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脑袋嗡的一声，停顿了好长时间才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故作生气地拍了拍楚笺言的手臂，“哎呀，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好了走吧，送你去学校。”
他头也不抬地一股脑往外走，思绪早就乱成了一团。
不会吧，真的是小怪物干的？为什么？被监控拍到了吗？他昨天难道不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吗？他干嘛和自己说，不想装了？
楚笺言笑而不语，任由他拖着走。
逗完自己伴侣的小怪物心情很是不错，他并不讨厌哥哥现在的样子，害怕纠结，但依旧被自己吸引，他觉得现在的季初才是完整的季初，更加鲜活。
人类对于未知生物会感到恐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不过...
他垂眸盯着紧握自己的那只纤细的手，那如同浅绿色透明玻璃的无机质眼珠上闪过一道婉转的流光：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想着离开我。
小怪物对待自己的伴侣是很大方的，除了离开这一点。
季初满脑子都是男朋友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他改怎么办，以至于连路都忘了看，结果差点撞上了人，好在被及时拉住了。
差点被撞到的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
季初看到脸后微微惊讶，随后又恍然大悟，眼前的人就是之前自称居委会工作人员的程寂，只不过现在这人穿着一身警服。
怪不得他之前觉得怪怪的，原来是这样，不过警察为什么要装作居委会的人问话，直接用警察的身份不是更方便？
而且听上次问话的内容，感觉是和楼里的人有关，不知道和这次的持枪歹徒是不是一个事件。
不管怎样他还是先说了声，“不好意思。”
程寂看见季初，也是一愣，想到昨天晚上的画面，难免有些不自在，“没事。”
两个人一时相顾无言，季初本打算问一下持枪歹徒的事情，好打破这莫名尴尬的气氛，却被楚笺言拽了拽手。
本来心情还很美丽的小怪物，现在脸要多臭有多臭。
这看得季初很是惊讶。
除了在床上，他真的很少看见楚笺言有这么情绪外露的表情。
他无声开口，“怎么了？”
楚笺言将自己的伴侣拉到自己身边，以一种极其亲密的距离站在一起，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告状，“哥哥，昨天就是他搜查的我们家，门还被他们弄坏了，我早上修了很久的，而且当时我们刚洗完澡出来，只裹了浴巾，他就直勾勾盯着看。”
听了这话，季初再看向程寂眼神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他感觉程寂这个人长的还挺正直的，不过正所谓人不可貌相，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小怪物长的是真好看。
不远处的林羽看到这里的情况，带着白琪走了过来。
他穿的便装，一条大红色的裙子配了一件黑色镂空纱织外套，外加一双最起码五六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在地上踩得咚咚作响。
而他身后慢悠悠走着的白琪，规规矩矩穿着警服，看着瘦瘦小小，怀里却抱着一块被透明袋子装着的巨大石头，目测能有几百斤。
林羽带着一脸看八卦的笑容揽上程寂的肩膀，语气听着就很欠揍，“被我抓到喽，队长你不干活在偷懒～”
程寂懒得理他，看向还没走到这里的白琪问，“怎么样了？”
白琪眼神看着空空的，也没什么表情，慢吞吞汇报道：“队，长，找，到，了———”
“很好，待会儿带回局里给检测科的人。”
说完转头打算再跟季初两人说点什么，却看到季初看着自己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然后一句话不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楚笺言跑了。
速度太快，连正瞪着程寂的小怪物都没反应过来，被拽得踉跄了一下。
林羽震惊了，愣了几秒后拍着程寂的肩膀大笑道：“队长你是不是被小可爱讨厌了，也是，我可是听三队的人说了，你凌晨的时候差点撞破人家小两口现场。”
程寂对他的嘲笑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楚笺言的背影没由来地说了一句，“或许你是对的。”
“什么，你真被讨厌了啊？”林羽没听懂，还以为是在回他上一句话。
程寂不再说什么，他收回视线，扫了一眼林羽的穿着，两条粗黑的眉毛瞬间皱在了一起，“你怎么穿这身就来了，我说过很多次了，私下里随便你怎么穿，但是工作时间要穿制服。”
林羽撇了撇嘴，左耳进右耳出，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没来及换吗，我可是跟踪了一晚上那个101的刘洋。”
“结果呢？”
“这个刘洋他就是半夜出门在别人墙上刷小广告的，他的室友看到的所谓的血迹其实就是油漆点，我叫了当地公安把他带走教育去了。”
提到这个林羽就觉得来气，他居然为了这么个人浪费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他脸上都冒痘了。
程寂听完他的话，沉思道：“这么看来，之前监测班在八栋这里检测到的能量波动大概率就是402的王玉梅了，我昨天下午去她的老家走访了一圈，发现她确实是有前一任丈夫，只不过没有领证，而且前一任丈夫也是下落不明，那个地方偏远，那个前任又是当地有名的村霸，最后也没人报警就这么了事了，听说当时王玉梅正怀着孩子，可能就是现在这个三岁的儿子。”
他闭了闭眼，眉宇拧在一起叹了口气道：“这次是我判断失误，本打算通过他们的日常行为来观察排除的，没想到打草惊蛇，导致王玉梅带着他儿子跑了，碰巧就在今天凌晨，两个人走得很急什么都没带走，于漓去追查了，这几天我会在这边蹲守，看看她会不会回来。”
“那这个王玉梅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异种吗？”林羽问。
他实在想象不出那个怀着孕的女人，能让这么多人凭空消失。
程寂摇摇头，“暂时还不能确定，这需要找到她才能判断，现在除了搜寻王玉梅，我们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他看向健身广场的位置，神情严肃道：“昨天凌晨一点多，监测班的机器突然全部黑屏，过了十几秒后又重新亮了起来，同时在八栋楼这里又检测到一段能量波动，比之前那一个要更加强烈，确定是另一个异种，所以我们才连夜封锁了小区楼，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但并没有找到可疑的人，怀疑是跑了，亦或者也是这栋楼的居民，而且就现场勘察的情况来看...”
