情,好像是在听着余惘失对他的指责,但是仿佛他又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发呆似的。

    缓慢的眨动了两下眼睛,余怀礼上前掐着余惘失的手腕,眼神湿漉漉、亮晶晶的,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犯了错。

    “哥哥,我要和你在一起。”余怀礼安静了下来,想了想又说,“刚刚我在画画,很安静,没有吵。”

    余惘失前几次觉得余怀礼很吵,根本不愿意把余怀礼放在他身边。

    余怀礼这话意思是说:自己刚刚在安静的画画,没有大吵大闹,为什么余惘失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还要赶他走。

    余惘失垂眸,与眼睛有些湿漉漉的余怀礼对视着。

    ……烦得很。

    不知道余怀礼什么时候学会的招数,每次造完反后,都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虽然他并不吃这一套,但是如果他朝这样的余怀礼发火,倒显得成了他的错了。

    余惘失压抑着怒火,并没有回答余怀礼,他看着被余怀礼砸烂的座机,用自己的手机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叫保洁上来,打扫下我的办公室。”

    秘书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点头说好。

    赵忻恣静静的观察着这荒诞的一幕,在看到余怀礼因为余惘失不理他后,有些焦躁的把手指放进嘴巴里啃的动作,上前拉下来了他的手。

    余怀礼皱着眉转头看向赵忻恣,轻轻眨了眨眼睛。

    “不能咬指甲。”赵忻恣捏了捏余怀礼光秃秃的指甲,想了想说,“嗯……会变成很丑很丑的毛毛虫。”

    余怀礼顿时放下了手,他从地上捡起来了一张白纸,拿了一根断成两截的红色蜡笔,蹲在地上在画纸上面画了一条像是在蠕动的毛毛虫,他举起来给赵忻恣看:“这样。”

    赵忻恣看了眼余怀礼的画,又有些讶异的挑了下眉,他笑了起来,夸赞道:“你很聪明,画的很好。”

    余怀礼弯了弯眸子。

    赵忻恣偏头看了眼冷淡且置身之外的余惘失,又看向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余怀礼。

    见余怀礼并不反感自己,赵忻恣仔细的将余怀礼的画都收了起来,轻声对他说:“小礼,我叫赵忻恣,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余怀礼定定的看了赵忻恣两秒,随后他坚定的摇摇头:“等哥。”

    赵忻恣又看向余惘失,低声说:“余先生……小礼他看起来很依赖你。”

    余惘失知道余怀礼的难缠程度,他捏了捏眉心,忍不住啧了一声:“不用你复述。”

    像是实在看不下去办公室凌乱的景象了,余惘失又给秘书打了遍电话,催促他们快点。

    秘书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办公室里一片狼藉,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而罪魁祸首正盘腿坐在地板上,安静的在白纸上画着五颜六色的毛毛虫。

    他们叱咤风云的老总,正有些狼狈的靠在窗台上,皱着眉听那位赵先生说着什么。

    “余怀礼很聪明,我感觉他现在只是不懂得如何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

    赵忻恣说着,目光落在余怀礼的身上:“我看得出来,小礼觉得您是他唯一的依靠,他需要您的陪伴。”

    余惘失掐灭了手中的烟,蹙眉道:“赵——”

    “赵忻恣。”赵忻恣也看得出余惘失并不记得他的名字。

    “我说了,这些问题并不需要你来复述,你大学学的是农业还是畜牧业?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并不是什么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吧。”

    余惘失刻薄的说完,又淡淡敲打了赵忻恣两句:“我高薪聘请你来,是让你来照顾余怀礼的。你现在只需要尽快让余怀礼熟悉你的存在,我没有时间陪他装疯卖傻、跟他扮家家酒。”

    赵忻恣看着毫不在意余怀礼问题的余惘失,再看看安安静静画画的余怀礼,心里陡然生出来了些对余怀礼的可怜。

    他是学农业的,他确实不懂什么心理学,但是赵忻恣想,陪伴余怀礼,大概和修剪小树没有什么区别。

    他轻轻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

    余惘失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后,垂眸对余怀礼说:“开完会后我会带你回余家,你在我的办公室安静等会,如果听懂了就点点头。”

    余怀礼点了点头,对着余惘失伸出来了小手指说:“等哥。”

    余惘失垂眸看了眼余怀礼的手,他略微敷衍的跟余怀礼拉完钩,转身去了会议室。

    自从余怀礼砸过一次余惘失的办公室后,余惘失的办公室就换成极简风格了,保洁上来没一会儿就清洁完了。

    清洁完后,秘书记下办公室里的需要补齐的物件,又端进来一杯温热的果汁,轻轻搁置在了余怀礼的面前。

    这熟练的流程像是已经发生了好多次。

    画纸和画笔都被放在了余惘失的办公桌上,余怀礼将吸管咬得扁扁的,没有再画画,就盯着办公室里的绿植发呆。

    就像只是单纯的等待。

    赵忻恣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橘子,将橘子上的白边都摘掉后,他捏着一瓣橘子,递到了余怀礼的面前:“小礼吃橘子吗……是甜的。”

    余怀礼垂眸,握住了赵忻恣的手腕,先是咬了一半他手中的橘子瓣,然后又张口吃掉了另外一半。

    赵忻恣垂眸看着余怀礼略微迟缓的动作,莫名的笑出了声。

    本以为并不会给他什么反应的余怀礼抬起了眸子,语气慢吞吞的问:“笑什么啊。”

    赵忻恣怔愣了两秒,思考过后,他才认真回答了余怀礼的问题:“我觉得你很特别。”

    余怀礼没有再说话,而是松开了赵忻恣的手腕。

    顿了顿,赵忻恣又补充说:“像是水晶球中心绅士的小王子一样,是特别的、唯一的。”

    很奇妙的联想,但是赵忻恣确实在看到余怀礼的第一眼后就觉得他很像自己八岁时收到的生日礼物——父亲送给他的水晶球里那个抱着画板的小王子。

    转动按钮,水晶球里的泡沫就会像是雪一般落下,于是身穿燕尾服的小王子看起来就越发的忧郁。

    这是赵忻恣收到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他八岁那年,父亲突然离世后,母亲又被查出来了癌症,笼罩在他们家的乌云直到赵忻恣工作后才稍微减轻些。

    直到现在,那水晶球也被安稳放置在赵忻恣的床头。

    余怀礼:……

    他觉得主角受病的比他还要严重呢,刚刚赵忻恣又不是没有看到他发疯,“绅士的小王子”这个形容跟他根本不搭边吧?

    余怀礼安静的吃完了赵忻恣剥给他的橘子,看着赵忻恣被自己咬的都是口水的手指,他攥着赵忻恣的手腕思考了好半天。

    余怀礼保持了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好久,直到赵忻恣觉得他的手腕都有些僵硬了。

    他看着余怀礼柔软的发旋,轻声询问道:“小礼,怎么了?”

    余怀礼抽出来了几张纸巾,塞到了赵忻恣的手心里:“擦。”

    赵忻恣笑了起来:“谢谢。”

    “谢谢?”余怀礼眨眨眼睛。

    赵忻恣以为余怀礼是不懂“谢谢”的意思,想了想跟他解释说:“嗯……就是我在收到你善意的帮助后,要跟你说谢谢。谢谢你给我的纸巾。”

    “要说谢谢?”余怀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指了指垃圾桶里的橘子皮说,学着赵忻恣的话说:“谢谢你给我的橘子。”

    赵忻恣又笑:“不客气。”

    余怀礼眨眨眼睛,也笑了起来:“不客气。”

    余怀礼像鹦鹉学舌似的,赵忻恣说一句,他就似懂非懂的问赵忻恣为什么要这样说。

    想到了余怀礼刚刚异常的表现,赵忻恣垂着眸子,慢慢教他该怎么循序渐进的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只是像余惘失说的那样,因为他并不是主修心理学的,他觉得自己教的并不顺利,说了两句,余怀礼的神情就放空了起来,像是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

    “觉得某个人做的某件事不符合你脑子里想的,你可以告诉他你讨厌这样,你不喜欢他。”赵忻恣说,“相反,若是你看到某个人就觉得开心、高兴,这是喜欢。收到你“喜欢”的那个人也会觉得高兴……”

    余怀礼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赵忻恣的话音落下后,办公室的门就被拧开了,余惘失随意的敲了两下门,语气冷淡的对余怀礼说:“下班了,回余家。”

    余怀礼起身,刚想要走向余惘失的时候,他伸手指了指赵忻恣,表情有些疑惑。

    余惘失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诧异,但是他毕竟和余怀礼生活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很轻易的就理解了余怀礼的意思。

    “在未来三年,他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余惘失说。

    余怀礼想了想,很快就学以致用:“喜欢。”

    余惘失皱了下眉:“什么?”

