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这玩意儿好辣好辣！”小树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地扇着风，但这股味道太霸道了，辣得他赶紧抱着林落做的叫杯子的东西喝水。
林落踮起脚尖，把比自己还高的辣椒树上的干辣椒摘下来，仔仔细细地用柔韧的干叶子包起来，放进兽皮背包。
今天是他们从部落出发的第十七天，这十七天里他们出了树林又钻进树林，翻山越岭，别说他们两个，就是兽人们的毛发都有些毛躁了。
但林落也沿途找到了很多让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东西，比如眼前这十几棵比他还高的辣椒树。
这些还残存着的干辣椒应该是去年就结出来的，但是因为辛辣的口感没有受到鸟雀野兽的啃食，残存了一部分在枝干上，让他捡了一个漏。
小树灌了一肚子水，看林落把那些红彤彤的东西放进兽皮袋子里就害怕：“落，这东西是药吗？好难吃！”
无辣不欢星人林落瞅着他：“这是调味料，而且味道比较刺激，哪能就这么咬着吃。”
“调味料？”
“就跟你之前摘的叫姜，还有花椒的东西一样？”
“嗯，都是要放入肉里或者其他东西里才能吃的。”
小树还是一副我不相信，这玩意根本不好吃的表情，抱着水杯咕嘟嘟灌水。
他们现在在一处没有多少树木，几乎全是矮灌木的地方，恰好旁边是一块大石头，几百米远的地方还有一条细小的溪流，正是适合停下休息的好地方。
六个兽人和林落小树守在这里，猛和另外一个兽人去打猎了。
突然，猛和另外一个兽人叼着猎物回来了，是两头和林落在现代见过的羊一样的动物，但比羊要凶猛得多，一对尖利的角彰显着它的杀伤力。
它们的皮已经被剥了，内脏也扔到了其他地方，在兽人们把羊切割之后，林落掏出自己自己之前找到的姜，削了皮用石头捶碎，再加上一些盐搅拌搅拌，抹到一块块羊肉上。
兽人和小树的眼睛发亮，自从吃过林落这样做的烤肉，他们对每天的饭点期待极了，他们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烤肉！
用干树枝穿好的腌过的羊肉架到火上，在火的炙烤下，羊肉里的油脂渗透出来，滴滴答答地滴进火里，撩起更高的火苗。
等肉烤得七八分熟的时候，林落再掏出数量还算多的花椒颗粒，用石头捶成粉末均匀地撒一些上去。
“大家可以开始吃了。”林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
早就开始咽口水的兽人还有小树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吃。
几个兽人吃得脑袋都抬不起来，脑子里全是这段时间共有的一个念头，落要是一直留在他们部落就好了，他们就能学到这么好的烤肉手艺，天天吃这么好吃的烤肉了！
林落瞧着他们吃得似乎连尾巴都要翘起来的样子，十分高兴自己做的东西受到喜爱。
他没有动自己那份，而是把刚才摘的辣椒弄碎，撒了一点到肉上，再烤一下才吃。
“唔，好吃。”末日后资源匮乏，林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爽的辣味了，眼睛都眯了起来。
不愧是草木繁盛的兽人大陆，连辣椒的品质都很不错，又香又辣，辣味还很醇厚，再加上被腌烤过的稍微有点丰腴冒油的羊肉，绝！
忽然，林落发现好几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肉上，他望着□□双眼睛，咽下烤肉：“这是辣椒，味道有点刺激，你们没有吃过怕是吃不习惯。”
看起来最严肃的猛道：“姜和花椒我们之前也吃不习惯，现在很不错！”
“对对对！”
“落，你也给我撒一点！”
“我也要。”
明明一个个是变成兽形之后能跟卡车一较高下的庞然大物，这会儿却为了口吃的围在林落的面前。
林落指着他捶辣椒的凹进去的石头：“那里还有，你们先试试，要是习惯这味道我再捶一些。”
他话音刚落，几人已经大步走过去了，抓起点辣椒就往烤肉上面撒，然后学着林落再放火上烤一烤，一大嘴咬下去。
“吼——”猛小麦色的脸一下子爆红，但是嘴巴咀嚼的速度一点也不慢，跟个陀螺一样在原地边转边吃，还又去加了一层辣椒面。
