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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1.第 161 章 大结局

    小小的房间里,陷入一瞬的安静,两人都以为自己的经历已经足够神奇,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却没想到,竟然有另一个人与自己有着相同的遭遇。

    最后还是顾宗华打破了沉默:“后面是谁赢了?有头发的,还是没头发的。”

    “有头发的。”

    “看来我预估的没错。”顾宗华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得意。

    刘嘉好奇地问:“你就这么一直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吗?”

    “算是吧。”顾宗华笑笑,“第一次死的时候,是义和团火烧我家旁边的教堂,我正好在里面玩。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以为只是被救活了,没想到又重活一次,幸好记忆都在,我可以免得再背一次四书五经,所有人都说我是天才,说我可以考上状元,成为国家栋梁,我从四岁开始就努力读书,没想到……”

    “没想到1905年,清朝就废除了科举制。”刘嘉开始同情他了,浪费青春死磕了五年的八股文。

    “是啊,我家条件不错,我原想做个乡绅,收租平安过一世也不错,结果隔三岔五就被各路大帅劫一遍。于是我加入了洪门,去了广州,运气不太好,1911年4月27日又死了一回。”

    “原来你是黄花岗的第七十三个。”

    顾宗华笑笑:“再后面不说了,你既然比我生的晚那么多,你知道的所有大事我都参加过,你不知道的我也参加过。武昌、南昌我都参加了,雪山草地,我也走过,你不是问我怎么对华北饥荒那么上心吗?因为我饿过,在毛儿盖草地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吃的,我还得照顾三个小病号,那三个小孩子,真可怜,我很想给他们钓些鱼上来,可是不管怎么努力,也只能钓到手指那么小的一条鱼。”

    “用缝衣针钓的?你就是那个没有名字的老班长?”

    顾宗华一愣:“那么小的事,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是其中的一个?不对,我照顾的三个都是男孩子啊,难道……你是女扮男装?”

    “不是,我是在课本上看到你的。”

    “那就好,”顾宗华笑起来,“上课本了啊……能在课本上看到我,说明他们都活下来了。”

    他又继续说:“我试过很多次,每次都试着不同的方向,你一定猜不到我第一个帮助的人是谁,他说他要刺杀摄政王载沣,我以为他必是能改天换地的人,帮他买到炸.药,没想到后来他竟然……”

    刘嘉点点头:“任谁听到’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都会以为他是个英雄好汉,谁能想到将来成了头号卖国贼……听说他长得很帅,是真的吗?”

    “相由心生,他不如我。”顾宗华说的有理有据,刘嘉也无法反驳。

    顾宗华又继续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总是死不掉,我想过独善其身,但是天地之大,竟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平平静静地活到二十岁,稍微好一点的山林里有土匪,原始森林里没土匪,但是到处都是毒蛇毒虫缺食少药,摔死一次咬死一次之后,我就放弃开辟桃花源的想法了。”

    “那你有想过加入反派阵营吗?”

    “反派?你说谁?清政府吗?已经救不了了。各位大帅自身难保,你方唱罢我登场,我加入他们干什么。日本?1937年12月我在南京被他们来来回回杀了好几次,心里过不了这一关。

    至于土匪,他们脑子都不太行,眼界又浅,我这次在珲春被抓进土匪窝,我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成了他们的二当家啦。我让他们悄悄地把日本陆军的计划透露给海军,让两边打起来,他们从中渔利,还谢谢我呢。结果他们自己抢得太投入,被张大帅的人跟上山一锅端,真是扶不起。”

    顾宗华说得轻松,脸上还带着笑,刘嘉轻声问道:“那每次你死的时候,疼吗?”

    顾宗华的嘴唇微微抖动,努力保持笑容:“饿死的时候不疼,就是很难受。被人从背后一枪打中头的时候最舒适,不怎么疼,就像被敲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最疼的一次还是被烧死,还有感染鼠疫,喘不上气,就好像被人掐着脖子,拖了一两天才死。”

    他说着自己的花式死法,语气平静,就像纪录片里的旁白,好像死的那个人不是他:“上一次缺口罩,又缺人手,所以我提前买了许多口罩运过去,没想到,还是染上了,本来以为又要再死一回,竟然没死成。”

    刘嘉哼了一声:“怎么听起来你还挺遗憾。”

    “不,我很意外,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同一般,也许是我这一生的最大变数。这个时代没有磺胺,能知道百浪多息的人少之又少。”

    “你那个时候没想到我也不属于这个时代?”

