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第 31 章
眸光转冷, 赵林没有任何交流欲望，挂断电话后随手一扔，转身大步离开。
手机好歹是金属制品, 猛地砸到后背上，疼得丁信乐咬牙，“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能不能放我点力气用用。”
脑子里想着事情，赵林压根没睬他。
知道雇主是谁, 也就无需多言, 只要日后攻击时对准目标, 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倒是那句“没人找过来吧”有些奇怪, 除了顾宴安, 还有谁在找她？
听起来有些危险, 不然也不会问一句“她是否安全”, 既如此, 首先排除凑热闹的江迟, 以及除了咆哮没什么能力的王春华，那么会是谁呢？
许氏集团濒临瓦解，高层都在为自己周旋, 企图寻条“生路”，正是自身难保的时候, 根本顾不上她，许梦云就是有心也无力。
原主尽受欺负，根本没得罪人, 而她来到此世界后教训的人就那么几个，掰着指头算, 再排除许梦云，剩下的无非就是周明勤、钱佳盛以及王鎏金。
三家目前的资产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发家史和发加速度大不相同，谁是后起之秀，谁是没落至此，谁又是抄了近道，一目了然。
而三家之中谁的动作最能让顾宴安感到威胁，不仅派人跟踪保护，还在酒店摆满眼线，简直不要太明显。
如此看来，顾宴安的事得暂时放放，把迫在眉睫的麻烦处理掉才最要紧。
赵林走得干脆，丁信乐还被迫留在原地，听着越走越远的脚步，心里不禁着急，“喂，你别走啊，好歹给我翻个面！”
事情想的差不多，赵林随意道：“等吧，时间到了，自然能起来。”
他身体素质好，气血充盈，赵林又没练出气功，纯靠力气，即便挑泄力时点穴也维持不了多久，顶多三刻钟便会自动解开。
说起来，钱佳盛和周明勤也是体虚气弱，才会被刚来时的自己点中都能维持这么长时间，实属不易。
趴在地上，丁信乐听着动静，确定她离开且没有回来，焦急的神态收敛，恢复最常用的面无表情，眼里都是欣赏。
这小姑娘不简单，天天练功，下盘也稳，力气虽不大，但动作干脆又利索，眼神也好，心态还稳，下手也够狠，真是块进部队的好料子。
兀自感叹着，他眼角努力望向夜空，看到月亮被遮住，咋摸着道：“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阵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
“我该不会变成落汤□□？”
*
坐在二楼书房，顾宴安询问后没有得到往常的回答，对面只有久久的沉默，以及微风拂过树梢时传来的细微响声，让人莫名不安。
不知对面发生什么，他眉头微皱，放下手中资料，“喂，有在听吗？”
话音刚落，手机传来嘟嘟声，拿到眼前看，果然被挂掉。
看着回到屏保的界面，不知为何，顾宴安突然升起一种感觉，有些事在悄然改变，且是朝着他并不期望的方向前进。
沉思几秒，他点击回拨，虽然能打通，却始终无人接听，连续十几个都是如此，他不由心慌，难道赵林在云际酒店的事被钱家知道了？
丁信乐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专业扫尾，金牌保镖，结果才几天，打电话都没人接！
钱家手段不光明，赵林又孤立无援，顾宴安不放心，拿起外套快步出门，顺便叮嘱阿姨不要动自己书桌上的东西，回来后若有时间，他会继续看。
*
离开小花园，赵林从后门进入酒店大厅，绕过前来打招呼的服务型机器人，直接搭乘刚好停在一楼的电梯回房。
走进电梯前，她感到一丝异样，看着门口方向，发现安保人员数量翻倍，眉梢轻佻，眼底露出些笑意，“看来不用她找，麻烦要自己送上门了。”
希望对方的手段不要太干净，也好让她借题发挥，发泄发泄最近的郁气。
*
历时三个钟头，横跨两个中心区，江迟伴着夕阳西下的晚景，骑着摩托来到恒辉集团总部大楼，随手将车钥匙扔给门童，乘坐总裁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无视助理看到自己时的惊慌，绕开对方，门也没敲，直接闯进总裁办公室。