“好吃！落，这个好吃！”小树眼泪花花地举着烤肉，跟林真反馈，明明看着一副都快不行了的样子，却怎么都放不下手里的烤肉，其他人也和他一样。
对常年啃食生肉，吃只加盐，或者连盐都没有的烤肉的兽人半兽人来说，不管是姜还是花椒辣椒的味道都太新奇太刺激了。
让他们着迷。
一顿烤肉吃完，除了站岗的兽人，其他人都坐在地上，舒服地揉着肚子，回忆着刚才的味道。
林落看他们确实很喜欢，又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去部落，对他们道：“这几样调味料生长的地方你们都知道，换完盐回去的路上可以采摘一些辣椒，姜，把他们埋进土里，第二年他们就能生长出来了。”
“至于花椒，拿种子发芽太慢了，挖几颗花椒苗回去，过两年也能吃上。”
阳望着林落白生生的皮肤，还有和他们大部分兽人半兽人比起来精致许多的脸，心里突然有些异样。
他是换盐队伍里极少的没有半兽人的兽人，是年轻一辈里最厉害的几个兽人之一，被当做日后换盐队的领头人来培养。
他忍不住问林落：“落……你到城做什么？”
十几天下来大家伙都熟了，林落道：“我想到城里看看，如果可以，在城里找个定居的地方。”
“那以后都不回部落了吗？”阳迅速追问。
几个兽人感觉到阳的心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坐在一旁看戏。
林落就像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回道：“会回的，但是不会经常回，毕竟现在城与部落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不太方便。”
“对了阳，你知道还有多久到城吗？”林落把话题转移开。
阳道：“就像部落到这里一样。”
那就是还要半个月。
林落靠到石头上，闭上眼睛养养精神，连日的奔波他这个人类还是比不上兽人半兽人，浑身骨头都隐隐泛着疼，能抓住一点休息的时间绝不放过。
而阳望着闭上眼睛，小小一团的他，眼睛久久挪不开。
捷拐了他一肩膀：“喜欢落就去说啊，落虽然弱小了一点，但是一点都不比部落里的半兽人差，长得好看，能吃苦，烤肉好吃，你以前吃过那么好吃的烤肉吗？”
阳摇摇头：“我感觉得到，落不喜欢我。”
“不喜欢才要说嘛，说不定落给你一个机会。”
阳闭着嘴巴，还是没好意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落。
闭上眼睛但是还没有真正睡着的林落在心里头摇摇头，很快就沉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半个小时后，林落被小树叫醒，他们要继续向着城出发，随着春季的到来，天气越来越热，干枯的草木也恢复了生机，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终于，在林落盼星星盼月亮的期待里，猛告诉他，城到了。
林落赶紧抬着眼睛看向他手指指的方向，只见几座山峰相连的缓坡上，灰色的类似房屋状的东西沿着缓坡修建。
这是林落第一次在兽人大陆见到房屋状的东西，可惜隔得太远，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那就是城，我们会在城里交换盐，换完盐后就回部落。”十个部落以上的聚集地才能形成城，有伟大的祭司常驻，听说有祭司常驻的城病疫会被祛除，兽人战士也格外勇猛。
猛很羡慕城，但是他更喜欢自己的部落，虽然小，但是有自己的兄弟，亲人。
他恢复人形，对身后的兽人还有小树道：“城里边有规矩，不能随便在城里边露出兽形，也不能冲撞兽神殿的祭司和神侍，大家都小心一点。”
“是。”捷，阳等几个兽人纷纷收起兽形，小树跃跃欲试，林落则把自己鼓鼓囊囊的兽皮背包背好。
他们刚走出几百米，就发现已经有不少不知道从哪个部落的兽人在往城走去，这些人都拿着不少东西，一看就是去换东西的。
身形较小的林落扎眼极了，不少兽人好奇地看向他。
林落抓着背包的袋子，和小树一起走在猛他们的中间，顶着一道又一道的目光向城走去。
慢慢的，他看清城的建筑和布局。