    “没有,我以为你只是学富五车,比寻常人见识更广一些。”

    这话说得动听,刘嘉很满意。

    “我的运气非常不好,在所有的排列组合中试了无数次,才找到我觉得有希望成功的那一条。我跟随他们在南昌起义,上井冈山,好不容易等到1945年8月15日,以为从此天下太平,我被派驻孝感宣化店,没想到……”顾宗华苦笑一声,“我又死了,打死我的人,还曾经跟我一起偷袭过日本鬼子的据点。”

    “失败了那么多次,我终于明白,从军救国于我是无望了,想要走这条路,真的又要有天赋,还要有运气。运气好的人,能在包围没成的时候突然惊醒,带着大军撤离,还能跟敌军并肩走在一条山道上,对面竟然以为是自己人,一枪不开,平平静静地走完,这事在我身上从未发生过。所以,我决定弃戎从商,如果可以的话,至少可以让同志们的补给再充足一点。就算爬雪山过草地,能吃饱穿暖的走,比起腹中空空,穿着单衣薄衫,要好太多。”

    刘嘉好奇道:“然后你就到了法国?见过我几次?”

    “算上这一回,一共六次。前面五次,你都……”顾宗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刘嘉大大方方:“没事,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反正前面的那个傻妞也不是我,随便评随便骂。”

    “第一次,你不会法语,在船上无依无靠,最后被人骗了钱,投海自尽了。”

    刘嘉脸色由白转红,再转青:“……傻妞!”

    顾宗华继续说:“第二次,我想办法让你远离了那个骗子,没想到,你又被另一个花花公子骗了…咳…身子,然后就投海自尽。”

    刘嘉扶额:“白痴。”

    “第三次,我一直跟着你,到了巴黎之后,我为你找房子,带你参加很多活动,给你安排好一切,可是你嫌我烦,总是管着你,怀疑我是在拘禁你,所以一天深夜你偷跑出去,结果死于车祸。”

    刘嘉对这次的死法表示不解:“你没跟我说清楚吗?”

    “说了,你不信啊。你说我是想让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是我的人,让谁都不敢接近你,这样就可以彻底绝了你一切的自由和人际交往。”

    刘嘉捂脸,第三次的这位脑洞很大,可以写狗血电视剧的剧本。

    “第四次,曹之楠在公使那里得到了一个职位,你被他在演讲时的慷慨陈词吸引,对我说,你逃婚只是不想守活寡,既然曹之楠是个心有天下大义的有志男儿,不如和他重新在一起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快又娶了一个,他们的新婚之夜的第二天,我就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尸体被人从塞纳河里捞了上来。”

    刘嘉表情僵硬,第四次的这位真是有够单纯,居然还跑回去,这是什么神奇的操作。

    “第五次,你开始工作,在唐人街做小生意。”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刘嘉追问:“那我这次是怎么死的呢?”

    “不知道,因为我死了,在东北死于鼠疫。”

    “难道上一次,你也是跑去海拉尔给我买貂皮?”

    “不,我只是想要打通从中国到欧洲的陆地铁道交通线,这件事,如果我不做,就是美国人做。如果要买貂皮,我随便在哪里买都行,哪需要亲自跑到原产地。”

    顾宗华抿了抿嘴唇:“再次在船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你。本来,你已经在巴黎做起了小生意,好好的过日子,结果因为我,你又要从头再来一次,还要再从雷区趟一回。你又不像我,有不断的经验积累,每一次都要重新开始。”

    “所以,你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会想到要把财产都给我?就因为内疚?”

    “算是吧。”顾宗华的口气有点口不对心,“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又会把你牵扯回来,但是,万一只有我重新再活一次,你还可以过得更好一点。”

    前面几次看到刘嘉,他就像看见所有想要挣脱牢笼,却被困的女性,心里充满同情,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但是一次次的相帮,刘嘉的结局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让他的心里更加难过,同时也产生了一股执念。

    就好像做一件事,每每到快要成功的时候,总是功亏一篑,那种不甘让他在刘嘉身上投入的情感越来越多。

    直到这一次,在船上见到刘嘉,她竟然是自己主动走出来的,而且法语流利,举止气质优雅从容,不再像前几次见到的那个看到什么都新奇,懵懂无知的模样。

    甚至在船上就做起了生意,在沙龙中成为焦点人物,还与四等舱的留学生们结交。

    她整个人都变了,与前面五次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顾宗华的心里充满了希望,这样的不同,也许说明这一次他会从循环之中解脱,但又不敢太抱希望。

