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依稀记得自己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娶我?刚才喝酒时没看酒杯吗?”何意认真问他。
陈文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看酒杯的时候就该照照自己的模样,你虽然与别人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但是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何意不懂这个人哪里来的脸嫌弃他,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指点江山的本事倒是不少。
他的话说的直接难听,就差让陈文“撒泡尿照照”了,陈文从前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当下就气把何意从椅子上拽起来,怒目而视:“你个贱人有种再说一遍!”
何意抬手照着他胳膊重重捏了一下。
这是来这里之后第二次捏别人的麻筋,这在从前的时候是从未发生过的。
陈文只觉得手臂一痛麻,紧接着就像是失去知觉一般难以承受的松了力道,他惊恐的看着何意,不明白从前对他处处讨好的人怎么突然变了。
谢潇潇找准机会窜到他身边,纤细的手臂重重一推,将陈文推倒在地上,连身后的桌子都被撞翻了,幸好店小二已经收拾干净,否则要倒他一身剩饭残渣。
谢潇潇挡在何意面前大吼:“亏你还是读书人!不要脸!”
当下读书人都好脸面,这里的动静引得酒楼厅里的客人纷纷往这边看,陈文气急败坏,站起身就要再次动手,下一秒就被匆匆赶来的谢潇澜给踹了出去。
原是这店小二见闹的厉害,赶紧去伞铺子里叫了他回来,一听自己的夫郎受辱,谢潇澜前世那股子傲劲儿如何也控制不住了。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陈文,语气阴鸷可怖:“你想死吗?”
见他回来,何意便又继续坐下。
“谢潇澜!!!”陈文有些崩溃大喊,“你敢对本秀才动手!是视大渊律法为无物吗!”
“大渊律法还有一条,若学生当街犯错屡教不改,可剥夺其功名,六年禁考!”谢潇澜垂眸看坐在地上撒泼的人,“若是不服,随我去县令大人处对峙如何?”
陈文当然不敢,他酒量不好,吃了些酒,就想借着机会撩拨何意,谁让从前何意总是私底下和他见面,说讨好他的话,不过是刚被退婚,居然又快速的嫁了出去,让他如何不恨!
明明之前不是心悦他的吗?!
何意放下筷子,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笑道:“我吃好了,可以回家了。”
谢潇澜拉过他的手,面上阴鸷散去,露出浅笑:“那咱们走。”
谢潇潇将这场闹剧从头看到尾,丝毫不明白身边的两人怎么出了酒楼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冷静自持。
他若是再年长两岁,定要上去再补陈文几脚。
“出人命了!”
“快去叫大夫!”
刚出飘香楼就听见吵闹声,何意耳朵尖,听见动静下意识就朝声源跑过去了,谢潇澜拉都没拉住。
出事是飘香楼对面的酒楼,何意进去就瞧见一身穿华服的少年撑着木桌呕吐不止,那架势恨不得吐出血来。
何意赶紧冲过去,却被身边的小厮拦住:“你做什么!你是什么人!”
“我懂医术,你让我把把脉!”何意见那少爷吐的厉害隐约带了血丝,也顾不得小厮阻拦,推开他抓住少年的手腕。
“怎么样了?”小厮见他神情莫测,止不住担心自己的下场,要不是他说让少爷来这里用午食,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何意却是稍微松了口气:“冲几皂荚水给他灌下去,催吐。”
“……我们少爷已经吐的很厉害了?”
何意淡淡:“你要是想他死,也可以不听我的。”
小厮还在犹豫之际,店小二就已经冲进后厨开始化皂荚水了,要是人死在店里,他们怕是都要下大狱挨板子了!
皂荚水一碗碗的灌下去,这少爷吐的更厉害,但只是将吃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并没有再吐出血丝。
被侍卫拽着飞奔而来的老大夫喘着粗气,被带到酒楼里时还有些茫然。
何意微微蹙眉:“青木香用的太多了,刚刚已经催吐,残留的青木香不会太多,只是还需要您再把把脉。”
老大夫这才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似的回过神,赶紧上去把脉:“无甚大事,只是还要服几贴药缓冲几日。”
小厮一听当即就给何意跪下了,声泪俱下:“多谢恩人!多谢您救命!”
“举手之劳。”何意不喜欢这里动不动就跪的毛病,微微往旁边错了错身子,“没事就好。”
少年吐的有些厉害,此刻暂时性止了吐依旧觉得胃部烧灼,他强撑着抬头看何意:“你是哪家的哥儿,叫什么名字?”
“夫郎,可都解决了?”谢潇澜缓步走来,见何意并未不妥,这才看向少年,“原来是南少爷。”
南灵微惊诧:“谢秀才?”
“是。”谢潇澜同这位县令之子交情不多,平日里见到也只是点头微笑,见他无事便提出要走,“既然已经解决,走吧。”
何意满意点头,十分自觉的去牵对方的手。
侍卫将围观百姓全都呵退,南灵微在小厮的搀扶下慢吞吞的走出了酒楼,他看着何意他们离去的背影,语气一冷:“给我仔细查查!”
于是下一刻,侍卫就将这万家酒楼给围了起来。
自从父母去世,何意就不曾再和人有牵手这样亲密的行为,经历方才那出后,心动之余还有些难言的紧张,他只觉得自己的掌心汗津津的。
“你放……”
“马上就到了,这里人多莫要走散了。”谢潇澜想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在身后拿着许多东西的谢潇潇连多余去牵何意的手都没有,他愤愤瞪着自家兄长的后背,怎的就不怕他走丢!
何意停下脚步,认真问:“我的掌心出汗了,能不能让我擦一擦,然后继续牵着?”
谢潇澜识相的松了手,看着他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己带有茧的五指,莫名生出点不痛快来。
对方才十几岁的年纪,双手的茧都能和那些妇人差不多,可他见过何礼,对方十指干净没有任何老茧,可见何家是如何苛待何意的。
他轻轻摩挲着对方指腹处的茧,又想起前世杨辛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忍不住心疼:“日后家里请了下人,你和娘就不用再做那些粗使活计。”
既然这辈子跟了他,就断没有受委屈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