    “喜欢哥哥。”余怀礼和他并肩,弯眸说:“余惘失。”

    余惘失:……

    他看了眼余怀礼,并没有说话。

    傻子哪里懂什么是喜欢,余怀礼要是知道他那养父是被自己间接搞死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出来这句喜欢。

    当然,余惘失很想看看,若是余怀礼有天不傻了,知道了他一直信赖的那个养父其实是个有恋/童/癖倾向的变态后,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回到余家后,余惘失为了让赵忻恣能够快速的和余怀礼熟悉起来,直接给他安排到了余怀礼的房间里。

    赵忻恣都能看出来余怀礼依赖他,余惘失这个当事人的感受其实更为直接。

    余惘失并不讨厌余怀礼这个傻子,不然就算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都在余怀礼手上,他也不会忍受余怀礼动不动就发疯。

    只是余惘失从未被人这样全身心的信赖过,他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对于他来说,余怀礼更像是块急需脱手的“烫手山芋”。

    所以他对赵忻恣这个另类的“住家保姆”没有别的要求,他只需要赵忻恣无条件的服从余怀礼的需求、无时无刻的跟在余怀礼的身边。

    很快,他又后悔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余先生。”赵忻恣放下敲门的手,语气为难的说:“小礼说他想要找您睡觉。”

    顿了顿,赵忻恣说:“毕竟今天只是我跟小礼接触的第一天,我想任何事情都需要循序渐进。若是我否定了小礼的思想,我担心他对我的抵触心理会严重……”

    余惘失穿着黑色的睡袍,看起来已经准备睡了,赵忻恣的打扰让他很不耐烦,额头的青筋都跳动着。

    他打断赵忻恣的话:“以往余怀礼并不跟我一起睡,让你服从他,没让你服从他这么无厘头的要求。”

    说完,余惘失就要关上门。

    赵忻恣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余怀礼,他总觉得此刻的余怀礼是有些失落的。

    “小礼……”赵忻恣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鬓角说,“我们回去睡觉好吗。”

    余怀礼说:“讨厌。”

    “嗯?”赵忻恣轻微怔愣了两秒,想起这是下午他教余怀礼如何表达自己情绪的方法,赵忻恣又轻轻笑了起来,谆谆善诱:“小礼……你觉得什么讨厌?”

    “哥哥。”余怀礼说。

    门又被打开了。

    被正主抓包在背后说坏话的余怀礼眨了眨眼睛。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要来和主角攻一同睡,毕竟主角攻根本不会同意。

    余怀礼只是在勤勤恳恳的创造出主角攻受的互动,毕竟这对cp前期的互动可都是围绕他展开的。

    还有就是,他要借着这个借口,引出后面对于余怀礼来说,有些一言难尽的剧情。

    余惘失拒绝让余怀礼睡在自己房间后,被抛弃的阴影笼罩着他,他不安极了,主角受又如此温柔和耐心的安慰他。

    不安和迷茫之下,他对主角受用了那个之前能一个让养父更爱他的举动……

    余惘失抱着胳膊,静静的盯着余怀礼看了两秒,他扯了扯嘴角说:“想跟我睡?”

    余怀礼面上点头,又在心里狂摇头。

    “进来。”余惘失说完,又瞥了眼赵忻恣:“只有今晚,明晚你要拦住他。”

    赵忻恣看着余怀礼欢呼雀跃的眼神,再看看余惘失高高在上的态度,突然微妙的觉得有一丝不爽。

    但是这丝浅淡的不爽很快就消散而去,他点头:“好的,余先生。”

    *

    余惘失的房间同他本人的感觉很像,处处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余怀礼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躺到了余惘失的床上,他在心底啧了声,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余惘失会同意。

    按照自己前期那种人设,他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黏住余惘失。

    嘶,那他那个将要对主角受做出来的举动还需不需要对主角攻做啊……

    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余惘失已经躺在了他的身边。

    余怀礼盖着被子,眼巴巴的看着余惘失说:“……喜欢。”

    余惘失冷哼。

    刚刚在外人面前说讨厌,又在他的面前说喜欢。

    傻子的喜欢与讨厌果然都很随意,因为那句“讨厌”而感觉到不舒服的自己更是有病。

    温热的身体慢慢贴在他的后背上,余惘失蹙起眉,刚想跟余怀礼讲讲规矩,余怀礼的手指却插进了他的指缝中。

    “喜欢。”

    余惘失停顿两秒:“喜欢什么?”

    “哥哥。”余怀礼说,“和哥哥牵手。”

    余惘失啧了声,眯了眯眼睛说:“只有今晚。”

    余怀礼皱了皱眉,他定定的看着余惘失,牵着他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腿间。

    “你喜欢。”

    感受到手下的炙热,余惘失愣了两秒,抽出自己的手,在心里深呼吸了好多次才劝住自己不要跟一个傻子计较。

    他压住眼中的震怒:“余怀礼,你干什么。”

    话问出口,余惘失猛地反应了过来。

    刚刚余怀礼口中说出的“你喜欢”,应该并不是在说自己喜欢,而是他那个死了的养父喜欢这种事。

    余棹晖个狗东西,他就该把他拉出来鞭尸。

    余惘失黑着脸捻了捻手指。

    第118章 和谁睡

    余怀礼像是被余惘失的反应吓到了, 他拽着裤子,有些茫然的看着余惘失。

    余惘失闭了闭眼睛,有些头疼的说:“你先把裤子穿上。”

    余怀礼老老实实的把睡裤腰带打了个死结。

    “安安稳稳的睡觉, 不要再搞小动作。”余惘失又说,“明白我的意思吗?听懂了就点头。”

    余怀礼看了余惘失好半晌,他点点头, 慢慢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余惘失关掉了床头灯,听着旁边传来的平稳呼吸声,他突然开口:“余棹晖他……”

    听到养父的名字,余怀礼睁开了眼睛,但是没有等到余惘失的下文, 他有些茫然的啊了声。

    余惘失:……

    算了。

    余棹晖已经是个死人了, 除非他能从棺材里自己爬出来,否则在余怀礼面前再提起他根本毫无意义。

    “不要让别人摸——”余惘失的话说了一半又停住了,他总觉得自己现在是在跟余怀礼上思想政治课,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奇怪、别扭。

    余怀礼靠近了余惘失,握住了余惘失冰凉的手, 他不太理解的看着说话又只说了一半的余惘失:“哥哥?”

    “……”余惘失停顿了两秒, 捏了捏眉心, 一字一句的继续说了下去:“不要让其他人摸你的生/殖/器官。”

    余怀礼脸上的神情看着还是似懂非懂的,看起来并不理解什么是生/殖/器官。

    余惘失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想要和傻子正常交流真的有些费劲。

    “就是你那根尿尿的东西。”余惘失冷下脸, 把话说的粗俗易懂, “不要随便让别人摸。”

    余怀礼定定的看了余惘失两秒,黑夜中他的眼睛却显得特别亮:“不是。”

    余惘失皱起眉:“什么?”