坐在江总腿上，身子窈窕的美女正笑闹着，突然听到开门声，忙拿起桌上资料站起来往外走，路过江迟时下意识侧着身子偏过头。
一眼便看清里面的情况，江迟冷笑，压根没给出门的女人丝毫眼神，大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说道：“让那两家人消停点，不要总找别人麻烦。”
年过四十，江鸿军既没谢顶，也没啤酒肚，依旧维持着年轻时的体型。此刻衣着光鲜，发型整齐，看起来文质彬彬，儒雅又干练，全然没有老牛专吃嫩草的样子。
看着毫无规矩的江迟，他并不生气，神色间都是面对小朋友的松弛和镇定，“哪两家，别人是谁？不会是你那个专门用来气顾宴安的小女友吧？”
看他这幅装腔作势的模样就烦，江迟不悦地皱起眉头，“你管好自己的女友就行，我朋友用不着你操心，还有，说话时放尊重点，她是我朋友，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女友！”
自从离婚，就没得到过江迟的好脸色，江鸿军习以为常，笑着打量他，“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求人办事可不是这个态度。”
路上已经想好，江迟有备而来，“你帮我做事，我卖百分之一的股份给你。”
没说是什么股份，两人却心知肚明，江鸿军瞬间冷下脸，表情也变得格外严肃，“那是你妈留给你的。”
从没缺过钱，也不在乎钱，江迟不以为意，“我知道，你之前不是千方百计想要吗？现在只要你帮我把这件事办好，我就愿意卖给你，怎么样，很划算吧？”
看他说得坦然，就知道是真心如此打算，江鸿军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江迟，你已经满十八岁，别幼稚了，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百分之一的股份，你手里才几个点！”
来交易，不是来听训，江迟蹙眉，“你只要回答行还是不行，不要说别的废话！”
赵林现在面对的是钱、周二家合围，还有隐在背后的华顺集团，又是为减刑这样的事，他总不能坐以待毙。
可他空有恒辉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却没有任何权利，完全派不上用场。所以才赶紧来找江鸿军做交易，拿出对方最在意的股份做筹码，就是为保万无一失。
但对方如今的表情有些奇怪，怎么看也不像高兴，江迟认真思考原因，皱眉道：“你不会想要更多吧？”
被这话气笑，江鸿军直言讽刺，“怎么，你不想给？”
来时觉得百分之一足够，没想到会被坐地起价，江迟沉吟不语，颇有些为难。
江鸿军见他不说话，心想还不算太蠢，便再接再厉地试探，“不想给的话就走吧，总裁的工作还有很多，我可不想把仅有的休息时间分给你。”
看他油盐不进，再想想赵林可能遇到的麻烦，江迟咬咬牙，说道：“最多卖你一点七。”
“一，点，七？！”
还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真给涨，江鸿军震惊的声音都劈叉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站起来拿着文件夹就往江迟手臂上打。
“你个败家子，一点七都说得出来，我要是不买，你是不是还能卖给别人！”
只穿着短袖，文件夹质量又好，江迟猝不及防被打了几下，疼得连连后退。却见江鸿军隔着桌子打不到人，丝滑地绕过后冲着自己过来，连忙跑出办公室，顺手把门关上。
以他爸的好面子程度，外面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不会动手。
不过老男人的脾气可真难猜，明明之前为点股份一直拖着不离婚，现在他主动送上门来交易竟然不领情，还莫名其妙发火打人，简直离谱！
但他最后的话倒是提点了自己，江迟仔细想想，听着门内没有动静，便重新拉开门，探进半个身子。