    他想尽全力帮她,又怕她像之前那样嫌他,为了躲他,反而身遭横祸。

    他只敢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守着她,她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他才会出手相助。

    帮完之后,又马上消失在她的视野,不敢向她多走近一丝一毫。

    看着刘嘉的生意越做越大,风生水起,他才放心,他相信这一次她的命运会与之前完全不同。

    那个自信、大方、与巴黎各方势力打交道都游刃有余的刘嘉,让他的心里产生了别样的情愫,与此前单纯的同情完全不一样,他很想亲近她,但是他不敢。

    他的运气总是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掉,如果刘嘉喜欢上了他,不,就算没有喜欢他,只是把他当然普通朋友,一个相识的朋友死了,也会让人难过的吧。

    刘嘉问道:“你活了那么多次,有没有试过把一些必死的人救回来?”

    “试过,但都失败了,一切就好像命中注定那样,每一步,看似偶然,但都是必然,国运、时势、性格,还有运气,总会将他们引导到那条路上去,只是早晚的事。”

    说到这些的事情,顾宗华的表情有些疲惫,他看着刘嘉,问道:“后来,什么时候国内才稳定下来?”

    刘嘉对他说了很多,一直说到改革开放。

    “原来我上次只差三年,就能看到建国了,运气真的不行。” 顾宗华无奈地摇摇头。

    “这次努力一下,争取活到能跟我一起打网游,我可以带你上分带你打排位!”说到打游戏,刘嘉激动地搓手手。

    顾宗华笑着说:“那不成老妖怪了,怎么可能活那么久。”

    “又不是没人活到过。我都想好了,你成为商业巨子,名字进商学院教科书的那种,然后我开游戏公司,你给我当活招牌,别人要是说打游戏的人都没出息,你就亮出你的身份,说玩这款游戏,益智健脑,强身健体,每次在事业上遇到困难的时候,就玩一局,然后就豁然开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活到现在。”

    顾宗华眨了两下眼睛,大笑出声:“哈哈哈,你还真是……真是……”

    “笑什么,你不觉得这个主意很棒嘛。”

    “很棒,很棒,特别好,哈哈哈哈哈。”

    当两人从小屋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舞会已经快要结束了,美国驻法大使和夫人正在一个一个的送客。

    有认识两人的客人看见他俩,笑着问:“你们俩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旁边有人挤挤眼睛:“你管人家这么多。”

    “哦哦~哈哈哈,我懂了,难怪时间这么久。”语气十分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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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舞会之后,两人到顾宗华那个始终没有让刘嘉参与的军火公司的办公室。

    在那里放着顾宗华从各处收集来的资料,在这个没有互联网,连电话都不能打国际长途的时代,他的资料库可以说相当的全面而且新,最近的一份消息,甚至是12小时之前,关于美国国会内部的一些人事变动。

    刘嘉活得比较久,她把自己记忆中的一些细节补充给顾宗华听。

    “以后隔着半个地球都能互相通讯。”

    “从中国飞到美国就十几个小时。”

    “想买什么,都能在家里下单。”

    “虽然还是有很多不如意、让人骂骂咧咧的地方,不过比现在的平均水平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你努力一下,争取活着看见。”

    顾宗华笑起来:“你还挺客观。”

    “那当然。”

    刘嘉问:“钟和馨他有之前的记忆吗?”

    “应该没有,他每一次的反应都一模一样,我都能学出来。”

    “那他知道你的经历吗?”

