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晋江X独家X首发
我企图思考,然后思考失败。
也不知是因为我已经好久没遇到需要我动脑子的敌人以至于我脑子生锈得厉害,还是说随着不断晋级变强,失去的也不止我的感情,还有智商思维啥的,思考了半天,我啥也没想出来,到最后脑子里的想法只有一个。
今天的天好蓝啊……好适合睡觉啊……
哦,我想起来了,我就是躺在这晒太阳睡大觉然后被戳屁股戳醒的。
想到这里,我翻了个身去看那个被我扭断脖子丢在一旁的两脚动物。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小小惊讶了下。
不见了。
显然不可能是被其他动物抓走的,若是如此我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己又活过来然后悄悄溜走的,一如他悄无声息靠近我,然后又悄悄离开。
虽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没太在意,就好像人类也不会去在意往自己脚边爬过的蚂蚁,不过能在本女王眼皮子底下溜走,还是有点东西的。
我来了点兴致,打算给自己这枯燥无味的生活来点调剂品。
于是——
<感知>
我放大了感知,于一瞬就定位到已经跑出一千多米远的那小东西。
而后——
<瞬移>
当我的视线里映照出那张明显比一般生物面部情绪丰富的脸、以及脸上出现的惊恐,我承认被愉悦到了。
于是。
咔嚓。
我又扭断了他的脖子,以防之前没杀死他是因为扭断得不彻底,这一回我几乎是将他整颗脑袋都掰折,只连着一段皮肉。
然后我就蹲在旁边看。
想看看这个小东西是怎么又活过来的。
黑暗生物多多少少都有异于一般生物的构造,比如有些生物失去一大半身体也不会死,就和蚯蚓一样还能靠着残存的半边身体存活。比如有些生物的思维意识中心不是大脑,而是心脏。有的甚至都不需要血肉之躯也有思维意识,如瓦斯生命体埃。
我面前的这个两脚动物显然和一般人类也有区别,我清晰地感知到有一团强烈的生命之气迅速从他的……头?大脑?还是说某个具体的部分?由于速度太快我没看清,总之就是从头部开始往下,在身体四周流窜,填补那些迅速流逝的生命力。很快,他那被我扭断的脖子如注入了高等级的治愈术般快速愈合。
但他没动,死死地闭着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骗过我然后再次逃跑,可他那和常人一样的心脏正猛烈地跳动着,早就把他暴露得干干净净的了。
不过我没拆穿,就坐在他旁边边进食边盯着他看。
先前我都没注意,原来这两脚动物还是个半大的小孩。看起来大概只有八九岁吧,反正肯定超不过十岁,穿着带有奇怪纹路的衣服,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身上血迹斑斑,衣服上也有很多被刮破的口子。
很好看的金发,在太阳的照射下亮亮的,愈发衬托他那张惨白但肉嘟嘟的脸……好吃。
吸溜。
他看起来确实好吃。
尽管我现在还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但口感什么的还是有的,这种嫩嫩的像羔羊的人类,看着就糯叽叽的肯定很很糯很软乎。
不过哪怕我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掉他,也不会吃他。
我对吃人这件事有点心理上的抵触。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上多少还残留了点人性,也可能是因为我吃下的第一个人是东,就和第一次尝试吃一种水果,但凡吃下的第一口让人心理极其不舒服,之后对这种水果都会谢绝不敏。
总之不管是什么理由,只有人类不在我的食谱上,哪怕他们散发出来的味道都很香很诱人很想来一口。
解决掉这个时间段的进食需求,我擦擦嘴挪到他旁边,伸爪子戳戳他的脸蛋,然后又戳戳那已经恢复如初的细脖颈,一路向下到处戳戳。
说到底只是个人类小孩,我能明显感受到他因害怕而明显颤栗的身体,但我就是假装不知道。
诶,就是玩。
我多少理解一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为什么喜欢玩弄食物了,因为确实好玩,那种看着猎物想逃但逃不掉、害怕却得强忍着的感觉,真的很刺激一些野性的欲望。
正当我准备戳他肚子的时候,原本还在装死的他突然暴起,用一把从他袖子里掉落出来的刀朝我脖子狠狠刺过来。
速度很快,但对我来说就和被刻意放慢的慢动作,破绽很多。
我没躲,毕竟我现在的‘灾厄者’的躯体硬着呢,身体几乎都被坚硬的鳞甲覆盖,我就不信他能……
噗呲。
啊,翻车了。
感受到有液体从鳞甲里流出,我无视他拼命用刀往我脖子里捅的行为,而是伸手摸了摸那液体放到眼前确认一下,蓝色的,确实是我的血。
确认完毕后,我反手将他的胳膊卸了,拔出那把插在我脖子上的刀往旁边一扔。
也是,我不应该小瞧他的,怎么说都是黑暗大陆的原住民,哪怕他看起来再弱小,也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啊,人啊。
对哦,他是人。
继把小白带走的人类、自顾自死去的东,这是我第三次和活人这么近。
也就这时,我更仔细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很漂亮,我不会描述,非要说的话,就好像是一团装在琉璃球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既有琉璃的绚丽又有火焰那炙热的生命力。
我突然想把那双眼睛扣出来当我的收藏品。
我向来是个行动先于心动的人,有这个想法后,我就亮出爪子上的尖刺,想插进那眼窝里将其扣出。
而就在这时——
滴答。
滴答滴答。
名为眼泪的水顺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流了出来,顺着带有伤口的脸颊滑落滴到我的鳞甲上。那温热的液体透过鳞甲传递到我身上。
我是没有同情心的怪物,不会因为谁可怜就会放过谁,饿极了一张口就把一整个生物群都吞掉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一刻,我莫名没下得去手。
不是同情心犯了,而是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好看是因为待在它应该待在的地方,只有配上那可以变换出各种生动表情的脸才是最好看的。
就比如现在,这双眼睛里带着的是对恐怖生物的本能害怕、有想起什么事情的浓浓悲伤与憎恶,有不想死的挣扎也有接受死亡的死寂……感觉他的情绪很复杂,但更多的我就实在看不出来了,我又不是什么人类感情识别机,能识别出四种已经算我很通人性了好不好!
总之,很多矛盾的感情交织在一起的结果就是无声地落下眼泪。
我猜想他应该是遭遇了什么巨大变故,要不然一张小脸上也不有那么复杂的感情。
相比他的复杂感情,我的感情就简单多了,我只觉得他多哭哭真好看,就像从火焰中流出本不可能的相容的水,两种极致的反差真的很好看。
所以希望那眼泪多流点,我又砍下了他另一条胳膊。
结果他反倒不哭了,眼睛里的火红暗淡下去,就冷冷地看着我,一副他已经准备好赴死,随我怎么处置的样子……
嘶,这就不好玩了。
我只好把他两只手都接上,用<绝对治愈>将其治好,顺便将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也一并修复了。
这下子他终于露出了其他表情,瞳孔微缩,像是在疑惑我这只怪物为什么会救治他一样……
什么表情嘛,不要觉得是怪物就很冷血好吗,我觉得我还蛮好的,吃其他生物时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吃,争取大家能在我肚子里团圆,玩弄食物也只是偶尔的事,又不常干。大多时候就自己一只蚁待着,不和其他生物‘社交’,也不欺负其他生物,更不会闲着无事小发雷霆一下给哪片区域带去灾难……哦,好像有,但不多嘛,完全可以得上是黑暗大陆一等好公民。
显然,这个人类不赞同我的说法,片刻疑惑后就被警惕代替。
他迅速捡起自己的小刀护在身前,而后一点一点往后退避,等退到一个他认为安全的距离后,他毫不犹豫扭头就跑了。
不得不说,他的速度很快,完全就不像个正常人类……哦,确实,他确实不是什么普通人类,他和我一样也属于黑暗生物。
这次我没再追。
对我来说,猎物跑就跑了,能在我这里逃跑就算他们命不该止于此,而且我也不喜欢和食物们有吃与被吃以外的交流,感觉怪怪的,也有可能是我不喜主动社交。
所以,我只把那天当成稀松平常的一天,然后继续自己的环球旅行,走到哪、吃到哪、睡到哪。
但我发现,我和人类这种生物、又或者说带了些智慧的生物冥冥之中蛮有孽缘的。
这片大陆这么大,而我的旅行自从完成了东的那条路线后就又变回漫无目的到处乱走,就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碰到这个两脚动物。
那是一个下雨天。
这里的雨和人类世界的雨还不太一样,有很多种,那天下的是黑雨,一种带有强腐蚀性的雨。这种腐蚀性对我来说没什么伤害,但耐不住我不喜欢那种黏答答的感觉,尤其我这次又是露天睡觉。
烦躁之下,我想飞上天把那云层打散。
但就在我准备动身上天的时候,我听到野兽的咆哮,顺着那声源看去,我看见了基本上只会在阴雨天会出来行动的雨狼。
这种生物还是我头一次见,之前只在东记录的美食图鉴……啊不是,是黑暗大陆生物图鉴上见过。
据记录看,这种雨狼是南方特有的生物,外形像狼,有一种很特殊的能力,可以将身体融入水中,然后出现在这片有水的区域的任何一个地方,所以它们喜欢在下雨天出来觅食,因为只要雨源源不断下着,它们就能拥有天然的主战场优势,能猎杀平时比自己厉害百倍的生物。
说白了就是,下雨的战场给它们创造了零冷却的闪现bug,一有不对就可以立马闪现,并可以靠着闪现偷袭敌人。
但比较好玩的是他们不是水性生物,没办法在水里生活,只是能较长时间隐蔽在水中,所以暂时无人知道晴天的时候它们都待在哪里,也不知道常年不下雨它们还会不会出来觅食,更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在雨停前离场的。
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啊,没吃过,想吃。
因为想吃,我就没着急去手动停雨,而是冲了过去,打算和这种能无限卡闪现bug的生物来一次餐前的友好问候。
这种群居生物的警觉性很高,我还没靠近它们就察觉到了,于是纷纷隐入雨中,似乎想伺机给我致命一击然后将我分食,就和那一坨已经被它们吃得差不多的东西一样。
不得不说,能无限卡闪现bug的生物确实难对付,无论我速度再怎么快,都没办法赶在它们秒躲进雨里前将其击落,各种攻击遇上水就如同被以柔克刚了。怪不得东会说这些东西在雨里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但是!
它们以为它们引起的是谁的注意吗!是天神的注意!
你当雨中刺客,那我就是冰冻法师,ok?
我往地上一拍,零秒起手的冰冻就顺着最下层的雨一路冲天,直至百米高。
于瞬间,这一大片区域就被一条条细长的冰柱占满了。
嗯,也不止细长的冰柱,有些来不及反应离开的雨狼在冰柱一形成的瞬间就显现了出来,变成了冻狼。
数数数量,逃了几只。
没事,反正我也只是尝尝味。
于是我伸手就抓了一只冰冻狼啃起来。
咔吧咔吧咔吧……
感觉没啥味儿。
一般。
但秉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我还是把所有冰冻狼吃了,然后看向它们分食的食物,看看能不能顺便也解决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又让我小小惊了一下。
那双手死死抱着自己脑袋、身体被啃食了大半内脏都流了一地的倒霉蛋不是我前段时间放跑的人类又是谁?
这家伙也是可怜的,黑雨不停地下,腐蚀着他露在外面的血肉发出滋滋声,但就这样他居然没死透。
有点东西。
我又过去蹲着看,边吃东西边看着这没死透的家伙到底是死是活。
就如最初遇见的那样,这个人类果然拥有一种特殊的治愈能力,源源不断的生命力顺着他的大脑往身体四肢流窜、修复着不断被腐蚀的血肉,也滋生着被雨狼啃食掉的肢体。
但显然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他低低呻/吟着,死死咬着嘴唇不让更多痛苦的声音从喉咙里漏出来,为此嘴巴都快咬烂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这片大陆上没有给弱者活下去的空间,与其大发恶心巴拉的善心救他,不如让他早死早结束痛苦。
唉,像我这样善良的生物真的不多见了。
看看,谁说我的人性都被拿走了?这明明还留了很多嘛。
被自己小小感动了把,我决定一炮把他轰死。
但就在这时,我对上了他隐在双臂之中的那双眼睛。
他的眼睛依旧如火焰般燃烧,不过这次,没有眼泪从那里流出来,遍布在他猩红眼眶周围的,是黑雨。如墨般的雨滴在他的眼睛以及四周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似乎想将其浇灭。
但那团火焰依旧燃烧着,迸发着生命力。
那一刻,我倏地感觉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个‘曾经’得追溯到好久之前了,是那个对现在的我来说十分陌生并已经不能理解的那个自己。
那个‘我’,也是这般弱小,也是痛苦地挣扎在泥潭里,也是明明可以一了百了但依旧想要活下去的……人?
那个‘我’,在这一刻好像具现在我面前了。
点炮的手一顿,我下意识换了一个技能。
<绝对治愈>
算了,就当是在救曾经那个求救无门多次陷入绝望深渊的自己吧。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我也并非没得到其他人的帮助。
得到了小白最关键的一次救命。
得到了东毫无保留的指导与付出。
就当做一次久违的好人好事,嗯嗯,我可真善。
<绝对治愈>加速了他愈合的速度,而那黑雨也不需要我手动去打散,自动停了。
周围是一片被腐蚀后的破败,但我面前这个小孩焕发出了生机。
愈合完毕的他移开了双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似乎想从我这种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他得失望了,覆面系王者是绝对不会摘下它的面具的!
我挥挥手,潇洒离去。
从此江湖有缘再见……算了,别见了,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然而,有这种想法的大概只有我这个一个i人,而我遇到的所有有智慧生物都比较e,都喜欢追着我跑。
那小孩似乎自动忽略了第一次见面我扭断他两次脖子、砍断他两次手,第二次见面还想一炮把他轰去见死神的事迹,就跟着我,一言不发地跟着我,跑到腿都要打颤了也要跟着我。
但他也不想想,我是那么容易被黏上的人吗?
被小白黏上,是它能力逆天。
被东黏上,是我技不如人。
但这小玩意两点都不占,是为什么觉得自己能跟上我的呢?
显而易见,我三下两下就把他甩下了,并且睡一天后也不会出现被东贴脸说‘你醒啦’那种场景。
我把这小尾巴甩了。
甩了。
甩了……!
怎么真就那么容易甩了?!
三次被人追,有两次被轻松追到的我突然有了犯贱的心理和神奇的强迫症。
最起码也应该被追上吧?
于是我放慢了速度,没被追上。
我又放大我的体型,让自己变得引人注目,还是没被找到。!
这是什么品种的弱鸡!
我怒了,一怒之下怒了好几下。
没办法,我只能反过来回去找人。
于是,我在某个地方发现又被其他动物啃食的他。
“……”
这人类能活下来,全靠‘亚人’体质是吧。
于是我又救了他。
这一回,我没甩掉他,而是主动和他说话了。
事先说明,我绝对不是想要主动接近人类,也不是想找个东西作伴哈,我只是想练练口语,以防彻底忘记学到的人类语言。这只是以后为去人类世界提前做的准备,嗯嗯。
咳。
我张张口,用许久没说过人类语言的发声器生疏而艰难开口。
“你好……那个我、叫尤尼亚莉,你……叫什么?”
主动搭话真的好尴尬,想逃。
但更尴尬地还在后头。
那人歪歪脑袋,似乎没听懂我说什么,而后张口——
叽里呱啦吐出一堆我听不懂的人话。
“……”
什么意思?
难不成东教我的那些人类语言和文字都是他自创的?盗版的?
该死的东,让我丢脸了!
一怒之下我又怒了两下。
而那天之后,我身后又多了一条小尾巴。
【作者有话说】
这算是最后一个黑暗大陆篇章了?之后可能还有一小部分(思忖)
我也在思考最后两条线合并后,用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感觉第三人称大家比较习惯些(摸下巴)
第92章 晋江X独家X首发
亚兰。
这是他的名字。
老实说在得知他有名字的时候我有点小失望,因为我原本想着如果他没有名字的话就给他一个我精心准备的名字,叫小黑。
显然,‘小黑’这个名字我是永远送不出去了,可惜。
对,我们成功沟通上了,仅用不到一周的时间。
这一半归功于我的<语言天赋>另一半归功他的天才。
暂且不论东教我的人类语言是不是盗版的,在跟着他学习语言时<沟通>直接进阶到上位技能<语言天赋>,这个技能让我对很多动物的声音含义和行为意义的理解变得很容易,只要多观察便可。
所以不需要花太久时间,我就能理解他所说的语言的绝大部分意思。
亚兰没有这个技能,但不妨碍他凭借人类的超高智商与真·语言天赋,没花费太多力气就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
于是,这看起来会成为最大障碍的‘沟通困难’在我们这里失效了。
能用语言沟通后,情绪反应最大的莫过是亚兰。
我猜大概是在他的认知里,我是一种他没见过的灾厄级别的怪物。怪物带来的向来是毁灭,而不是‘文明’,他不敢相信我这样怪物居然会一套完整的人类语言。
而我也意识到,我说的不是‘假语言’,十有八九是两个地方语言不通,东教我的是人类世界的通用语,而亚兰说的是他们民族的语言。
亚兰告诉我,他是窟卢塔族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个民族可能是这片大陆上最接近人类的生物。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我用我机智的大脑很快就抓到了关键。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他们显然知道除自己以外的人类社会的存在。
而关于‘最接近人类的生物’的这说辞又传递出另一种信息——他们并非真正的人类。
关于这点,可以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
他们就是一些披着人类外皮的黑暗生物。就和东曾经和我说在人类世界有一种擅长变成人类的魔兽,凶狸狐,它们时常会变成人类的样子混迹在人类社会中。
他们这窟卢塔族的人可能也差不多是这种类型的类人魔兽。
另一种则是类似‘亚人’的存在。
那句话里的‘人类’指东所在的那个世界的人类,所以‘最接近人类的生物’的意思是,他们和‘人类’的关系就和一些西幻设定里一些超凡职业者诸如魔法师、女巫等和普通人,奇幻设定里‘亚人’与‘人’等等关系很像。是人,但并不算普通人。
念能力者不算在这个范畴,念能力者是将自身的‘气’熟练运用、成为比普通人更强大存在的人类。
简单来说就是,念能力者所拥有的‘气’是人人都有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亚人’则是某种异于常人的东西只有个别人独有,且天生就有。
比如……
这奇怪的红眼睛。
在相处中,我也渐渐意识到亚兰那堪比高级治愈术的伤口恢复能力,起作用的不是其他而是那双红眼睛。只要那双眼睛变红,就能产生很多效果,不仅限于治愈,还有身体力量、速度上的增幅。
往夸张一点说,那眼睛才是本体,躯体是载体。只要‘本体’没受到伤害,载体就有无限次被修复的可能,这也是当初亚兰在遇袭时接竭尽护住的不是心脏,而是眼睛。
照这样看,他们更像是披着人皮的非人生物,但我依旧偏向他们是人类,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文字和语言,这是‘人’的标志。
我原本还想询问更多关于他们这个什么窟卢塔族的事情的,想知道他们生活在哪里才让我还有东都找不到,也想知道为什么他的族人会允许他一个小孩出来各种寻死。
但他不愿意透露,被问时只是紧紧抿着嘴巴一言不发。
我也不是那种好奇心很强的……诶?原来我好奇心不强吗?