“老头子，你如果不帮我，我就和梁伯伯交易，他当了几十年的老二，想来对你的位置垂涎已久，不会不心动。”
出手太用力，文件洒在地上，江鸿军正弯腰整理，听到他的话瞬间火冒三丈，维持不住儒雅沉稳的成年人形象，撸起袖子就往门口跑。
“江迟，你站在那等着，今天不扒下你一层皮，我就不配当你老子！”
没想到他火气这么旺，江迟立刻退出去关上门，握紧门把手的同时用脚抵着墙，以免他爹冲出来揍他。
虽然对打架很在行，但他还没做好“弑父”的准备，还是不要正面冲突为好。
站在门内，江鸿军使劲拉门，拉了几次都没拉开，只能无能狂怒，“你有本事卖股份，怎么没本事站在原地！”
全力抵着门，江迟不屑挑眉，“你别动手，我就有本事！”
打不开门，江鸿军有气撒不出，原地踱步转了几圈，怒道：“江迟，你要是敢找梁启私下交易，我就告诉你妈，她辛辛苦苦挣来的份额都被你拿去哄小女友开心！”
正琢磨着此事的可行性，江迟闻言也很气愤，“你耍诈！”
江鸿军冷笑，“兵不厌诈！”
江迟烦躁，“我不是哄人开心，是真的有事！”
不想听他辩解，江鸿军咬死了说道：“我管你干什么！总之不许卖！”
江迟咬牙，“你无理取闹！”
江鸿军嗤笑，“你莫名其妙！”
“……”
第032章 第 32 章
云际酒店门口, 陈志成带着墨镜，穿着比自己身家还要昂贵的衣服，从豪车上下来, 忍痛将车钥匙扔给门童，让对方停车，顺便还递去几张红票子当小费。
龙哥特意交代过，要扮演好角色就得出手阔绰，不能被人察觉，之后的事情才会顺利。
难得装大款, 兜底又有足够的钱, 他挺直身板, 扬着下巴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 与始终站在两侧的安保人员擦肩而过, 到前台开了间行政套房, 房间号是一七零六。
看陈志成进门, 站在最前方的安保收回视线, 和对面的同事点点头, 表示不是通知上有的熟面孔，继续安心站岗。
拿着房卡，陈志成从大厅走到电梯, 牢记少说话的准则，即便心里紧张又激动, 依旧维持着寡言少语的形象，遇见工作人员也只当没看见。
但到底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酒店，眼神总忍不住四处流连, 还好带着墨镜没人发现。
*
酒店的马路对面，徐俊龙在餐馆三楼开了间包厢, 屋内都是跟着找人的兄弟，今天忙活一下午没休息，大家都饿了，正热热闹闹地吃饭聊天。
穿着花衬衫，顶着纹理烫，小刘看龙哥靠在窗口抽烟，眼神却盯着对面的云际酒店，忍不住道：“龙哥，陈志成那小子才来两天，人都没认全，这种好事为啥分给他？”
那可是五星级酒店的行政套房，一晚上两千多，他都没住过，倒是便宜了陈志成。
开窗透气，顺便抽烟，徐俊龙听出他话里的羡慕，缓缓吐出烟圈，回道：“他是新面孔，在外面没什么人见过，脸又嫩，打扮一下就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容易混进去。”
咽下嘴里的东西，小刘明白前半句，却对后半句不大理解，“五星级酒店也是酒店，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还能不让咱进去，哪用得着他混进去。”
“我们进去会打草惊蛇，不稳当。”
毕竟钱总既要谅解书，也要人，他得想好退路，以应对后续可能的搜查。
小刘疑惑，“那姑娘躲的是她后妈，又不是咱们，为什么会打草惊蛇？咱们就去要个谅解书，哪里需要人通风报信？”
徐俊龙正要说些别的岔开话题，一滴豆大的雨水突然落在脸上，仰头看着此刻的天空，月色全无，漆黑如墨，像是暴雨将至的前兆。
没听到龙哥回答，吃饭的兄弟们纷纷开口，“就是，不就要个谅解书！”
“对啊，何况咱们带着足够的钱，那可是满满的诚意。以那姑娘的家境和情况，上大学都未必交得起学费，咱们说不定还是她的财神爷呢！”
“哈哈哈，没错没错！”
小刘还等着龙哥回答，没听他们胡说，挣脱身边人的阻拦，走到窗边问道：“龙哥，你刚才说的不稳定是啥意思？”
扫了眼看似吃饭，实则竖起耳朵的大家，徐俊龙将烟屁股捻灭在烟灰缸，指向云际酒店门口的安保人员，答非所问，“他们比往常多一倍，连大厅里都站着好几个轮流巡视。”