    “哥哥不是别人,和爸爸一样, 是家人。”余怀礼边说话边肯定的点点头,“可以摸。”

    余惘失没有说话,他掀起眼皮,撩了余怀礼两眼,像是觉得好笑一般,笑出了声。

    他确定觉得好笑。

    对于余家来说,一个是来历不明的野种、私生子,一个是被当成“童养夫”领养的傻子,他和余怀礼算什么家人。

    但是看着余怀礼傻不拉叽的样子,他没有出声反驳,只是又告诉了余怀礼一遍:“除了你自己,和你未来的老婆,谁都不可以摸你这个东西,记住了吗?”

    余怀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睡觉。”余惘失又说。

    余怀礼喔了一声,他又笑眯眯的看着余惘失,轻轻贴着他的脸说:“开心。”

    余惘失当然知道余怀礼在开心什么,他沉默了好半晌才语气有些凶道:“睡觉,再不睡觉我要把你丢出去了。”

    余怀礼顿时把脸埋进了被子里,手脚像是八爪鱼似的缠在了余惘失的身上。

    这大概是个能让他获得安全感的姿势。

    余惘失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来气,他脸有些黑,想不管明天余怀礼会怎么发疯,他也不会让余怀礼再和他睡在一起。

    *

    翌日一早,余怀礼醒过来的时候,旁边的被窝早就已经凉透了,看样子余惘失离开很久了。

    以往余惘失去上班时会把余怀礼叫醒然后带上他。

    因为之前余惘失不知道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把余怀礼自己一个人丢在了家里。

    余怀礼发疯不仅余家砸了个稀巴烂,还不慎从二楼围栏那里摔了下来,余惘失过了两天才发现他脚踝扭伤了。

    现在余惘失可能觉得赵忻恣会在家里陪着他?

    余怀礼起身,下了楼就闻到了一道淡淡的饭菜香。

    赵忻恣正在厨房里做饭,听到动静,他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余怀礼神情慌乱又崩溃的去拉上了锁的大门,一句“早上好”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上前握住了余怀礼冰凉的手,柔声道:“怎么不穿鞋就跑下来啦?”

    余怀礼神情有些恍惚,艰难的从嘴里吐出来了一句话:“哥哥……不在,害怕,找哥哥。”

    赵忻恣垂下了眸子。

    余惘失的秘书跟他说,余怀礼自从他的养父死后受了些刺激,有时候会变得很不讲理、会没有来由的发疯。

    可赵忻恣却觉得余怀礼很乖很听话,明明好好跟他讲道理他是能听得进去的。

    哪怕余怀礼偶尔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只是因为他有些太依赖余惘失了。

    ……但是余惘失看起来并不像是重视余怀礼的模样。

    今早余惘失跟自己说的唯一一句话是“看好余怀礼,别让他随便发疯”,语气中还隐隐透着几分嫌弃。

    赵忻恣有些心疼的看着余怀礼,他轻轻叹了口气,将余怀礼抱在怀里。

    任凭余怀礼怎么推拒他,咬他,赵忻恣也只是温柔的抚摸着余怀礼的头发,声音和缓的说:“小礼,我在呢。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的,会一直陪着你。”

    余怀礼挣扎了两下,但是赵忻恣抱他抱的却越发紧了。慢慢的,他在赵忻恣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他像是不太懂这个词的含义,又像是向赵忻恣确认一般,喃喃道:“一直?”

    赵忻恣抚摸他发丝的动作顿了顿,给予了余怀礼一个肯定的答案:“一直。”

    余怀礼没有开口,毛茸茸的脑袋却轻轻的蹭了蹭赵忻恣的脖颈。

    好半晌,赵忻恣轻轻拍了拍余怀礼的后背:“小礼,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些东西?”

    余怀礼点了点头。

    赵忻恣放开了他,轻轻摸了摸他的眼尾说:“那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你去房间把鞋子穿上,我现在把早饭端出来。”

    余怀礼又点了点头。

    赵忻恣慢慢抚平了余怀礼头顶翘起来了的头发,看着余怀礼安静下来的眉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乖。”

    大概知道赵忻恣现在是在夸他,余怀礼有些高兴的眯了眯眼睛,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头发上不让他抽走:“摸头发。”

    赵忻恣眼神柔软了些,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看着余怀礼跑上了楼,赵忻恣才转身进了厨房。

    余怀礼坐在床沿边,他穿好鞋,看了一眼调成儿童模式的手机。

    顶端有闹钟的提示,紧接着手机里播放了一道磁性的、低沉的声音:“坏梨宝宝,现在是吃早饭的时间了。”

    顶着被揉乱的头发,听着手机里的男声,余怀礼深沉地叹了口气。

    【笑死我了小坏梨kkkk当傻子好辛苦。】

    【给坏梨演累了哈哈哈。】

    【这世界真的是“睡傻子是犯法的了”,谁碰坏梨我会狠狠的唾弃他。】

    【那余棹晖那个贱东西真的值得被拉出来鞭尸。】

    【坏梨刚进入任务世界的时候满十八岁了没?余棹晖这贱人竟然真的敢差一点就和坏梨发生那种关系!】

    【这些天看下来,主角攻真的是“坐怀不乱柳下惠”了。】

    【主角攻可以的,希望继续保持,想起那死透了的余棹晖我就火大!】

    【幸好死了。】

    【这爹真是挂在墙上了都还不老实,每天给坏梨的儿童手机整这老些闹钟是想干什么……】

    余怀礼垂眸看了两眼飞速被顶上去的弹幕,他弯了弯眸,刚想打字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下,门就被敲了两下。

    “小礼?”赵忻恣拧了拧门把手,语气有些担忧:“怎么啦?”

    换个鞋而已,怎么在楼上待了这么长时间?

    余怀礼抬眸看他,指了指自己又响起来的手机闹钟。

    听着闹钟的铃声,赵忻恣挑了下眉,有些迟疑的问:“是……你的父亲给你设置的闹钟?”

    余怀礼点了点头。

    “小礼不会关吗?”赵忻恣看了眼余怀礼的手机,“那我帮你关掉好不好?”

    “嗯。”余怀礼眨了眨眼睛,“还会响,要关掉。”

    赵忻恣划开余怀礼的手机,粗略的翻了翻余怀礼的父亲给他设置的闹钟。

    吃饭、吃药、喝水、睡觉、画画……这些生活中日常的事情余怀礼的父亲都给他设置好了时间,甚至每条都有他自己配的闹钟铃声。

    赵忻恣看完后,沉默了半晌,他张了张口说:“你爸爸对你很好……”

    他知道余怀礼的情况,他的养父在不久前离世了,或许余怀礼并不太懂什么是生死离别,但是听秘书说,自从余怀礼的父亲离世以后,他的精神就更差了。

    ……有些可怜。

    赵忻恣半蹲下身,掌心轻轻贴着余怀礼的脸颊,他像是保证一般,温和的说道:“那以后未来的每一天,就都由我来照顾你、提醒你,好不好?”

    余怀礼垂眸看了赵忻恣半晌,他弯眸:“哥哥。”

    顿了顿,他又说:“喜欢。”

    赵忻恣愣了一下,嘴角扬起来了一个笑容:“小礼,你是在说喜欢我吗?”