总之,他不愿说我也没问,只当自己多了个只需要我分出食物的边角料就能养活的小挂件。
这个小挂件和小白还有东完全不同。
前者需要我照顾,后者则喜欢拿我当玩具,而亚兰不一样,我莫名感觉他拿我当主人……咳咳,这个比喻好怪,但我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他是比东正常数百倍的人类,他不会像东那样去寻找乐子、去凶险的怪物面前作死、成天异想天开地做各种难以理解的事情。也不像对外界充满好奇如新生儿般的小白,需要我时刻解释些什么、教导些什么。
亚兰做的事情就是在我猎杀完今日份的食物,主动过来处理琐事。
我不是每顿都要吃成吨成吨的食物,从我从<暴食家>进阶到<灾厄者>之后,其实我对食物的需求就没那么大了,只不过是有暴食的欲望让我嘴巴馋,见到什么都想啃两口。
所以在我没突发奇想去吃新奇的食物或者去暴饮暴食时,饭量也就正常人的十几倍左右,这个时候他会拿着他那把刀主动帮我切割那些动物尸体的肉块,生火将其烤熟给我吃,也会去森林里采摘一些可食用果子给我吃。
尽管我觉得这没必要,我早就习惯生啃一切,仗着没有味觉尝不出食物的味道,我也不怕吃到什么难吃的东西。
不过见他一直坚持,我也就没说什么。
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很古老的计算时间用的表盘,一天的作息严格按照时间段执行,晚上睡觉白天行动,三餐固定时间点吃,也是有了他后,我才开始对时间有概念。
此外,他还会定期烧水供我洗澡,每天早上找来清洁用品让我洗洗刷刷。晚上要休息时也主动帮我铺好干草或是其他什么充当床的东西然后自己缩在角落里睡觉。
在漫无目的地前行路上,他就像个小书童一样默不作声地照顾着我的一切。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自在,我已经习惯醒了吃吃了睡,偶尔或是主动或是被动的杀其他生物的原始生活。
亚兰做的一切事情尽管在各个方面都很照顾我,但让我感觉处处受限制。
因为他的行为,就好像是让一只动物按照人类的生活方式生活。
一开始我有些抗拒,抗拒的方式就是在他面前暴露各种兽性,比如将食物啃的乱七八糟像凶杀碎尸案现场,比如不配合他的清洁工作,每天身上沾着其他动物血肉污渍往地上一躺就睡觉,也不搭理他做的床。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明明当初怕我怕得要死,在我表现出抗拒而隐隐散发出威慑气息时,他居然只是默默地在我躺在地上装尸体的时候打来水主动帮我清洁。
当身体表面上那种隐隐让我不适的污渍和其他一些什么脏东西随着他擦拭的离开我的身体,一种非常奇怪而又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觉涌上心头,像是一种我早就失去的某样东西企图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但由于受阻在我身体表面不断拉扯。
那种感觉让我很烦躁,烦躁到想要不直接把这两脚动物杀了丢掉算了,但当对方在做完那一切后抱着干草和自己的东西紧挨着我闭眼睡觉、属于人类独有的温热体温顺着接触的地方传到我身上时,不知为何,我没下得去手,这很不像现在随心所欲的我。
那个晚上我没睡着,睁眼到了天亮,花了一个晚上我也没想明白那是什么。
于是我决定杀了他,结束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思考那些奇怪的感觉让我痛苦,什么都不想过回睡了吃吃了睡的日子才是我的生活生活。
但这一切在对方早上醒来鼓足勇气的一句‘早上好’中如被打碎的玻璃渣碎了一地。
那种在我大脑里不停拉扯让我痛苦的感觉突然有了答案,一如曾经东每天都要和我说一句早上好般。
——我把我自己当成了怪物,他们却视我为人。
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最初的自己生活方式也和人类一样,会每天洗漱、会精心准备睡觉的床、按照正常的作息休息,哪怕在不停逃亡和挣扎着生活的时候,也会弄一些人类娱乐活动取悦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写作‘随心所欲的生活’,读作‘无自主意识的牲畜活动’。
意识到这一点,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情绪,具体是什么,我依旧不懂,但我没再想着要杀他了,而是默许他的行为,装模装样模仿着那种人类行为。
不过我也有点好奇,他为什么会视我为人类,毕竟我这个<灾厄者>的外形,除了四肢像人类,其他没有一点和人类有关,连半兽人都算不上。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在听到我这个问题时,他表情变得很奇怪,像是听到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一样。
他回答我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可……您就是人类啊。”
“什么?”我不解。
他盯着我看,似乎是想将自己看到的‘我’一一描述给我听,尽管说出来的形象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他的描述里,我是银发、绿眼睛、皮肤白皙、身材瘦弱、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
我觉得他好会幻想,毕竟除了身高对上外,其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甚至在想,会不会是他们种族的眼睛过于特别,能看到灵魂的样子。
关于这点,我后来才知道是我想多了,他们的眼睛也没神奇到这个地步,他会有这种错误的认知完全是因为另一样东西。
当然了,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只当亚兰的眼睛特殊,他看到的是未来我可能变成的人类样子。
为此,我还让他给我画出来。
他画画的技术很好,很快就画出了‘我’的样子。
确实完完全全的人类模样,看起来……也很好吃。
我心情愉悦了几分,不知是因为看见了好吃的东西,还是说看见了自己可能的人类样子。
我决定回报点他什么。
于是我开始教他念能力的使用。
让我惊讶的是,他知道这种能力,因为他们族的大人都会这个,不过不是叫‘念能力’,而是一种我翻译不来的名称,直译一下大概是关于‘眼睛的开发’。
一如他们以这双眼睛和普通人类划出分界,他们也是用这双眼睛战斗的。
他们族人能在这片大陆生活上千年,实力自然不会弱到哪里去,按照他们族内历史上最优秀的窟卢塔战士的实力来衡量,不比东弱到哪里去,东的强大是他活了数百年,早就将念能力开发到极致。而最优秀的窟卢塔战士则是完全靠天赋和眼睛的作用成为该民族得以延续的顶梁柱。
他们民族的小孩到十岁,也就是到一个能控制自己情绪和拥有足够坚韧的身体的年龄,就会由长辈教授,正式学习,到十五岁时确定是成为外出作战的战士,还是做留在部落里的后勤。
而亚兰的年龄,显然是什么都还没学就……被赶出来当战士了?
以人类对幼崽的呵护,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们想灭族。
所以,大概率是遭遇了什么。
但他没说,我也就没问。
因为不懂他们是怎么用念开发眼睛的,我也就没乱教,只将东交给我的那些最基础的东西教他。
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有在这片大陆活下来的实力,因为那红眼睛的加持,他们可以百分百开发六大系。
东和我说过,普通人类是很难完全开发六大系,也就是说成长上不仅有上限还有局限。
他可以是特殊在他活得长,我可以是特殊在念能力的特别和不可复制性,而他们窟卢塔族,大概率就是民族天赋。
亚兰的学习能力很惊人,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念的运用,并无师自通开发眼睛的用法。
我教他的第一个能力是‘治愈’。
不是天生那种自我治愈,而是给其他生物注入生命力。
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教这种鸡肋的能力给他,毕竟这种治愈其他人的能力在战场上毫无作用,但我总觉得,如果要学习,人类第一个应该学会的能力就是这种。
我为了演示,将他手里握着的一颗枯花重新变回成充满生命力的蓝色小花。
我演示完后他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盯着那朵蓝花看了很久,久到我都要以为他是嫌弃我教他这种鸡肋能力时——
啪嗒。
眼泪顺着那如火般燃烧的眼睛里流出,滴到那朵蓝花上。?
已经嫌弃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刚想给自己找补说教他一个大的,就听到他用发颤的声音,带着几乎是祈求的语气,开口:
“您……可以救救我的族人吗?”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一个人在外面游荡。
他和我说,他的所有族人都成了帕普的玩具。
东的《纪行》上提到过这种生物。
A级灾害,育人兽帕普。
【作者有话说】
这算是黑暗大陆篇最后一个会细说的灾害级别的生物了,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故事,可能会有点小小意外,反正不会虐就对的(摸下巴)之前很多读者反应说希望两部分内容分分开,因为只想看一部分内容,所以这次也选择不转场式叙述,不过篇幅不会太长,主要部分可能得两条线合并后说。
以及火红眼能治愈的这个设定也不算是绝对私设。
原著里火红眼的作用类似增幅,比如力气可以变得很大,而小酷学会念能力后,火红眼的增幅就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既可以百分百开发其他几个念系的能力,又拥有一定的治愈能力。
再加上原著的一些伏笔和大佬们的猜测,觉得窟卢塔族的人很大概率是黑暗大陆的原住民,所以我就想如果是火红眼本身的能力+念能力+黑暗大陆的加持呢?能在黑暗大陆上存活的生物都不会是真的弱鸡。我的私设基本上都尽量遵照原著改动,然后进行一些大胆猜测,关于更多细节解释之后文里会说~
第93章 晋江X独家X首发
亚兰和我讲了两个故事。
一个是关于他们窟卢塔族的。
似乎属于人类记载的历史都和很多神秘之事挂钩,关于窟卢塔族乃至这片大陆的人类完整的历史,亚兰知道的也不多,但他事无巨细地把那部分也一并同我说了。
据说,在几千年乃至上万年之前,这片大陆发生过巨变,一种奇怪的气息从地底冒出在这片大陆蔓延开来,导致很多动植物产生异变,有的获得了超凡能力,有的衍生出夸张的价值,有的变得更凶残,有的变得更诡异……就连大地本身都被赋予了很多奇异的能力,不变的大概只有人类。
一开始人类负隅顽抗,毕竟不屈和挣扎求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甚至为此驯服了不少怪物、制作出不少古代兵器与愈发恶劣的生存环境做斗争。
但人类似乎不是每一次的反抗都能取得成功。
在年复一年的抵抗中,最艰难的时刻人类一度灭种。
为了存活,很多人类决定投降离开这片大陆,往大陆中心唯一一片没受侵染的陆地迁移。
作为被驱逐者,人类依旧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不仅要与‘守门人’签订契约,将人类在这片大陆的印记彻底抹除,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这里的一切也会在后代的记忆里逐渐淡去乃至彻底忘记。另外也不能带走这片大陆上的任何东西,偷盗者会受到诅咒,并且诅咒会蔓延,直至唯一的净土也沦为黑暗大陆的一部分。
人类接受了这份不平等条约,从此彻底消失在这片大陆上。
除了窟卢塔族人。
窟卢塔族人是当时唯一也受到那种奇怪气息侵染异变的人类,但他们有理智与人性,除了眼睛外与常人无异,曾为人类面对不可说之物的抵抗贡献过很大成就。
他们既属于黑暗生物也属于人类,反之也成立。
这两边占、两不占的立场就让他们这个种族处于很尴尬的位置,作为人类方,他们也是失败者,而作为怪物方,他们依旧有活在这片大陆的权利。
而那时他们族内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认为自己是完全的人类,不应该留在这里,留下来的后果只会是被那些依旧会依照本性不停厮杀的黑暗生物灭族。认为曾经人类数量数以亿计,想出的办法不计其数也依旧没能征服这片大陆、哪怕是给自己留一片立足之地,他们这一支小小的族群又能拿什么反抗?
另一部分人并不那么觉得,他们认为自己虽然也是人类,但毕竟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在危险时期,人类或许依仗他们,视他们为最亲密的伙伴,若是失去了共同的敌人,那他们这些异类就会被视为敌人,离开这片大陆的‘庇佑’,他们种族不一定能延续下去。
产生分歧的后果就是他们族群分成了两支,一支依旧留了下来,选择边斗争边和其他生物‘和平共处’,将他们种族延续。一支舍弃了黑暗大陆赋予的姓名和能力,与人类一起离开了。
“黑暗大陆赋予……的姓名?”
听亚兰说着神乎其神的属于这片大陆的人类历史,我听得啧啧称奇,感觉很夸张,但又感觉挺符合地球很多国家给自己国家编神话故事时那种夸张的神奇感,区别就是比较偏克苏鲁。
是真是假不好评价,但不妨碍这段历史听起来挺有意思,至少有一部分真实性,毕竟我这一路旅行下来确实发现不少人类遗迹,东的《纪行》也有这部分猜测,觉得人类一开始确实属于这片大陆。不过后续他没有继续研究,而是选择了记录生物和寻找死亡方法。
我正听得入迷,就听见亚兰说出一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叫黑暗大陆赋予的姓名和能力?赋予能力这一点我能理解,就好像个亚兰说的那个故事里所有生物都得到异变什么的,也算是赋予了能力。
但,姓名?
“黑暗大陆是活的?”
我无法掩盖我的惊讶,好像每一次我接受了一种超出认知范围的事后总会又有另一种更超出认知范围的事情。
亚兰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可以这么说,但也不确切,那是不可说之物。”
我觉得亚兰神神叨叨的,便问道:“那你的姓是什么?”
