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傻子吗?
邢阳并不知道,他在光线昏暗的通道内,见到窗口溜缝进一束光,尘埃在空中沉浮飘荡。
他注视着谈之瑜垂落下来的卷发,绿色的眼珠和藏在水晶中的翡翠一般,吸人眼睛进入旋涡。
谈之瑜抬眼和他对视上一秒,他却看见邢阳下意识仓皇逃开的动作。
他轻笑:“想看就看,又不犯法。”
“嗯....”邢阳微微笑一下。
“我走了,开机之前还要试练。”谈之瑜耸耸肩,将手中的消毒液递过去:“给,用过就脏了,你处理了吧。”
邢阳似乎知道他的刀子嘴,他温柔的笑,接过后又握住谈之瑜的手腕:“我和你道歉。”
“道什么歉。”
谈之瑜皱眉转头,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我比较迟钝,在感情上,准确的说是在婚姻里,我希望我们短暂的婚姻中能愉快,如果我们之间有误会,那我和你道歉,谈先生,我不想和你吵架。”
他说的坦然,甚至裹挟商场上官方那一套。
当初两人签订的婚姻只有三年而已。
短暂的婚姻听起来这样刺耳,谈之瑜不喜欢,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讨厌邢阳还是讨厌他的官腔,在他的眼中自己和一个商品似乎没有分别,他耐心的哄着自己,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在发情期的时候,他作为打桩机进行抚慰的时候更尽心罢了。
邢阳在用温柔给他肉,但他谈之瑜并不是一条狗。
谈之瑜挺直身子,只是头微低着,步步紧逼的走向邢阳,明知故问:“我们在吵架么、”
男人眼中的不忿分明更加严重,邢阳心中觉得不好,但他实在不知自己究竟哪里说错。
他已经发现了谈之瑜的小脾气,他喜欢说反话,就譬如现在,他的心里已经在琢磨着受了什么委屈,计划着要和他冷战多久,但他不肯承认。
邢阳知道,他在等自己猜。
“很抱歉,如果我去曲解了谈先生的意思,那是我的不对,不过我们之间...似乎确实不需要吵架。”邢阳唇边的笑意不减。
在楼梯间中,邢阳被他的高个子逼到角落里,alpha此刻一定想要释放出侵略性的信息素来表达他的不满,但一门之隔外便是片场,alpha的信息素泄露会出事,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那这样好吗?”
邢阳眯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狐狸眼,这次没有再退后,反而是向前一步微抬头迎上谈之瑜的唇。
轻蹭而过,海鸥瞬间擦过水面却掀起层层叠浪。
谈之瑜的身子僵硬半瞬,瞳孔瞪大,连忙后退一步:“你,你干什么?”
要知道,他们在没有信息素的作用下几乎没有过接吻,因为谈之瑜嫌弃他。
“谈先生讨厌我亲你,生气了,等三个小时下班后,我会想办法哄好你的,好吗?”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谈之瑜说过,不许他随意接近,有亲密举动,他越界了。
这是商人的一贯作风,当没有矛盾的时候便要制造矛盾,为自己寻找有利的途径。
谈之瑜和他赌气说并没有不舒服,邢阳完全不知道他生气的理由,形成死局,可现在不同,他足够被谈之瑜讨厌,被他亲一下自然会更生气,那么邢阳就可以用这个理由,正当的去哄他,不需要偷偷摸摸。
“邢阳你!”
奸商!
