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为你声援》半决赛播出，你记得转发营业。”
告别了夏于淮回到自己的练习室，贺知澄被守株待兔的李姐抓住，耳提面命。
“知道了知道了。”贺知澄无奈地应下，“只用转发就行了对吧？”
“最好也更新一下日常，你自拍呢？”
贺知澄陷进了沙发里：“……”
“我昨天不是才直播了吗？”
“粉丝又不嫌多！”李姐恨铁不成钢，“你看隔壁黎远，虽然业务能力是不怎么样，但是人营业实在比你敬业多了，天天发九宫格！”
贺知澄毫不在意，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门是否关好：“这话您可别在外面说。”
李姐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也不敢怎么样。今天晚上的节目，你和他都是客串嘉宾，估计他又要买通稿了。”
“昨天才跌跟头，今天就敢接着买通稿？”贺知澄有些吃惊。
“怎么不敢？如果不买岂不是要被你降维打击了。”李姐嗤笑。
黎远的唱功和音色条件其实都不如贺知澄，但现在修音后期的手段可太多了。
选秀里他有资本打点畅通，粉丝年龄也偏小，洗脑包一吹，也就足够了。但传唱度和路人观感始终比不上正经走实力派歌手路线的贺知澄。
可《为你声援》是正经的音乐节目，娱乐公司在b台影响力有限，即使上下打点过，也能看出和贺知澄的差距。
“不对，怎么扯到他了，你的营业呢？而且我要你认真拍！”李姐回过神来，才发现话题不知何时被贺知澄扯到天边，瞪圆了眼。
虽然图片可以后期，但是贺知澄自拍实在太随心所欲，构图打光角度神秘莫测，实在是让工作人员修得欲哭无泪。虽然脸还是帅的就是了。
“……”贺知澄移开目光，似乎想到了什么，颇有底气地坐直了身子，“哦对，刚刚夏于淮给我拍了一张照片，我问问他。”
他打开夏于淮的聊天框——
【orange】：小鱼，你今天给我拍的照片能发给我吗？经纪人让我在微博发自拍营业，我手上没有照片了。
夏于淮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本来贺知澄就比他年长，喊昵称证明他们已经是朋友关系了，嗯，他不可能有什么心理波动的。
【yu】：好。
【yu】：[图片]
【orange】：拍得比我自己好看多了，谢谢你！
【orange】：[爱你]
【orange】：干脆成为我的御用摄影师吧。
【yu】：我考虑一下。
夏于淮语气矜持，屏幕背后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爱你]的表情包，是一只手比了个心。
他不由畅想了一下贺知澄手上比心，尾音带着勾人的微扬，喊他“小鱼”的模样。
心跳震如擂鼓。
……一定是幻听吧。
很快，夏于淮的手机叮叮咚咚地收到了来自“特别关注”的推送——
【@贺知澄】：今晚八点《为你声援》在b台准时播出，还请大家多多捧场！
配图中的贺知澄坐在阳光洒落的窗边，耀眼的白色柔和了棱角，微翘的眼睫闪着金辉，愈发显得根根分明。恰巧抬眼望过来的一瞬，墨色的眸子浸润在光里。
评论区的橙汁们来得很快——
【啊啊啊橙子居然主动营业了！】
【已经接连两天看见活的橙子了，请保持好吗答应我！】
【麻麻，感觉我看到天仙下凡了……】
【会看的！晚上见呀！】
【好好看，橙子是天使！】
【虽然营业了，但他甚至不愿意想文案，我哭死。】
还有一批人敏锐地发现了重点——
【今天的照片是谁拍的？拍得好好看！】
【感觉不像助理拍的，众所周知橙子包括他身边的人摄影技术都……】
【哈哈哈，回忆起一些直男照片！】
【摄影师加鸡腿！】
【血书以后都让这位摄影师拍好吗！】
贺知澄翻了翻评论，心道：真的有这么明显吗？看来夏于淮的摄影水平确实比他高了不止一个档。
反正是甲方爸爸，大家又是一个公司的，自己帮他引个流也算业务范围内吧？
于是贺知澄在自己的微博下发了一条评论：【@贺知澄】：是夏大摄影师帮我拍的@夏于淮yu。
看见这条评论的粉丝们迅速叠起了楼中楼。
【？？？居然是少爷拍的？】
【你们为啥在一起？这是哪呢？】
【应该是在公司吧？所以你们是要合作了对吗？？】
【期待官宣！】
贺知澄看见粉丝们反应迅速，推理能力一绝，顿时不敢再多说。
却没想到，夏于淮几乎是在他发出评论的下一秒就转发了他的微博。
【@夏于淮yu】转发微博：我的鸡腿呢？
【加！给他加！】
【哈哈哈哈哈哈宠宠他吧！】
评论下瞬间哈哈哈一片。
贺知澄：“……？”
夏于淮看上去不像是住在网上的类型啊？
但甲方爸爸发话，不得不配合。
【orange】：你还在公司吗？不在的话发个地址过来。
【yu】：在，怎么了？
【orange】：给你加个鸡腿。你吃辣吗？
【yu】：……
【yu】：可以吃，谢谢。
半个小时后，贺知澄破天荒地在一天之内更新了第二条原创微博，配图是一份豪华外卖，各类卤味五花八门，最上面放着一只大鸡腿。
照片里隐隐露出对面人衣服的一角，被他打了个箭头标注：@夏于淮yu。
【@贺知澄】：请组织放心，已经加鸡腿了。@夏于淮yu
经过夏于淮的允许拍完照片，贺知澄忍不住嗅了嗅空气中残余的食物气息，刚准备细心地把包装还原，夏于淮便伸出手：“那我就现在尝尝。”
贺知澄连连点头：“尝尝这个，真的不错。这是这附近味道最好的一家卤味店，天天都得排队。季昭排了好一会儿才买到，他说正好是最后一个卤鸡腿了。”
贺知澄勾起唇将又把外卖盒中附赠的手套递给他：“吃不完的带回家。”
夏于淮有些无奈：“好，其实我只是开个玩笑。”
他抿了抿唇，总被贺知澄逗，他也想打贺知澄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贺知澄行动力超强，说买了就真买，这下又被摆了一道。