亚兰犹豫了,似乎说出口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之事,但他大概认为我不会受到影响,犹豫片刻后,张口吐出——
“■■■”
我无法描述当我听到那个姓以及它的读音后的感觉,那是一种让灵魂都感到难受的声音,就好像身体什么部位在燃烧扭曲,听到亚兰惊呼了下后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的左手被扭曲到一个夸张的姿势并且没有被火烧过却发黑到整个手臂微缩干裂。
<绝对治愈>
还好,我的能力对这个有效。
很快我手臂就恢复如初,亚兰也松了口气。
而后他坦言,说不可说之物赋予这片大陆各种不同的印记,给他们窟卢塔族的便是姓,这算是被黑暗大陆承认的证明,按理说他展露印记我应该不会有事,毕竟我身上也是黑暗生物的气息,只有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人类才会被诅咒。不过最令他意外的是,我没被诅咒成功,用简单治愈就修复好了。
对此我没在意,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哪怕下一秒告诉我这个世界存在从地底爬出的魔鬼我也不会惊讶。
所以我们没就这个话题过多展开,而是让亚兰继续说他的故事。
第二个故事和第一个故事算有连续性,并且是完全关于他们这留下的窟卢塔族自己的事情。
就和离开的那一支说的那样,他们留下的这些人并不好过。
他们只有一方守护家园相对安全的领地,是在一片巨湖中间的小岛上,湖里生活着一条巨大的衔尾蛇,它咬着自己的尾巴周而复始绕着岛转,只允许他们族的人出入,算是他们的守护神,是以他们民族服饰上便有代表着衔尾蛇形成的莫比乌斯环标记,予以最高的敬畏。
然而领地虽然难以入侵,但不大,如果想要将种族延续下去,并祭祀他们的守护神,他们必须出岛狩猎,带回能种植的种子、可食用食物并尽可能扩大他们活动的安全地盘。
他们就靠着这样的方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延续下去,族群人数维持在两千多人。
但这一切在某一天突然变了。
始于育人兽帕普。
当然了,育人兽帕普这个名字是东取的,对于亚兰他们来说有另一种称呼,也是一个发音很奇怪的名字,我通过他的描述,才将他所说的东西和东记录的育人兽帕普联系起来。
育人兽说是‘育人’,其实能操控的不仅是人,包括一切生物。
它们本身攻击性较其他灾害来说不是太高,可怕就可怕在当你察觉到这种生物出现在你面前时,就说明你已经被它包围了。你周围一切活物都已经成了它的一部分,甚至包括你。
东当时也差点中招,不过有点地狱笑话,哪怕是育人兽也控制不了已经被佐巴艾病控制的他,所以他没受影响,反而还能近距离观察这种生物,他把这当成笑话讲给我听。
帕普是一种通体黢黑的生物,头部长得像新生儿的脸,就连四肢……不,这种生物好像是八肢,八肢都是婴儿般的手臂,爬行着行动。
它们生存的方式和婴儿也很像,它们其实能力不错,完全可以靠自己猎食,但它们的猎食方式是控制住一种生物,让其吞下它们从嘴巴里分泌出来的黑黑的液体。
这种液体有两种能力,一种能让人陷入一种脑内欲望非常可求的幻境中,那种幻境可以让生物陷入快乐和虚假的幸福中,摄入的越多,陷入幻境的程度也愈深。东喝过,按照他的表述,他喝完后觉得自己回到了人类社会,感觉还不赖,但育人兽发现不能控制他就没给他喝过了。
另一种能力便是育人兽主要想达成的——控制其他生物当自己捕食的工具。并且就和有让生物上瘾的成分一样,在不断喂食这种液体中,如果该生物最后彻底厌弃了对其他食物的渴求,只要帕普提供的黑色液体,那么此后就彻底沦为育人兽的工具,直至在‘快乐’中被彻底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这些我知道,在这里生活了上千年的窟卢塔族应该比我知道的只多不少,按理说他们对此应该会有防范,要不然也不可能直到现在才出事情。
我问出了心里的问题。
对此,亚兰露出了一个极其痛苦的表情,原本正常的眼睛也闪烁出火红的光,声音有些颤抖地吐出几个字:“因为人类。”
因为人类,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类。
通过亚兰的一些描述,再加上东和我说过的一些事情,我拼拼凑凑出一个可能的真相。
按照两个世界的约定,人类应该永远不能踏足并不知道这片大陆的存在。
但奈何人类是一种充满无止尽欲望的生物,他们的欲望让他们在有了立足之地后迅速发展,让他们快速经历各种时代直至近代文明。他们的欲望让他们有往远方征战的念头,哪怕契约的作用下让延续下来的后代彻底忘了关于黑暗大陆和曾经的人类历史,独属于人类那一份特别的欲望让他们渴望知道无法靠近的海域的另一边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为此,他们花了数千年的时间寻找方法。
而在百年前,一个人带着这样的目的率先踏足了这片大陆,这片曾经也属于他们的大陆。
显而易见,这个人是东·富力士。
可能在此之前也有人踏足,但没有人安全返回过,而东不仅成功回去了,还发行了在黑暗大陆的经历的《新大陆纪行》。
最初无人在意,但只要有一个人因为好奇而尝试并也成功带回相关消息,那么对人类世界自然会有巨大的冲击,从那以后,无数人都奔赴这片大陆,可能想要征服,也可能是想在高风险下获得高利益。似乎所谓的契约印记也完全压不下人类对世界渴求的欲望,人类又以另一个方式重新挑战这片大陆。
就算黑暗大陆为了警告威慑人类,另其带回黑暗大陆的东西、传播灾难,但这依旧没能止住人类对其探索的渴求。
人类对于这片大陆来说,可能是极其弱小的蝼蚁,但关于智慧,或许他们不是独一份但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总有各种办法在这里留下印记。
同样的,与人类结合形成的怪物,也会比一般怪物的威力强大数百倍,如我最初碰到的那只不完全蚁王,如果不是早产、对念能力一知半解,以及碰上了拼命求生的我,它绝对能成为嵌合蚁中非常强大的存在,破坏力惊人。
又比如我后来碰到的魔鬼藤寄生异种,寄生在人类身上的魔鬼藤不仅实力大大增强,思维能力也非常强大,如果不是小白的‘横插一脚’,我就是它全新的载体,成为这个世界另一种可怕的存在。
还比如……
东。
这是最有力的证明,佐巴艾病折磨着他,但反过来确实给予了他极其恐怖的能力,让他能恣意在这片大陆上行走。
人类的介入,也让这片大陆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其中受影响最大的便是他们窟卢塔族。
亚兰和我说,大概几个月前,他们捡到了两个人类。
那两个人类在快死亡的边缘,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外来者。
他们本不欲救,毕竟严格意义上他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之前他们外出狩猎时也不是没遇到过,有时候就当做没看见,必要时刻如果起冲突,他们也会痛下杀手。
但,人啊……
有私心,有恶念,但也有抹不去的良知。
见那两个人求救,他们族人便没狠心不管,将他们救了回去。
一开始他们自然很警惕,虽然救治但也让人时刻监控戒备着,甚至也准备等他们伤养好将人送走前,让族里拥有消除记忆能力的人篡改他们的记忆。
但就好像外面的人好奇他们这边的世界,与人类世界隔绝数千年的他们也很好奇另一个世界的人,尤其是他们另一支离开的族人。
外来者和他们说了很多关于人类世界的事情,比如科技发展,比如国家建立,比如一些奇闻异事,就是可惜关于另一支窟卢塔族人的消息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一族拥有被誉为‘世界七大美丽颜色之一’的火红眼。
人类所聚集之地必会有交际,沟通与交往是人类的本能,外来者的热情让他们渐渐卸下防备,两边人相谈盛欢。
但如同命运上的诅咒般,他们为此付出了代价。
“……那两个人类……从一开始就是育人兽的猎食工具。”
亚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沙哑得厉害。
控制了人类的育人兽的能力也如同其他和人类扯上关系的异种,成了严重的灾害级别生物。
育人兽作用下的人类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存在,一方面和常人无异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所表现出来的任何行为都没任何问题,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是他们,只是育人兽发展新工具或是狩猎猎物的工具,俨然是天生的欺诈师。
等族老们反应过来时,他们村子里没成为育人兽的觅食工具的人可能只剩下四五个,就连族老自己,好像也无意识成为了育人兽的工具。
为数不多没被控制的几个族人逃出来了,其中也只有一个是部落战士,当那位战士意外身亡后,他们逃出来的这些人也差不多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亚兰可能是最后一个没受控制且活下来的人。
那天他想杀我,一来是发现我是‘人类’,对因救助两个人类而近乎灭族引起的恨意在那一刻控制不住,他想杀我,另一方面就是看出我的强大,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心态袭击我的。
但感觉到真正的死亡时,他又后悔了,他想活下来,想找到解救族人的办法。
然而他太弱小了,还未经受过训练的他连村子里的后勤者都不如,他顶多只能靠着保护住眼睛,用不想死和想救族人的决心将红眼睛激活到极致,用一次次治愈来保全自己。
直到他遇到二次放跑他的我。
那时他的想法很简单。
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能轻易杀死他,我也一样,如果我想让他死,他活不下来。所以与其继续陷入被各种杀害的境地,不如跟着我,如果我想让他死,他可以死得痛快,如果我不伤害他,我就是他最大的生存保障。
显然,他真的很聪明,仅仅八九岁就能想到这样的自保方法。
他为了讨我欢心,不被我抛弃,才想尽一切办法讨好我。
但……
“您是位好人。”
得到这样的评价,我感觉浑身不自在,就让我有一种尴尬羞耻想逃的复杂情绪,我觉得我和这两个字完全挂不上钩。
但他好像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他说我待他的细节里体现了这点,明明他对我所有图,我依旧很好的保护他,我可以多次丢下他这个累赘我却没有,甚至还是我主动过回去找的他。
不过他在族人一事上有阴影,抗拒让我知道他族人的情况,他害怕他的一丝错误念头让他的族人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的族人目前只是被控制了,还没彻底沦为育人兽的工具,他害怕自己为族人招致一个更可怕的怪物。
直到——
我让那朵枯花变回原来充满生机的蓝花。
“您让这朵花有了生命。”
“想教我的第一个能力是治愈他人。”
“您是个温柔的人。”
【作者有话说】
1、关于不可说之物以及听到那声音会被诅咒的灵感来源旋律听了[黑暗奏鸣曲]和他的伙伴一人死一人模样大改。
2、舍弃姓名这点是关于原著里窟卢塔族一族都没有姓,不知在哪看到过有人谈论过这个,然后我进行了私设
第94章 晋江X独家X首发
温柔的人?
听到这个形容,我觉得不是亚兰脑子有点毛病,就是我理解错了这个词的意思。
温柔?
这是什么鬼形容词。
谁吗?我?
这种奇奇怪怪的形容词让我很不自在,就好像一只猫被穿上鞋子后面对猫爬架的无力感,急得抓耳挠腮喵喵叫个半天,主人也只当是我家的咪咪真可爱啊。
别说这个形容很奇怪,因为我曾经就是那个当事主人。
而现在,我好像成了这个当事猫。
为了用行动证明我和他的形容完全不符,我决定拒绝他的恳求。
笑话,我来到这片大陆后我就没对谁施以援手过,就连算得上是旅游搭子的两只,一只被我弄丢了,一只被我杀了吃了,我是什么好人吗夸我几句我就会——
【触发隐藏副本】
【隐藏副本:拯救窟卢塔族】
【副本怪物:未知】
【通关难度:未知】
【通关奖励:每拯救一个窟卢塔人可获得对应秩序点数5点,并根据完成度获得对应的称号】
“?”
当猝不及防听到系统的声音响起,我整只蚁都是懵的。
因为我已经好几年没听到类似这种触发副本的声音响起过了。
就好像东说的那样,我的这个名为游戏人生的‘系统’(念能力)诞生之初只是为了我能尽可能活下来,所提供的一切能力也都是遵照我的‘想象’,尽可能将其‘具现化’,因为过于忤逆规制,所以作为交换我被收走很多别的东西。
系统触发隐藏副本,为的也是在我未能自己系统性创造技能前,通过另一种方式让我习得,让我拥有更多的途径变强。
而这一切都在东带我完整学习了念后似乎慢慢消失了。
若不是当我某些技能熟练度提高升级、个人等级提高时它还会冷不丁蹦出点声音,我有时候都会有种错觉,就是它早就也随着我消失的那部分东西一并消失了。
所以当再次听到‘隐藏副本’,我有些恍惚。
有一种奇怪的复杂情绪上涌,但这种复杂情绪很快就如之前任何一次产生情绪时的结果一样,未让我察觉到是何种情绪就消散无影踪,心情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
我也如之前任何一次一样,没有去纠结,而是很快思考起这突然出现的‘隐藏副本’。
我忽略了其他几条信息,直接看到了奖励——秩序点数。
就和我前面说的,我来这个世界就没做过什么好事。如果要用阵营九宫格来给我归属,我所做的一切都百分百归到混乱邪恶,毕竟不是只有杀人才会称之为‘恶’不是么?那只是对人类来说,至少对这片大陆而言,从我成为暴食家后,我就已经成为一种为祸一方的灾难。
以至于我不再用点数换取技能后,混乱点数的增长就是成倍的,甚至在那混乱点数累计到一万点时一度解开了一个禁忌锁——‘邪恶’。
最初我选择的初始路线是‘中立’,之后所有进阶的方向都在这条路上。但成了<灾厄者>,也就是现在的我后,原本不亮的‘邪恶’那条进阶路线亮了,我甚至不需要重头来过,只需用那‘混乱点数’兑换,我就能进入到‘邪恶’那条进阶路线。
并且我也看到了‘邪恶’那条线的终点生物——【堕落者】
我没有忘记当初鉴定<邪恶>时给出的关于这‘邪恶’的定义。
——玩弄欲望,为欲望的化身、黑暗的堕落者
堕落者:黑暗大陆权柄的持有者
最初我没懂这是什么意思,甚至还感觉蛮中二的,不过在听了亚兰说的那段神乎其神的历史后,感觉好像突然明白了一点。大概就是真正成为黑暗生物,而且还是在这片大陆上话语权极高的存在。
不管是不是这个意思,至少当时的我虽觉得中二但很心动,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为心动,就只是感觉自己本应如此,本就是天生的堕落者,掌管杀戮与灾难,和这片大陆共沉沦。
只可惜我就算再怎么想也没办法切换路线,因为该死的东。
他和我定下的‘契约’是灵魂上的契约,是通过献祭他自己的方式给我灵魂填上一道枷锁,以至于我必须得履行和他的约定,必须去人类世界,必须得把他的那本书交给他的后代,否则这道枷锁拆不了。
所以我依旧只有一条线,我只能走成‘人’的那条线。
这一点哪怕我咒骂他数百遍也改变不了,只能按照原路线走。
在‘人’之前只剩最后一次进阶。
‘关门人’和‘开门人’
关门人:执行者
开门人:管理者
这两个进阶点就和它们的名称一样简略,读不出具体的含义。
不过我也不在意,我对解读这种文字游戏已没什么兴趣,反正两个都能到达‘人’的进阶点,所以我的态度就是哪边进阶条件先完成就选择哪边进阶。
原本我以为会是‘关门人’,因为关门人的任务简单,并且我也快要完成了。
1、挑战成功‘守门人’(1/1)
2、打败100种灾难级别的生物(87/100)
守门人我在三年多前按照东的《纪行》绕道起点时碰到的,是一种外形酷似瓦斯生命体埃的生物,没有实体,而是一种黑黢黢的神秘之气,祂能召唤魔兽人,也能散发出侵害性极强的精神污染,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存在。哪怕是东,也是得到了祂的允许才能进出的。
但巧的是,我刚好比较克祂。
一来,那种会让所有生物都感到畏惧的精神污染对我没什么效果。这一部分归功于<精神污染免疫>,而更大一部分,我想是因为我失去的感情太多。精神大多时候都和感情挂钩,拥有‘情绪’的生物才会有名为害怕、恐惧、愤怒等等精神层面的东西,因为我这部分失去的太多,反而给了我极大的免疫加成。毫无软肋的我可以说没有敌人,至少无任何人或物能让我产生恐惧之情。
二来,祂召唤的魔兽人们实力强大是不假,但和主动过来当我的自助餐没区别,它们出来多少我就吃多少,区别只是在被吃之前多挨它们几下攻击而已。
所以明明是一个很强大、单纯靠实力我不一定打得过的黑暗造物,就因为克制关系,如木系法师遇上火系法师一样,被我越级打败了。
既然这种我都打败了,那进阶条件之二的那个也不会是什么难题,在我后续的旅途中,边走边杀边吃,陆陆续续也快到100种。
而就在我已经觉得等满级后我就进阶这条线时——
【秩序点数】
另一条进阶路线的条件之一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开门人的进阶条件:
1、挑战成功守门人(1/1)
2、获得5000点秩序点数(0/5000)
‘秩序点数’这种东西在我这里几乎就没有什么存在感,唯有升级就有的技能点数和我随便做做恶就蹭蹭蹭往上涨的混乱点数在我这是流通的数值。
关于秩序点数,我隐约记得我曾经好像获得过一次,最初的<绝对治愈>就是用这个兑换来的,但我已经忘了当时是怎么拿到的,毕竟我不记得我做过什么好事。
但现在……
我看了看那个‘隐藏副本’的通关奖励,又看了看站在我面前的亚兰。
我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显然不是因为我善心大发,只是因为刚好可以完成任务,对,就是这样。
我的想法很简单,完成了就当多一条升级的路线,完不成就完不成,人类灭不灭族的关我什么事,我不成为他们灭族的凶手就已经算我心善了。这年头像我这样有点原则的怪物已经不多见了。
唉,我果然心真善。
看来我确实是好人。
那就勉勉强强接受亚兰对我的赞美吧,毕竟我值得,啊嘿。
不过我还是不太能承受得住来自亚兰的崇敬。
我严重怀疑这个窟卢塔族怕不是圈地生活太久了导致有点封建落后并且迷信。
自从我答应会帮他稍微看看情况,能帮就帮之后,我在他那里的形象就好像不太对劲。
我之前不是说他有点拿我当‘主人’对待吗?现在我觉得他在拿我当‘神明’对待。
对我的话奉若圭臬,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记在心里并努力去做到。
比如我说我无聊。
这其实是我下意识的感慨无任何意义,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我都会选择睡大觉或吃东西,毕竟我没太多其他的欲望。但他却记在心上,想方设法让我感到不无聊,给我讲他们一族流传下来的各种故事,为我唱只有在祭祀时才会唱的颂歌,甚至也会摘来植物将其做成乐器吹奏给我听,仿佛能取悦我就是他的一切。
比如我训练他时选择的都是实战。
或是直接让他和我打,或是把他丢到怪物堆里,这显然是一种不适合他的练习方法,强度明显很大。我没有‘适度’这个概念,毕竟我就是这么过来的,而他也没有‘质疑’这种想法,可能在他看来我是为他好,以至于每次到最后基本上只留下一口气,每次都是遍体鳞伤到差点爬不起来。但他不会有什么怨言,只会擦擦身上的血污爬起来,向我表示感谢,然后为我去准备吃的。
他像是我虔诚的信徒,又好像将我视为他精神上的支柱。
在往他族群居住之地前行的这一路上,他一直是如此。
他甚至还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在他那木制表盘背后刻画我的样子……嘶,我觉得也不算是我的样子。
那是一个人。
而我不是。
我依旧不理解我在他那里的形象为什么是那样一个人类的形象,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要刻画那个人类的样子。
他告诉我他们族群里曾有过一位擅长预言的先知,先知预言了三件事后便羽化了。三个预言分别是:他们窟卢塔族会面临灭族、会出现内部分裂,将得到一位宛如神明的人类的解救。
当初关于是否要离开黑暗大陆而产生的分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预言中的‘灭族’。双方都认为对方的做法才是最有可能被灭族的选择,所以产生分歧选了不同的生存之路。是以,三个预言一下就印证了两个。
至于第三个,预言里的那个女性人类拥有银发绿眼且能力十分强大。离开的那方认为预言中的女人形象显然是真正的人,他们的救赎在人类世界。留下的一方认为人类的能力有限,预言中的祂不可能是人类世界的人。
而现在看来,被灭族的一方是他们这支留下的,但同样也等到了我这个拯救他们的‘人类’……
暂且不提他们那个预言真实与否,鬼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所谓的预言之后人类下意识就会跟着‘预言’走,就好像没病被告知有病然后认为着认为着就真有病了,以至于什么事情都能联系到预言上去。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
我被当替身了。
预言中的是个女性人类,而我只是一只还没成精的变态发育嵌合蚁好不啦?
