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叶梧也一直和野崎夫妇相安无事。

    为了避免尴尬,叶梧一直往隔壁两兄弟那边跑。

    叶梧其实已经逐渐有了原主的记忆。

    只是保险起见,怕生活习惯与原主有稍微出入,而被这对夫妻发现。

    这一周以来,一直在尽量避免接触。

    明白这样继续下去非长远之计,他需要主动出击才行。

    这天晚饭时间。

    餐桌上的气氛悄然声息,只有碗筷的轻碰撞声。

    叶梧抬起头,望向餐桌上的夫妇俩。

    继而稍感羞愧地将视线低垂,注视着面前精美的瓷碗,

    踌躇着开口,

    “你,真的是我妈妈吗?”

    野崎夫妇意外地被问到,皆是一脸惊愕看着叶梧。

    “梧君,你是我们的孩子,这点毋庸置疑。”

    注意到妻子忽然间的茫然无措,野崎正人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掌,无声安抚。

    并抬头坚定地向叶梧表明了态度。

    “可是...”叶梧面有迟疑,“梦里的妈妈,一直在生病...”

    叶梧努力表现出童言无忌的样子,却始终避开视线,不敢直视对方那受伤的目光。

    夫妻俩稍微松了口气,野崎太太轻声问他,

    “梧君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对不起,我没想起来,我只是梦到一些片段,”

    叶梧心里很难受,语气也带着些无措,

    “您是我妈妈吗?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好想知道我的记忆...”

    孩子无助的话语让两人心疼不已。

    夫妻俩相视良久。

    野崎正人眼镜下满是坚毅,他朝妻子肯定地颔首,决心告知叶梧事实真相,

    “小梧,你确实,并非我们亲生。”

    野崎正人尽量语气温和,又恐孩子心里受伤,急忙解释,

    “虽非亲生,你仍是我们深爱的孩子。”

    叶梧瞳孔微张,眼里满是震惊。

    虽说有原主的记忆,但毕竟一个8岁的小孩,年幼时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晰。

    “你是我妹妹的孩子,在你三岁那年,你母亲生病去世了,因此我们才将你接回来抚养。”

    野崎正人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想起了妹妹的早逝,不禁有些伤感。

    “那,我父亲呢?”叶梧继续追问。

    野崎正人显得有些迟疑,顿了顿又道;

    “没见过,你母亲未婚先孕,直到去世,也未曾告诉我你父亲的名字。”

    “小梧,你记不起来也无妨,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野崎太太不希望孩子得知消息后想不开,

    “原以为你年幼,记不清事情,因此,为了给你一个完整的童年,便让你称呼我们为爸爸妈妈,你能原谅我们吗?”

    叶梧收起眸中的繁杂,良久,他绽放了一个纯净的笑容,

    “谢谢你们的照顾,伯父,伯母。”

    “以后,也请多指教!爸爸,妈妈。”

    ------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溺水事故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

    叶梧不得不面对另一个难题。

    请假在家修养的日子结束了,他不得不背起书包,重上学堂。

    叶梧是被野崎太太亲自送去学校的。

    学校离家二十分钟的走路路程,是关西地区兵库县尼琦市的一所公立小学。

    “大家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野崎梧,以后请多指教。”

    因为野崎太太告知失忆的事情,并且还向老师同学郑重地请求照顾。

    因此在老师的慈爱,同学的热心好奇下,叶梧度过了艰难的一天。

    等放学铃声响起后,拒绝了热心肠同学的回家邀约,叶梧在教室一个人安静等待宫兄弟过来找他回家。

    叶梧还是二年级学生,宫兄弟就读四年级,不在一个年段楼层,因此过来找叶梧也花费不少时间。

    “周末要去排球俱乐部报名,梧君去吗?”

    走在回家路上,宫治侧头看着一旁的叶梧忽然问道。

    “当然去”宫侑赶忙抢答道:“梧君知道答应过的,对吧!”

    “你是傻瓜吗?梧君不记得了。”

    “你说谁呢臭小治,我当然知道梧君不记得了。”

    叶梧看着两人争吵,打开书包,书包塞满野崎太太准备的零食,冷静问道:

    “吃米花棒吗?”

    一场战火被及时熄灭。

    看着被零食投喂,吃得跟仓鼠一样的两兄弟,叶梧不禁有养娃的错觉。

    “周末跟你们一起去俱乐部试试几天吧。”

    叶梧拍案决定了下来。

    三人回家的路,走得拖拖拉拉的。

    主要是宫兄弟二人,一会儿河边草丛捉蚂蚱,一会儿被便利店的香肠吸引地走不动路。

    叶梧只觉得回家的路异常漫长!

    早上走的匆忙没注意,现在认真一看,他颇感纳闷。

    沿途遍布有公共网球场和篮球场设施。

    路上的青少年,或身上挂着网球袋,或手拿篮球和排球等运动器械。

    叶梧还暗想,霓虹青少年人竟如此健康至上。

    -----

    周末。

    难得宫侑没有赖床,一大早,兄弟俩就过来叫叶梧出发去俱乐部。

    野崎太太再三询问是否作陪,都被三人拒绝了。

    最后三人在野崎太太担忧的目光下,欣然出发前往十几分钟路程的排球俱乐部。

    “好大!”