原来城的建筑是用土块垒的墙面，顶上还是用几根木头支起的兽皮，也没有窗户或者门的概念，修建的兽人们只留出一个宽大的进出口。
大大小小的这样的房屋有上百座，越靠近山峰的越大，最顶上那座的房屋尖顶上挂着一条条艳丽的皮毛绳子，被风吹得飘动。
不少第一次来的兽人半兽人被眼前的城震撼到，跟眼前的城相比，他们住的土坑，山洞，完完全全是不同的东西，带着一种让他们不敢靠近的气息。
小树已经张大嘴巴，眼睛不够用：“这就是城啊……”
“这一趟没有白来。”
“落你快看，那些兽人半兽人从里面出来哎，这东西一看就很坚固，不像土坑那样被吹跑！”
林落边走边拉着他，以免他没注意脚下的土包石头被绊倒：“不知道这些泥块是用什么拌的，能经受住雨水和大雪，很坚固。”
“要是我们部落也能有这种东西就好了，土坑虽然也好，但是太窄了。”小树向往地道。
“这些住所是城才能拥有的，是祭司带来的神赐之物，普通的部落根本不可能出现。”突然，旁边一个上身光着，下身围着一块薄薄的兽皮，脚上裹着兽皮的半兽人少年插话进来。
林落看向他，这个半兽人看见林落恍惚了一下，然后露出些许鄙夷：“你们居然还养着纯种人，真是给我们兽人半兽人丢脸。”
小树把林落拉到自己身后：“纯种人怎么了，我们落又好看又聪明，做的烤肉兽人大陆第一好吃！”
“我才不信！”半兽人少年鼓着嘴巴，“谁不知道纯种人又没有力气又弱小，肉给他们吃就浪费了。”
小树噼里啪啦堵回去：“关你什么事儿，我们乐意！”
“落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们都很喜欢你。”
林落嘴角带着笑，点点头答应：“嗯，我们走。”
“哼！”小树经过半兽人少年的时候还故意对着他出了一口气，气得半兽人少年在原地跳脚。
可是他不敢在靠近城的地方惹事，怕让自己的部落失去进城交换东西的资格。
他望着林落小树一行人，咬牙切齿地道，自己一定要让那个被纯种人迷惑的半兽人认清纯种人的真面目。
纯种人就是不该出现在他们兽人和半兽人身边的东西。
城没有林落认知里的城墙，就像现代的村寨一样，房屋的修建也没有布局，而是杂乱无章的。
但是非常热闹，一丈来宽的道路两边摆着各式各样的植物，植物根茎，果实，新鲜的野兽肉，肉干，还有许许多多林落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到处都是兽人半兽人，或是弯腰看货物，或是大声和卖货的人讨论着什么。
猛目标明确，往相对靠里的街道走去，但是很快他皱了皱眉。
林落猜出了什么：“交换盐的部落没有来？”
“没有，”猛摇头，“往年他们都在那个位置摆放盐，等着其他部落去交换，今年他们却没在。”
不止他们，来这里换盐的部落不少，四周都是差不多的声音。
林落问猛：“还有其他的部落换盐吗？”
猛点头：“有，但是其他部落的盐要么泥土和石子太多，要么需要更多的东西交换，我们这次带来交换的东西本就不多，要是换不回和往年一样多的盐，部落里缺盐的时间就要拉长了。”
“可不是，”旁边其他部落的人也在皱着眉，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才好，“为了来这里交换盐，首领把大半都猎物都让我带来了，要是换不到盐，那些猎物拿回去一定都不能吃了。”这个兽人看起来比他们还要贫苦一些，皮肤黑黑的，脸上纵横交错着深深的纹路，那些猎物对他们来说很贵重，换不到盐他们这趟损失很大。
林落道：“猛叔叔，或许这个换盐部落的人今年在路上耽搁了也不一定，咱们待会儿再来看看，过两天要是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再去比对一下其他几个换盐的部落，选一个相对能接受的。”
林落一说话，很多同样困扰着的部落看向他。
对他的话都有些认同，但是一看到他竟然是个纯种人，想说想问的话又憋下去了。
纯种人因为弱小都快在兽人大陆灭绝，鲜少见到踪迹，林落纯种人的身份让他的话大打折扣。
有些部落甚至觉得林落是故意在说这些话的，肯定是知道换盐的部落快来了，故意把他们支开，好换更多的盐，所以他们反倒打算留在这里不走了。
猛却认真思索了一下林落的话，点了下头：“好，我们先到城外边找个地方休息，待会儿让捷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