我差点就真的以为对方能看见我的灵魂然后画出我的样子,现在看来,分明就是自己根据那个预言中的人类形象脑补出来的产物。
啧,浪费我的感情。
关于那个女人的形象是怎么来的我是弄明白了,但我还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一只怪物当成人看的。
不过很快,这一点也有了答案。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
我正在睡觉。
离开东后,我渐渐地还是把防备心捡了回来,会在晚上休息时设置大量防护类的措施,让所有夜里来打搅我睡眠的生物通通被绞杀。凭借这个,我晚上几乎没出现过什么意外,反而是白天休息的时候会被路过的什么怪物咬两口,不过我那是执法钓鱼,为得就是勾引些食物过来方便我吃,当初亚兰也是这么被我钓过来的。
总之,我的夜晚几乎都很太平,但那天不同。
我感知到了危险。
当察觉到危险时,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我不觉得有什么生物能无知无觉越过我的防线。
但很快我就想到了被我忽略的一点,在保护区内并非只有我自己,还有一个——
一睁眼,我就看到亚兰以一个扭曲的站姿站在不远处,一条黑黢黢蠕动的液体像个管道一样从他大张的嘴巴里不断涌出,那黑水的一端距离我的嘴巴只有不到十厘米,我能感觉我的嘴巴正被一种不可抗力的力量拉扯张开。
不仅如此,我在周围看到了很多其他生物,如雨狼、吞噬兽、岐虫……那些都是我们一路上遇到过的一些怪物,它们嘴里都涌出那种黑黑的水。
“关于育人兽,当你意识到它存在的时候,或许你已经被它包围了。”
我突然就想到了这句话。
也想明白了很多被我忽略的事情。
比如为什么我在亚兰那里是人类的形象。
因为育人兽能让其他生物陷入‘快乐幸福’的虚假幻象里,在他的眼中,或许从某个时刻开始,我就是他想象中的那位救世主。
比如为什么逃出来的有能力者都死了他这样一个人类幼崽还能活下来。
大概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是育人兽的猎食工具。
比如,或许从最开始遭难时……
窟卢塔族就无一人幸免于难。
【作者有话说】
fj老贼迟迟不补充黑暗大陆篇我只能自己胡乱写了(躺下)
第95章 晋江X独家X首发
滴嗒。
滴嗒、滴嗒——
不知名的动物血混杂着漆黑的液体顺着被扭曲成麻绳的残肢一路向下、滴落在地。
当这些液体在地上汇集成一汪汪小水洼时,黑夜带着它的明月与稀星退到了幕后,取而代之的是没什么温度的晨曦。
我在亚兰给我坐的‘床’上呆坐了一整晚,什么都没有想,真的就只是呆坐着,数着那一滴滴快要流干的血的滴数。
直到不远处传来鸟叫,视野里的光感一点点明亮起来时,我才后知后觉已经天亮了,微微扭动了下有些酸涩和发麻的身体。
显而易见,我没那么容易被杀死,更没那么容易被其他生物操控。
我吃过长生草、不死肉,吞没过名为欲望之兽的怪物,也咀嚼过名为幻象之主的血肉。
当<掠夺>和<摄食繁衍>皆到满级,演变出了作为嵌合蚁蚁王独有且异变过的<摄食掠夺>,使我吃下的东西不仅是养料,也是掠夺其能力的一种方式。
我连守门人都挑战成功了,没道理会输给只能靠偷袭接近我的育人兽。
不过确实是不容小觑的怪物就是了。
如我想的那样,但意识到育人兽的存在时,我就被育人兽和它操控的生物包围了。
从亚兰到我们一路上遇到过的一些怪物再加上其他早就被控制的生物,昨天晚上将我包围的有上千种怪物,它们皆用没有眼珠的‘黑眼睛’盯着我,想将我变成育人兽下一个工具。
我不太能记起当时是什么心情,因为那种情绪一如既往在翻涌上来前就被压下去了。
所以我只能通过眼前这些尸体来逆向推断我当时的心情。
我想应该是和生气还有愤怒那一类情绪挂钩的感情,因为我不仅没秉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吃下它们,反而进行了虐杀。
我很少虐杀其他生物,我觉得这种行为很没品,就算变成一只怪物,我也不想当没品的怪物。是以大部分时候,我都只是张开饕餮之口,将能吞的都吞了。
就连之前为了吓唬亚兰做出的碎尸行为,也是等把猎物杀死之后才做的。
但昨天晚上,我选择了虐杀。
我撕烂了怪物A的身体用其挡下那企图钻进我嘴巴里的黑色液体,像切菜一样从不致命的脚部开始一点一点横着切土豆片似的切着怪物B的身体直至到达脑部,将怪物C扭成麻花,将怪物D如削水果皮一样一点一点削去血肉,将怪物E活生生地挤压成肉泥,将怪物F抽筋剥皮扯烂内脏……
最惨的还是那些被我从隐蔽处逼出来的育人兽,它们在我手里就和手撕面包无异,被我一点点撕碎,直至再也叫不出声来。
哦,对,叫声。
它们的声音和野猫、婴儿的哭声很像,刺耳无比,我却觉得很好听,仿佛只有这种声音才能消除我心里那种奇怪的情绪。
我也是头一次这么浪费食物,单方面虐杀了一个晚上,我一口没吃,这就导致这一片和屠杀场没什么两样,尸体断肢横飞,从尸体中挤出来的血和各种组织液到现在还积压在一颗颗树上一点点往下滴落。
哪怕我已经无数次认为我和怪物无异,也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这样,清晰地意识到……
我不是人了。
我已经丧失了所有人性。
因为做完这一切后我发现我没有任何负罪感,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和上瘾的感觉,我保证如果此刻有什么生物不长眼地从我面前晃过,最后的下场和这些死尸无异。
“唔……”
属于人类的呻/吟声传来,将我从发呆的状态唤了回来。
我看向被我用蜘蛛丝绑住手拴在一个粗树旁的亚兰蹙着眉头脑袋无意识地动了动,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算算时间,也该醒了,毕竟昨天晚上我只卸了他四肢用蜘蛛丝将他绑起来限制行动。
不过……
我看看四周惨不忍睹的景象,又低头看看自己。
很脏,哪怕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但也混杂了各种怪物的血,甚至有干了的肉块黏在我的手臂的鳞片与鳞片之间。
亚兰很爱干净这一点很明显,除了最初遇见的时候脏脏的,之后每一次都会弄得很干净,但凡自己有一点脏就不愿意靠近我害怕折辱我,为我准备的东西也很干净,也会在我懒得清洁的时候主动帮我擦洗,还不厌其烦地委婉和我表达爱干净的好处。
嗯,得在他醒来之前把身上弄干净,要不然又要被唠叨了。
于是我走到距离不远的小溪边扒拉开那些断在小溪里阻断溪流的断肢残骸,好好洗了个澡。
洗干净后又回去坐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亚兰醒来。
至于周围的那些尸体……那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了,亚兰会不会被吓到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反而说,要是他被吓到了,开始害怕我的话,我就杀了他。
他不可以害怕我。
不得不说,等待的时间很漫长,那无意识的呻/吟或许只是身体本能反应,直至太阳悬挂高头,他才慢慢醒来,扶着地慢慢坐起来。
初醒时他的表情里带着懵懂,但这一点懵懂在看清眼前之景时顿时转成惊恐。
我清晰看见他的瞳孔骤缩,正常情况下的琥珀色眼睛瞬间就因名为惊恐的情绪而变成红色,如燃烧的火焰。
他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直至被有弹性的蜘蛛丝手铐拽了一个踉跄,加上腿上严重的伤还没恢复重重摔坐在地上。
而后他就顺着那蜘蛛丝,视线一点一点挪到了我这里。
我的视力很好,清楚地看见了映在那火红眼里的我的样子。
那可不是一个他幻想出来的银发绿眼少女,而是一只丑陋而让人惊悚的怪物。
丑陋的怪物再加上这如同炼狱的场景,吓得他身体止不住颤抖。
这是……害怕?
他在害怕我?
他怎么可以……哦,我差点忘了,他原本不害怕我、视我为他的救世主是因为遇见我之后的一切都在育人兽给他编织的美好幻想里。
在他的幻想中,我是他们一族预言里能拯救他们的人,现在梦醒了,发现我是一只怪物,害怕我是再正常不过的。
“是……您吗?”
我正那么想着,突然就听见他颤着声音询问道。
嗯?
什么意思?
可能是一晚没睡的结果,我脑子反应有点慢,没懂他的意思。
我就看着他后退的身体渐渐往前,因双腿受伤不便,他便四肢着地慢慢地朝我爬过来,白皙的手按进浸泡着各种血污的泥地上,甚至能挤出滋滋的水声,但一向爱干净的他没管,就那么爬到我面前,抬着头仰视着我。
这个样子,倒映在他眼睛里我的丑陋模样更加清晰,但他没有害怕,而是又一次询问。
“是……您吗?”
这一次,明明是询问,却是陈述的语气。
正常人类真好,可以轻松流露出各种情绪,就比如现在,亚兰那通红的眼睛里蓄着浓浓的哀伤和痛苦,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触碰我,但在发现自己手上沾满血污过于肮脏时又缓缓放了下去。
低垂着脑袋,眼睫毛轻颤。
被酸涩刺激的喉咙发紧得厉害,好半天他才挣扎地说出几个字。
“我……我很抱歉。我对您……”
这下我多多少少反应过来了。
他在和我道歉,大概是在为昨天晚上做的事情而道歉。
之前就说过,育人兽作用下的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存在,一方面和常人无异,很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甚至除去被育人兽喂下黑色液体成为狩猎工具这一点,完全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生存,所以在没彻底把育人兽暴露出来之前,就连我也察觉不到哪里不对劲,就算观察出有不同寻常的气息,我也只会当做是他们窟卢塔族特有的气息。
亚兰向我道歉,说明他完完全全记得他对我做过什么以及在做什么……不,这么说也不对,他从未想过害我,但作为育人兽的工具,他的某些行为在他自己看来就和需要睡觉一样理所当然,完全意识不到有什么不对劲,还以为是正常的行为。
他和我说的那些关于他们族人的遭遇都是真的,他从未骗我过任何一点,唯一被他下意识忽略而我也不曾注意的就是,他们一族早就被育人兽控制住了。
是完全被控制,而不是处于可解救的状态,包括亚兰。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救下的可能。
“我……很抱歉……还请您……杀了我吧。”
我确实是将控制亚兰的那育人兽杀了,亚兰也的确摆脱了育人兽的控制,这点从意识到我不是人而是一只怪物就可以看出。
但摆脱控制不代表摆脱影响。
早在很久之前,亚兰就只能靠着育人兽提供的黑色液体存活了。
关于这点我也早该发现的,亚兰会给我准备吃的,但他很少吃那些食物,有时候厌恶甚至很明显,我只当这些怪物的肉不在他们那种人类的食谱上,介于他还会吃一些野果子和喝一点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囊里的水,我就从未怀疑过什么。
现在看来,他喝的那些就是育人兽提供的黑色液体。
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些已经赖以生活的附庸品来说,就和上瘾的毒/药没什么区别,我掐断了他的供应源,他早晚也会因喝不到那种液体自我折磨发疯。
“……所以,请您杀了我吧。”
杀了他吗?
如果我是好人,我可能就帮这个忙了。
但我不是,前一刻还在玩虐杀的家伙哪里有这种好心肠,我自然拒绝了他的请求,并在他手上脚上都绑了镣铐,拽着他继续上路,我就是不给他轻松死去的机会,对,咱就是那么坏。
没了黑色液体之后,亚兰的变化很明显,他开始时常陷入癔症,时而癫狂时而痛苦,变化最大的就是他那副身体,他本来就在长身体,而且还很瘦弱,如今更加,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颊早就凹陷了下去,身体也瘦得皮包骨头,看起来就和当初山洞里见的丑陋的星期五猿一样,瘦得让人看着就没任何食欲。
啊……星期五猿啊……曾经我还大言不惭过,说什么好歹他们也帮过我点忙,我勉强会保护它们一二,但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洞窟里来了另一只凶猛的野兽,我为了保命逃了,那些星期五猿成了对方的储备粮。
当时我还安慰自己是太弱小,所以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东西,完全情有可原。
那现在呢?
我够强大了……吧?
这片大陆上几乎没什么生物是我的对手了吧?就算往路上一躺睡觉也没什么怪物能杀死我吧?
那为什么……我还是保护不了任何我想……
无论是小白、还是东、还是亚兰……
强大的尽头难道只是让我活下来吗?
我讨厌思考这种问题,只会让我烦躁到想到处破坏。
为了不去思考那种以我现在的脑容量完全思考不出来答案的事情,我开始专注亚兰的情况。
我尝试着给他找各种各样的食物,从常见的果子、普通动物的肉到有毒植物、魔兽的血与肉,他都吃不下,哪怕是烧熟了也不行。渐渐地我就开始逼着他吃,不顾他的意愿扣住他的喉咙就往他食道里强制塞食物,但所有的所有都会被他吐出来、咳出来,甚至还带出自己的血肉,整个人愈发痛苦。
这条路行不通之后我就开始思考如何从内部解决。
我想起东和我说过,这片大陆上大部分生物的能力都和‘气’有关,放在人类身上,虽然不是完全相同,但可以用‘念’概括,而放在稀奇古怪的生物上,就是一种特别的能力,如果能找到破解方法的话……
说得倒轻巧,但我依旧找不到解决办法,无论我怎么观察亚兰,甚至还创造出了<窥视>、<净化>这样的能力,也依旧没有用,因为想要解决那黑色液体上瘾一事,必须先跨越另一道禁制——黑暗大陆对他们窟卢塔族人身上的禁制。只有跨过这个,才可能对其庇护下的东西下手。
然而这显然又是一道难题。
“放弃……我吧,我……不想连累……您。”
如果说一开始被我拒绝杀死时的亚兰还有精力继续照顾我的一切,那么在被折磨成只剩一骨架的他就成了被我照顾的存在,我帮他洗澡,帮他穿衣服,背着他一路前行。
他曾不止一次哀求我杀了他,我每照顾他一次,他就痛苦地弯下一次脊梁,被眼睛里的‘火’灼烧过的眼泪落在我身上时,不止一次让我觉得哪怕有鳞片护着,鳞片下的血肉依旧被刺得有些疼。
但我会如他所愿吗?他痛不痛苦关我什么事,我干嘛要当好人满足他的愿望。
我依旧无视他的请求,按照他给出的方向往他族聚集地走去。
期间我多次阻止他企图想自剜双目的自尽方式,继续找着可能无解的答案。
而后,在不知道的某天,我抵达了一处花海。
和很久很久前看到的那片蓝色花海很像,不过不是蓝色夜光花,也没有什么安神的作用,但不知为何,看到那片花海时我却莫名感到了一阵安定,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我看向被我牵过来看花海的亚兰,开口道:“我想要你的眼睛。”
亚兰明显因为我陈述的语句愣了下,而后就露出了一个我很熟悉的表情——
一如当初某个人听到我愿意为他送葬时的样子,满怀轻松与解脱以及喜悦。
他反过来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抵在他的额头上,虔诚地道:“我的一切都是您的。”
果然人类都一样,一样的讨厌。
对于讨厌的人,我下手痛快很多。
没多说什么,我就完整剜下了他的眼睛,将他的身体往花海里一丢,捧着那对仿佛有心跳声在用力鼓动的眼睛——吃了下去。
然后——
<摄食繁衍>
【鉴定 <摄食繁衍> 专属于嵌合蚁蚁王的能力,达成一定条件下,可以通过摄食或许新造物。】
开玩笑,本女王怎么可能一直被这些可恶的人类牵着走。
我没将其嚼碎,而是将其吞进腹部和我身体某一处的肉相连接。
窟卢塔族的人只要有眼睛就能存活,只不过光有眼睛的时候可能没有那个能力完全自己制造出一具身体出来,只能将眼睛嫁接到其他生物上,据亚兰和我说,他们族就有不少因意外没办法恢复人身的族人用嫁接的方式以另一种形式活下来。
既然我没办法解开那道禁制,那就让自己成为一道新的‘禁制’。
嵌合蚁蚁王的能力是什么?
——掌控自己的所有之物。
我将身体变大,蠕动着身体,抵抗某种规制带来的阻力,制造着已经描绘过无数次属于人类的肉/体。
而后……伸手插进身体上一块蠕动的肉球里,将里面的一块初具人形的东西拽了出来,丢在地上。
连在那东西上面的红眼睛用力眨着眼,明明没有表情我依旧通过这眼睛看懂了他的惊讶。
那人形肉球慢慢蠕动着、变化着,当最外面那层血肉上显现出皮肤,脑袋上的头发开始快速生长,身体上的细细纹路开始勾勒……直至完全变成一个人的样子后。
“您……”
亚兰看着自己慢慢又恢复成人的样子,最后看向我,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开玩笑,还真想死吗?真当我是专业送葬人了?
我伸出手,用爪上的尖刺抵在他的眼睛前:“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
我赋予了他新的一切,包括名字。
他自然都是我的。
亚兰显然还有些呆愣:“我的姓氏里……”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那被赋予了黑暗大陆的印记也被我代替掉了,包括育人兽在他身上留下的影响。
于是,笑容就代替了惊讶在他脸上绽放开来。
风一吹,吹起了他那半长的金发,琥铂色的眼睛因高兴而变成一团燃烧不尽的火焰,这一下,他再一次虔诚地跪在我面前双手握着我的手,低头唇抵在我的手上吻了吻。
他说:“我说过,我的一切都属于您。”
……
……
酷拉皮卡低头唇抵在缠绕在五指上的锁链,吻了吻。
他会找回族人流落在外的所有眼睛,他发誓。
这是他为之活着的一切。
当再次睁眼时,所有哀痛的情绪都藏在了无人触及的角落里,视线里只有冷静和理智。
酷拉皮卡抬眼看向眼前豪华的私人住宅,按下了门铃。
叮——
随着一道刺耳的门铃声响起,酷拉皮卡开口道:
“你好,我是酷拉皮卡,千耳会介绍来的雇佣保镖。”
【作者有话说】
关于窟卢塔族的部分还没结束,有两大部分,还是得穿插着来,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qwq真的太忙了。
这一章可能有一点点掉san值,之后大概率不会了(?)