贺知澄一只手撑住脸颊，慵懒地看着他：“我知道啊，不过我也是认真的想请你吃。才回国不久，应该还没吃过吧？”
夏于淮低头认真地把塑料手套戴好，动作严谨地像在戴实验室的医用手套：“嗯。”
贺知澄忍不住畅想了一下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站在路边吃烤串的模样，道：“那以后带你去吃个遍。”
夏于淮家教良好，即使是吃鸡腿的样子也动作优雅，但嘴角还是不免沾上了一点酱汁的痕迹。
贺知澄笑着抽了张纸，探过去轻轻擦掉他嘴边的痕迹：“沾到了。”
“你……！”夏于淮瞪大双眼，猛地挥开贺知澄的手，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了刺耳的响声。
柔软的触感如同一阵轻抚的风掠过，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带来指尖轻点的温热。
夏于淮方寸大乱。
看见夏于淮明显的惊讶和抗拒，贺知澄垂下眼：“……抱歉。”
外卖盒子已经被重新合上，空气净化系统缓缓让室内的食物的气息渐渐变淡消散，也带走了一室热闹和谐的烟火气息。
空调的风落在身上，指尖泛起一丝凉意。
贺知澄收回手，在心里叹了口气，莫名想起在清吧驻唱时，朋友们曾经说过他性格恶劣。
戴鹏的清吧名叫“渲日”，取自他的心中的那位白月光最喜欢的香水名，酒单也是香水主题，充分满足了文艺青年的念想。
那天清吧的音响设备出了问题，在等工作人员维修调试的时候，他便坐在吧台的角落暂时躲个懒。
店里兼职的调酒师是附近江岚音乐学院的学生，叫方砚行，正在他旁边不慌不忙地擦着杯子。
渲日店面不大，平日客人也并不多，常常都是一些熟面孔。
没想到这天迎来了两位新客人，似乎也都是江岚音乐学院的女学生，一位长发，一位则是短发。贺知澄的位置正对着门的方向，她们一看到帅哥便眼前一亮，朝贺知澄走来。
方砚行是一等一的怕麻烦，不想被同学认出在学校里问东问西，趁自己还背对着两人，留下一句：“交给你了，拖住她们。”
贺知澄：“……你等会儿上酒的时候不是还得见到客人的吗？”
方砚行：“你帮我把酒送过去吧，就说我忙。”
贺知澄：“……”
话虽如此，他还是妥帖地接待了两位客人，风趣又不失礼仪，两位女士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放下来过。
“帅哥是酒吧的店员吗？感觉好像在学校里见过你诶？”短发的姑娘更加外向，一坐下来就和贺知澄交谈起来。
“我是在这里兼职的驻唱。”搭讪时说“曾经见过”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贺知澄打了个哈哈，“真的吗？可能我们在附近遇见过，也是一种缘分吧。”
“不过我真的觉得见过你，唔……我对帅哥的印象很深的，你说是吧？”短发的姑娘好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认真皱起眉回想起来，又推了推旁边的朋友。
“嗯、嗯……大概吧……？”长发的姑娘小声道，“那今天有幸听到你唱歌吗？”
“今天出了点小意外，音响还在维修……很遗憾不能让你们享受到音乐陪伴的时光，所以让我暂时承担一下酒保的任务，陪你们坐一会儿吧，希望你们玩得开心。要喝点什么？”
贺知澄身上有一股慵懒随性的独特气质，吸引人不自觉地靠近，却又若即若离，如同飞蛾扑火。
他的声线清冽带着些低哑，在昏暗的酒吧里如同恋人耳鬓厮磨的低语，几乎造成了亲密的错觉。
“小心些，没事吧？”
起身时，长发的姑娘不小心被绊了一下，眼看就要磕上吧台的边缘，贺知澄赶忙用手垫住吧台边缘尖锐的地方，礼貌地扶住她，没有触碰到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地方。
“没、没事……谢谢你。”
“我们还会来的，还、还能见到你吗？”
贺知澄微笑：“当然，随时欢迎。”
姑娘满脸通红地匆匆离开。
后来，她们又来了好几次，贺知澄驻唱的间隙，也会与前来搭话的女孩闲谈片刻。
直到有一天，那位长发的姑娘拦住他，向他告白了。
贺知澄不解地拒绝她，没想到戴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嗤笑道：“小橙子又把人家心都撩走了，你可真是祸害啊。”
旁边，方砚行认同地点头。
贺知澄不解：“我怎么就祸害了？”
“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却会让人误以为已经走近，唉！沾花惹草的典范啊……”戴鹏啧啧叹息。
“嗯，没有距离感。”方砚行认同地点头。
“……？”贺知澄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你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没有人会拒绝你，迟早翻车！”戴鹏看着眼前毫无自知之明的“天然撩”抓心挠肝，没好气道。
现在想来……或许他们说得对，自己确实有些恶劣，对分寸距离的把握太过模糊。
虽然只是出于好奇的靠近，但夏于淮毕竟是自己的工作伙伴，的确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再近一步，难免会令人反感。
他礼貌地把盒子推到夏于淮面前，停在恰到好处的距离，迅速收回了手：“一点小心意，我之后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等……”
贺知澄走得匆忙，没有注意到，背后夏于淮犹豫着伸出手想将他留住，袖口却擦着指尖滑过，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