    余怀礼点了点头。

    于是赵忻恣眼眸中的笑意就愈深。

    他确实是被余惘失聘请过来照顾余怀礼的,说实话,刚开始听到秘书说余怀礼又傻又疯,心理还有些问题时,他还担心自己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但是见到余怀礼的第一眼赵忻恣就觉得这男生很亲切,他想或许余怀礼也这样觉得。秘书说他明明对陌生人很防备,但是昨天却吃了自己递给他的橘子。

    他很想照顾、引导余怀礼,就像是修剪小树的枝桠。

    “吃过饭后要不要去画画?”赵忻恣提议道,“我觉得这边风景很好。”

    余怀礼点点头,他跑去自己房间拿出来了一块画板和大盒的蜡笔,放到了饭桌上。

    然后他朝赵忻恣拍了拍自己的画板。

    赵忻恣看着余怀礼严阵以待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

    余怀礼画画的时候很安静,他坐在余家的后花园,对着一朵花瞄了半天,然后一口气给这朵花从上下左右各个角度画了十几幅画。

    想了想,余怀礼又生疏的画了个黝黑黝黑的火柴人,一笔一划的在火柴人旁边写下来了“哥哥”两个字。

    赵忻恣陪在余怀礼身旁,将他画的简笔画都细心的收集了起来。

    临近中午。

    余怀礼关掉提醒他吃午饭的闹钟,放下蜡笔看向赵忻恣,他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跟赵忻恣说:“哥哥。”

    赵忻恣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手:“嗯?”

    余怀礼皱了皱眉,他又比了一遍打电话的手势,语气有些烦躁的说:“哥哥!”

    赵忻恣又轻轻拉过余怀礼的另一只手,细致的擦着他的每根染上颜料的手指,他想了想说:“小礼你先别急……你是说的哥哥是余惘失?你是想要跟他打电话吗?”

    余怀礼这才点了点头。

    没办法,虽然余惘失烦他烦得很,但是他现在是离开哥哥就要发疯的“哥控”,每天都得去热脸贴下主角攻的冷屁股。

    赵忻恣划开了余怀礼的手机,看到联系人界面大大的“哥哥”,在余怀礼期盼的眼神下拨通了余惘失的电话。

    第一通、第二通电话都自动挂断了,看着余怀礼有些失落的神情,赵忻恣皱着眉又给余惘失拨了一通电话。

    手机响了将近三十多秒,余惘失才接了电话,淡淡道:“有什么事。”

    余怀礼把手机从赵忻恣那儿夺了过去,叫道:“哥哥!”

    余惘失嗯了一声。

    “哥哥……”余怀礼语气有些低落,“哥哥,想你。”

    余惘失:……

    他抬眸,扫了眼会议室都不敢抬头看他的人,他捏了捏眉心说:“嗯。”

    余惘失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淡淡的嘱咐道:“在家不要乱生气,和那个赵——”

    他卡壳了两秒,显然又没记起赵忻恣的名字。

    “赵忻恣!”余怀礼接了话,轻轻拽了拽赵忻恣的衣服,朝他眨眨眼睛说:“我画画不吵,对不对?”

    赵忻恣笑了声,他接过电话,顺着余怀礼的话说:“对,小礼今天上午很安静,画的画很好看,早饭也按时吃了。”

    余惘失淡淡的嗯了一声,他对赵忻恣说:“午休后,你督促余怀礼多认识几个字,虽然他是个傻子,但不能真成大字不识的文盲……把手机还给余怀礼。”

    余怀礼高兴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出来:“哥哥!”

    余惘失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说:“练字时想要发火的话不要砸东西,给我打电话……我下班回去会给你带蛋挞,听懂了吗?”

    余怀礼重重地嗯了声:“听懂。”

    挂断了电话后,余惘失站起了身,将他们做成一坨屎的方案重重扔到桌子上,冷声道:“你们就用这种东西糊弄我?都滚回去重做!散会。”

    等会议室的人都离开后,秘书将一杯咖啡放到了桌子上。

    “老板,赵先生将小少爷画的画发给了我,您现在需要看一下吗?”秘书弯着腰,轻声问余惘失。

    ……余怀礼画的那些幼稚简笔画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想到余怀礼今天至少没再发疯让他头疼,余惘失抿了口咖啡又说:“发到我的私人账号上吧,我有时间会看。”

    一连串的照片发过来,余惘失顿了顿,他拿起手机随意的看了眼。

    看到这些画纸上不同方向的同一朵小花,又看到余怀礼画的最后一张的火柴人时,余惘失轻轻嗤了声。

    ……这个傻子。

    *

    【陈秘书:赵先生您好,小少爷并不喜欢练字,期间他的情绪可能会出现波动,希望您能尽量安抚他。】

    赵忻恣收到陈秘书发来的消息的时候,余怀礼虽然不太高兴的皱着眉头,但是正安安静静的在草稿纸上一笔一画的写着“余怀礼”三个字。

    赵忻恣给余怀礼榨了杯果汁,放到他的手边后,又回复余惘失的秘书:没有,小礼很安静。

    顿了顿,他又垂眸认真的编辑了条消息回复。

    【赵忻恣:余怀礼很聪明、情绪也很稳定,同时他很敏锐,那些不用心对待他、只把他当傻子看待的人,他其实是能够感受到的。我觉得不要先入为主觉得小礼就是个傻子、疯子,用对正常人的态度对待小礼,他都会很高兴的。】

    【赵忻恣:小礼现在只是有些太过依赖余先生,我明白这对余先生来说也是困扰,我会努力帮助小礼潜移默化改掉这个习惯的。】

    【陈秘书:这段话我需要同步给老板看吗。】

    【赵忻恣:都可以的。】

    陈秘书的备注变为“正在输入中”好几次,好半晌,她才过来了条消息。

    【陈秘书:小少爷是很好的人。】

    【赵忻恣:我知道。】

    发完消息,赵忻恣放下了手机,他垂眸看余怀礼现在已经能写出来端端正正的名字了,轻轻笑了笑。

    余怀礼看了他一眼,按了按笔说:“我想写哥哥的名字。”

    “是余惘失吗?”赵忻恣问。

    余怀礼点了点头。

    “他的名字可能会有些难写……”赵忻恣握着余怀礼的手,垂眸说:“我来教你。”

    看着自己和赵忻恣一同写出来的“余惘失”三个字,余怀礼皱了皱鼻子说:“哥哥的名字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是错的。”

    他顿时把笔一丢说:“我不写了。”

    恰好门铃响了,余惘失提着一袋蛋挞进来,他看着几乎被赵忻恣环抱在怀中的余怀礼,眯了眯眼睛说:“余怀礼,蛋挞。”

    余怀礼刚要起身,赵忻恣又将他拉了回来:“明明上午才和我约定好吃东西前要洗手,小礼这么快就忘记啦。”

    “没有忘记。”余怀礼扣了扣脸说,“我洗手去。”

    余惘失将蛋挞轻轻搁置在桌子上,他垂眸打量了眼赵忻恣,淡淡的说:“你和余怀礼相处的很好。”

    这话余惘失已经说过一遍了,赵忻恣笑着点了点头,还是那个答案:“因为小礼很特别……对我来说,他确实像弟弟一般,我很喜欢他。”

    顿了顿,赵忻恣又说:“我能感觉到,小礼也很喜欢我。”

    闻言,余惘失嗤笑了声,他看着急匆匆从洗手间跑向他的余怀礼:“他哪里懂什么是喜欢。”

    赵忻恣静静的看着正在拆蛋挞盒包装的余怀礼,没有说话。

    余怀礼明明喜欢画画,喜欢放空,穿拖鞋时喜欢啪嗒啪嗒的走路,开心时喜欢别人摸摸他的头,他也喜欢余惘失……所以余怀礼怎么会不懂什么是喜欢呢?

    赵忻恣又想,但是哪怕余惘失是余怀礼的哥哥,他都不太值得余怀礼喜欢。

    余惘失周围竖起来了锋利的尖刺,靠近他的人都会伤心。

    赵忻恣不想让余怀礼伤心。

    *

    又是夜晚。

    余惘失咬着未点燃的烟打开了房门,他眯着眼睛扫了眼站在他门口的两个人。

    见余惘失开门,余怀礼顿时像条泥鳅似的挤进余惘失的房间里,盖着被子躺在了他的床上。

    余惘失:……

    这傻子。

    “昨晚我怎么说的。”余惘失撑着门,手里夹着烟,眼神淡淡的看着赵忻恣,“你说余怀礼喜欢你,却不愿意和你睡一起?”