第96章 晋江X独家X首发
“你好,这是您要的DNA鉴定结果。”
一家知名的做各种宝物鉴定的店里,工作人员小姐恭敬地递上鉴定书和鉴定之物。
“好的,谢谢。”
酷拉皮卡礼貌地朝工作人员点点头才接过自己的东西,他先看了看鉴定书,将大致内容扫了几眼后看最后的结果,确定无误后又打开盒子检查,完整的一缕发髻躺在里面。
这缕发髻是他这次雇佣保镖合格测试的最后一场考验的目标藏品,一位著名女星的头发,他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其拿到手。
确认东西都没有问题后,酷拉皮卡走出了店。
伴随门口风铃的一阵轻响,酷拉皮卡下意识驻足抬头看向夜空。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亮,带着丝丝压迫感悬挂在高空,唯一不足的是月亮还缺了一角,距离圆月还差一点,显得眼下这个月亮有点畸形的椭圆,不过繁星依旧明亮,看得出第二天会是个好天气。
以前酷拉皮卡总是如此仰望天空,和自己的好友躺在山坡顶上数着星星,伴随在他们周围的是和星星同样明亮的萤火虫,属于他们族人聚集的地方只有安宁和平和。虽然封闭式的族群生活让他们和科技发展愈发迅速的现代文明社会越来越脱节,但似乎没什么烦恼……
不,有的。
那时候的他一心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不想一辈子被困在那一方天地里,不想抬头时能看到的天空永远只有那一片。
为此,他学习外面世界的文化、语言,向长老证明自己的能力,不惜一切也要去看看那本冒险书上所展现的更大的世界。
关于这一点,他做到了。
在之后的人生中,他看到了数不胜数的风景,抬头仰望的天空不曾一刻相同过,他见到了更多的人、更有趣的事情,更美丽的风景。
但……
如今最想看到的似乎还是那小小一方天地上空的夜景。
只可惜这成了奢望。
将心底那一抹会引起眼睛颜色变化的情绪波动压下去后,酷拉皮卡收回视线,将拿到手的收藏品放进衣服袋里,准备回雇主主宅复命。
一周多前,他通过一个专门给猎人介绍工作的中介得到了这份工作。
——成为人体收藏家的保镖。
他选择这份职业原因很简单,只有这样他才能通过这些猎奇收藏家顺藤摸瓜找到所有可能收集了‘火红眼’的买主。
回收所有族人流落在外的‘遗物’以及复仇是他现在唯一活着的理由。
想到这里,酷拉皮卡紧了紧右手,右手上拴在五指上的锁链因他的动作将他的指关节捏得发白。
这个动作同样也是他起警觉、意识情况不对自我防卫时的表现。
“你到底是谁?!”
进入到一条深巷子时,酷拉皮卡明显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危险气息,立马拽紧手上的锁链,时刻准备防守或进攻。
不怪他反应那么大,因为这道气息已经跟随了他将近一周,可以说几乎他这段时间做任务的全程,这股气息就一直似有若无地跟在他身边,但哪怕他用上无名指追魂链也始终找不到散发出这股气息的背后之人。
他很不喜欢这种一直处于被动的感觉,所以他才想着在去交付最终任务之前可以将这一直尾随他的家伙揪出来,以防那个背后之人对他接下来的行动产生影响,是以他今天选择这条前后只有一条路的死胡同小路。
无处躲藏的死胡同小路确实能很大程度暴露跟踪之人,这一次,酷拉皮卡终于用追魂链锁定到了敌人,没有任何犹豫,他抬手就甩出链条直直朝那道披了斗篷看不见模样的黑影甩过去。
不过能跟踪酷拉皮卡一周都没有被揪出来的人又怎会是什么弱者?
仅仅一个近乎快到出现残影的移动,就很轻松躲过了那条锁链的攻击,甚至那人还展开‘反攻’,伴随一道金属碰撞的轻响,仅一瞬就‘闪现’到酷拉皮卡面前。
好快!
完全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让酷拉皮卡根本就没有反攻的机会,只能堪堪避开对方可能的直面攻击。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人似乎没打算下死手,在完全可以给他致命一击时只是抬起一只手腕上拴着断开的锁链的手在他腹部前划过,被手刀伤及到的地方只有一点被蛮力施重的微痛感。
后退到安全距离的酷拉皮卡原本打算反攻,但就在他打算发动食指掠夺之链的能力前,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伸手往衣服口袋里探去。
果然,衣服口袋已被划烂,原本装在里面的任务藏品盒没了。
是同行?!还是目标人物的反击?!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酷拉皮卡否定了。
像这种奇奇怪怪的收藏品收集,只有一些人体收藏爱好者才会盯上,而在接受任务前他就确定过这个任务的情况,没有其他人对其有意,另外他这个任务还是中转过的,目标人物也不会盯上他。
最最重要的是,这人跟踪他的时间在这之前,显然冲着他本身来的概率更大。
不到一秒酷拉皮卡就想通了这个关键,心稍稍安下来了点,因为他明确了对方并不是他这次雇主的仇家。
这点事最重要的,倒不是说他还没应聘成功就开始担心雇主的安全,只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和后续寻找‘火红眼’的便捷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只要不是冲着雇主去的就行。
想到这里,酷拉皮卡看向盗走他的任务藏品坐到高墙上惬意欣赏起那样东西的黑袍人。
看样子和他体型差不多,偏瘦,穿着黑色的平底布鞋,外露的左右脚踝上都拴着拖着链条的镣铐,就和TA手腕上的手镣铐一样,在TA一晃一晃时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看起来对从他这里拿走的藏品盒很感兴趣,甚至还打开看了看。
见状,酷拉皮卡开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想我们可以友好商量一番。”
如果可以无流血解决这次意外事件,他自然乐意为之,毕竟他并不想当滥杀人的刽子手,但如果有人企图阻碍他的复仇计划与收集族人遗物行动,他会毫不留情杀死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
那人似乎没听见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将那个东西好生研究了番,而后带着不满和询问的语气开口:“你忙活了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拿到奇怪人类的头发?”
听声音像一个少年,根据身高来看大概是十四五岁上下。
“这是我的工作。”酷拉皮卡不动声色观察对方,并坦诚回答。
就在酷拉皮卡思考起这人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就听对方突然说出一句让他差点没控制住情绪的惊人之语。
“还以为预言中被灭族的是我们这一支,现在看来……原来是你们。”
“什么?!”
酷拉皮卡直接僵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当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时,燃烧的怒火点燃了他的红眼睛,险些就连特意戴上的黑色假瞳都没掩盖住。
“你到底是谁?!”
知道他们一族被灭的人显然就只有——
怒火差点烧尽酷拉皮卡的理智,他甚至就要发动‘绝对时间’、用束缚中指链先将人控制住好好审问一番,但就在他准备发动前,那人扭头看向了他。
高墙上的风一吹,吹落了那人挡住自己面容的帽子,一头长长的金发被风吹了起来,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光。
不仅如此,帽子的脱落连带黑袍整体都滑落了几分,露出一点点里面的衣服,和窟卢塔族的传统服饰很像,区别是颜色不同,代替他们窟卢塔族衣服上的蓝色和金边条纹的是黑色和红边条纹,比起他们蓝金的温柔配色,黑红之色在月夜下多了几分诡异和危险。
此时他正在看着他,嘴角上翘起一丝弧度,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有他最熟悉的淡淡燃烧的火焰之色。
他听他说:
“正式见面,族人~”
……
尤尼亚莉像是有什么预感般往某个地方看了眼,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围坐在电脑前叽叽喳喳的人声吸引了过去。
“糜稽,你不是说你绝对能搞定的吗?这就是你说的能搞定?”
“啰嗦!我怎么知道这个卡盘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都没质疑是你塞给我赝品好吗?”
“不可能的!这是金留给我的东西不可能是假的!”
“听到没有,小杰说了不是假的,就是你的问题。”
“烦死了你们这两个讨厌的小鬼,能不能一边玩去不要妨碍我破解?”
显然,这几个看起来就不会凑在一起的家伙因尤尼亚莉的介入,此时凑在一起吵闹不已。
事情的起因自然是小杰那个他父亲留给他的游戏卡盘,为此小杰和奇犽一连好几天都在找贪婪岛的游戏机。
这不,想着刚好可以和糜稽这个网络技术宅面对面交流,奇犽就仗着应该‘兄友弟恭’而缠上了糜稽,介入了糜稽之后四天的‘二人约会’。
尤尼亚莉自然不会拒绝,当初只是因为系统不允许,但因为被其他事件干扰过,就没了人数的限制。
至此,糜稽就彻底失去了约会的自由,变成了拖家带口的家庭般旅游。
木着脸给尤尼亚莉和他那两个便宜弟弟以及弟弟的便宜朋友拍照。
木着脸花钱给他便宜弟弟们买零食、买旅游纪念品。
木着脸承包所有人的旅游活动。
木着脸看着奇犽三番四次打扰他和尤尼亚莉独处的机会。
木着脸在度假村里被奇犽拉去研究游戏。
木着脸……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糜稽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在第一次木着脸的时候就想发火。
但——
“糜稽,你也不希望你在尤尼那里装出来的形象被我破坏吧?”
“哥,刚刚是想故意把我和小杰还有亚路嘉丢给人贩子吗?看来……你是想我把你原来那死肥猪的照片分享给她吗?”
“哥哥,你说万一尤尼知道你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会不会讨厌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讨厌死了!!
他最讨厌他的三弟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奇犽是记恨他在家里时他拿鞭子抽他的事情才报复他,后来他才发现这混蛋臭弟弟就是仗着‘尤尼的朋友’的身份狠狠从中作梗!不给他有任何可以单独刷尤尼亚莉好感度的机会!!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哥也阻止他!他弟也阻止他!
糜稽这几天是真的要疯了,尤其是这个他很感兴趣的传说中的绝版游戏,他死活都破解不出来,完全没有任何网络程序代码的痕迹!现在他惨到就连他最擅长的领域也在鄙视他吗!
烦得想继续当回死宅。
【作者有话说】
一个很不重要的严谨设定:酷拉皮卡看的那近乎圆月的依据是过几天的九月三日富坚画的库洛洛在月夜下玩点中二的奏安魂曲时外面的夜景里月亮就是超级圆月,星星也很多很亮……我的在意点好奇怪(?)
以及,今天大概率会营养液1.7w双更?第二更我还在写,不过看这个时间,不管是不是双更大家或许可以第二天再看不用熬夜。
第97章 晋江X独家X首发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
糜稽甩甩袖子不干了。
“就这么放弃了?”
奇犽有点不满。
他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么一个绝佳的免费劳动力,他不太想放过,尤其是刚好可以妨碍一下他哥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怪他太天真,一开始还真以为他二哥糜稽和尤尼出门只是很普通的交友旅游,就像尤尼和他们相处时一样。
结果呢?
不跟来不知道。
糜稽他那种心思居然如此明显。
挑的旅游地方尽都是些情侣约会圣地和必打卡点,有些甚至还需要两人一起完成指定的任务才能进入。
他都能想象到他哥计划是怎么设计了的——
扭捏着装模作样地说:“啊,尤尼,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原来还要这样,所以可不可以……”
呵呵,想用这种话术骗尤尼?也不问问他们这些朋友的同意。
所以这几天的旅游,他拉着小杰各种横插一脚,硬生生让二人约会变成多人团建,结果糜稽那家伙居然中途心态破防到找人把他们卖掉,企图把他们甩开。
要不是事后他求着他们别把这事告诉尤尼并帮他们弄贪婪岛的游戏,他绝对直接告诉尤尼亚莉关于他那些所有恶事。
真的,少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如果你……”
“我还有一个途径。”
奇犽正打算继续说些威胁的话,就听糜稽突然打断,并手指在电脑上快速敲打起来,当最后一个回车键落下,一个很古怪的网址跳了出来。
[猎人酒吧]
“这是猎人专用网站,我没有猎人执照用不了,你们可以登陆进去打听打听,里面或许有更多内部消息。”
糜稽说着捏捏睛明穴,有些疲惫地站起身:“而我就先休息一下。”
奇犽盯着糜稽看了会,想到这几天为了报复糜稽故意将他们丢开的行为而做了很多为难他的事情,确定他是真的累狠了便勉勉强强放一马。
“行吧,那我和小杰自己看。”
终于解脱的糜稽赤着脚拖着疲惫的身体踩在木质地板上走到屋外,用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看向外面的蓝天白云沙滩和大海。
瞧瞧,多美的风景。
原本他准备用这个作为最后一站约会地点,结果一切都从那些该死的蜘蛛们介入后全泡汤了。
先是那些蜘蛛介入破坏了他游乐园完美之旅的计划和第二天通天塔之上的日出观光。
而后是伊路米中途反水直接把人抢走,不仅如此甚至还用掉了他第四天的海底海洋馆的入场体验券!!知道他是花了多少钱买来的吗!
再然后就是他的那两个烦人的弟弟,破坏了之后所有旅游计划!一路上他的作用就只是个保姆!
“唔……尤尼姐姐……嘿嘿,再陪我……”
糜稽低头看向一旁躺在地毯上不知做着什么美梦还呓语的亚路嘉。
亚路嘉看起来很放松,抱着手里的小鲨鱼抱枕睡得正香。
说起来,虽然比他小的这些弟弟们除了奇犽外他都带过,奇犽因为他的特殊性是由他母亲父亲还有大哥亲手教养,而亚路嘉还有科特大多时间都是由管家见习生和他照顾的,在亚路嘉还没暴露出他的特别之前,他和这个四弟关系还算好,毕竟是他带的第一个弟弟。
但……
就像所有人都觉得亚路嘉是怪物一样,当亚路嘉展现出他的特别和怪物一面,他也就视其为怪物,尤其是这个怪物只听奇犽的话后,他便更冷漠对待……后来就是惧怕更多。
哪怕亚路嘉在有外人时几乎不会对自己的家人动手,但怪物就是怪物,那可怕的力量会让人从心底害怕。
那现在呢?
糜稽盯着非常正常状态的亚路嘉看。
他很正常,除了还是把自己当成女孩子以外,和正常人无异,因为会从他体内冒出来的真正怪物‘拿尼加’,在尤尼亚莉面前也乖巧得和小猫一样,只会撒娇不会挠人。
那种冷不丁冒出来的许愿机制在尤尼亚莉那里彻底消失,就算有时候冒出来,也能被她轻松化解,以至于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消除了对亚路嘉的害怕。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他们揍敌客一家好像都很喜欢……
糜稽收回落在亚路嘉身上的视线,转而投向远处坐在沙滩上发呆的尤尼亚莉。
尤尼亚莉也不算在发呆,她在感知远方。
往这边的海域无限延长的另一头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黑暗大陆,她在那里留下了很多东西,毕竟那里算是她的家,等她做完所有事情还是要回去的,所以她这次出来没带任何活物。
但……
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尤尼亚莉歪歪脑袋。
他怎么过来了?
尤尼亚莉正思考着那家伙偷偷摸摸跟过来的原因,就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
是糜稽。
糜稽抱着膝盖学她的样子坐在她身边,看起来有点滑稽,因为他很大一只,挨着尤尼亚莉的样子有点像大鸟依人。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糜稽说着,又自己给出了一个猜测,“是想家了吗?”
他也是听了尤尼亚莉自述的那一部分往事的人之一,知道她来自几乎可以算作是另一个世界的黑暗大陆,见尤尼亚莉一直盯着大海发呆,还以为她想‘家’了。
尤尼亚莉摇摇头:“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哦。”糜稽点点头便没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陪着尤尼亚莉发呆,他喜欢这样安静的二人时间。
但尤尼亚莉却被‘吵’得有点思考不进去。
因为——
【人类值+1】
【人类值+1】
……
这一道道熟悉的提示声间接性没有任何规律的蹦出来,连带这声音一并出现的,还有糜稽那有力的心跳声。
这两种不同的声音交错响起,让尤尼亚莉想忽视也很困难。
于是她扭头直勾勾地盯着糜稽。
注意到她视线的糜稽自然也回看了回来,但很快又招架不住闪躲起来,苍白的皮肤上很容易被红色晕染,很快他的耳尖又红得可以滴血。
“怎、怎么了?”
接着系统声音就变成——
【人类值+2】
【人类值+3】
【人类值+……】
尤尼亚莉:“。”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说起来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人类值增加的标准,因为和同伴在一起时这个声音就时常出现,有时候提示的频率让她都想让系统别再提示她了。
她现在能明确的就是,每个人转化给她的‘人类值’来源不同,像小杰和奇犽就很明显是把她当成了很好的朋友,对她的‘喜欢’很纯粹。
但糜稽的……
看着这和伊路米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尤尼亚莉不由得想起那天海洋馆的事情。
哪怕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回了很多‘自我’,但在这种事情上面她发现她还是很难读懂人类的感情,就比如伊路米,为什么可以如此坦然地将那种感情说成一种牢固的利益买卖,一时间让她不知是自己理解错还是对方比她更缺乏对‘爱’的认知。
而与他很相像的糜稽对此的表达好像完全不同。
是没有保留的、炙热的、非常明显的爱意,明显到哪怕她对此很迟钝,也能感觉到不同。
想到这里,尤尼亚莉出声道:“糜稽。”
“嗯?”糜稽回应。
“你……”尤尼亚莉顿了顿,“是不是喜欢我?”
尤尼亚莉问得直白,将上一次烟花下没能问出的话重新问出。
如果尤尼亚莉的感情再丰富一点、‘自我’更多一点,或许还会碍于‘羞耻心’难以直言这种让人觉得非常自作多情的话,但她现在处于探知的阶段,对感情的好奇大于所谓的羞耻心。
而作为人类,糜稽的羞耻心就非常明显,在突然被点破这种感情时,只觉脑子轰得一下炸开,有那么几秒是完全空白的,而后那炸开的地方就如同火山喷发涌出大量的热量,将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不、不不不是,我、我没……”
一时间糜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结结巴巴了好一会,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否定,但对上尤尼亚莉那清澈纯粹的眼睛,以及里面透露出来的单纯好奇,脸上燃烧的温度渐渐淡下去,最后咬了咬舌尖,如破罐子破摔般用力点点头。
“嗯。”
当有了第一次承认的勇气之后,后续想要表达的内容就容易说出口了。
“嗯,我……确实喜欢你,很、喜欢。”
虽然早就做好准备,但突然得到明确答案后,尤尼亚莉变得迷茫,因为她好像没有这种同等的情绪,又或者说她觉得自己不值得这种……她无法回馈的感情,毕竟她连正常的人都不算……
不,确切的说她都不是人。
难道是因为她这层人类皮而喜欢她吗?
