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斗台上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帅气,圆圆的狮子耳朵在金色发丝间若隐若现。

    台下不少人都在喊他的名字:“方池!加油!方池!加油!”

    这些人大多非常健硕,有的甩着狼尾,有的长着犄角,还有人脸上覆着鳞片。

    其中一个娇小男人激动的直跺脚,和自己的同伴悄声道:“太帅了!这身材,这长相,糟糕,我好像湿了。”

    “你可别骚了,人家是狮子,这种兽化纯野兽的,在交.合的时候,可是会容易失控咬死对方的,你就一小仓鼠,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两人在这片猛男中格格不入。

    而方池对面的男人在他的对比下,显得单薄矮小,虽然没有人为他加油,但他并没有退缩。

    抬起手猛地向方池甩了过去,就见那只手从指尖开始变成藤蔓似的植物,眨眼间一条手臂全部植物化完成,上面有着数不清的尖锐利刺,还有几朵红色的荆棘花。

    抽出破空的响,惊醒了对面眼神涣散的方池,他掀起眼皮,眼中尽是疼痛和愤怒。

    但在看到对面人时,则变成了惊讶和疑惑。

    方池懵了,他明明和队友在出任务回程的路上,结果遇到飞鲸卷起的沙尘暴,而他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掏了心窝子。

    现在这场面又是怎么回事?

    台下猛男们神情嘲弄,虽然这朵小娇花比他们想象的要有趣一点点,这要真抽上,绝对皮开肉绽。

    但怎么可能抽中一头狮子。

    下一秒那头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大狮子,就被实打实的抽到了,肩膀处血淋淋的口子。

    台子下的人全都一副遭雷劈的表情,为什么被抽中的是方池,他们的脸却这么疼。

    而那位小娇花也傻眼了,不敢相信自己会抽中。

    方池顺着那一声声惊疑声看去,目光有些茫然,直到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整个人再次懵了一下——甄真,他曾经的好兄弟。

    可现在他这个好兄弟一脸诧异:“你傻了你!赶紧动手啊!你不想加入组织了!”

    方池脑袋轰的一声,加入组织?他望了一圈,旁边也有几个台子正在进行着比试,下面一堆人挤着。

    把视线重新转到甄真身上,脸上的青春痘还没消,是他记忆中年轻时候的甄真。

    又转眼看向对面一脸紧张的男人,回忆袭来,这是在他身上发生过一遍的事情。

    这一天他记得很清楚,这是改变他命运的一天。

    他十分轻松的战胜了对方,加入了组织,毕竟他的兽化形态是一头狮子,而对方是荆棘花,他没有输的可能。

    现在这一幕又重新发生了。

    他不敢相信的想着,只能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他重生了,重生到18岁加入组织的这一天!

    金色眼珠充满复杂,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重生了,但这是一个绝佳的选择点,他拥有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

    完全重复一遍上一次的人生,傻子才会那么选。

    上辈子他加入组织后,每天除了出任务就是在拼命,消耗掉了他所有的精气神,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麻木的机器。

    而他向上攀爬的这一路,曾经的兄弟渐行渐远。

    他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亲人,只有任务和厮杀。

    并且到死都是处.男。

    他成了城主谢岁安最器重的人,却没有了自己的人生。

    “你......”对面的男人试探着开口,等他看过去时又吓的不敢说话。

    方池短暂的回忆了下自己的一生,快乐的时光定格在加入组织前,这次他要选另一条路。

    他不要加入组织,他要过咸鱼的小日子,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他要抓住。

    而他不加入组织,就不会被人掏心窝子。

    说干就干!

    眼珠眨了下后,突然脸色一变,满是痛苦的捂着受伤的肩膀,一点点倒在了地上,所有人再一次傻了。

    这是狮子?这是玻璃做的狮子吧!

    方池才不管那么些,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上辈子为了出人头地,背地里被人叫成最疯的野兽,他都不在意。

    就躺在地上诶呦诶呦不起来,脑袋里想着这件超乎常理的事情,不过他们这是末世,人都能变成动物或者植物。

    重生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甄真无语的拍了下额头,这人没救了,埋了吧。

    方池的对手也傻眼了,直挺挺的杵在那。

    考核人员眼珠转了转,比赛开始他们是不干涉的,现在就只能等方池自己爬起来,或者等这二十分钟的时间结束。

    所有人都懵成了雕塑,时间一点点走过。

    那个馋方池身子的小仓鼠,突然喊了一嗓子:“你们看!”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背对着他们躺着的方池。

    小仓鼠:“他居然睡着了!”

    瞬间掉了一地眼珠子,有人都恨不得跳到台上去看看这个家伙到底在干吗,但是那可不行,最后怂恿着方池的对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位荆棘花也很好奇,谨慎的在台子上绕到了另外半圈,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方池,向众人点了下头:“他真的睡着了。”

    这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在选拔比赛的台子上睡觉。

    其实这真不怪方池,他根本不是在睡觉他是想着重生这件事,想着想着晕过去了。

    二十分钟结束,工作人员上台,用脚尖踢了方池两下:“起来。”

    方池茫然的睁开眼睛,看了眼工作人员,搓着头发坐了起来,头有点疼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但是看样子是时间到了。

    自己刚才是晕过去了?为什么?重生回来灵魂还没适应身体?

    要下台子之前,考核官忍不住问了句:“你这身肌肉是用来做什么的?”

    方池低头看了眼,脸不红不白:“主要是为了好看。”

    所有人都翻着白眼打量了他一遍,然后......操!是挺好看!

