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绫,这里有一封来自日本国内的信,好像是找你的诶——”
抱着猫的少年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懒洋洋道:“妈妈,你帮我看一下吧。话说现在谁还用跨国信件的方式联系人啊,可能是诈骗信或者垃圾信件,要不还是直接扔掉好了。”
“真是的,你这孩子,除了有关足球的事情愿意动一动,其他时间就像树懒一样,这样可不好哦。”
辰巳绫拉长声音:“我有好好按照你的要求进行社交活动——”
辰巳惠理拿自己的独子没办法,无可奈何道:“他们今早又联系到我了,那家俱乐部的一线队试训邀请。他们的邀请你已经搁置很久了哦。小绫,想好怎么回复了吗?”
说完,她将火漆印揭开,抽出薄薄的一张信,念出了上面的内容:“辰巳绫同学,您入选了强化集训队的球员名单……落款是——日本足球协会?”
平躺在沙发上的辰巳绫依依不舍地撸了一把猫,然后不情愿地坐起身。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的太阳光洒在少年身上,一头杂乱微曲的褐黑色头发被暖阳的光辉染上了一层金色。
辰巳绫睁开双眼。
如紫色丁香花般颜色的眼睛眨了两下,打哈欠过多导致的生理性泪水沿着洇染红晕的眼角滑落,让少年因混血而显得有些线条深刻的五官变得柔和了一点儿。
“日本的足球协会?找我?”辰巳绫用慢吞吞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然后伸出手,“妈妈,让我看一下信。”
辰巳惠理没好气地说:“小树懒,自己过来拿。”
“哦——好——”
个子高挑的少年穿上拖鞋,拖着步子从辰巳惠理的手上接过信,眼眸微垂,轻声读着信的具体内容。
少年正处在变声期末尾的声音略带一些沙哑:“通过日本足球联盟的严格选拔,您入选了强化集训队的球员名单……这个计划(实验)的名字是——蓝色监狱?什么奇怪的名字……”
“bluelock?这个名字听着好像不太好的样子,”辰巳惠理将水果盘放到桌上,“虽然我不太懂足球,但我也知道英国的足球环境比日本好得多。你的双国籍期限是不是快到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国籍确定一下,这样你在英国的选择就会更多了。”(注1)
辰巳绫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韦尔斯他人呢?我要问问他有没有关于这个‘蓝色监狱’的更多信息。”
“他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急匆匆得出去了。”
辰巳绫嘟囔道:“比起我们,那些大球星才是他的家人吧……就连定好的家庭野餐计划都爽约了。”
“不可以这样说爸爸哦,小绫。”
“真扫兴。我去后面训练了,妈妈。”
与刚才的懒散形成对比,一旦辰巳绫拿到足球,他的态度认真了不少,尽管旁人可能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来。
辰巳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将球踢进球网的右上角。他低下身,重新从球筐里拿出一个略显破旧的足球,然后放在脚下,垂着头看被他踩在脚底的黑白相间的球。
……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六年了。
辰巳绫有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前世的记忆他仍旧记得很清楚,简而言之,他是魂穿到了这个世界。
身患绝症的辰巳绫弥留之际,突然听到了脑海里的一道机械音。
那个毫无波动起伏的声音告诉他,只要同意参加轮回空间的生存挑战游戏测试,手段不计地存活到最后,就可以拥有新的人生的机会。
辰巳绫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残酷且泯灭人性的厮杀结束,他在这场游戏里留到了最后,于是他随机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辰巳绫不知道这场测试有什么意义,也没心思探究超越现世科学技术的空间是从哪里来的。
赢得游戏的胜利,除了让辰巳绫得到新身体新人生以外,还附带了一份“赠礼”——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出生伊始的辰巳绫不哭不闹,安静得如同一个精致的木偶。他这一世的父母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在他三岁的时候才终于发现他不太对劲,结果就是他被父母找到的医生诊断为患上了孤独症。
父母为他想尽了办法。
先是买了各种相关的书籍了解这个病症,然后给他买各种宠物,最后甚至病急乱投医般让他参与各种球类的运动项目,包括又不仅限于棒球、篮球、网球、足球……
他们希冀着,他能在和其他小孩子接触的过程中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主动回应这个世界。
在这期间,辰巳绫感受到了与他有着紧密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的浓浓爱意,父母逐渐成为了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枢纽。于是他努力调整心态,积极配合治疗。
虽然治疗的针对方向偏了题,但最后在明面上也算是恢复成了一个正常小孩的样子,尽管不爱说话。
因为最后接触的是足球,所以辰巳绫也就顺理成章地把这项活动坚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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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巳绫结束训练,回到屋里冲了一个热水澡。
他刚把浴巾围上,一个壮硕的身影就打开浴室的门,向他冲了过来,嗓音大到要冲破屋顶:“嘿!我亲爱的儿子!”