尤尼亚莉眨眨眼睛,在糜稽快要撑不住告白后的冷场时伸出手,对糜稽说:“手递给我。”
“什、什么?”
糜稽不解并十分紧张,但不妨碍他配合地伸出手,而后他就看见尤尼亚莉握住了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等他反应过来这亲密的肢体接触,一只奇怪的怪物形象在尤尼亚莉握住他手的时候传进了他的大脑。
那是一只……长得十分诡异的畸形生物,有人类的四肢也有动物的外表还有坚硬的鳞甲以及常人一注视就会感到恐惧的硕大复眼。
怪物,一只丑陋的怪物。
糜稽的手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尤尼亚莉注意到了,没说什么只是垂眸收回了手,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才是我真实的样子。”
哪怕她现在拥有人类的身体,如果可以也能一直当一个人类,但也改不了她诞生于这世界之时便是一只嵌合蚁。
尤尼亚莉不知道糜稽对此是何种反应,是恐惧是厌恶还是其他什么的,但想来应该是抗拒的,因为——
他跑了。
尤尼亚莉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沉默了会后二话不说就跑回屋子里去了。
她只是想让糜稽知道她另一个样子,没想到……
说不失落是假的,因为对方之前给予她的感情炽热又温暖,哪怕她没有同样的感情,但就算是小猫小狗在得到主人特殊的宠爱也会欢喜无比,更何况是比那些动物的情绪更加丰富的她呢?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她也回应不了那种感情,不如让对方就那么远离她讨厌她……
等等。
讨厌?
她怎么没有被扣人类值?
尤尼亚莉刚想到这个,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微喘地声音。
“尤、尤尼……不,不好意思……才发现我刚、刚刚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声音是糜稽的。
但尤尼亚莉扭头,并没有看见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
而是一个——
有点微胖的年轻男人,他穿着宽松的衬衣和裤子,但尽管这样也依旧能看出他有些胖的身材,尤其是脸,圆润不少,比原来那张脸少了很多攻击性,发型还是一如既往的中分短发,肤色有些苍白。
是糜稽,但是是有些胖的糜稽。
他因为剧烈运动控制不住在不远处喘了一会,而后才慢吞吞地走到尤尼亚莉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坐下。
而这一回,他变得更大一只了。
见尤尼亚莉愣愣地看着自己,糜稽一只手不自在地扣在后脖颈上,另一只手更加无处安放地摩挲着裤缝,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这才是我真实的样子。”
“什么?”尤尼亚莉反应慢慢。
糜稽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脖子:“其实我原来更胖……奇犽不是叫我肥猪吗?那是因为我以前确实胖得和猪无异……我是后来、后来才减肥的……”
糜稽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把自己隐瞒地事情都说了出来:“直到来见你时,我才瘦到这个样子,但、但还是不自信,尤其是和我哥站在一起的时候更加……所以我拜托我哥用他的念钉把我变得更瘦一点,符合大众审美……对不起,我才是那个骗你的人。”
他刚刚回去就是为了拔掉改变体型的念钉并换一身宽松的衣服。
尤尼亚莉的重点有点偏了:“可你确实比伊路米好啊。”
至少在她这里的感觉。
听到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糜稽明显一怔,而后原本因为不好意思而微红的脸更加红,下意识将脑袋往手肘里藏了藏,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控制不住喜欢啊……”
“嗯?”尤尼亚莉更疑惑了。
糜稽冷静片刻后才抬起头,神色正常了很多:“尤尼,可能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你刚才暴露你真实一面的做法其实是想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说着把玩着刚才从身体里拔出来的念钉,声音平静道:
“因为在你这里……我被坚定了。”
“什么?”
当话匣子打开,后面的话就很容易说了,糜稽将那念钉往身旁的沙子里一插,说道:“如果你一开始就让我知道你是只怪物,我可能会真的讨厌你、惧怕你。”
这是人之常情,糜稽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有很大包容度的正常人,既不像伊路米那样眼里只有利用和非利用之物,以至于在他眼里只有‘家人’和‘可利用方’以及‘其他东西’这三个分类,也不像奇犽那样对很多人包容度都大,哪怕是下人都会温柔以待,凭性格和实力被大家喜欢。
他就是个自私阴暗的颜控,只喜欢自己喜欢的。
所以一开始他确实是因为那张各方面都符合他审美的长相而喜欢尤尼亚莉。
但……
“但我在你这里一直都是‘杀人先生’这样一位朋友。”
始于那张和他喜欢的人物角色很像的脸,而后渐渐被对方的游戏技术和好脾气吸引,因为在网络上,对方看不见他的样子,更看不见他家里那几个比他都优秀的孩子,没有对比,也不会拿有色眼睛看他,只会一口一个‘杀人先生’,会在游戏里保护他、对他也很耐心,一旦提供给她帮助也会感谢……就像个真正的圣女一样。
他喜欢很多番剧里的恶役,因为那种自私自利的性格以及给充满着让人作呕的真善美主角团各种阻力,让人的阴暗面得到很大的满足。
但不代表他不喜欢真正善良的正派角色,比如圣女,能被这样的人物眷顾也是件开心的事,不是吗?
所以他对当时同样有这些的尤尼亚莉有好感。
而后呢?
“而后我发现,作为你的朋友能得到的不仅如此。当我想与你分享事情、与你面对面交流时,你不会越过我去看其他人,也会尊重我的选择,也会以同等的回报对待我。”
虽然他对自己家人的教育方针没有太多不满,他也觉得最优秀的是他大哥伊路米,最应该被寄予厚望的是他三弟奇犽。但他依旧没办法忍受时常被忽略的感觉。
[比起伊路米,确实是差了点。]
[你能不能学学你哥,多做点正经事。]
父母对他的评价大多如此,甚至出门在外,最引人注目、最优秀以及最容易被喜欢的也是他的哥哥。
等奇犽出生后,众人的爱又集中到了这里,所有人都关注奇犽的成长,给予无限厚爱。一开始奇犽还会和他亲近喊他哥哥,但一来奇犽一直被带在父母身边培养,再加上后来被大哥植入念钉,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疏离,甚至因这样那样各种理由变得相看两厌。
再然后呢,然后有了亚路嘉和科特,明明他们都是他带在身边照顾,但他们的视线依旧在奇犽那里。
亚路嘉和奇犽最亲近,一开始好像是因为发色,到后来是因为家里所有人只有奇犽对他最好,会把他当常人看待。
对此他也不在意,反正他永远都不是被偏向的那个。
不管是因为什么,事实就是他一直都是边缘人物,无论在家还是在外。
一直被区别对待的结果就变成喜欢在网络上寻找存在感的人,渐渐变成了更多人讨厌的死肥宅。
对此他并不觉得哪里不好,因为这样的生活很舒服,并觉得不需要那些虚伪的‘偏向’也无所谓。
直到遇到了尤尼亚莉,直到他成为被‘特别对待’的那个。
“你会为了不浪费我一开始做的计划,而愿意陪我出来。”
他看得出尤尼亚莉也是那种喜欢待在安静的角落里的独处派,但对方还是选择按照他的计划来。
“你没有因为我的计划失误而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又或者索性什么事都不做光等着,而是会反过来用另一种方式隐晦地告诉我我的计划没有失败,换一种方式能得到更好的。”
当初看日落的那个河畔边,她明明对周围一切都不在意,但在发现他对此没能顺利看到日落一事很较真与执拗,就带他去更好的‘观光点’看风景,让他能如愿以偿。
就连被中断的游乐园之旅,在开始之初她也愿意陪他一起玩所有在她看来是无聊的娱乐项目。
“还有,你会尊重我的意愿。”
就比如这变成了家庭版的多人旅游。
最初确实是因为奇犽他们想要加入他们,并且尤尼亚莉也希望如此。
但不同的是,尤尼亚莉的做法是询问他想征得他的同意,而不是因为奇犽他们想要就直接让他们加入。
虽然最后结果一样,但性质不同,是决定权在谁的手上的问题,是他有没有被尊重的问题。
最后会演变成那么多人的旅游,也只是因为他不想在尤尼亚莉那里暴露自私的一面才大度答应的,另外就是由于他成为决定的那一方有点飘飘然了。
“你也会认真对待其他人的感情。”
在意识到他喜欢她时,她的做法不是装作没看见并享受着,也不是自傲自己被喜欢,而是担心他被‘骗’,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他看。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我才如此……”
才如此喜欢你。
哪怕藏在这漂亮人皮之后的是一只怪物。
这么说或许双标。
同样是怪物,同样是来自黑暗大陆的怪物,他就是喜欢尤尼亚莉,而厌恶并惧怕亚路嘉体内的拿尼加。
单纯害怕怪物这点是一部分原因。
但如果被偏爱,这部分原因便不在再是重点,哪怕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他也心甘情愿成为那怪物的猎物。
“以及,我知道你主动告诉我你另一个样子的原因。”
说这话的时候,糜稽下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纽扣:“你可能觉得自己是只怪物,不配得到这种感情。”
从她自述的那些故事能看出一些——因为她失去的太多,缺少对太多感情的认知,以至于明明有也不理解并不认为自己有。
“但我想说,也不用把人类想得那么高大上,人类才是感情最畸形最不纯粹的动物……”
就比如他,自私阴暗虚伪,装模作样地用不属于自己的样子来维持光鲜亮丽的外表,用装出来的友善温柔来掩盖险恶冷酷的一面。
就连现在,他也带着算计。如果他不是明确知道对方不会因为他的任何样子而改变自己的态度,或许他也不会选择用真实面目去面对她。
要说配不配,还是他们这些目的本就不纯粹的人更不配。
说着,糜稽看向尤尼亚莉:“……他们都能高谈阔论这种感情,你更可以。”
听到这里,尤尼亚莉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眨巴眨巴眼睛消化着糜稽说的话。
她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话。
尤尼亚莉下意识伸手按在属于人类正常身体心脏所在之处,感受着其中的心跳声。
是啊……
至少她现在是人。
不是怪物。
想着,尤尼亚莉露出了笑容:“谢谢。”
谢谢你的喜欢,也谢谢你的这些话。
不过离真正的人还差一点。
“我会努力变人。”尤尼亚莉认真地点点头。
见状,糜稽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我努力变瘦。”
——
☆
【重要提示】
‘爱意值’并不等同于‘好感度’,数值的高低不等同于好感度的高低。
每一次‘爱意值’的增加只是与当时那一瞬的心动、溢出的某种强烈情绪、对主人本身的熟悉程度等等等等有关。
所以当与之相对的人类值增加速度很快,并不是说目标人物对主人的‘好感’持续上升,只是说明在那一刻对主人的某种情绪攀升迅速,检测到的情绪可以转换成爱意值。
累积获得糜稽·揍敌客爱意值:429
解锁与糜稽·揍敌客单人线——【交心】
获得糜稽·揍敌客新印象——“无论什么都喜欢”
恭喜主人累积获得2049点人类值
累积找回‘自我’:60%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明天可能也晚,总之会保持日更的,尽早将时间改回阳间时间(沧桑)
和糜稽的剧情差不多到这了吧,之后还会有,但不会像这个篇幅这样为主了。
糜稽这个篇幅有点散乱,是穿插的,之后是以酷拉皮卡为主(?大概,全文剧情走向就是会以一个人物为主主要写一个篇幅,但这个篇幅里包括的感情不是单一的爱情那种,我有点把握不好,希望这次不会让人觉得尴尬,然后继续努力。
(睡了睡了,营养液加更结束)
第98章 晋江X独家X首发
啪嗒。
酷拉皮卡打开房间里的灯,黑暗的房间瞬间被灯光照亮。
他干抹了把脸缓解疲惫,打算洗漱一番休息几个小时,然后正式开启自己的保镖工作。
他当然顺利地应聘上了斯诺拉家族的保镖一职,不过不是直接对斯诺拉家族家主负责,而是保护家主的女儿妮翁。至于具体的保护事项,他们的保卫队队长的原话就是‘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要做的就是杀死所有企图想接近老板女儿的人’。
对此酷拉皮卡没有异议,毕竟这只是一份工作,而他也明确知道了顺着这条路走能在拍卖会上见到他族人的遗物。
比起他的保镖工作,最让他头疼的还是另一件事。
便是眼下——
“回来了?”
当他在玄关处换鞋子的时候,房间里冷不丁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酷拉皮卡只是顿了顿没回话,继续换鞋子。
换上拖鞋后他走进和卧室只有一个隔板的客厅,看向躺在单人沙发上的金发少年,神情冷淡声音平静:“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今天之后这间旅馆客房我就会退掉,开始工作后我可没时间管你。”
这位金发少年自然是前几天在那巷子里遇到的所谓族人。
名为亚兰。
最初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时,酷拉皮卡第一反应自然是莫大的震惊,随之就是难以控制的激动与欣喜,甚至一时涌起的感性盖过时刻维持着的理性,语无伦次地想要询问很多事情。
比如想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问他怎么现在才来找自己,问他是否知道当年屠村的真相和更具体的内幕……想问的事情很多很多,但这一切都从对方那完完全全陌生的气息中渐渐冷静下来。
于是很快他就明确这人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族人,至少他从未听说过他们族内有一个叫亚兰的人。
他们窟卢塔族一共129人,彼此之间十分熟悉,所以他不可能记错。另外就是对方的打扮虽和他很像,但有一定的差别,就比如服饰颜色上的区别。更重要的是,对方身上传出来的气息很危险,不是杀人狂那种浑身的血腥杀戮之气,而是一种更纯粹的野性,仿佛是来自盛行丛林法则的原始社会的野兽。
但独属于窟卢塔族的特殊火红眼不会说谎,这人确实是窟卢塔族的人。
后来经了解,酷拉皮卡知道了窟卢塔族另一支族人的存在,包括那神秘的预言,不过不算细致,因为亚兰并没有多少兴致和他说那些。
当时听完那些事情,酷拉皮卡是何种心情?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很复杂,有发自内心的欢喜也有说不出的失落,欢喜自然是得知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窟卢塔族族人,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失落则是他们之间终是隔着一层跨越不了的阻隔,毕竟在上千年的分离中,他们很多习性和传承文化有很大区别。
比如他们祭祀的祈祷文里歌颂的是上天和土地,而亚兰他们歌颂的是神女和猎物的血肉……终是无法代替那些死去的族人。
但不管怎么说,酷拉皮卡对同族的人都报以最大的善意和珍重,在得知对方无处可去时自然愿意收留,直到——
“你一定要当什么人类的保镖么?”
亚兰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横躺在单人沙发上,头和脚都自然垂落在沙发的两侧,金色的长发垂落一地,说话的时候移开搭在脸上的关于‘近代人类史’的书,百无聊赖地看着酷拉皮卡,说出他这段时间以来重复了好几遍的话。
“都和你说了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眼睛’而是找主人,你为什么非要执着当保镖?”
听到这话,酷拉皮卡将唇抿成直线。
直到他发现这他和这家伙说话不投机。
一开始还能正常聊天,无论是人类通用语还是属于窟卢塔民族语他都会,前者用的有点生疏,后者虽然有不少词义发生变化且在语调上也有差别,但都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流。所以他通过亚兰了解到了很多。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和这个族人说话说不到一起,在谈论起关于回收族人的‘火红眼’时,对方近乎是用冷淡且随意的语气说‘只要找到主人能解决’这种话。
如果只是单纯冷淡且不关心,酷拉皮卡或许只是有点不舒服但不会在意,因为他能理解,毕竟他们虽是同族人,但彼此并不熟,没有感情也正常。但对方的态度是那种近乎冷漠的随意,并表示他应该将此事放一放,寻找所谓的主人才是正事。
这点上酷拉皮卡哪里忍得了?
从被灭族的那一天起,他的人生目标就只剩寻回族人的所有遗物并杀光灭族的凶手。作为同族,亚兰不伸以援手也就算了,居然妄图干预他的决定。
是以他对亚兰的态度就冷淡了很多,哪怕这几天对方一直待在他这里,他也很少搭理过对方。
他不好奇也不在意亚兰口中的‘主人’是谁,更不想和他争论太多,只想完成好眼下的工作拿到拍卖会上的第一对火红眼。
“我觉得我没必要重复我所行之事的理由。”酷拉皮卡脱下最外层的衣服,准备去卫生间洗漱一番,“既然你想去找什么‘主人’完全可以自便。”
亚兰像是完全没听出酷拉皮卡声音里的冷淡,只是将手上的书随意扔在地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吊灯看,直到眼睛出现光圈重影才移开眼睛看向站在洗漱台前洗脸的酷拉皮卡。
在酷拉皮卡将龙头拧上、哗哗水声停止后,亚兰才开口:“你觉得如果我找到了还会待在这里么?”
诚如酷拉皮卡说得那样,亚兰对酷拉皮卡所在的这一支窟卢塔族的好奇大于同情,遇见酷拉皮卡实属意外。
他最初跑来这边的世界只是想找他的主人。
但人类世界比他想象中的大,他找了好几个月,甚至都把人类世界的文化和常识都学得七七八八了依旧没找到他的主人。
而后在无聊发呆的时候遇见了酷拉皮卡。
同族之间总会有莫名的吸引,哪怕酷拉皮卡带着能遮蔽瞳色的假瞳,他那奇特的打扮也让他一眼就认出了身份,带着对同族的好奇和天生的亲近,再加上一时半会找不到主人,他便一直悄悄跟着对方观察起来。
这一观察自然发现了一些他无法理解的行为,比如这位族人执着通过奇怪的方式回收族人的眼睛。
在正式认识之后,不解之感尤甚。
他不明白在并不算真正意义被灭族的情况下,这位族人身上为什么有一种不管不顾的自毁式决心,仿佛没了任何牵挂准备与什么鱼死网破。
就好像他只剩自己一人……
等等。
只剩自己?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关键,亚兰倏地坐起,看着酷拉皮卡从卫生间走出来。
“怎么了?”