还真让他差点忘记了江成和他没有给自己小蛋糕的事。
“三小时后,我们在家中约会,好吗?”邢阳抿唇,梨涡浅浅。
踩着他那双崭新的皮鞋下了楼,宽阔的背影,小臂上夹着西装,慵懒又极正派、
谈之瑜深呼吸两下,鼻尖周围萦绕着那一股很轻的乌木香,这种香真的很特别。
乌木本就是最醇厚的木质香调,但邢阳的腺体很小,小到和他这一米八的身高极为反差,所以他的信息素将这种醇厚的香调稀释的格外淡,更像是青菜夹杂着树皮的清爽,尾调是甜的,那不是他的信息素,而是他受伤的腥甜。
邢阳一走了之,谈之瑜却愣在原地,他的指尖鬼使神差的触着唇瓣。
心底有炭火在烧,不见明火,却热烈滚烫。
他清楚的知道,厌恶一个人,讨厌一个人,那这个人的触碰都会极嫌弃。
可邢阳刚才的点吻,更像是他抛出来的鱼钩,死死的用透明鱼线圈住他未来三个小时,他在期待。
期待着邢老板究竟会怎么哄自己。
他会送自己小蛋糕吗?
还是会让江成离开剧组呢?
他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邢阳勾走了他的心,随着天边的云彩,飘荡的不知所踪。
“谈哥,你怎么在这啊?郑导演说已经准备开始试拍了,咱们先过去吧,指导老师那边也准备好了。”助理小秦推开厚重的铁门,焦急的说。
谈之瑜跟着她的脚步回到片场,只是在临走之前又回望着楼梯间。
-
片场的现场仍旧持续着刚才那场拳的热血。
谈之瑜和池颜穿算不上熟,点头之交:“你怎么还在演戏,你父母那边一直不过问?”
池颜川走过来,将拳套丢给他。
“他们从来不会干涉我喜欢的事,和你不一样。”
池颜川曾经是池家的大公子,身上背负着继承整个长远集团的任务,但他和父亲的关系恶劣,父亲让他继承家产,他偏要进娱乐圈演戏,差点气死老爷子。
但相比之下,谈之瑜是父母的独生子,没有偌大的家族企业需要继承,父母事事听着他的,百依百顺。
池颜川点头:“也对。”
“刚才那个和蒋哥对打的人,你看到了么。”池颜川忽然转头问他:“他是这部戏的投资,你们吃过饭了吧。”
“怎么。”谈之瑜系好手腕上的拳套,准备上台开机。
“是个狠人,他现在进军影视界肯定免不了打交道,你性子傲,别得罪他。”他好心的提醒着。
谈之瑜嗤笑一声,包含着一声冷笑,夹杂着几分不可思议:“他?”
在他面前,邢阳似乎永远都在低头,他们结婚三个月,从未见过邢阳有半分棱角,之前谈之瑜很难想象他是管理京城最大地产公司的老总。
“笑什么,我对他印象不多,和他做生意都在七八年前,他却一直记得蒋哥身体不好的事,滴水不漏不得罪人。”
“十年前,他白手起家不容易,听说,他曾经为了成交合同被人笑话当狗耍,后来他垄断了整个京城的地产,那些人被他逼的全部欠债跳楼,要么就逃到国外去了,这人很阴毒,以前和我合作过一次后我没再接触,但后来我弟池颜晟接手公司,他只用了半个月就拿下了池家好几个项目。”
池颜晟,那是池颜川同父异母的弟弟。
典型唯利是图的商人。
谈之瑜的父亲在金融界工作,曾也在饭局上提起过这个人的名字,要钱不要命,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狐狸。
能和这样的人合作,邢阳同样不会差。
“就像刚才的拳,以前看拳赛他只在下面鼓掌押注,就连我都不知道他打拳竟然这么有手段,故意放水让我知道,他和池家的合作马上要续约,我还他一个放水的人情自然要用合同补。”
谈之瑜认为他的说法和自己看到他的那个人有些割裂:“你和我说他干什么。”
难不成,他们亲太多,已经有了夫夫像??
池颜川:“他打拳走神的时候,朝你看了一眼,不想你被他的淫威下潜规则,好歹是兄弟。”
谈之瑜极嫌弃道:“谁和你兄弟。”
他不和虐待老婆的精神病当兄弟。
不过...
要是说潜规则嘛,那已经狠狠的潜过了。
他才不管邢阳在外究竟怎么样,他只想知道,三小时后的约会,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