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离开后,楚湛立即去了洗手间,对着盥洗台上方的镜子一照,才发现紧抿的唇缝间渗出了血渍。
尤其在淡色的嘴唇上一丝鲜红,格外艳丽。
以为只是在催眠世界中,当时的楚湛急于醒来狠下了力气,结果没曾想居然是在现实世界里咬了自己一口,难怪醒来后隐隐发痛,他还当是错觉。
真够晦气的。
楚湛张开嘴,仔细把舌头检查了一番,幸好,只是破了点皮。
不过饮食方面还是受到了影响,第二天上班去医院食堂吃午餐。
同事刘询见他吃饭那个费劲,便打趣他:“你什么情况,昨天晚上出去打野了啊?”
“一边去。”楚湛刚同他说话,舌头又是一阵刺痛。
刘询笑嘻嘻地说:“不过那女孩力气还挺大的啊,把你舌头都亲破了啊?”
“咳咳……”楚湛被饭粒呛得面红耳赤。
“老大不小的人了害羞什么啊,不过我要是你赚了这么一大笔单子,我指不定比你还玩得疯。”
楚湛缓过气后,睨了他一眼:“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什么消息灵通,医院里头都传遍了好吗?刚刚我听院长说那位大客户又派人过来交了一期的疗程费用。”
“…….”楚湛手里的筷子顿了顿。
刘询撞了下他的胳膊肘:“什么表情你?有钱赚怎么瞧着你还不乐意似的?”
楚湛心里想着“这钱给你赚,你乐意不?”
可实际上他哪能跟别人说昨天在催眠世界里他差点被男人给侵犯的事,否则就成了整座医院的笑话了。
一期疗程费用最少也得几十万,楚湛半喜半忧,喜自然不用说,辛辛苦苦上学工作,最后不就为的名利双收。可他愁的是,按顾谨言的这作派,他这精神病一天没治好,颇有赖上他的意思了。
昨天的催眠,他到今天都没想明白哪出了问题,所以他头一次感到棘手。
一顿午饭用了接近一小时,楚湛回到办公室准备给自己的舌头找点药膏涂,可进去后却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一只包装精美的袋子。
他正困惑谁把东西放在桌上时,一身白大褂的院长满面红光走进来。
“楚医生,哎呀,你可真是我们医院的福星啊!”
楚湛已经从刘询口中得知顾谨言交了一期费用,所以并没有过于惊讶。
“院长,您太抬举我了。”
只听院长说:“上午顾总亲自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传达给楚医生,他说你心理治疗非常专业,他还赞助了咱们医院一批新器材…….”
院长喋喋不休说着,一边讨好吹捧着楚湛,一边又让他尽心尽力伺候好顾谨言这尊财神爷。
心理治疗,有几个能全然康复的,无非就是长时间疏导。只要这位顾总的病一天没好,那么就会有二期三期无数期的治疗。
楚湛口中敷衍着院长:“院长,我尽量。”
等到院长走后,他招来护士,指着桌上的礼品袋。
护士笑道:“楚医生,你刚去吃饭的时候,有人送过来的。”
“送我的?”楚湛蹙了下眉,问:“那人说什么没?”
“没说什么,放下东西就走了。”
“好的,谢谢。”
护士走出办公室,楚湛拆开礼品袋,里头有一些高档昂贵的补品以及几支药膏。
楚湛已经知道了,他顿时有一种怪异的错觉,顾谨言给的补偿……
下午接待了一名患者,进行了催眠治疗。楚湛本以为经过昨天的事,他的催眠出了问题。可是当他给下午的患者催眠时,却发现跟从前无异,这让他觉得顾谨言的那次催眠完全就是个意外。
所以他稍稍放下了心,对于后面帮助顾谨言催眠也没了那么大的压力。
在楚湛的舌头恢复好一些时,顾谨言再次来就诊,中间只隔了四天,依旧是晚上。
现在甭说是晚上了,哪怕是三更半夜,只要他顾大总裁犯病了,院长都恨不得亲自开车过来接楚湛。
今天顾谨言过来得晚一些,楚湛有时间换上制服,所以等顾谨言到时,看到的是穿着白大褂身形清瘦的楚医生,跟上回见到的样子又有些不同。
尽管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可冷淡的眉眼看起来更加清傲了。
“顾总晚上好。”楚湛伸出手。
顾谨言垂眸看了一眼这只白净带着消毒水气味的手,握上。
“晚上好楚医生。”
这个季节是深秋,办公室里开足了暖气。顾谨言坐下后便脱下了西装外套,里头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的羊绒衫。
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楚湛一看他脱外套,眉心就是一跳。
顾谨言皮肤白,深颜色衬得他眉眼更加深邃。
楚湛不着痕迹观察着他的举止,怎么也跟催眠世界里见到的那个阴鸷霸道,气质凌厉的人搭不上边。
所以在这次开始催眠前,楚湛纠结了一下措辞,在您看起来像疯子与疯狗之间选择了比较文雅的说法。
“顾总,我在催眠世界里接触到的你和你现在不太一样,里头的你似乎情绪不太稳定,所以我想问问你,你平时的性格也会那样吗?”
顾谨言摇了摇头,神情略微迷惑:“我从小到大都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很规矩。我自认为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我的情绪也非常稳定。所以在催眠后我会是那种性格,说实话,我自己也挺惊讶的。”
“深度催眠不排除会挖掘出人的隐藏性格。”楚湛敲打着键盘,记录进病案。
一期疗程结果:患者隐藏性格暴戾,行为过激。
至于治疗方案,楚湛一时间拿不定。不得不说,这位患者在催眠中的表现已经严重干扰到他的治疗了,根本无从下手,目前来说,只能看看今天晚上的效果了。
顾谨言沉默不语,慢慢地紧拧起眉。
“楚医生,上次你说,在催眠世界里你只会像第三视角那样存在,可是为什么我会看见?”
“这个我暂时自己也无法解释,一般来说我确实只会无形态出现。不过,催眠本就是一件神奇的事,还有更多的领域我没有探索到也难说。”
顾谨言问:“那这次还会不会跟上次一样?”
楚湛从电脑屏幕后瞥了一眼:“应该不会,估计上次只是个意外,这几天我一直有在催眠其他的患者,没有出过问题。”
“那就好。”顾谨言似乎像是松了口气。
第二次催眠。
其实楚湛心里还是有点忐忑,虽说这几天经手的患者催眠都正常,可他总觉得自己跟顾谨言有点儿犯冲。
透过节奏感摇晃的玻璃球中,楚湛盯着对面人精致的眉眼,心里反复着告诫自己:别再出错,别再出错,别他妈再出毛病了!
周围很安静,楚湛醒过来,他皱了皱眉,深呼吸一口气后才选择睁开眼睛。
至于为什么深呼吸,他希望别睁开眼就看见顾谨言在他身上耕耘,那他估计得疯,别说以后治不了顾谨言,八成看见男人都得吐。
幸好,上边没人,只有洁白明亮的天花板。楚湛大松口气,然而下一秒这口气噎住了。
因为他摸到腰间横着一条手臂,皮肤温热细腻,可硬梆梆的触感却提醒他,这绝对不是条女人的手臂。
楚湛僵硬地梗着脖子扭过头一看,当场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