    方池回答完问题一点没犹豫的跳下台子,至于肩膀上的伤对于他们这种野兽来说,根本不会在意,开开心心的向他的好兄弟奔去,活了一辈子了,他终于知道对他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比起当面被人叫一声池哥,然后一个人孤寡。

    他更想像从前一样和他星耀帮的四个好兄弟,一起潇洒一辈子,最好还能找到个爱人。

    甄真不知道他怎么还笑的出来,但是他察觉到周围其他人不善的目光,压下火气,拽了方池下:“你怎么了?”

    方池刚要去搭他的肩膀,觉得不对劲的扭头,挑眉看向边上有着狼耳朵,正气势汹汹盯着他的男人。

    “你看什么看。”方池态度嚣张,一点不像刚输的人,虽然他输的不可理喻。

    狼男也是暴脾气:“我们野兽派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方池挑起天生上翘的嘴角哼笑了声,把身体也转了过来:“我是你祖宗还是你爹,一个人就代表野兽派了!”

    一句话激的周围这群人高马大,兽化形态是野兽的人,全都往过围了一步,甄真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你为什么故意要输!”

    “轮得到你管!一句话!有本事单挑!”

    方池毫不示弱,金色的瞳孔充满杀气,他是打算做咸鱼,不是打算做缩头乌龟,别管是一辈子还是两辈子,他都不可能夹着尾巴做人!

    “老子怕你!”对方气的吐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方池嫌弃的躲开,也提高嗓门:“怕你不是你老子!”

    两人几乎要用眼神弄死对方,在这个世界,只要双方自愿签下生死状,就可以在见证人的见证下单挑,是可以杀死对方的单挑。

    事后不可以再进行报复,不然就会被抓捕。

    两人要单挑也只能等选拔结束,大家一看又有好戏看了,都期待起来,谁不爱看热闹呐。

    甄真把方池拽到人群外围,一脸阳.痿般的无奈:“咱能收敛下脾气嘛,不过这不是重点,你为什么要输?”

    方池挠了挠自己的卷毛:“因为我突然看开人生,觉得拼搏没意义,躺平才舒服。”对!拼搏到头终成空,不如摆烂睡大觉,没错!他悟了!

    甄真恨不得给他一个嘴巴子,不过他太了解方池了,吐口吐沫都是一个钉,做下的决定除非他自己想更改,不然没人劝得了他。

    “你就作吧你,我挣到钱,可别指望我救济你。”

    “你就抠吧你。”

    很快甄真也上场了,他可不像方池,非常的拼,而且如愿以偿成功取得胜利,方池没心没肺的给他呱唧着手掌,好似全然感觉不到众人看他的目光。

    一直到六点钟,选拔结束,所有参加选拔者,入选的站左边,没入选的站右边。

    总考核管背着手站在台子上,正在进行总结陈词。

    方池听都没听,不知道刚才的晕倒以后还会不会发生?这可是个问题。

    总考核官:“好了,解——”

    方池兴奋的抬起头,脑袋里那些他曾经错过的美好小日子已经向他招手了,眼见着他藏在金发里的狮耳都晃悠了两下。

    但是总考核官最后一个字却卡住了,抬起视线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是厚重的皮鞋底踩在瓷砖地面发出的声音,伴随着“笃笃笃”一下下落拐的声音。

    方池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突然就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转头向后看去。

    锃亮的黑皮鞋,笔挺的西装裤,马甲裹出细瘦的腰线,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冰冷的领带夹压出一身禁欲气息。

    大衣的衣摆在修长的小腿后摆荡,苍白的手指握着精致的手杖,拇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和手杖上的蓝宝石交相辉映。

    走起路来优雅又强势,好似每一脚都落在这众生的头顶。

    “城主。”

    总考核官从台子上下来,在场所有人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生活的这个地方叫不夜城,在这个末世中人类有五个生存据点,不夜城就是其中之一,有着一千万的人口,而他谢岁安是不夜城的城主。

    方池上辈子还和谢岁安共进过晚餐,是除他之外谁都没有得到过的殊荣。

    其实谢岁安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能给到的待遇都给了。

    他带着对前老板的感情,想着这辈子是不和你混了,眼珠一点点上抬,意外的和对方撞上了视线。

    他怔了下,但那双黑漆漆的眼珠,仿佛只是正巧从他身上略过,没有任何停留,径自走到台子上,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搬了椅子放了上去。

    撩起大衣从容的在椅子上坐下,手杖跟着在地上点了下。

    下面所有人都微低着头,谢岁安的狠是出名的,不夜城没有一个人会去挑战他的权威,哪怕他可以称之为美艳的容貌,让无数人日思夜寐,也不敢去碰这朵带刺有毒的高山玫瑰。

    锐利的视线扫着下面那些颗脑袋,抬起手杖向方池一指:“他。”

    总考核官反应迅速:“方池。”

    听到自己名字的方池,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谢岁安浓密的眼睫向下压去,重复了一遍:“方池——”冷的能结冰碴的声线,念出了方池一身鸡皮疙瘩。

    抬起头,四目相对,他看着现在的谢岁安,熟悉又陌生。

    上辈子他18岁入组织,花了7年的时间才在谢岁安面前露脸,那个时候的谢岁安已经三十多岁了,整个人气质非常阴沉和现在不同,现在的他还有些意气风发的少年气,看着都格外明亮,虽然这种明亮刺眼的让很多人不敢直视。

    但他觉得现在的谢岁安,才搭得上那些对他容貌的夸奖,而他上辈子认识的那个谢岁安阴翳的连相貌都让他觉得晦暗。

    谢岁安:“你——做我的贴身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