“不止一个。”
林羽把程寂当做扶手，撑着扭了扭有些酸的脚脖子，“天呐，好麻烦，你说这儿是不是风水不好，左一个异种右一个异种的。”
他整理了一下裙摆，有些不满道：“监测班的那群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这么些年的，那个破机器还是这样，就跟个年久失修的灯泡一样，心情好了给你亮一下，它除了能证明某个时间点某块区域出现了异种还能干什么，运气好能通过时间排查缩小范围，运气不好就是大海捞针。”
“行了，别抱怨了，赶紧跟白琪把还有一点能量反应的石块送回局里检测，上面的血液也赶紧比对，如果幸运的话，这次或许可以直接锁定目标。”
“好好好，知道了。”
...
季初几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拉着楚笺言跑走的，脚下一刻都没有停顿，跑到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进去说了地址后就瘫坐在了座位上。
他脸色煞白，眼神飘忽不定，感觉耳朵像是被玻璃罩笼住，周遭所有声音都变得模糊，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无比明显，胸膛剧烈起伏着。
咚，咚，咚，心跳就像是抡起鼓锤起击打鼓面，每一下都重到要将自己的胸腔击破。
他想起来了。
男扮女装的和说话慢吞吞的，这分明就是主角团的人啊，而那个程寂，不出意外就是主角了。
他们要找的肯定不是什么持枪歹徒，而是异种，难道小怪物已经暴露了？
“哥哥，哥哥？”
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将他叫回了现实，只见楚笺言捉住自己的手臂，带着疑问道：“哥哥你怎么了，突然跑起来做什么？”
季初看着楚笺言如无风的湖面一样清亮的眼瞳，表情依旧有些懵，口中重复他的话，“突然跑起来做什么...”
对啊，他为什么要跑，为什么看到主角团的第一反应是拉着小怪物跑。
对于他这个会被反派杀掉的炮灰，想要活命，去寻求主角的帮助难道不是最实际的做法吗？
季初攥紧手心，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眼中带着近乎恳求的水光，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坑，真的是你干的吗？”
他很害怕，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楚笺言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抓住季初手臂的手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颤抖，脸色惨白仿佛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很脆弱，很弱小的生物，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
他难得陷入了沉默，不一会儿笑着将季初紧握的手掰开，轻柔地抚摸手心，半真半假地说，“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哥哥，昨天晚上我在做什么你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季初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他相信了又或者是不愿意再多想，只是又气又恼，抱怨道：“你下次不准这么开玩笑了！”
“还有...”他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你以后离那个叫程寂的警察远一点。”
楚笺言听到这话微微挑眉，“哥哥不喜欢他？”
季初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顺着他道：“嗯，反正你以后避着他点。”
虽然他并没有把那本漫画看完，但按照正常的剧情来讲，反派最后肯定是会被主角打败的，他不知道能不能改变剧情走向，但至少现在能避则避吧。
“放心吧哥哥，你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楚笺言心情大好。
这个叫程寂的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哥哥面前，哥哥讨厌他是再好不过了。
目的地到了，他很自然地在季初唇上轻吻了一下道：“那我先走了，哥哥你回去休息吧，今天就别去店里了，好好补个觉。”
“嗯。”
回到家后季初直接无力地躺倒在沙发上，抬起手臂遮挡住自己的眼睛，短短几天发生太多事了，让他感到身心俱疲。
可还没休息多久，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那动静活像是要把门给敲坏，咚咚咚响个不停，地板都被连带着震动了。
他无奈又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边走边喊，“来了，别敲了！”
早上才刚修好的门别又给敲坏了。
开门前他先查看了玄关处的可视门禁，在看到画面里的人时，季初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