    赵忻恣摇了摇头:“我很抱歉,余先生,小礼坚持的话,我并不想让他伤心。凡事都需要时间的,特别是余怀礼依赖您的情况下——”

    他又想说,若是余惘失今夜像昨晚那样拒绝余怀礼,其实余怀礼也不见得会生气,顶多会 失落儿。

    但是余惘失嗤笑了声,打断了他的话说:“可以,我给你时间……但别让我等等太久。”

    说完,他关上了门。

    余惘亓亓整理失看了眼把自己裹成蚕蛹的余怀礼,又在电脑上处理了会公务,见余怀礼还没睡,他不经意的问:“余怀礼,你很喜欢那个赵?”

    余怀礼点了点头:“喜欢。”

    余惘失眯了眯眼睛,他点燃了手中的烟:“……我和那个赵,你喜欢谁?”

    余怀礼毫不犹豫的说:“喜欢哥哥!”

    余惘失将烟按在烟灰缸里,合上电脑,淡淡道:“行了,睡觉。”

    顿了顿,余惘失又强调了一遍:“只有今晚,你要学会适应和那个赵睡觉。”

    余怀礼顿时摇了摇头:“我不要,我只要和哥哥睡。”

    余惘失:……

    “麻烦精。”余惘失莫名勾了勾唇,他压下唇边细微的笑意,看着有些兴奋的余怀礼,“赶紧睡觉。”

    “喔……”

    *

    接连两个星期,每个夜晚几乎都会重复一遍这样的流程。

    余惘失的衣柜里都常备着余怀礼的两套睡衣。

    但是余怀礼有些烦。

    明明余惘失每次看起来根本不想同意还很嫌弃他的模样,明明每次等到自己快睡着的时候余惘失都会告诉他“明天不要来了,没有下一次了”,但等到第二天他真的在站到余惘失的门口时,余惘失却并没有在言语上拒绝过他。

    不行。

    余怀礼想,这样不行,总是顺着人设和余惘失这样拉拉扯扯的话,什么时候他才能和赵忻恣睡觉,推动一下两人的剧情?

    主角受才是他这次的主要任务对象!

    第119章 擦边球

    日暮西沉。

    余惘失将脱下的西装挂在了架子上, 刚换好鞋,余怀礼就像小炮弹似的冲到他的怀里,将他撞的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他皱着眉头, 训斥的话还未说出口,余怀礼就站直了,拉着他的手往餐桌旁走:“哥哥, 吃饭。”

    余惘失抬起眸子, 看着赵忻恣将最后一道菜放在了桌子上,又笑着叫余怀礼过去吃饭。

    “小礼,先去洗手。”赵忻恣瞥了眼余惘失被余怀礼紧紧攥着的手,伸手将余怀礼有些长的头发给拂到了耳后:“洗手的时候只需要按一泵洗手液,注意不要碰到手腕上的伤口。”

    “我早就记住。”闻言, 余怀礼顿时松开余惘失的手, 急吼吼的去了洗手间。

    赵忻恣目送着余怀礼跑去洗手间,见余怀礼顺手关上了门,他才看向了余惘失, 只是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余先生,你下班了。”

    余惘失淡淡的瞥了眼废话一堆的赵忻恣, 他走向餐桌旁, 恰好听见余怀礼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余棹晖给余怀礼设置的提醒他吃晚饭的闹钟。

    余惘失蹙着眉将闹钟给关掉了, 他又划开余怀礼的手机,看着那一串闹钟,他犹豫了两秒, 到底还是没把这些给关掉。

    这闹钟他曾经关掉过一次, 结果余怀礼知道后就又发疯了,还跟他打了起来。

    “余先生。”赵忻恣将一盘简单的炒鸡蛋轻轻推到了餐桌中间,他温声道, “这道菜和汤都是小礼做的,为了炒这道菜他的手腕上还烫破了皮……他很期待您的夸奖,就算味道不如意,也麻烦您能肯定他一下。”

    余惘失抬眸看了眼赵忻恣,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总觉得赵忻恣的这话听着十分奇怪,就好像若是余怀礼烧的这道菜味道不好,他一定会贬低、数落余怀礼似的。

    这是下意识的将自己放在了余怀礼的对立面吗?

    或许是看余惘失迟迟没有回答,赵忻恣又放低了声音,无奈的说:“余先生……就算不和您的胃口,也麻烦您别否定小礼,可以吗?”

    余惘失神色晦暗不明,他嗤了声,并没有正面回答赵忻恣的问题,而是说:“你和余怀礼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赵忻恣笑笑:“嗯,我很惊讶,小礼能这么快就接受我的存在。”

    话音落下,擦完手的余怀礼就坐到了餐桌旁,他给余惘失盛了碗汤,又接过赵忻恣递给他的筷子:“哥哥,吃饭!”

    余惘失嗯了一声,他顶着余怀礼热切的眼神,夹了一筷子油光光的鸡蛋,放进了嘴巴里。

    面无表情的咽下去夹着蛋壳的鸡蛋,余惘失又喝了口余怀礼盛给他的汤,沉默了两秒后,他嗓音有些沙哑的说:“这道炒鸡蛋和汤都不错,是小赵你做的吗?”

    赵忻恣摇了摇头,他指了指顿时昂首挺胸的余怀礼,忍不住笑了声说:“这都是我们小礼做的……这些青菜也都是被小礼洗的。”

    余惘失喝了口水,冲淡了嘴巴里的盐粒子后,他看向了余怀礼,淡淡的夸奖道:“不错。”

    余怀礼得意的哼哼两声,又将他炒的那道菜推到了余惘失的面前:“哥哥吃。”

    余惘失:……

    他沉默的吃完了余怀礼炒的鸡蛋,又喝下两大杯水后,他瞥了眼余怀礼手腕上贴着的创可贴说:“下次不要再做了,这种对你来说很危险的事情,让小赵来就可以。”

    余怀礼还是很高兴,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余惘失放下了筷子,又宣布说:“明天我会去国外出差,大概半个月左右。”

    顿了顿,余惘失又淡淡的对余怀礼说:“所以,今晚你可以来我房间睡一眼。”

    余怀礼像是只听明白了余惘失同意他去自己房间睡一晚,他有些高兴的点点头,抱着余惘失的脑袋重重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余惘失:……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口水印,有些嫌弃。

    赵忻恣看着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余惘失后面的余怀礼,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只是未达眼底。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余怀礼越发的信赖他了,白天黏他黏的很,连他小解余怀礼都要在守在卫生间门口才安心。

    虽然这算是很好的开始,但只要是余惘失回了家,余怀礼就仿佛根本看不见他了,眼睛里只容得下余惘失。

    赵忻恣有些不太理解,余惘失到底有什么值得余怀礼喜欢的呢?

    难道是吊桥效应?因为养父突然离世,身旁只有余惘失这个堂哥陪着,所以就会不自知的依赖他?

    啧。

    赵忻恣觉得余惘失也是脑子里塞驴毛了。

    余惘失分明就是不喜欢余怀礼,不愿意余怀礼每天黏他,他聘用自己来,也是为了照顾余怀礼的,结果还每天晚上陪余怀礼一起睡觉。

    余怀礼很懂事,只要余惘失当面严肃的拒绝他一次,余怀礼大概就不会这样每天晚上黏着他睡觉了。

    老是跟自己说那些“不许余怀礼再过来”的话有什么用?

    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赵忻恣端着一杯牛奶,敲了敲余惘失的门。

    是余惘失过来开的门。

    “余先生。”赵忻恣虽然在跟余惘失说话,目光却越过了余惘失的肩膀,看向了房间中的余怀礼,“小礼还没喝牛奶呢。”

    最近,余怀礼有时候会半夜腿疼。看着余怀礼猛地蹿起来的身高,赵忻恣猜测他可能是长高时的生长痛。

    他想了想,在余家常备了牛奶,但是没想到半点不挑食的余怀礼竟然不太喜欢喝牛奶。

    余惘失没说话,刚想接过赵忻恣手中的牛奶时,听到赵忻恣声音的余怀礼却放下了手机,赤着脚就走了过来。

    但是看到赵忻恣手里的那杯牛奶后,余怀礼皱了皱鼻子,顿时就想要发脾气:“拿走!我不要喝这个!”