    “知道,不是我告诉他的,是他猜到的。”

    “这么厉害?怎么猜到的?”?“读书的时候我总是不上课,但是考试成绩都不错,他先怀疑我跟教授有什么私人关系,后来发现十几门课都这样。”

    “他没怀疑你只是私生活过于混乱?”刘嘉问道。

    顾宗华摇摇头:“他还发现了很多其他的事情,他很细心,我就坦白告诉他了。”

    “难怪,那么忠诚执行你的命令,哼。”

    “也不是那么忠诚吧?比如,你用他的名义给我发电报的时候,他一直都没告诉我,如果他想,可以通过其他的方法告诉我。”

    “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预知到哪一步,没想到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钟和馨的声音突然从关着的门里传出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那里是钟和馨的办公室,今天是休息日,又这么晚了,刘嘉和顾宗华都没想到还有人在里面。

    钟和馨打开门,身上披着毯子,手里捧着茶杯,头发左卷右翘,好像刚醒。

    “你怎么在这?”顾宗华惊讶。

    “你风流快活去了,那些事会自己做完吗?还不是我做。”钟和馨一脸哀怨,“你看人家锦儿,日子过得比我舒坦多了,刘小姐,你那还缺人吗?我想跳槽。”

    钟和馨现在负责盯着美国的几大财团的消息,美国自立国之日起,到处挖人才,囤资源,在太平洋战争之前到处卖武器,赚得哗哗,对日宣战之后,更是一扫1929年以来的经济颓势,堪称二战最大赢家。

    顾宗华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在真正掌控美国政局的财团内部打下钉子,哪怕能对未来有一丁点的改善,也是好的。

    钟和馨就是负责与美国方面联络的人,由于法国与美国之间有时差,他已经日夜颠倒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好好休息。

    “洛克希德公司发消息过来说,国会要他们减少对我们的销售。因为美国忽然发现俄国的铁路公司股份对他们来说也非常有用处。所以,你要赶紧跟俄国人把股权转让手续办完。我已经帮你搞定这些了,你得亲自去一趟莫斯科,跟他们签约。”

    钟和馨把一撂资料放在桌上:“您二位天选之子谁去都行,我要回去睡觉了。”

    资料的内容很丰富,不仅仅有俄国铁路股份,还有其他几个欧洲大国之间最近对彼此的一些态度。

    意大利和德国两边民众已经被忽悠地热血沸腾,两位轴心国的老大正在计划初次会面。

    “比我知道的早!”刘嘉睁大眼睛,在历史上,1924年的时候,墨索里尼拒绝借给希特勒几百万里拉,双方关系一直不好,拖到1934年才第一次见面,见面之后,两人互相看不起。

    现在居然计划见面?小小的一个变动,会不会引起什么巨大的格局变化?

    “见不成的。”顾宗华安慰她,“在我经过的几次中,他们见面的时间也发生过改变,我干涉过,也没有干涉过,既然按照你所知道的路线发展会得到最好的发展,那么我就按你所知的一切尽力而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按照以前干涉的结果,我就得移居美国,否则就会被……”顾宗华用手比了一个枪的姿势,对着自己的太阳穴。

    “那就去呗。”刘嘉回答地非常爽快。

    顾宗华知道自己选择去美国,又会牵扯到后面的许多事情,在他曾做出过的选择里,他最快也得在二十年之后才能再次踏上欧洲的地面。

    “我……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啊?法国这边的公司又不用关,我看那几个经理都挺不错,人家大财团的老板公司开遍全世界,也没说处处都得自己坐镇,那得把他切成多少块才够啊。”

    刘嘉觉得顾宗华就是太爱操心了,也可能他觉得只有钟和馨才能坚定地执行他的命令?肤浅,明明公司里就有好几个可以用的,虽然不是那么的天纵英才,但是胜在听从指令,也有一定的机变性,当一个分公司的负责人绰绰有余。

    “不是公司,是舍不得你。”顾宗华被刘嘉一通鄙视,心里着急,被逼出真心话。他想和刘嘉在一起,但是他又不可能要求刘嘉跟他一起走,她的事业在时尚之都巴黎才能得到最好的发展。

    刘嘉眨眨眼睛:“哈?你担心的是这个啊。我去美国开一个分公司又不会被枪毙……依你的经验,确实是不会被枪毙吧?”

    “我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以前我去美国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穿越者在循环者的知识储备上狠狠砸出一个盲区。

    “那就是了嘛,我可不能让香奈尔抢了先,哼哼。”刘嘉知道纽约的第五大道,就相当于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绝佳市口,无数奢侈品要前赴后继往那里跑,房价也水涨船高。

    趁现在那里的地价还在合理范围的时候,赶紧下手,将来就算经济危机到来,第五大道的地价也不会降,随便卖一块地,就能活得很好。

    在火车站,刘嘉前去送行。

    站台上无数将要分开的男女在拥吻,气氛十分的旖旎,顾宗华看着刘嘉,他握着公文包的手十分僵硬,似乎想靠近她,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刘嘉站在他面前,突然双手捧住他的脸颊,重重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许久才分开,她对着僵住的顾宗华凶巴巴地说:“我不知道你以前在俄国有没有死过,不过这一次,你不许死,以前没有人等你,现在我在等你回来,一起去美国为祸华尔街。”

