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进来，沈墨深呼吸一口，励晨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开始骂人了。
好在沈墨还有一丝理智，他沉默地把励晨带了出去。走远了几步后才咬牙切齿地问他：“你搞什么呢？”
顾忌着有人，沈墨放低了声音，语气里的怒火和不解却压都压不住。
励晨此刻还没能想出一个能说得过去的合理借口，他“嗯嗯啊啊”地支吾起来。
“你糊弄谁呢，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墨听这小子解释了半天，一句人话都没有。他忍无可忍打断了励晨，疾言厉色道：
“秦勉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影帝预备役，路人缘广得一批，你得罪他干嘛？”
“这两年挨喷少了，想再体会一下以前被网暴的滋味？”
励晨没讲话，低着头装死。
“说话。”沈墨这几年是看励晨长大的，他不信励晨会无缘无故就干出这种离谱的事。
励晨：“……”
他撇着嘴看向沈墨，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眼睛圆，配上这副委屈的神情，就像一个犯了错之后不知所措的小狗。
“？”
沈墨纵使知道他是在装可怜，也不免心软了一秒。正要继续教育他时，迎面走来一个人。
“也太慢了吧，不知道的以为你找地方把他揍一顿呢。”来人朝沈墨散漫地笑笑，抬手搂住他肩膀就往前带。
“谢之岩，你少给他打掩护。”
沈墨正在气头上，挣了两下没挣脱，没好气地冲励晨撂下一句：“吃完饭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得了，快走吧，都等你俩呢。”谢之岩回头给励晨打了个眼神，便带着沈墨走在前面，边走边给他做思想工作，劝他消气。
励晨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谢之岩的背影，心里给这位前队长磕了个头。
谢之岩，退役前的游戏id是“rock”，也是fwb的上一位打野，队伍以前的主心骨兼队长。
励晨是来接他的班的，当年rock也是按照接班人的待遇在培养他，两人的关系就像亲兄弟。
今天是rock的生日，俱乐部的大家跟他一早就定好了饭局。
车停在场馆外，励晨搞了这么一出风波之后不少人都还没走，看见他来，都一拥而上挤过来，保安拦都拦不住。
三人费了半天劲才从一众围观群众和记者里挤出来，励晨还挨了好几句骂，总算是上了俱乐部准备的车。
司机显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车后没有多问。
谢之岩跟沈墨都在看手机，jelly、秦勉、0-5几个词条已经上了热搜，且热度越来越高，俱乐部这边总得先商量下应对方案。
哥哥们忙着善后，当事人则靠着车窗，在发呆。
励晨试图转移注意力，想等下吃什么，想网上会怎么说，但最终理智还是败给情感，思绪不可控地回到了刚才的比赛。
身为联盟顶尖级别的职业选手，比赛的每个细节他都会记住，因此刚才的每次击杀，对方的每一个操作都在脑海里逐一回放。
——那波他明明能反杀的，但还是被我杀了。
——他肯定知道我来了，却不往回走，等着我来杀。
——他最讨厌越塔强杀，这波总要生气了。
生气了吗？
应该是吧。
励晨又想到刚刚握手时秦勉恰到好处的疏远，睫毛掩映下，那双眼睛好看，却没有一丝感情。
可他总会觉得下一秒这双眼睛就会弯起来，然后开口说几句哄人的话。
火锅店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
一进包厢，数道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励晨。
他摸摸鼻子，在谢之岩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嘴硬道：“看什么？”
“看看顶流长什么样。”队友指着手机打趣，“恭喜晨少喜提热搜第一。”
励晨心虚地摸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打住。”谢之岩笑笑，“我好不容易跟你们聚一次，不聊这个。等回基地了你们想怎么嘲讽他都行。”
众人闻言都笑了，他毕竟是前队长，说话是很管用的。一整顿饭下来，大家都没再提这件事。
倒是励晨一直心不在焉的，吃着吃着思绪就飘走了。
看着桌上煮得咕咕嘟嘟冒泡的火锅，他忽然就想起跟秦勉认识不久的时候，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也是火锅，吃完了大家一起回学校，秦勉走在他身边，整个人都带着火锅味。
现在不一样了，他今天没有火锅的味道，只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好闻又陌生。
*
比赛一结束，秦勉便跟着助理小语上了车。
小语是星亿娱乐的实习生，秦勉本来的助理有事请假了，她运气好被调了过来。她很珍惜这次机会，指望着能给简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没想到刚来就遇到这种事，她人都傻了，生怕秦勉离场时出了岔子。
好在公司和他的经纪人谭莺给力，联系场馆打开了一个不常用的安全通道，让秦勉避开媒体、粉丝，顺利离开了。
上车后她从副驾递给秦勉水和手机，说：“秦老师，谭姐说先回公司去处理，让你结束了先给她回个电话。”
秦勉应了一声，接过来后并没动，只吩咐司机：“直接去公司吧。”
小语透过后视镜，看见他靠在椅背上，正低着头，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叠，时不时摩挲一下。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脸部线条流畅清晰，嘴唇鼻梁立体锋利，头发遮住了眉眼，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跟秦勉短暂的相处里，小语已经知道这位男神很有教养，因此在他面前不会太拘束。可此刻她却不太敢跟秦勉讲话，总觉得他在压抑什么。
也是，谁被杀了不生气啊。还是在官方直播上，少说几百万人看呢！
这综艺还是不该来，生气。
心里替秦勉难受，小语又想起她刚来时听到的八卦。
据说《竞然是你》这个综艺在筹备初期就接触了秦勉团队。
明眼人都知道秦勉这个身价的，上这种综艺基本捞不到好处，团队也不傻，立刻就给拒了。
直到上周，秦勉忽然提出要去参加。
对于利益至上的公司来说，艺人的意愿并不那么重要，但秦勉在这件事上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坚决态度。
两方僵持不下，最后公司同意他去参加综艺，作为交换，秦勉下半年要接一部游戏题材的电影，给公司带来票房片酬收益。
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那小语真的有点怜爱帅哥了。
费劲吧啦地来一场，没挣到路人缘就算了，还丢了一场人，简直称得上是他职业生涯至今以来最大最浓的黑点。
刚才公司的八卦群都炸了，全在讨论这件事。她不关心别人说了什么风凉话，但有一点她和公司同事一样，她也非常好奇秦勉为什么要来参加综艺。
秦勉出道时的人设就是帅哥学霸，他的智商一直在线，业务能力也高，给人一种理智精英的印象。
这种降智的事，怎么看都跟他本人的气质不搭。
不过好奇归好奇，小语知道这是不能问的。
到公司时已经很晚了，秦勉无视盯着他的人，长腿迈进电梯，按下22楼。
小语跟着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实在是很好的八卦时机。而且或许是在车上已经平复了心情，她感觉秦勉又恢复了往常那种冷淡理智的状态。
忽然就又不害怕他了呢。
机不可失，挣扎片刻她还是问了出来：“那个……秦老师你为什么想参加这个综艺啊？电竞跟你的人设完全不相关呀。”
秦勉垂眸思考片刻，给出了一个简单直白的答案：“因为我喜欢。”
“嗷，因为你喜欢这个游戏？”小语没想到答案这么纯粹，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合理，“怪不得呢，我看粉丝说你读书的时候上单玩得很好，能到王者段位呢。”
“不是。”秦勉偏头看了她一眼，说：“我喜欢je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