    “小礼……”赵忻恣熟练的给余怀礼顺毛,他的手心轻轻贴着余怀礼的脸,温柔的说:“可是不喝的话晚上会腿疼哦。那我们商量一下,你喝完了,明天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余怀礼沉吟了两秒,看着赵忻恣手中的牛奶,眼中闪过了挣扎,最终他点了点头,接过牛奶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赵忻恣弯眸,又递给他两粒钙片说:“小礼一口气喝完了,好厉害,可以吃两颗糖。”

    余怀礼把钙片扔进嘴巴里,嚼碎了后哼哼两声说:“小赵哥哥是傻瓜吧,这不是糖,这是钙片。”

    看着义正言辞的余怀礼,赵忻恣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又咳嗽了两下说:“小礼聪明。”

    顿了顿,赵忻恣撩起来了余怀礼额前的碎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的吻:“吃完记得刷牙,晚安小礼。”

    余怀礼礼尚往来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下:“我记住。”

    目睹了全程的余惘失甩上了门。

    他看着鞋都不穿就又跑到床上玩手机的余怀礼,眯了眯眼睛说:“你喜欢小赵?”

    余怀礼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问道:“小赵哥哥?”

    余惘失:“嗯。”

    “喜欢!”余怀礼放下了手机,重重地点着头说,“小赵哥哥像爸爸,我喜欢。”

    余惘失轻嗤一声。

    余怀礼以为他那爸爸是什么好东西吗?

    心里这样想,但是看着余怀礼满脸笑容的模样,他又淡淡的问:“哪里像?”

    “小赵哥哥像爸爸一样,会给我做饭,陪我画画,陪我玩游戏。”余怀礼弯眸说,“反正我好喜欢小赵哥哥。”

    余惘失:“……”

    好喜欢?

    “那我和小赵呢。”余惘失眯了眯眼睛又问,“你喜欢谁?”

    余怀礼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回答:“喜欢你!”

    余惘失挑了下眉,他抱着胳膊说:“去刷牙,然后睡觉。今晚别吵,明天我要出差。”

    顿了顿,余惘失又问:“你知道出差的意思吗?”

    余怀礼茫然的摇了摇头。

    “就是我会去别的地方待一段时间,你在家里等我,但是小赵会陪着你。”余惘失说,“那个地方和这里的时间不一样,我可能接不到你的电话,你想要发火的时候可以砸东西,但是——”

    余怀礼这下听懂了,他着急的打断余惘失,拽着余惘失的衣服,看起来很生气:“哥必须接我的电话!”

    余惘失笑了下。

    他的指腹轻轻擦了擦余怀礼的额头:“我尽量。”

    余怀礼这才安静下来,他松开余惘失的衣服,抬眸看他说:“哥哥给我刷牙。”

    余惘失想,麻烦精。

    他怎么会养出来这么麻烦的小烦人精。

    *

    翌日。

    余惘失七点的飞机,余怀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了,他洗漱完下楼,看到赵忻恣已经做好早饭了。

    好好好。

    余怀礼有些欣慰的想,他单方面和主角受感情升温的机会就趁着主角攻出差的这半个月了。

    他要和主角受狂打擦边球擦到主角受根本受不了,但是因为他是个傻汁还不得不忍耐他。

    等到后期他不是傻汁后,主角受就会因为这段经历,委婉的跟主角攻提出辞职。

    等主角攻同意了后才骤然发现,他没了主角受根本就活不下去。

    “小赵哥哥。”余怀礼接过赵忻恣递给他的豆浆,猛地吸了一口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赵忻恣说,“哪里玩?”

    余惘失这半个月都不会在,赵忻恣竟然觉得如释重负,他弯了弯眸,试探性的向余怀礼提议道:“嗯……小礼,你想去游乐园吗?”

    “不要!”余怀礼想也不想的拒绝,他皱了皱眉说,“爸爸。”

    “小礼是想说你爸爸带你去过很多次吗?”赵忻恣想了想问道,“那去动物园?”

    余怀礼疑惑的嗯了声:“动物园?”

    赵忻恣以为余怀礼不知道什么事动物园,解释说:“就是关着很多很多小动物的园区。”

    余怀礼吸了口豆浆,神情有些难过的问:“都关起来……?那它们的爸爸妈妈呢?”

    赵忻恣的眼睫轻颤,他的语气顿时柔软了下来,摸了摸余怀礼的头发说:“是哥哥说错了,并不是小礼想的那种关起来……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和他们在一起呢。”

    余怀礼的头轻轻靠在赵忻恣的小腹上,他低声说:“小赵哥哥,我很想爸爸,我可以去找他吗。”

    听着余怀礼的语气,赵忻恣的心尖莫名疼了下,他喉结动了动,一下一下抚摸着余怀礼的头发,轻声说:“爸爸现在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最近不能和小礼见面啦,但是我相信小礼的爸爸也会很想小礼,毕竟小礼那么懂事,对不对?”

    顿了顿,赵忻恣又温柔的低声说:“小礼,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家人。”

    余怀礼沉默的点了点头,他抬眸看着赵忻恣:“那小赵哥哥的爸爸妈妈呢?我们去找哥哥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哥哥的爸爸也去了很远的地方,妈妈生病了。”赵忻恣垂眸,轻轻捏了捏余怀礼的比较说,“如果小礼想去的话也可以啊,我想她会很喜欢你的。”

    余怀礼弯了弯眸子。

    他们去医院的时候,赵忻恣的妈妈正在睡觉,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来了深深的痕迹,哪怕睡觉时她的眉头都未舒展。

    赵忻恣轻轻给他妈妈掖了掖被角,他妈妈动了动,睁开眼睛看了看赵忻恣说:“今天不是星期二吗,儿子你怎么过来了,工作不忙吗?”

    他妈妈坐了起来,瞥了眼站在病床旁边的余怀礼,又小声问赵忻恣:“这个小伙子是?”

    “我换工作了妈妈,最近刚换的,不太忙。”赵忻恣说,“他是我朋友,你叫他小礼就行,他听说你住院,来看看你。”

    余怀礼朝赵妈妈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绷着脸说:“妈妈好。”

    赵妈妈懵了。

    赵忻恣笑了声,他捏了捏余怀礼的肩膀:“小礼,放松点……不用叫妈妈,叫阿姨就可以。”

    余怀礼眨了眨眼睛,顿时朝赵妈妈露出来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妈妈好。”

    “这个、那个……哈哈,不用叫妈妈。”赵妈妈尴尬的朝余怀礼笑了笑,她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忻恣说,“儿子,这、这是你对象啊?你这……咋领回来一个男的?”