    “好,一起为祸华尔街。”顾宗华伸手搂住她的腰,再次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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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宗华有惊无险的在俄国内部的派系斗争中躲过流弹和爆炸,顺利拿到俄国铁路公司的股份。

    与此同时,刘嘉与好莱坞几大电影制作公司达成合作,让这段时间拍摄的影片女主角全部穿上Emma的服装,涉及室内情节,女主角的梳妆台上也一应全是Emma的彩妆。

    在短时间之内,让Emma 成为美国女性人尽皆知的品牌。

    在1927年,刘嘉将大部分资产投进主要工业股票,股票价格不断创新高。

    1929年9月3日,刘嘉婉拒了证券经纪人再加仓的建议,将所有股票尽数抛出,转而购买地产和矿山。

    在美国急速扩张的时尚巨头Emma忽然收拢业务,将如日中天的几项业务出售,很多人不明白,认为Emma一定欠下巨债。

    直到道琼斯指数由419点砸到37点,无数人失业,曾经的中产要在裤子里塞旧报纸取暖,许多奢侈品公司纷纷倒闭,而被人收购,人们才想起Emma卖出股票的时机,竟是在这四年间最高点位。

    1937年抗战爆发,全世界华侨纷纷捐款捐物。

    奇怪的是,有一批钱物并不像其他捐赠一样,到沿海口岸为止,而是有专人一路护送进入陕北,曾有土匪打过这批捐赠的主意,没想到车上放着全新美械,子弹管够,土匪送了几回人头,只得放他们过去。

    战后,人们才有心思关心起生存之外的东西,他们这才发现在巴黎显赫一时的Emma突然间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开始还有人猜测,也许她将事业扩张到美国之后,摊子铺得太大,最终没有挺过大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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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9年9月29日,刘嘉在纽约睡下之前,心中想着大半年前以美国顾问身份回国,暗中努力让没头发男人早日雄踞宝岛的顾宗华应该快要回来了。也许他此时在北京等着看开国大典吧?唉,我也想看。

    刘嘉在思念中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吵醒,枕边的手机亮着屏,上面显示来电人是她的小助理。

    “嘉姐,今天十点要开会,您怎么还没到?”小助理的声音万分焦急。

    刘嘉再看手机上的时间,卧了个大槽,九点五十八。

    除非她会瞬移,否则迟到已成定局。

    “你先稳住他们!”

    坐在车上,刘嘉大脑一片混乱:我怎么回来了?一会儿要开什么会?跟谁开?要讨论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顾宗华呢?他在哪里?现在得一百二十岁了吧,他还活着吗?

    现在这个日期,是她穿到1920年那一天的次日。

    可是,刘嘉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要干什么了,谁会记得自己二十八年前某一天的工作计划。

    小助理很体贴的把会议相关文件又给她发了一次,原来是跟乙方广告公司进行的一次活动策划。

    “就这点小事,还要我管?”刘嘉皱眉,手下人是怎么回事。

    她猛然想起,在这个时代,她不是Emma集团至高无上的大老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事业部副总裁,一些大型的营销计划,她还是要实时跟进的。

    乙方公司战战兢兢地说完他们做的策略,然后等待刘嘉开口,像往日那样挑刺,打回重改。

    没想到刘嘉这次却异乎寻常的温和,只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说:“我先留下仔细看看,你们也回去想想,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乙方代表简直想当场撒花庆祝。

    刘嘉的脑子完全没有回到现代广告的节奏上,20年代30年代那些简陋的营销手法就已经足够碾压对手。刘嘉需要一点时间,把思维调整回来。

    在复习工作内容的同时,她也在努力寻找顾宗华,还有自己曾经留下的痕迹。

    那些在巴黎遇到的人,有些名垂青史,闪闪发光,有些人却再无消息,如1927年执意回国的彭举,丽娜的哀求与眼泪没有留住他,按照船期,他应该是在4月1日到达上海,然后,与赵大哥一起开展工作。

