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秦勉，励晨想表现得争气点。
他不想让秦勉觉得自己麻烦，也害怕秦勉会像那个化妆师一样，在尝试无果后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他紧盯天花板，努力地忽视小镊子的存在。
眼底一片白色浮现过来，逐渐放大，励晨无意间绷紧了身体，克制着自己没有眨眼。
就在镊子碰上的瞬间，他应激地后退一步。
还是闭上了双眼。
不同于之前感到害怕才躲避，这次他是因为碰到了眼睛，整个人过于敏感才会挣开。
相比之前这算是质的飞跃了，再试两次肯定能成。
励晨看向秦勉，正准备让他继续，就看秦勉把那个小镊子放回了美瞳盒里。
他没想到秦勉还不如其他人有耐心，试了一次就放弃了。
说不上来是惊讶还是失落更多，励晨安慰自己，至少能先拍完下班了。
下班了回去怎么折腾都没关系，秦勉看不见。
然而秦勉并没有示意开始拍摄，他把美瞳盒收进自己的口袋，跟励晨说：“跟我过来。”
“嗯？”励晨还想问些什么，但秦勉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已经抬脚往棚外走了。
周围有人想跟着一起，全都被他拒绝了。
秦勉把他带到了洗手间，确认没人后他打开水龙头，仔仔细细洗了两遍手。
“你站好，我用手摘。”
励晨下意识就听了他的话，走到窗台处靠着，看到他走过来才忽然意识到什么。
分手了还做这么亲密的事，好像不太合适啊。
他想跟秦勉再说说，要不还是算了，他可以自己先试试，如果自己也摘不掉，再让秦勉来。
但看着秦勉认真的神情，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个窗台的高度刚好够励晨靠坐上去，他仰着头等面前人的动作。
秦勉俯身时，香水冷冽的味道迎面而来，像松木香，又像烈酒，让人平静下来。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呼吸平缓温热，扑到励晨脸上带来一阵痒意。
励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们曾经一起报名了学校运动会的三千米长跑。
当时秦勉刚转来没多久，和励晨最多算是朋友关系。
秦勉帮励晨往衣服后面别号码牌时，呼吸也是这样打在了他的后颈。
明明很小的一件事，现在回想起来，励晨才发现自己连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他甚至还记得操场上很吵，跑道上是800米的女子组比赛。
暖阳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两个站在等候区，讨论跑完步了去吃什么。
这时眼睛传来被触碰的不适，励晨反应过来时，美瞳已经粘在秦勉的手指上了。
还剩一个，励晨不敢大意，凝神屏息等他来取。
他这种状态反而不容易成功，要像刚才那样放空才行。秦勉把摘下的那只放进盒子，若无其事地问他：“在想什么？”
“嗯？”
“想那么出神，一点都没躲。”
励晨舔了舔唇：“没什么。”
秦勉早就发现，他每次舔嘴唇时，不是心虚就是紧张。不过这人自己却一直没意识到，他还在催促：“你继续吧，我觉得右边也能一次成功。”
秦勉见他的注意力没能自己被带跑，又回到了眼睛上。没办法，只能再次出击，丢了个大招：“现在没人，我想问一件事。”
“什么？”
他动作轻柔地扯开励晨的眼皮，闲聊似的开口：
“比赛上，为什么要针对我？”
励晨不会想到他要问这个问题，闻言呆愣住了，双眼都睁大了一圈。
趁这一瞬，秦勉眼疾手快把他另一边的美瞳摘掉了。
而励晨对此毫无反应，好像还沉浸在他的问题里。
秦勉本意只是想找个由头转移他的注意力，此刻看他真的在思考，倒也很想听一听他的想法。
励晨没让他等太久，片刻后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开口，一脸真诚地说：“我们这个，嗯，这种关系摆在这里，万一节目组看我们两个人气高长得帅，逼我们炒cp的话，那多尴尬啊……”
“你应该是被公司逼着来的，肯定也不好不营业。那我这样一通操作，咱俩的粉丝肯定只会互喷不会想嗑了。”
他舔舔唇，补充道：“就算节目组贼心不死，那你都被我这样针对了，拒绝跟我营业不就很顺理成章？你公司总不能还强迫你什么吧。”
励晨声音越来越小，但依旧坚持把自己想说的讲完了：“我这不是给你一个避开我的借口吗。”
秦勉看他表情就知道是在现编，偏偏又没有什么证据能揭穿他。他挑了挑眉，配合地问：“真的吗？”
“真的。”
“百分百，纯真。”
似乎是怕秦勉不相信，他说话时直视着秦勉，双眼清澈透亮，泛着坚定的光芒。
任谁都会被这幅面孔欺骗。
如果不是他又舔了下嘴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