    赵忻恣:……

    他偏头看了眼余怀礼,余怀礼很无辜的回望。

    ……幸好余怀礼听不懂。

    赵忻恣无奈的说:“什么很什么啊。不是,他是我老板的弟弟,也算是我的弟弟……情况有些复杂,我现在不太好说。妈,我来之前给你发过消息,你现在看一看。”

    赵妈妈拿起手机看了看赵忻恣给他发的消息。

    知道赵忻恣工作的大概情况和这孩子心智和孩子没什么区别后,她顿时有些怜爱的看了眼余怀礼,递给了余怀礼一个橘子。

    余怀礼接过了橘子,朝赵妈妈笑了笑说:“谢谢。”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妈妈。”

    赵忻恣眨眨眼睛,无奈的笑了笑,算了,余怀礼想要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他开心就好。

    秘书曾经跟他说过,自从余怀礼的父亲死后,余怀礼在外面有很大的概率会应激,他还有些担心余怀礼今天出来会不会觉得难受,但是幸好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余怀礼很安静,听他妈妈讲话时,有时候听懂了会很积极的和他妈妈讲话,大部分时间他都听不懂,听不懂他也不吵,就往嘴巴里塞橘子。

    临走时,余怀礼还拍着他妈妈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妈妈,你要好好啊。”

    赵忻恣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的某个地方骤然柔软了。

    两人顺便在外面吃过了饭,赵忻恣给余怀礼买了个汪汪队立大功里一个警察小狗样式的氢气球,又将长长的绳子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余怀礼看起来很喜欢,睡觉时才恋恋不舍的从手腕上取了下来。

    “今晚你要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了。”赵忻恣弯弯眸子说,“小礼,你愿意吗?不愿意的话我在地上打地铺也可以。”

    余怀礼点了点头:“小赵哥哥,愿意。”

    赵忻恣伸手,轻轻捏了捏余怀礼的鼻尖。

    提醒余怀礼睡觉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赵忻恣轻轻给余怀礼盖上了被子:“睡觉吧。”

    余怀礼慢慢挤进了赵忻恣的怀里,鼻尖抵着他的鼻尖,霸道的说:“抱我。”

    赵忻恣怔愣两秒,只觉得此刻余怀礼的眸子幽黑深邃,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顿了顿,他收回来了自己的思绪,轻轻抱住了余怀礼。

    两人紧密的抱在一起,像是交颈天鹅般,沉沉睡去。

    只是这种姿势却能让人清晰的感觉到那处的变化。

    第二天一早,赵忻恣感觉到余怀礼抵着自己的那根东西时,才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余怀礼是个货真价实的、有那方面欲/望的成年男人。

    第120章 用手解决

    “唔。”余怀礼的眼睫轻轻颤着, 他还未睁开眼睛,抱赵忻恣却抱的越发紧了,“小赵哥哥……你醒的好早。

    赵忻恣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余怀礼似乎特别喜欢这种两个人像蛇一样紧密缠在一起的、能够让他得到些安全感的睡姿。

    “小礼。”只是感受着小小礼的存在感越来越明显, 赵忻恣微微皱了皱眉,深深地吸了口气,温声细语的和他商量说, “我们先放开, 好不好?”

    余怀礼点点头,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赵忻恣的脸,他松开了手,语气却显得有些无辜和可怜:“小赵哥哥,我有点难受。”

    虽然余怀礼嘴里说着难受, 但是却老老实实的放开了他。

    ……实在太乖了些。

    赵忻恣垂眸, 有些头疼的向下瞥了眼余怀礼。

    虽说余怀礼的身体是十八九岁的成年男性,但是余怀礼的心智还不知道有没有六岁。

    他似乎对那方面一窍不通,只知道自己难受、不舒服。

    但是赵忻恣毕竟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要和余怀礼相处, 按余怀礼黏人的程度,他大概会有很长时间都和余怀礼睡在一起, 那总不能每天早晨他都要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吧……?

    赵忻恣思索了两秒, 他望了眼余怀礼单纯懵懂的眼神, 喉结动了动,心里莫名生出来了些愧疚感,为着自己接下来要说出的话。

    总感觉不该对还是“孩子”的余怀礼说这些……

    “小礼, 这是chen/bo, 难受是正常的,也是一时的,只要出来就好。”赵忻恣清清喉咙, 温声说,“你的爸爸、哥哥,有没有教过你怎么解决这种事情?”

    余怀礼有些茫然的啊了声。

    虽然他现在是在打擦边球没错,但是怎么看主角受的样子还要给他上一堂生理课?

    ……看起来是没有人教过。

    赵忻恣捏了捏眉心,深感自己教导余怀礼的责任重大。

    但是他张了张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先从什么是chen/bo讲起,还是先教余怀礼怎么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就是。”赵忻恣慢慢吐出一口气,指了指它,斟酌着开口,“你早晨醒过来,它自己变大是正常的,解决了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余怀礼似懂非懂的喔了声,很是骄傲的说:“我经常这样!”

    ……经常?

    赵忻恣皱了下眉,语气有些奇怪的问:“那小礼,你都会怎么办呢?你的父亲没有给你讲过这些东西吗?”

    他觉得余怀礼死掉的那个养父是真的很爱余怀礼,难不成他连这个都没讲过吗?这不应该是养孩子最基本的吗?

    余怀礼唔了声:“怎么办?”

    赵忻恣还以为余怀礼会说等它自己好了之类的话,但是余怀礼却弯着眸子说:“爸爸解决。”

    “这样啊……”

    赵忻恣点了点头,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那余怀礼的爸爸到底是怎么给他解决的,为什么余怀礼现在对这种事情还是懵懵懂懂的?

    想了想,赵忻恣又追问到底:“小礼,那你爸爸都是怎么给你解决?”

    剧情里赵忻恣就是通过余怀礼的只言片语推测出来,余棹晖曾经对他做过一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余怀礼弯了弯眸,无辜的语气像个不谙世事的傻汁:“用嘴呀。爸爸很开心,夸我每次都很久,他嘴巴都会酸……小赵哥哥,很久是不是就是好厉害。”

    赵忻恣:……?

    他愣了两秒,才消化了余怀礼话里的意思,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用、用什么?”

    余怀礼像是不理解赵忻恣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他很无辜的看着赵忻恣说:“嘴巴呀。”

    顿了顿,余怀礼又滚到了赵忻恣的身上,捏捏他的嘴巴,随意的扯到了别的话题:“小赵哥哥,爸爸说家人可以结婚所以可以提前摸,但是哥哥却说只有我老婆才能摸……我听不懂。”

    赵忻恣抱住了余怀礼,他深深地拧着眉头,斟酌了两秒刚想开口,余怀礼的头却又磕在了他的额头上。

    指缝中挤进了余怀礼的手,赵忻恣听见余怀礼有些忧心忡忡的说:“小赵哥哥,不高兴?给你摸摸。”

    感受到了手心下的炙热,赵忻恣的眼睛睁大了些,刚刚斟酌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语气顿时有些急:“小礼,等等,你先松手!”

    “你不高兴,我给你摸摸。”余怀礼皱起来了眉,语气也沉了下来:“你凶我。”

    赵忻恣觉得头更疼了。

    从余怀礼颠三倒四的话中,他虽然并不愿意相信,但是也慢慢拼凑出来了余怀礼平时到底是怎么和他那个所谓的“父亲”相处的。

    他很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会想到用嘴给心智不成熟的傻子解决?这分明是仗着余怀礼什么都不懂吧?

    甚至余怀礼想让人开心的方法,竟然是主动攥着别人的手去触碰他。

    天杀的,这死人到底怎么哄骗余怀礼的让余怀礼都把这种事当成让人高兴的手段了?

    他到底是把余怀礼当成儿子看,还是当成他的私有物看?

    而且余怀礼分明才刚刚成年没多久,他到底已经这样对待余怀礼多久了?

    余怀礼与心事重重的赵忻恣对视了眼,他眯了眯眼睛,看起来又要发火:“赵忻恣!”

    “小礼。”赵忻恣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他攥了攥手心,轻声说,“谢谢小礼,我并没有不高兴。”

    顿了顿,赵忻恣又低声说:“你哥哥说的对,不能随便让别人乱摸你,用嘴……用嘴更是不可以的,知道吗?”

    余怀礼没有说话,幽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赵忻恣轻轻捻了捻手指。

    虽然余怀礼已经不说他很难受了,但是赵忻恣能感觉到余怀礼现在肯定并不是很舒服。

    赵忻恣的人缘从小到大都很不错,他上学时宿舍的几个男生鬼鬼祟祟用一部手机看动作电影的时候还不忘想要拉上他,但是赵忻恣完全接受不了,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同意过。

    但是这是不是证明,男生之间这样的话其实是很正常、再正常不过的?