    顾宗华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假名,刘嘉始终找不到关于他一星半点的消息。

    也许就像所有倒在黎明前的那些人一样,姓名长埋地底了吧。

    刘嘉抱着一大捧花,去了烈士陵园,她将花放在大理石雕成的烈士群像前,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听说有大功的人是不会再入轮回的,你们一定都在地府里有挺大官职的吧,能不能以权帮我谋个私?求求你们托梦告诉我,顾宗华他去了哪里,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这种一百二十岁老人肯定不多吧,我应该上哪里去找他呢?”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刘嘉始终没有等到任何一个预言似的梦境,只有顾宗华离开她时留下的最后一个挥手的背影。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公司计划要与一家名为嘉安的科技公司联名推出一些产品,听说那家公司的老板家里是煤老板,他不愿意继承家业,先想去做电竞选手,结果手残,连网吧的网管都打不过,后来在北京中关村、南京珠江路和深圳华强北三点同时发力,猛赚了一笔,又转而自己做硬件。

    现在从电脑各个配件到电竞椅,他都做。

    而且做得很花哨,别人的电竞椅追求科技感,以实用为上。

    他们公司所有的款式,都以好看为第一位。

    看到样品照片之后的刘嘉,也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么花哨。”

    小助理用力点头:“对啊,好多人都说他如果把搞外表的投资划一半到功能上,在技术论坛上的评分,绝对会比现在高好多。”

    “那可不一定。”刘嘉笑笑,技术提升哪有这么容易,外表好看来凑也可以的。

    再看公司对接人的名字,刘嘉愣住了。

    顾宗华?

    会是她认识的那个顾宗华吗?

    公司应该不会派一个一百二十岁的人来谈工作吧?

    他穿过来了?

    可是他不是一直在循环里吗?

    他死了的话,不是应该回到1896,重新开始吗?

    是他吗?

    不是他吧……

    正在胡思乱想,刘嘉桌上的电话响起,是前台秘书的声音:“刘总,嘉安科技的顾宗华先生想与您通话。”

    “接进来!”刘嘉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急促。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Emma是你吗?”

    刘嘉咬牙切齿:“你现在就马上给我滚过来!”

    小助理吓了一跳,刘嘉在公司里一向很有气势,不怒自威,就算下属做错事,她也不会用这种口气对他们说话,最严重的一次,她也只是声音冰冷的通知人力资源部,给那人办理离职手续。

    脏话从不会有,“滚”也不可能说。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怎么得罪刘嘉了,才会被说得这么难听。

    电话刚放下,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大楼的前台,他们说有一位叫顾宗华的访客想要见她,是否给予权限。

    小助理将顾宗华接上来之后,刘嘉就让她出去了。

    顾宗华就这么站在刘嘉面前,容貌是刘嘉第一次在船上见到他时的青年模样,仿佛两人刚刚相识。

    门刚一关上,刘嘉就死死盯着顾宗华看:“你死哪去了?!”

    ?“咳,我,其实是想试试,能不能把渣滓洞里的人都救出来,那不是中美合作所吗,我想我是美国顾问,他们应该会给我一点面子。没想到,他们没给。”

    顾宗华说这些的时候,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他笑着说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又是怎么被抓的,最后是怎么被枪毙的。

    “我听你说过,10月1日就是开国大典,本来以为他们会望风而逃,没想到失算了,我竟然死在10月2日,他们怎么这么执着,把我们放了会怎么样嘛。”

    看着刘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顾宗华不敢再说话。

    “你有没有想过我?你不是说过,命定要死的人,是救不了的吗!”

    “想过!我想起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想起你对烈士们的惋惜,你说过希望他们能看见新中国成立。我只是想再试一次,去实现你的愿望。而且他们受刑时痛苦的样子,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我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刘嘉努力想忍住,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那你呢?他们打你了吗?”

    “……别哭,”顾宗华手忙脚乱的四下寻找纸巾无果,赶紧从口袋里抽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打是打了,但是不疼。”

    “说谎。”

    “真的,因为我很快就死了。”

    刘嘉被噎住:“你算是在安慰吗!”