由于亚兰的视线过于直白,像是在打量什么,酷拉皮卡蹙了蹙眉。
不等酷拉皮卡再次问话,就见亚兰突然朝他冲了过来。
而后——
噗呲。
酷拉皮卡怎么也没想到亚兰会突然对他出手,还是毫不留情的杀招,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他在准备防御之前就感觉到自己的左手一疼,直到看见掉在地毯上的断手流出的血在地毯上晕染来开,他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他的左手被削掉了。
手臂的疼痛感让酷拉皮卡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拽住右手的锁链准备应对突然变成敌人的亚兰。
但令他意外的是亚兰在削断他的手之后就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盯着他那滴答滴答不停流血的断手,像是在等待什么。
等待什么?
酷拉皮卡只思考了一秒就打算先下手为强,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动手,但显然是想对他做些什么。如果打不过他会选择立马逃走,他的这条命可不能浪费在这里。
而后,就在酷拉皮卡准备发动进攻时,就听对方突然道:“……居然是这样么?”
接着,酷拉皮卡就看到亚兰捡起他的那只断手朝他走来,但酷拉皮卡没做他想,在对方靠近的那一瞬就立马从袖口里翻转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插在亚兰的心脏……不,他犹豫了一瞬,于是匕首偏移了一点方向,插进了肩胛骨。
他没办法对族人下狠手。
不过亚兰既没有闪躲也没有借此发动攻击,而是……
酷拉皮卡看着亚兰将被他砍下的断手重新接到他手上,并对接口处释放出一种淡淡白光,感受着那断肢愈合带来的痛痒感,酷拉皮卡只剩下了迷茫。
他想不通对方做这一连串奇怪的行为是想做什么。
“你这是……”酷拉皮卡盯着亚兰,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被刀刺穿肩胛骨的亚兰表情没什么变化,就好像察觉不到痛感,甚至不知是想到什么,脸上还浮现出一丝笑意。
酷拉皮卡觉得这家伙是个疯子,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
“笑什么。”酷拉皮卡问。
“治愈他人。这是主人教会我的第一个能力。”亚兰答。
酷拉皮卡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将那把肩胛骨刺穿的匕首拔出来,刚想让对方可以先治愈一下自己时,就看那上一秒还裂开的口子,在他拔出匕首后的没多久就快速愈合了,完全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好强的愈合能力。
酷拉皮卡怔怔地看着被匕首刺过的地方。
亚兰顺着酷拉皮卡的视线瞥了眼肩胛骨前衣服的破洞,平淡开口:“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关于族中的预言之事么?”
酷拉皮卡没回应,亚兰顾自继续说:“是我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忘记被剥夺属于黑暗大陆的印记后,失去的可能不仅是回到黑暗大陆的权利,还有赐予的力量……”
他是明白了,为什么迁到人类世界的这一族在发展中人数仅剩下一百多人,又为何明明还有不少‘眼睛’存留,这位族人的态度却和已被灭族一般。
他们太弱了。
可能是传承原因,可能是被剥夺了力量的原因,可能是没有危险作伴能力也随之退化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血脉在与其他人类通婚中的不断融合稀释……
他们没有火红眼最基础的能力——夸张的愈合能力。
怪不得。亚兰了然。
“看来我确实有必要和你好好说一下了。”当酷拉皮卡那只被他砍下来的手彻底接好时,亚兰如此说道。
这一回,亚兰无所保留,从窟卢塔族最初拥有的能力到预言之后两族不同的选择,再到他们那一支族人如何存活下来并在近乎灭族时得到了何种救赎……所有的所有,亚兰都一一解释了。
“……所以目前的情况,我想大概只有主人能帮你了。”亚兰最后总结。
酷拉皮卡听得也很认真,从情绪翻涌的震惊到平静,又到激动,下意识反手抓住亚兰的手:“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找到你说的那个人,她就有办法让眼睛还保留完整的族人都活过来?!”
酷拉皮卡简直不敢相信,害怕对方是在开玩笑。
“我无法保证。”亚兰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能靠‘眼睛’重新长出躯体的基础是‘眼睛’本身就是活的,他也不确定这支族人还有没有这个能力,毕竟以酷拉皮卡这唯一存活之人展现出来的愈合能力来看,感觉希望渺茫。
“总之,关于是否能救活那些人,还是得让主人来判断,如果她说可以,那就可以。”
“她在哪?!”酷拉皮卡没能按下心底翻涌出的情绪,声音有些控制不住颤抖。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愿意尝试,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依旧孑然一人。
原本还算正经的亚兰听到酷拉皮卡的这句询问,整个人就有些丧气地直直往后倒下,倒进柔软的地毯里,声音闷闷的:“不知道。”
他就是因为不知道才待在这里。
若是知道,他现在早就已经待在主人身边寸步不离了。
说到底主人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来这边!
天知道在主人决定她要一个人来人类世界他有多震惊和慌乱。
以主人那完全没办法生活自理的状态,连人都当不明白……不,他不是说他主人不好,他主人在他心里是完美的存在,但无法反驳的是主人她确实当不好人类,刚变成人的时候连衣服都不愿意穿天天光着身体跑出去生啃猎物,就连吃饭用的筷子他都教了很久才愿意用人类的方式进食。大多时间只喜欢自己待着,连族群里的其他人都不想见,说话也说不利索,天天随便一躺就睡大觉……
就这样的状态他哪里放心主人去人类世界的?更别说主人还不要他跟着。
他怎么能不跟着?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照顾主人的,主人怎么可以丢下他?
但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
在被命令不能跟着主人一起去人类世界后,他只能听从命令,眼睁睁看着主人一个人离开去那个陌生世界。
一开始他还能安慰自己,主人无所不能,主人强大无比,不管去哪里都不会有事,小小的人类更不可能伤害到她。
但随着分开的时间越来越长,他频繁做起噩梦。
一会梦到主人成了人人喊打的怪物,一会梦到主人被活活饿死,一会又梦到主人孤独无助的样子……
最恐怖的噩梦是人类欺骗了她!利用她的那比孩童还要懵懂的心智狠狠利用她!甚至欺骗她的感情!
他的主人是何其仁慈、善良但容易被骗的主,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怎么办?!
他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熬不住,于是在分别两个月后也跑来了。
刚开始进入人类世界时不怎么能适应,尽管当初从那两个差点让他们灭族的人类那里了解到了很多人类世界的事情,但亲身体验总归不一样的。
不过他很聪明,身手也不错,所以适应得很快,但越适应他越焦急,因为他发现人类社会比他想象中的‘危险’数百倍,根本就不是他主人能玩得明白的,除非他主人选择的是武力征服……
但来人类世界这么久,完全没听说过关于灾难级别的事件出现过,也不知道他主人现在怎么样了……
所以这几天一直跟着酷拉皮卡,就是想通过这个原住民看能不能找到他的主人,他依稀听路人说过猎人的权限很大,而他这位族人就是猎人。
结果现在才发现他和他这位族人半天都没通上同一频道。
“那她有什么特征么?”
激动过后,酷拉皮卡也冷静不少,理智回来后就准备着手寻人一事。
这段时间他也不是只忙着担任保镖这一件事,为了寻找那些蜘蛛,他也在暗地里建立了不少联络网,再加上他猎人的身份,寻人应该不会太困难,如果那位……亚兰口中的主人比较有特点的话。
酷拉皮卡觉得他这位族人也是一个聪明的人,但不知为何,好像扯到他的主人身上,就有点不正常。
就比如现在,亚兰对此的回答是——
“主人就是主人,最完美的人就是主人。”
酷拉皮卡:“……”
他这位族人怕不是什么教派的狂信徒吧。
原本酷拉皮卡以为,按照亚兰那抽象的描述,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找到那个人。
却没想到只过了几天,他就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主人’。
很好分辨,通过亚兰的态度就可以。
对于其他人,亚兰的态度不是冷漠就是有一定的排斥感,至少不会热情相待。
而那天,他亲眼看见亚兰心甘情愿臣服在那个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的脚下,予以最大的虔诚。
“主人。”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又来晚了,才写完qaq,这个月是单休,工作量还大,想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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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亚兰的设定其实是病娇+毒唯(移目)
第99章 晋江X独家X首发
关于如何遇到亚兰口中的主人一事,时间还要倒回到24小时之前。
在酷拉皮卡正式任职保镖的第三天,也就是墓地大楼拍卖会开始的前一天晚上,他和同事一同前往友客鑫市。
他虽然急切想知道亚兰口中的那个主人是否真有能力让他的族人‘死而复生’,但因为情报不足无从进展,所以比起寻找那个人,他打算还是先收集族人的眼睛,毕竟只有拿到第一对眼睛,那么如果真遇到那个人才有机会验证那个近乎荒唐的能力是真是假,不是么?
是以,他无视了亚兰第六十八遍对‘主人’的念叨,选择继续保镖的工作。
眼下,他就和他的同事在前往友客鑫市的私人轿车上。
不过出了点意外。
“什么?!你说妮翁她突然昏迷了?!在占卜的时候?!”
电话另一头略显苍老的声音里此时充满着焦急和慌张。
“嗯。”
坐在车后座脸上泪沟尤其明显的中年男人一只手接着电话,另一只手搭在额头上,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人名为达佐孽,诺斯拉家族的护卫队队长,负责老板女儿的人身安全。在这份岗位上,往日虽然也遭遇过不少危险,但都没有这一刻那么棘手。
因为——
达佐孽瞥了眼身侧陷入昏迷的老板的女儿妮翁,一时间不知如何和电话那头的老板解释。
电话那头的诺斯拉家主焦急的声音继续传来,问出他最关心的事情:“具体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我女儿失去占卜能力了?”
“不清楚……小姐是在例行书写这个月份的预言诗时突然昏迷的。”达佐孽实话实说。
就在刚刚,他例行将拜托老板占卜的那些人的资料交给妮翁,让她写下那些大人物在本月会发生的事情的预言诗,以此规避原本未来必定存在的危险和挖掘可能的机遇。
妮翁小姐一开始还不满她父亲给她布置的活太多,甚至打电话过去抱怨,但在对方承诺之后会送她一份惊喜礼物,她也就心甘情愿写预言诗了。
然而在那之后意外突然发生。
妮翁在占卜时会陷入一种‘无我’的境界,简单来说就是会被天生的念能力短暂操控一段时间写出一个人一个月内的预言诗,在此期间内她对外界,包括预言诗的内容都一无所知。
但这一次,就在她拿起笔写下预言诗的第一句话时,突然整个人一顿,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般僵直在那,下一秒依附在她肩头那真正操作笔写预言内容的‘念灵体’像是看到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原本一直定格在诡异微笑表情的脸上浮现惊恐,代替它惨叫出声的是妮翁本人,尖叫了声后妮翁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这一不正常的反应让众人心觉不妙,达佐孽唤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人唤醒,确认妮翁是陷入深度昏迷,于是赶忙打电话给老板汇报了这件事,也就有了眼下的事情。
“是不是她这几天玩累了?快点送去最好的医院看一下是什么情况。”电话那头的诺斯拉家主命令道,“她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好,我这就……”
“等等。”
达佐孽原本想说他这就让人加快速度,前往最近的市中心去最好的医院检查情况。结果才说出几个字,就被坐在副驾驶上的酷拉皮卡打断了。
“我想我可能知道原因了。”看着只写了一句预言诗的纸,酷拉皮卡如此道。
“什么?”达佐孽下意识询问。
酷拉皮卡将那只写了一句话的预言诗递还给达佐孽,开口道:“大家都是念能力者,我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念能力存在‘制约与誓约’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看似无敌的能力或许存在很多压制,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达佐孽直直盯着前座的酷拉皮卡,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个的用意。他也是念能力者,虽不是职业猎人没系统学习过念,但这么多年他对念相关的事情也了解不少。‘制约与誓约’他知道,但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我想妮翁小姐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可支出的‘代价’和‘回报’不对等,被预言本身反噬了。”
酷拉皮卡就是‘制约与誓约’的受益者也是被控者,再加上最近在他这里‘预言’可是个高频词,他下意识就往这个方向思考。
亚兰就和他说过关于他们祖先留下的预言一事,那位先知在此前都没事,也曾预言出很多危险之事帮助族人避开危机,但唯有那一次,唯有预言到灭族以及拯救族人方法之时,刚给出预言就坐化了。
死亡是她为那三则预言付出的代价。
是以,他不觉得妮翁在使用她的那种预言能力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可能只是预言的内容并不重要无需支付太多代价,所以以往才没事。
听到酷拉皮卡这么说,不等达佐孽开口,电话另一头的诺斯拉家主就反驳道:“不可能,妮翁之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诺斯拉家主不懂念能力,也不懂什么制约与誓约,但他听得懂酷拉皮卡这句话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遭报应了’。但这显然不可能,他的女儿已经为他写过无数次预言诗,没道理之前都好好的,这次会突然被反噬,毕竟这次的占卜和之前任何一次都没什么区别,要占卜的人也是原先那几个。
酷拉皮卡解释道:“老板您可能理解错了。小姐遭到的不是窥探未来后所谓的报应、反噬,而是企图窥探无法撼动的未来的一角而被警告了。”
达佐孽闻言蹙了蹙眉:“没懂你的意思。未来不就是未来,前后者有区别么?”
“有区别。”酷拉皮卡直言道,而后赶在对方想反驳之前先一步道,“事实上所谓‘未来’可以分两种。”
说着,酷拉皮卡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二,而后弯曲其中一根:“一种是既定的,一种是可变的。
就比如生老病死和其他一些自然规律。人的终点都是死亡,世界永远在昼夜交替,这些不是说得到了所谓‘预言’就能改变的事情,可能以某种巨大的代价能改变,但那不会是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这种是既定的、不能改变的未来。”
说到这里,他晃晃还剩下的那根手指,又道:“但还有另一种可变的未来。比如你计划第二天吃牛肉盖饭,但前一天因突发事件而放弃了这个选择,于是你未来的午餐就变了。往大点说,又好像人在人生交叉道路口上突发奇想选了一条与原本预想完全不同的路,致使整个未来都变得不同。”
“这两种不同的未来能影响的层面完全不能比,前者近乎是改变常理、颠覆世界的存在,后者顶多是影响自己、影响一个范围内的小事。”
“妮翁小姐的预言,某种程度上只能说是一种非常有效且明确的预警,它让得到‘预言’的人对未来发生的事情有所准备,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损失、规避危险,继而改变不太好的未来。就和去医院做体检想提前预防身体疾病一样,最后根据体检报告来决定究竟是有重大疾病需提前预防,还是无痛无病无需在意。
妮翁小姐在这个过程中的作用只是‘医院/医生’,她的行为可能会产生不小的影响,但在真正的‘未来’面前只是大海的一叶小舟。也就是说妮翁小姐那些让无数人追捧的预言诗写不写出来对真正的‘未来’影响并不大,所以之前写预言诗时才没出现过什么问题,但……”
说到这里,酷拉皮卡顿了顿,通过车的后视镜看向达佐孽,说出一句让人脊背发凉的话。
“但,如果她碰到了不该、又或者说没资格占卜的‘未来’呢?”
“什么?!”
滋啦——
伴随刺耳的急刹声轿车在路边上猛地一停,包括充当司机的芭蕉在内,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酷拉皮卡。
还是达佐孽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是否定:“不可能,怎么可能会碰到那种东西。”
就连和酷拉皮卡能说得上几句话的芭蕉也不赞同:“酷拉皮卡,你不觉得你这个假设和之前的论证过于荒唐和跳脱了么?你的意思是妮翁小姐碰到了‘既定的未来?’”
说着就立马否定:“你也说‘既定的未来’是那些称得上永恒真理的东西,你觉得只是给几个mafia头子写几首预言诗就触碰到那堪比人生老病死常理的规制?不觉得这有点可笑了吗?”
被驳斥酷拉皮卡也没生气,而是道:“我那么举例只是觉得便于说明,也可以把‘永恒真理’替换成‘常人无法左右的人或事’……或许队长可以先看一下那句预言诗,我想你看过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听到酷拉皮卡这么说,达佐孽才反应过来自己甚至都没看过那写出来的唯一一句预言诗。
达佐孽看向纸张,待看清上面的字后手猛地一颤,心跳甚至都骤停了一瞬。
他看到了什么?
[是被迫向世界谢幕,还是继续登台上演人类的滑稽剧目,皆在来自远方的那位‘客人’的一念之差,包括看到这里的你……]
达佐孽下意识就松了手让纸张掉落在地,后背全是虚汗。
如果没听酷拉皮卡那一番言论,或许他不会多想什么,毕竟关于预言诗的具体内容大多时候都很抽象,更别说也不是他的预言诗。但不知是因为酷拉皮卡那近乎危言耸听的话,还是妮翁方才那异常的状态,又说这说是这句预言诗最后的那个‘你’字,达佐孽那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完,仿佛真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捏住了命脉。
更别说最后那个‘你’字因为妮翁最后一刻的状态写得非常扭曲和诡异,让人十分不安。
达佐孽用力吞咽了唾液,将自己看到的预言诗念了出来,告诉其他几人。听完后包括电话那头的诺斯拉家主在内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车里安静了几秒。
还是酷拉皮卡率先开口:“队长你说过预言诗的第一句是本月第一周的未来,根据这句预言诗的拥有者九月的第一周活动地点一直在友克鑫市,我想预言诗里的那位‘来自远方的客人’大概率第一周那里会出现。而不管是根据我的推测还是预言诗透露出来的危险感,都足以证明那位客人的危险性极高,不管预言诗想透露什么,总归是危险相伴。虽说不确定能不能避开,但我想一段时间内那里都不是一个适合前往的地方。”
达佐孽也是个惜命的,也早有退意,但……
“小姐对明晚的拍卖会上的东西势在必得,还想亲自……”
“不行!”
还没等达佐孽说完,电话那头的诺斯拉家主就大声打断。这一刻不管是出于爱女之心,还是出于对自己摇钱树的保护,他都不允许他的女儿去一个摆明就有危险的地方。
“这次直接带小姐回去!不管她怎么闹这一次都不允许她靠近友克鑫市半步!”