    “好大个!”

    “听说他是五年级的阿兰(alan)。”

    两兄弟盯着前面的一个黑色肤色的高个男孩,拽着叶梧在一旁惊叹不已。

    叶梧看着自己只到两兄弟肩膀的身高辛酸不已。

    没事,毕竟差两岁,还是会长个的。

    “好帅呀!”

    “真羡慕呀!”两兄弟再发感慨。

    这次叶梧不认同了,看着漆黑的外国小伙,亚洲审美叶梧困惑问:

    “哪里帅了?”

    这边听到有人夸自己,尾白阿兰竖着耳朵认真地听。

    “外文名字。”宫侑不假思索回答。

    羡慕哪个?阿兰(alan)?

    叶梧更加疑惑。

    宫侑手摸下巴思考状,“我要不改个名吧?”

    “你要是随随便便改名字,奶奶会伤心的吧?”宫治也抱臂苦恼道。

    是傻子吧!尾白阿兰看了三人腹诽一声就转身走开。

    叶梧看到对方的眼神只觉得憋屈,绝对是被当成傻子了。

    “小治,你就叫samu,取名字后两个音。”宫侑思量片刻问道。

    萨姆?山姆?发音更有外国名的感觉吗?

    叶梧渐渐跟上两兄弟的脑洞速度。

    “哦哦,厉害,那你就是tsumu。”不愧是一个dna出来的,宫治也立马帮兄弟改名。

    叶梧扯了扯头发,面带真诚看着两兄弟,打击道,“tsumu没有外国人的感觉。”

    “哪有,超帅的!”被两人齐声反驳了。

    “但是小梧不好改名呀?”新的烦恼随之出现,宫治认真思索。

    谢谢你,我的好兄弟!玩弄自己,不忘念着我一起。

    “aou发音,或是gili发音,都不像外国名呀。”

    吉利?啊呜?——这是啥狼崽子发音,

    “恕我拒绝。”眼见波及自己,叶梧拒绝的话刚说出口,

    一声哨响,打断了三人的漫马行空。

    集合!

    “大家好,我是犬畑。以后就是你们的教练了,请多指教哦。”

    卷翘短发的中年人亲切地问候。

    “各位,老师给你们传球,要尝试下扣球吗?”诡计多端地成年人诱惑道。

    “要!”

    孩子们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一群小豆丁,在助教的安排下,排起了队伍。

    轮到叶梧,犬畑教练提醒道;“要来了哦。”

    叶梧点头,助跑到网前,纵身一跃。

    排球已经被犬畑教练抛到合适的位置,叶梧挥手用力一拍。

    球被扣杀到对面。

    叶梧退场时想着,这教练很温柔细心。

    照顾了每个孩子的身高,传球都是传到每个孩子能够扣杀的位置。

    “不要害怕都来试试吧,叔叔会让你们扣到球的哦。”

    犬畑教练鼓励着其他小朋友。

    宫兄弟和叶梧跳完,在一侧等待下一轮。

    听到犬畑教练的话,宫侑明显愣住了。

    他开始盯着教练的动作。

    只见教练将球轻轻一托,轮到的小孩一跃,紧张让小孩下意识闭上眼。

    明明是没有方向的用力一挥,球却被准确地扣到对面。

    “噢唔,扣的很好啊。”犬畑教练鼓励着对方。

    宫侑的一双眼睛流光四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小治,阿梧,”他目光灼灼看着犬畑教练,轻声呢喃,

    “呐,二传手真的很酷呀!”

    宫治闻言,侧过脸,沉默凝视着宫侑。

    叶梧看着对方的神情不由笑了,年轻人这么快找到梦想了呢。

    便给予鼓励道,“那阿侑要加油才行,二传手可是最厉害的位置。”

    “小治也要注意,别被阿侑甩下了。”

    想着两人平时龙争虎斗总是伤及自己,又小心眼地提醒着宫治。

    两兄弟皆是点头应允,之后便专心看着教练托球。

    轮流几轮扣球后,犬畑教练便让众人练习垫球。

    叶梧跟两兄弟还有教练报备一声,便出了俱乐部找厕所。

    厕所在俱乐部外面左手边,旁边还有一个网球球场,似乎挺热闹的。

    进去厕所时,他还想着一会儿出来便过去瞧瞧。

    进去隔间没多久,叶梧便听到外面洗手池,有人在大声交谈。

    “喂喂,搞快点呀!听说旁边球场,有高手在比赛。”

    被催的那人语气无奈,“真的假的,别是什么三脚猫功夫就吹牛。”

    “哎呀是真的,我朋友都发来讯息了,有人还使用了越前南次郎的招数,无我境界——千锤百炼之极致。”

    “真的假的,那快走吧!”

    “刚才说你不信,现在又催我...”

    抱怨声逐渐远去。

    叶梧打开了厕所的隔间,来到洗手池,流水在手中轻轻抚弄。

    叶梧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人,画面中,粉发少年缓缓歪头,百思不得其解。

    蓝色的卡姿兰大眼睛,有着大大的困惑。

    越前南次郎?

    杀人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