辰巳绫:“韦尔斯!爸爸!你先等会儿,不要——”进来……
满脸络腮胡的英国男人一个熊抱,抱起了比他矮一头多的辰巳绫。
辰巳绫无奈,只好使劲拉着浴巾不让它掉下去:“韦尔斯!给、我、松、手!”
“啊,抱歉抱歉,我一激动就这样。听我说,绫,蓝色监狱计划你有必要去参加一下!”
辰巳绫将还在滴着水的头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正好要问你知不知道更多的信息。”
“这个嘛……你相信我就好,即使失败了也没事。总之,你在里面的收获绝对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辰巳绫鄙视地看着自己的爸爸:“韦尔斯,你又从哪个球星那里捞到了小道消息?”
“嘿!绫,就算不能以爸爸的足球经纪人的工作而感到骄傲,也不要用鄙视的态度对待爸爸啊!爸爸感到非常伤心~”
一米九的壮汉用泫然欲泣的表情盯着他,辰巳绫打了一个寒颤。
他用右手制止道:“停——你这一套还是拿来对付妈妈吧!你不说清楚你手里掌握的信息,我是不会答应的!”
韦尔斯耸肩摊手道:“好吧。绫,你听说过曾经和诺埃尔·诺亚做过队友的日本足球运动员——绘心甚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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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辰巳绫烦躁地压了一下因为睡了一路而炸毛的头发,半睁的眼睛巡视了一圈接机牌,然后视线在一个粉嫩嫩的牌子上停下。
“欢迎绫酱(爱心suki)”
辰巳绫的脸色难看:“迹部景吾——”
一个紫灰色的脑袋从接机牌的后面冒了出来:“哟!绫,好久不见!”
辰巳绫尽量不让自己关注牌子上的内容:“劳烦迹部家的大少爷百忙之中亲自跑到机场来接机,我这个小人物真的感到不胜荣幸……”
迹部景吾惊讶地看着辰巳绫:“你变了,绫。没想到你现在竟然也会说出这么不华丽的话了,啊嗯?”
辰巳绫坐到车里,淡淡地说:“人都会变的,小景。你不是也快要放弃你最喜欢的网球了么?”
迹部景吾哼笑一声:“我这不叫放弃,只是为了达成梦想而必须做出的牺牲。你呢?绫,你有找到自己想要追求的目标吗?”
辰巳绫掏出兜里皱巴巴的邀请函:“或许我的目标就在这里?”
“到头来还是足球么,真是不华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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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幼时的好友迹部景吾告别,辰巳绫站在日本足球联盟大楼前。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自言自语道:“糟糕,好像迟到了。”虽然这样说,他的步子也没有加快,依旧是慢悠悠地向前走。
辰巳绫跟着指示牌到达三楼,随意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一个瘦高男人站在高台上,正在介绍着他将要进行的实验:“最后剩下的一个人,就能成为世界第一的前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请多关照——”(注2)
绘心甚八话音落下,之前的窃窃私语才彻底消失不见。
此刻,大门打开的“吱呀”声格外清晰,站位密集的少年们大部分都扭头看了过来。绘心甚八也用无焦距的黑色眼睛望了辰巳绫一眼。
辰巳绫丝毫没有搅乱氛围的自觉,他不慌不忙地道了一声歉:“斯米马赛,我来晚了。”
辰巳绫已经做好了要听一顿日式说教或者告诫的准备,但绘心甚八却意味不明地说道:“欢迎你的加入,来自英国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