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年轻姑娘。
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还时不时看向来时的路,一副有怪兽追赶她的样子,表情慌张而又惊恐。
“同志,发生什么事了?”栀栀问道。
年轻姑娘泣道:“他、他们不讲道理……对了,你、你们是谁啊?”
栀栀指着黎恕,“他是解放军,你有什么事儿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
黎恕看了栀栀一眼。
年轻姑娘一听,立刻上前拉住黎恕——
黎恕十分警觉,非常夸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到了身后,大声说道:“同志,请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年轻姑娘面一红,小小声抱怨道:“对、对不起……主要是他们这里的人……也太野蛮了!解放军同志,请问你能不能……救救我?”
黎恕正色问道:“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年轻姑娘:……
这时,半山上的知青站那儿,终于有人冲了下来。
还隔得老远的,栀栀和小伙伴们认出来人正是洪禾禾。
洪禾禾应该是被气狠了。
她刚跑了两步就跌了一跤,又爬起来气冲冲地往山下赶,嘴里呜哩哇啦叫嚷着……应该是被气狠了导致说话的声音特别尖锐……
栀栀没听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而年轻姑娘一看到洪禾禾追了来,急了,一个劲儿的想往黎恕怀里钻,“解放军同志请你救救我……”
吓得黎恕转身就跑!
年轻姑娘呆住,然后又看向了同场剩下的唯一的男青年李爱国。
李爱国也觉察到,这年轻姑娘看起来想往他怀里扑,连忙说道:“我跟洪禾禾是一伙的!你说……你是谁?禾禾为什么这么生气?你到底干了什么破坏我们海鸥岛的事?”
年轻姑娘“哇”的一声哭了,“跟我没关系!呜呜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要回家我不想在这儿呆……”
说时迟、那时快。
有人陆续从半山的知青站冲下来,洪禾禾跑在第一个。
跑得近了,栀栀才发现洪禾禾是嚎啕大哭着跑下来的!
栀栀与方丽娟、李爱国对视了一眼。
——大家是相处了两年多、比亲兄弟亲姐妹感情还好的人,非常了解彼此的性格了。洪禾禾没心没肺、对着外人有些内向,但对内,却是个非常活泼乐观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洪禾禾生气、伤心成这样?
“杀了她!杀了她!!!”洪禾禾嚎啕大哭着跑了过来,攥起手里捏着的一块石头就狠狠地朝年轻姑娘扔去,“……栀栀!杀了她!杀了她……呜呜!”
都上升到要杀人的地步了?
栀栀和方丽娟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马上分头行动,栀栀跑过去拦住洪禾禾,方丽娟一把抓住了想要开溜的年轻姑娘。
栀栀抱住洪禾禾,急急问道:“禾禾,发生了什么事?”
洪禾禾两眼赤红地瞪着年轻姑娘,嗓子都破了音,“栀栀!她把我们的果苗全给掐了!呜呜我们两年的心血全没了……栀栀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栀栀呆住。
——果苗全被掐了?
方丽娟和李爱国也被吓住。
栀栀颤声问道:“她、她掐的是……是哪儿的果苗?”
洪禾禾被气得浑身发抖,仰天大哭,“四号棚!她把四号棚里的果苗全给掐了!一根不剩!!!”
栀栀陡然红了眼!
方丽娟身材高挑健美,手里还捉着那个年轻姑娘。她一听到洪禾禾说,这姑娘把四号棚里的果苗全给掐了,当即被气得险些晕过去,抓着年轻姑娘就是一顿摇晃,恨声说道:“我们海鸥岛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掐我们的果苗干什么?干什么!!!”
年轻姑娘哭道:“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已经道过歉了……”
这时,从半山上跑下来的人们陆续抵达,有于露和高甜甜,还有龙强、陈跃进……以及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
被方丽娟拽住的那个年轻女孩哭着喊了一声“申妈妈”,死命挣脱了方丽娟的手,朝着中年妇女跑了过去,扑进中年妇女的怀里。
栀栀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他知青们都是一脸悲愤的样子,陈跃进深呼吸,指着中年妇女和年轻姑娘,对栀栀说道:“她是书华的妈妈,这女的……”
申妈妈打量着栀栀,问道:“你就是别栀栀?”
栀栀点头。
“你就是海鸥岛的负责人?”
栀栀又点点头。
申妈妈说道:“那你们岛上的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我们佩琳就是好奇了一点,不小心把那个棚子里的树苗给弄坏了一点点……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啊?人重要还是树苗重要?”
洪禾禾怒道:“我们的果苗可比苗佩琳重要多了!”
栀栀看向了年轻姑娘,心想苗佩琳应该就是这姑娘的名字了。
“苗同志?”栀栀看向了年轻姑娘苗佩琳。
苗佩琳依偎在申妈妈怀里,楚楚可怜地看向了栀栀。
栀栀又问道:“申妈妈,你和苗同志为什么要到海鸥岛来?”
申妈妈说道:“佩琳家里给她弄了个工作指标,现在已经成功招工,成为纺织厂女工了。所以我带了佩琳过来……是想让书华和佩琳结婚的。只要他俩结了婚,佩琳又怀了孕,我们就能想法子把书华调回去。”
听了这话,栀栀扫视全场一周,并没有发现申书华和李晴玉。
栀栀便又对申妈妈和苗佩琳说道:“申妈妈是海鸥岛知青的家属,来到岛上探亲,我们很欢迎。那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岛上那十四座科研大棚,等闲不能随意进出?”