达佐孽有些为难:“但小姐如果得不到拍卖会上的‘公主的木乃伊’和‘火红眼’肯定会……”
肯定会闹得很凶。
这一点诺斯拉家主最心知肚明,而且这次再对女儿失信的话,之后就更难哄了。
闻言,酷拉皮卡直白道:“那就让我一个人去吧,我尽量带回小姐想要的拍卖品。”
“就你一个?”达佐孽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盲目自信了。
“我也一起去吧。”芭蕉纠结了会开口。
其实他现在介于一个信和不信的之间的状态。一方面觉得酷拉皮卡的猜测过于荒唐,所谓的预言诗也很抽象,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左右人类的‘谢幕’与‘演出’。但要说不信嘛,心里突突的,在猎人生涯里也见过不少荒诞之事,谁也说不准是否真有这种可怕的存在。
“那你再带几个人去。”达佐孽又道。
他确实有点被吓到了以至于都忘了这个,既然左右都没办法让小姐亲自到场,那不管几个人代拿都一样,再者这些家伙的命也不需要他负责,死了也会有新人接替。
酷拉皮卡看了看芭蕉,又看看达佐孽,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猜出两人的心态,但态度比刚才更坚决了些:“不用,毕竟我们谁也不能保证离开友克鑫市是不是就一定安全,毕竟那句预言诗上写的是‘包括看到这里的你’,涉及的范围或许很广。”
那句话一出来,让这预言诗莫名就有了诅咒信的既视感,谁接触都中招。
“既然我们的主要职责是保护老板和小姐,大家还是都跟在老板和小姐身边密切保护比较好。而且我擅长单独行动,若真出什么事单独脱身的可能性高一些。”
对于酷拉皮卡的身手这几天他们这些同事都有目共睹的,这点毋庸置疑。
“又或者说我代为先行,先确定那边具体的情况,如果没我们设想的那么糟糕,或许是需要帮助,我再向你们申请援助。”
酷拉皮卡这番说辞无可挑剔,众人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最后是诺斯拉家主拍板敲定。
——这次友克鑫市之行仅酷拉皮卡一人。
……
私家车再次启动,不过是往相反方向而行。
站在路边的酷拉皮卡望着三辆车改道离开,直至消失在远处山谷里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黄土公路另一边以肉眼可见的繁荣城市。
没有犹豫,抬脚往友克鑫市走去。
他这次主动请缨,和大义和职业素养还真没多少关系,他还不至于为一个只雇佣了他几天的家族肝脑涂地。
最直接的目的是拿到火红眼,另外就是——
“他们怎么把你丢在郊外就走了?”
伴随这声音,一缕金色的头发出现在酷拉皮卡视野里,视线微微偏转,就能看见脚链手链叮叮作响的亚兰出现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走。
酷拉皮卡已经习惯了亚兰的神出鬼没,甚至不过问他是怎么跟上他们的,神色不变继续前行,只道:“临时决定分开的,而且也方便我行动。”
“你准备单独行动什么?”亚兰问。
酷拉皮卡脚步微顿了顿,而后继续往前走,没正面回答亚兰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的主人拥有左右一切的能力?”
“当然。”亚兰没有任何犹豫。
听到这话,酷拉皮卡弯唇笑了笑:“我想我们大概能很快找到你的主人了。”
他选择独自前来,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猜测预言诗里那位‘远方的客人’就是亚兰口中的主人。
原本他可能不会把预言诗上的‘客人’和那人联系起来。
一来预言诗向来晦涩难懂,有些指代和词义的本意没关系,所谓的‘客人’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什么组织,亦或是灾厄之事。二来,他不觉得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就算他脑子转得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两者联系起来。
但亚兰三番五次在他旁边赞颂他的那位主人,赞颂她的美好,歌颂她的强大,以至于在他看见预言诗的瞬间就自动代入了那人,甚至很多细节都能对上。比如强大,比如来自远方。
酷拉皮卡将预言诗的内容原封不动告诉了亚兰,显然这位比他更觉得那描述除了他主人无人能胜任。
于是——
“那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一刻,酷拉皮卡终于知道亚兰是凭借什么能时刻紧跟着他的了。
是速度。
仅短短几分钟,亚兰就把酷拉皮卡带到了友克鑫市中心。
笑话,速度是他跟上主人行动最基础的能力。
“我永远都不可以让主人回头来找我,而是需要在主人随时能看到的地方等待命令。”
当好奇询问亚兰是如何学会这种能力时被告知这个理由,酷拉皮卡:“……”
他就不该多嘴问。
事实上他不该多嘴问的事情很多。
比如他也问过亚兰为什么要给自己戴上脚铐手铐。
亚兰的回答:“因为这是主人对我爱的证明。”
他还问过亚兰为什么那么急切找到他主人。
亚兰的回答:“主人以前的一切日常生活都是我负责的,我不在的话她一定又会随便往路边一躺就那么睡觉。”
他最不该问的还是当时为了收集那人特征时具体询问那人曾经做过的事。
于是他得到的答案包括:
玩/弄(指当初视他为敌人时下手果决之事)、捆/绑(指不让他受到其他育人兽控制下的怪物的侵害)、锁/链/束/缚(指防止他当时自残而给他脚上手上都套上锁链)、强/迫/吞/咽(想让他吃其他食物活下来)、挖/眼(为了救他)、吞/食(救他)……
等等等等一些让酷拉皮卡觉得三观炸裂且惊惧不已的总结词。
酷拉皮卡得出来的形象和亚兰吹嘘的形象完全相反。
——人性不太多,各种意义身上的兽性很足,残忍暴力,喜欢虐待。
总结一下就是某四个字母的模范执行者。
就、让他突然不是很想找了,他非常不确定这样的人会不会让他们一族变得更糟糕。
就这样到了九月一日的早上,他接到了小杰打来的电话,对方表示希望可以尽快和他见面。
如果是按照之前的行动,他并不想见小杰他们,不是想放弃这些好友,只是不想连累,不想把朋友们拉进自己这趟浑水里。但出于对预言诗上那句话的考量,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护他们让他们远离危险。
他可不敢托大,觉得亚兰会帮他们。他敢肯定如果他主人想干什么,那家伙绝对会冲在最前面代替他主人完成。所以他想尽可能让小杰他们做好应对危险的准备。
于是分歧就来了。
他准备先去见朋友,但亚兰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正经起来,说他感觉到他主人出现了。
亚兰想带他先去见他的主人,他想先去找小杰他们。
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各找各的去了。
直到——
他们在一家餐厅门口碰面了。
亚兰:“?”
酷拉皮卡:“?”
亚兰:“你不是说不和我来找我主人吗?”
酷拉皮卡:“你不是说不想见我的朋友们吗?”
“等等……”
两人像是突然想到一个答案。
酷拉皮卡:“小杰和我说那位朋友也来了。”
亚兰:“我闻到我主人身边有其他垃圾的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地进了餐厅,沉默地一起上了楼,沉默地一起走到一间包厢前,沉默地推开门……
当看见包厢里的场景,酷拉皮卡察觉到他身边的人有一瞬释放出了明显的杀意,但很快就压下去了,并且很自然走到那位银发少女身前虔诚跪下,唤她主人。
那一刻,酷拉皮卡脑子里闪过好几个想法。
第一反应是,小杰他们确实要遇到麻烦了,不过不是那位‘远方的客人’带来的,而是那位客人的仆从。
第二反应是,真的可以有那么巧吗?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小姐居然是他要找的人。
最后一个想法则是……
她到底有没有那些特殊癖好。
应该……没有吧?
——
☆
【重要提示】
在人际交往中,第一印象或许非常重要。
恭喜解锁酷拉皮卡初印象——“疑似有特殊癖好的小姐”
开启与酷拉皮卡、亚兰特殊支线——【窟卢塔族的救赎(1)】
【作者有话说】
不负责任题外话
酷拉皮卡:该不会是个dom吧……
当知道亚兰和酷拉皮卡说的那些话,尤尼:?你就是那么宣传我的?
亚兰:0v<
(当所有人都畏惧您,您便只属于我一个人的)(bushi)
--
又卡点失败了饿啊啊啊啊啊,但是六千加二合一qwq,我恨单休。
第100章 晋江X独家X首发
在进入友克鑫市前,尤尼亚莉就察觉到了亚兰的存在。但真看见亚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仍旧有些意外。
她怎么也没想到亚兰会独自从黑暗大陆过来找自己。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以前被亚兰贴身照顾的时候一点不对劲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理应如此,照顾她的一切本就是眷属该做的事情不是么?甚至如果她想吃了他们,他们也得感恩戴德。
但是现在……
尤尼亚莉看着恭敬站在自己旁边的亚兰,看着他张罗着把桌子上所有食物都呈到她面前,陷入了沉默。
这种服务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
在亚兰准备端碗亲手喂她吃饭时尤尼亚莉终于憋不住了:“亚兰,要不……我自己吃?”
包厢里一共七人,有四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和亚兰,在这种状态下,亚兰能做到无视所有人专注自己的‘工作’,她可不行,有一种被强行拉去当街表演个尬的的无力感。
完全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的亚兰心里素质好到可以无视一切探究的目光,但同时也差到一被尤尼亚莉拒绝就垮。闻言,眼睛就红了,物理意义的那种。
“您是……不需要我了么?”
亚兰长得很好看,大概窟卢塔族人长得都不错,偏阴柔的那种美,美到雌雄莫辨,尤其亚兰还是长发,垂眸眼尾发红的样子像极了我见犹怜的病弱美人。
这句话配上这个样子,尤尼亚莉莫名觉得自己怕不是走进了什么奇怪的狗血剧场,而她就是那个骗心骗身然后提裤子走人的渣女,联想到这个尤尼亚莉下意识否认:“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
等等。
她怎么感觉这句台词好熟悉,总感觉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好像是……
尤尼亚莉刚想起自己对谁说过这句话,就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扭头,就看见坐在她身侧的亚路嘉不知何时切换成了拿尼加的样子,惨白的脸上三个黑洞洞的圈圈都往下弯,代表嘴巴的那个黑圈抖得厉害,声音里带着委屈:“不是我……先的么?”
是了,她曾和拿尼加坦言过她没有不要他,只是‘忘’了关于她们之间的那段感情,并希望对方给她一点时间,等她找回感情。
虽然拿尼加这句话很奇怪且没有前言后语,但作为曾经无数次在脑内交流的彼此,尤尼亚莉还是立马懂了它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要’人,应该先从它开始。
想明白后的尤尼亚莉:“。”
这咋搞。
为什么这个时候系统不出现一下,哪怕是极其抽象的四选一她也认了,毕竟不用她做选择。
尤尼亚莉一沉默,亚兰就急了:“照顾您是我的职责,之前您用餐的所有食物都是交给我的。”
之前主人只有他一个,做选择时选的都是他,可现在……
亚兰不说还好,一说尤尼亚莉很想捂脸,因为亚兰说的是事实。
她在‘开门人’的后期,包括在没来人类大陆前的初通人性时,她……嗯,她的很多行为确实有点抽象。
喜欢裸/奔,不喜欢穿衣服。喜欢用手和嘴同时撕扯猎物,不喜欢用人类的用餐工具。喜欢把自己挂在隐蔽的地方睡大觉,不喜欢和其他人沟通……
以上行为只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事实是她被亚兰照顾得很好,亚兰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帮她穿回人类的衣服、教她用人类的工具……至少其他窟卢塔族的人没见过她那种抽象的德行,在他们面前,她一直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主’。
要不是系统天天吵着她变人,‘契约’逼着她去人类世界,估计她现在应该是躺在什么地方,享受着亚兰的各种服务……
尤尼亚莉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就听见小杰和奇犽嘀嘀咕咕的声音传了过来。
“眼睛红了诶,还真是窟卢塔族的人……”这是小杰下意识小声和奇犽感叹。
“他急了。”奇犽中肯评价。
原本只是想让这个房间里的人类看看谁和主人的关系最亲密的亚兰:“……”
哪来的死孩子嘴巴这么毒,是吃毒长大的吗?
亚兰不着痕迹地瞥了奇犽一眼。
奇犽双手背在脑后,吹着泡泡糖,一双猫眼毫不避让地对上亚兰的视线,甚至还略显单纯地开口:“亚兰哥哥为什么要瞪我,是讨厌我吗?”
说着转而对尤尼亚莉道:“尤尼,你的……手下好像不是很欢迎我们。”
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装得比旁边那位真·天真的小杰还单纯无辜。
亚兰:“!”
这该死的人类是在挑拨离间吗?他就说这些人绝对没安什么好心,真应该都杀了!
但……
亚兰看向自己的主人。
曾经无论是怪物模样还是人类模样,看起来都冰冷得像不可触犯的神明。他喜欢那个样子,他也喜欢匍匐在这位大人的脚边献上自己的一切。而现在,他的主人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似乎离他的生活越来越远,这让他有一种恐慌,就好像要被抛……不,他不能有那种自私的想法,他的一切本就属于主人,而且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还得解释……
“亚兰?你……”
“不是的主人……”听到主人果不其然的问话,亚兰赶紧解释起来。
看着亚兰和尤尼亚莉解释,小杰凑到奇犽耳边小声问道:“刚刚他真的瞪你了?”
奇犽闻言盯着小杰看了几秒,而后吐吐舌头:“没有。”
其实是有的,只不过没表现出来,这点奇犽能肯定。
在来友克鑫市前尤尼亚莉就和他们说了亚兰的事情,说对方好像来找他了。所以他们一早就知道亚兰会来。本来他们都挺好奇另一个世界的原住民会是个怎样的存在,而当时亚兰在门口散发出一瞬的杀意和敌意时,他就知道这家伙可没尤尼亚莉口中那么乖巧。
尤其是发现这人占有欲可不小。
那就让人不爽了。
他都没好意思表现出对朋友的占有欲,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下属’有什么资格?呵。
于是奇犽对小杰坦言道:“我故意的。”
小杰甚至都没说这样做不好,而是对奇犽竖起大拇指,他也不喜欢这个看起来想霸占尤尼的人,尽管他是酷拉皮卡的族人。朋友就是朋友,怎么可以独占呢?
将这一幕幕混乱的场面尽收眼底的酷拉皮卡很头疼,因为他所担心的事情好像一一发生了。
不过庆幸的是,关于尤尼亚莉的一切不似他想得那么糟糕,至少不像他原以为的那般可怖。
最开始他没把两者联系在一起,所以对这样一位危险人物的初印象全由他人描绘、间接得知。
一开始是被亚兰那先入为主的描述左右,而后那预言诗更是加重了其危险度,以至于他脑补出来的一直都是个可怕的怪物。
结果没想到是一起参加过考试的尤尼亚莉。
他和这位小姐接触不多,但印象不差,毕竟当时她出手帮助过他们,而且也被小杰他们认定为朋友,那总不会是什么恶人。
而眼下的接触来看,也不像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人,他现在更怀疑那预言诗上说的人是其他人,比如亚兰……
啊,头疼。
眼下这个样子他该如何提起自己想问的问题。
不过要说头疼,最头疼的还是本场聚会中最无存在感、到现在还蹲在墙角怀疑人生的雷欧力。
他原本还在进修医学,因为当初和伙伴们约定九月一日要在友克鑫市见一面而又聚到了一起。
这次见面中多出来了一位新朋友,他不是很惊讶,因为之间就见过。
但是……
谁和他说说黑暗大陆是什么东西?那些一瞬间能把很多人杀死的怪物是什么东西?窟卢塔族不是没灭族了吗?怎么除了酷拉皮卡外又多出了一个窟卢塔人?还是另一个世界的?
雷欧力是在酷拉皮卡来之前和小杰他们会合的,原本朋友见面后聊的话题还很正常,围绕着奇犽他哥一早就跑去找的贪婪岛游戏机、酷拉皮卡现在的工作这两件事情聊。
而后在那位银发小姐莫名说了一句‘亚兰也来了’的话之后,话题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一开始是说那什么亚兰来找她可能的理由,然后一个个陌生的词语就蹦了出来,黑暗大陆、魔兽人、XX怪物、暗黑海域等等等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如果是他们都听不懂也就算了,但关键是小杰他们一个个都很懂的样子还时不时附和对方,只有他一个人在旁边:
“啊?黑暗大陆是什么?”
“啥?魔兽人?凶狐狸那种吗?不是?那是啥?”
“什么?奇犽你的妹妹身上有怪……啊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有……很厉害的东西?”
“啥?什么海域?人已进入就会死?”
——像个白痴一样不停地询问,问到的答案还一个比一个让人惊掉下巴。
以至于在稍稍窥探了另一个世界的一角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哪怕酷拉皮卡来了都没打招呼,一直蹲在角落里放空大脑,来回背诵医学课本上的知识点。
这也不怪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了解过,就算不了解也有一个循序渐进了解的过程,哪里像他这样一上来的难度就是跳过简单的算数题进入力的方程。
更别说这房间里就没几个正常人。
亚兰就不用多说了,脑子里只有他的主人。
酷拉皮卡……虽然大多时候正常,但一心只想复仇的他估计对其他并不上心,无所谓接触到的事物夸张与否。
奇犽更直接,杀手家族出来的人什么事物都能接受,包容度很大。
至于小杰,善恶观不明显,对什么都好奇,事情越怪越吸引他。
亚路嘉……这位可算是属于怪物范围里的人。
尤尼亚莉更不用说了,人都不是。
因为没一个正常的,就显得场内唯一一个正常人雷欧力看起来像个搞笑役里的捧哏。
雷欧力原本想将蹲角落进行到底的,就听酷拉皮卡突然打断众人的议论,开口道:“虽然可能并不适宜,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问尤尼小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酷拉皮卡。
在事关族人的事情,酷拉皮卡总会缺少几分理智,受感情操控。所以他并不想看在场的人进行一些无意义的较量,选择直接向尤尼亚莉问出自己眼下最在意的事情。
“亚兰说你能救我族人,请问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昨天没熬住,上班上得想倒头就睡qwq,今天双更一起,本章会在评论区发三十个红包作为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