    而且他刚刚那么大反应,余怀礼对情绪感知很敏感的,也不怪他会生气。

    “别生气,小礼。”赵忻恣顺着余怀礼的毛哄他,只是语气有些严肃的说,“我跟你说,用嘴巴肯定是不对的,哥哥用手好不好?”

    余怀礼的“不好”还没有说出口,赵忻恣就试探性的动了动,动作生疏极了。

    “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赵忻恣垂下了眸子,声音镇定,指尖却微微颤抖。

    余怀礼的眼睫颤了颤,他抿着唇点点头,于是赵忻恣的手就越发抖了。

    “小赵哥哥。”余怀礼声音低低的,嘴里慢慢吐出赵忻恣的名字,他抬起了眸,眼睛湿漉漉的,“可以抱我吗。”

    赵忻恣只敢垂眸看了余怀礼一眼,便用力地抱紧了他,他低低的说:“……小礼,别叫我的名字。”

    余怀礼垂下了眸子,轻轻咬了咬赵忻恣。

    感觉等到主角受后期反应过来后,估计会离他和主角攻远远的,主角攻后面追人肯定不好追了,好可怜喏。

    余怀礼有点幸灾乐祸的想,主角攻值得。

    两人折腾了好会儿才起床。

    在余怀礼出来的那一瞬间,赵忻恣掀开被子就快步去了洗手间,又反锁上了门。

    他单手撑在洗漱台上,垂着头,鬓角都湿透了。

    想到余怀礼刚刚的表情和他说出口的“小赵哥哥”,脑中骤然闪过一道白光,赵忻恣绷直的后背卸了几分力。

    关掉水龙头后,赵忻恣静静的盯着镜子里自己看了好一会儿。

    他抬手,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指着镜子里的自己恶狠狠的骂道:“赵忻恣,你是人吗!”

    给余怀礼解决还能有理由说服自己,但是刚刚想着余怀礼才出来的自己,和余怀礼那活活贱死的ltp父亲有什么区别?

    席卷而来的愧疚感几乎要将赵忻恣给淹没了。

    “小赵哥哥?”余怀礼在外面拍了拍门,大声说,“我要吃饭。”

    赵忻恣洗了把脸,他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弯眸看着余怀礼,语气正常极了:“小礼,今天早晨想要吃什么?”

    余怀礼有些狐疑的看着赵忻恣脸上的指印,他眨眨眼睛想,自己刚刚应该没有打主角受吧?

    赵忻恣看余怀礼不说话,又有些疑惑的嗯了声:“小礼?”

    余怀礼比了个大圆。

    “唔……还要吃昨天那家的汤圆吗?”赵忻恣问。

    余怀礼弯眸,点了点头。

    “好。”赵忻恣垂眸看了眼余怀礼赤着的脚,有些无奈的说,“但是你要把鞋子和外套穿上……嗯,再换条裤子我们就出发?”

    余怀礼点点头,他换了好衣服,见赵忻恣靠在窗台上怔怔出神,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这边,他皱了皱眉,看着有些生气叫了声赵忻恣。

    “小赵哥哥。”余怀礼皱了皱鼻子,朝他伸出了手说,“牵着我呀。”

    赵忻恣回过了神,快步走上前,牵住了余怀礼的手,又轻轻拨弄了两下余怀礼过长的头发。

    他想,别再纠结那么多了。

    虽然他二十五岁,但是他对这方面并不热衷,以往从未看过什么片子,例行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脑子里面也都是空白的。那个时候他刚刚给余怀礼解决过,所以脑海中浮现出余怀礼的样子也无可厚非……

    别再纠结那么多了。

    *

    吃过早饭后,余怀礼在花园里又画了很久的画,又靠在赵忻恣的身上,看了几集赵忻恣找给他看的动画片。

    赵忻恣将余怀礼最近画的画做成了一本画集,他揽住余怀礼的肩膀,慢慢的翻看着他的画,思考着需不需要给余怀礼请个能教他画画的老师。

    虽然余怀礼画的都是再简单不过的简笔画,赵忻恣又是门外汉,但他就是觉得余怀礼画画很灵。

    他正想转头问问余怀礼的意见,提醒余怀礼吃午饭的闹钟却又响了起来。

    听到余怀礼养父的声音,赵忻恣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头,他翻出来余怀礼的手机,将闹钟关掉了。

    “小礼。”赵忻恣问他,“还要看动画片吗?”

    余怀礼摇了摇头,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哥哥。”

    赵忻恣摸了摸他被压红的耳朵:“……小礼是想跟余惘失打电话吗?”

    余怀礼点了点头,他抿了抿唇,语气难过的说:“想哥哥。”

    赵忻恣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替余怀礼拨通了余惘失的电话号码。

    这次余惘失很快就接通了。

    余怀礼高兴的对着电话说:“摩西摩西。”

    余惘失诡异的停顿了一秒,紧接着手机里传来了他冷淡的声音:“跟谁学的?”

    “是小凉!”余怀礼说。

    余惘失:“小凉?新朋友?”

    赵忻恣适时开口,笑意盈盈的说:“小凉是小礼刚刚看的动画片的主角,小礼的学习能力很强。”

    顿了顿,赵忻恣说:“余先生,小礼的画画天赋也很高,我觉得他可以跟着老师系统的学习一下。”

    其实余惘失曾经给余怀礼找过三个家庭教师,但是只有自己在的时候余怀礼才能静下心来学习,自己走后他就要发疯,三个家庭教师都被他打了。

    但是这些余惘失并没有告诉赵忻恣,他只是说:“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手机给余怀礼。”

    余怀礼接过了电话,声音有些委屈:“哥哥,想你。”

    余惘失嗯了一声说:“余怀礼,我最近很忙,如果接不到你的电话你不要发火。”

    余怀礼哦了声,赵忻恣十分善解人意的说:“余先生,小礼很懂事,他这边我会跟他说的,我尽量不会让他打电话打扰您,您放心工作。”

    余惘失:“……”

    他轻嗤了声:“如果你能让余怀礼听你的,那最好。”

    赵忻恣笑:“余先生,小礼并不是听我的话。他其实很明事理,若是好好跟他分析,他是会接受的,并不会随便发火。”

    顿了顿,赵忻恣又对余怀礼说:“小礼,你该吃午饭了。余先生已经知道你想念他啦,我们跟余先生说再见好不好?”

    余怀礼点 了点头,对余惘失说:“哥哥再见。”

    余惘失:……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余惘失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虽然赵忻恣确实在完成他交待的工作,但是他越发觉得赵忻恣烦人了。

    而且赵忻恣的这种烦人和余怀礼的烦人并不是一样的。

    啧。

    *

    夜晚。

    余怀礼听着赵忻恣跟催眠似的在他耳边轻声说:“余惘失工作很辛苦,那边和我们这边时间不一样,我们跟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都要睡觉了,我们明天不要和他打电话了,让余惘失好好休息两天,你觉得好不好?”

    余怀礼从鼻腔里嗯了声,闷声说:“好吧……小赵哥哥,要抱紧我。”

    赵忻恣越发用力地抱紧了余怀礼,看着余怀礼近在咫尺的眉眼,他弯了弯眸,突然开口说:“小礼,之前和余惘失睡觉的时候,他会抱紧你吗?”

    余怀礼打了个哈欠,他有些困倦:“我抱紧。哥哥不喜欢。”

    “……都是你抱着他睡吗?”赵忻恣有些心疼的看着余怀礼,他轻抚着余怀礼的后背,低声说,“小礼,余惘失不喜欢你,所以我来了,以后我会抱紧你的。你愿意吗?”

    余怀礼又打了个哈欠,他点了点头说:“愿意呀。”

    停顿了两秒,余怀礼又眨眨眼睛,十分不赞同的说:“哥哥喜欢我。”

    赵忻恣:……

    喜欢个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