申妈妈顿时有些心虚,“嗐,你们这儿……既不是什么机密单位,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我们在岛上闲得无聊了,逛一逛、参观参观也不行么?”
栀栀环视小伙伴们,淡淡地说道:“我们海鸥岛的规则,你们有没有告诉申妈妈和苗同志?”
“有!!!”
小伙伴齐声说道。
洪禾禾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泣道:“她们来的第一天,我们就陪同她们一起参观过了,然后跟她们说得清清楚楚,岛上十四座科研大棚,在没有知青的陪伴下不允许靠近。其他的自留田、菜园什么的,只要不破坏就行……可是她、她今天突然跑到四号大棚,把大棚里所有的果苗……足足一百多棵全给毁了!”
栀栀盯住了苗佩琳,“苗同志,你为什么要毁掉我们的果苗?”
苗佩琳泫然欲泣地看向了申妈妈。
申妈妈咬唇,说道:“其实那些果苗……是我弄坏的!”
洪禾禾大吼,“这不可能!晴玉亲眼看见苗佩琳干这事儿的!”
申妈妈便大吼道:“是我让佩琳去毁了这些树苗的,这样总可以了吗?”
“申妈妈,你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栀栀平淡地说道。
申妈妈也很生气,“因为书华他不肯听我的!我让他和佩琳结婚,他不肯!他还说他要呆在这儿种树!放着好好的城市不回,放着自己亲生父母不管,放着好好的对象不愿意结婚……非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种树?既然这样,那我就把他的树苗全掐了!现在没有树苗了,他总愿意和佩琳结婚,跟着我们一块儿走了吧?”
至此,栀栀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朝着申妈妈微微一笑,说道:“很抱歉申妈妈,您暂时走不了呢!”
然后她对龙强和陈跃说道:“你俩先去找书华定损,看看这次那么多果苗被损坏,我们的经济损失有多少。数字核算出来以后,马上去镇派出所报警。把申妈妈和苗同志送到派出所去羁押,她们什么时候赔偿了我们的损失,这事儿就什么时候完,如果赔不起呢,那我们就只要告上法庭了。”
因见傅明宇也赶了过来,栀栀就问了傅明宇一嘴,“明宇,破坏公家财物,定损多少钱可以追究刑事责任来着?”
傅明宇答道:“破坏公家财物三百元以上属于特大损失,会被判刑的。”
申妈妈脸色一变。
栀栀又问方丽娟,“四号棚那一百多株果苗的价值……我记得是分四批运过来的,账面记录的价值应该不低于四千块钱吧?”
方丽娟点头,“还有我们这两年来花费在那一百多棵果苗上的精力、化肥什么的,远不止四千块钱了。”
栀栀说道:“龙强、跃进,你俩先去报警吧!直接请公安同志来我们岛上抓人……记着要提醒他们带女公安过来。等把申妈妈和苗同志送进羁押所以后,咱们再来定损。”
“凭啥啊?”申妈妈急了,“我、我动的是我儿子的东西,你、你们凭啥报警抓我?”
栀栀说道:“龙强、跃进,你俩先走。”
龙强和陈跃进解开绑在木桩上的麻绳,陈跃进先一步跳上船,捡起船舱里的两根长竹篙,一根抛给了龙强,一根他自己拿着,然后一人站在船上用竹篙撑岸石,一人站在码头上用竹篙撑船体,两人同时一使劲儿……
小船儿稳稳地离开了岸边。
龙强飞快地跳上小船儿,把竹篙收好,然后和陈跃进一会儿,一人摇橹、一人掌桨,小船儿慢慢驶向海心处。
申妈妈呆住。
——在她看来,不就是一百多棵营养不良、长得歪歪斜斜的小树苗吗?弄坏了重新种上不就得了,怎么就上升到……要报警啊、要赔偿啊、要判刑的地步了?
“别栀栀,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可是申书华的母亲呀!”申妈妈大声说道。
栀栀没理申妈妈,朝着站在远处观望的黎恕高声叫嚷道:“黎恕!那两个女的不能离岛,除非公安过来啊!”
“知道了!”黎恕远远的应答了一声。
栀栀看也没看申妈妈和苗佩琳,先是对傅明宇说了声“明宇你找人来把我们带回来的年货收拾了一下”,然后对其他的小伙伴们说道:“走,我们去四号棚看看去。”
小伙伴们齐齐朝着半山腰走去。
申妈妈急了,“哎!别栀栀!别栀栀你给我站住!你、你到底是几个意思?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是不是太年轻了什么也不懂啊?”
栀栀压根儿没有理会她们,径自走了。
申妈妈有些六神无主,苗佩琳也急得不行,哭唧唧地说道:“申妈妈我不想在这儿呆了我们、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好不好?呜呜要是书华哥不愿意和我结婚就算了,我现在已经是端铁饭碗的正式工了,他不愿意我还不喜欢他呢!呜呜我要回去上班儿,我要回去工作!”
急得申妈妈连声说道:“佩琳!佩琳你可别这么想!依我看啊,其实是那个李晴玉从中搞鬼!我们书华小时候和你那么要好,他、他肯定喜欢你啊!你放心我再劝劝书华,他肯定听我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