    “算吧?”顾宗华露出尴尬的表情。

    刘嘉气绝:“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些,迟早被你气死。快,你们公司有什么计划,快拿出来,还不如谈工作能让我心平气和。”

    ·

    ·

    进公司以来,连年假都不休的刘嘉居然请假了,婚假。

    公司同事问她蜜月去哪儿,她说欧洲。

    延续了好久的疫情终于结束,国际旅行刚刚放开,确实有很多憋坏了的人四处旅行。

    “欧洲,好地方啊!”同事们十分羡慕。

    在巴黎,刘嘉与顾宗华一同去了芳登广场,看看她当年打下的江山,如今变成了一家新的奢侈品公司。

    刘嘉和顾宗华移居美国之后,由锦儿和钟和馨两人留在法国打理这里的工作,两人日久生情,结为夫妻。德国入侵之前,他俩已经根据刘嘉的指示,将所有的业务关闭,也去了美国,不过他们没有去纽约,而是去了洛杉矶的伯班克,带资进门,加入了迪斯尼工作室。

    由于法国投降太快,巴黎市区没有受到破坏,一切都与刘嘉当初在这里的时候一样,连左岸的咖啡馆们都没有变。

    在卡地亚的老店,有一处陈列品牌历史的地方,在那里,刘嘉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在当时女性刚刚获准出门工作,COCO、PANPAN和EMMA三位女性,结成同盟,推行了现在看也不过时的联名时装秀……”

    在荷兰飞利浦公司的史料中,则记载着“早在上世纪20年代,飞利浦公司就在一位客户的建议下,开始研制冷光源灯泡,最终诞生了LED灯。”

    “呸!”刘嘉小声嘀咕,“你们当时可是不情不愿,好像我要杀了你们似的。”

    丹麦的乐高公司,不用去看,就知道他们是如何的牛逼了,抢钱没商量,在有些地方,乐高积木甚至可以当货币用。

    公司史陈列馆中,讲解人员对游客们说:“乐高的创始人对营销一窍不通,直到一位来自法国的客户为他指点迷津,她的要求非常高,为了满足挑剔的客户,克里斯第森先生绞尽脑汁,才能做出符合要求的产品,这也是乐高产品延续至今的良品质量保证……”

    最后,她们又回到了法国唐人街,小梅武馆早已拆了,柳静宇的风水命理屋也变成了一座庙,庙里进门的墙上挂着一块木牌。

    木牌上写着:“龙运交替命格转,有缘终会再相聚。”

    “感觉第一句应该挂在风水先生那里,第二句应该挂在酒楼,怎么会出现在庙里?”刘嘉又在小声嘀咕。

    顾宗华笑着说:“你回来就是为了吐槽吗?”

    “对啊。”刘嘉大大方方承认。

    顾宗华看见木牌旁还贴着一张说明,上面写着这个木牌是柳静宇老先生1945年临终之前所写,他将房产捐出来做寺庙,要求就是必须一直挂着这个木牌:“该懂的人,一定会看懂,她一定会回来看见,到时候,她就会向我道歉。”

    写得莫名其妙,遗言也莫名其妙,没人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唯一能懂的就是:一直挂着木牌。

    于是,这个木牌经历了数年,依旧好好的挂在墙上。

    “肯定是在说我吧,我说他是江湖骗子,他很不服气。”刘嘉托着下巴琢磨那几个字的意思。

    “算命的就喜欢神叨叨,遗言就不能写清楚一点,还要猜。”

    顾宗华看了几遍:“可能是在说你与我的事情。”

    “龙运,在中国一般是指国运,龙运交替,是指改朝换代。你从一百年后穿越,而我被卡在无限循环,是命格。你回到了自己的时代,就是命格转。最后一句有缘终会再相聚,就是我和你现在在一起。”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可以解释不止一件事,真不愧是算命的。”刘嘉还在嘀咕。

    庙里放着捐赠者柳静宇的灵位,刘嘉不拜菩萨不礼佛,单给柳静宇上了三炷香:“好啦,就当你说对了,相识一场,不知你现在是转世了,还是跳出轮回去天庭当官了,又或者穿越去了什么地方,不管在哪里,祝你顺遂平安。”

    刘嘉和顾宗华刚转身往外走,三炷香的香灰同时落下,与先前落下的香灰一起组成了一个特别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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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庙外,刘嘉拉着顾宗华:“走,我们去丽兹酒店看看,还记得吗,我在那里糊了你一脸奶油。”

    “记得,走慢一点,小心摔跤。”顾宗华将她紧搂在怀中,两人并肩而行,踩过古老的青石板路面,经过老公寓门头上古老的石像,夕阳将两人身影拉长,纠缠在一起,不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