小刘是最先查到云际酒店的人，也是最早过来等的，顺着徐俊龙指的方向看，发现晚上的安保人员确实比下午多，而且看起来也比之前的更精神体格更好。
“龙哥是说他们在警惕咱们？”
徐俊龙摇头，“不一定，但咱们人多，下午路过的时候可能吓到他们了。”
好歹是五星级酒店的安保，见过的世面也不少，小刘蹙眉，“应该不至于吧，说不定下午住进去什么大人物，才需要这么多安保。”
徐俊龙笑笑没再说话，下午找来时，他就发现安保变多，且眼神和状态都比往常谨慎。
回想这些天没找到人，还是地毯式搜索才获取信息，徐俊龙心里有些猜测，就没带人直接进去，而是领着兄弟们特意从酒店门口路过，绕到如今的饭馆吃饭。
靠在窗口吸烟的这段时间，他就看对面的安保人员再次翻了一番，且身姿和体态都比下午那批人更专业，通俗来讲就是看起来更能打。
这番操作下来，云际酒店到底在警惕谁，又在保护谁，显而易见。
小刘见龙哥不说话，还想再问，突然被人从身后揽住肩膀，“小刘啊，至不至于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只要办好事，守好嘴就成，你说对吗？”
一抬头就对上徐俊良似笑非笑的眼神，小刘莫名紧张，福至心灵，连连点头，“对对对，良哥说的对，我肯定好好办事不多话！”
收回手，徐俊良让他回去吃饭，自己站在大哥身边。
意识到自己好奇心过重，小刘赶忙坐回饭桌前，继续吃饭的同时忍不住小声抱怨，“我说错话了，你们怎么也不提醒我！”
旁边人无语，“还提醒，我刚才拦你都没拦住，你还瞪着俩眼珠子看我，怪谁啊！”
“……”回想自己挣脱时的用力，小刘无言以对。
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旁边人给他夹了块排骨放在碗里，安慰道：“放心，咱龙哥心胸宽广着呢，好好吃饭，不该想的别瞎想。”
靠着窗户，徐俊良拿出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后小声道：“大哥，老大到底让你干什么我不问，但对面这个阵仗，陈志成能找到人吗？”
重新拿出一根烟，徐俊龙眸色深沉，笑道：“那就看咱们演得像不像，等大家吃完饭，就去会会他们。”
捏住大哥的烟塞回包装，徐俊良又顺手把整包烟抢过来，抬手指了指身后，“那你站在这里看什么，去吃饭啊。”
难得看见弟弟冷脸，徐俊龙也不逞强，“行行行，我去吃饭，臭小子。”
*
恒辉集团，李特助用最快时间收集好资料，按重要程度调整好文件顺序，拿在手中急步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
还在加班，江鸿军听到敲门声，放下手中的项目文件，说道：“进来。”
将资料统一放在办公桌上，李特助没有多说，退到一边安静等待。
江鸿军认真看完，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头疼地按着太阳穴，语气颇有些烦躁，“这小子自己春心萌动，不着四六，却净给我找些麻烦事。”
合上文件，他靠着椅背望向天花板，心中暗暗思量。
周家的事可以平，那边儿子多，私生子也不少，老周又是个拎不清的花花肠子，完全不用担心，但钱家那边恐怕不好收场。
钱敬涛就钱佳盛一个儿子，又极为重视传统观念，赵林打坏钱佳盛的子孙根，等于间接断送老钱家的香火，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是绝不可能善了的。
何况钱家的原身并不干净，即便现在洗白上岸，看起来遵纪守法，但手底下最信任的那帮人都是有案底的，只不过换个身份照旧生活。
只要老钱需要，分分钟就能再进去，不过是几年牢狱生涯，有钱支撑，他们不在乎。若自己帮忙压制，导致对方得不到满意的结果，到时候狗急跳墙很容易危急自身。
所以怎么看，江迟都不能掺和进去，否则他出手，事情闹大，可就不好收场了。
回想江迟今天那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江鸿军便觉心烦，权衡利弊后，伸手将桌上的文件往前推，“把这些资料送给卫总，顺便把江迟今天过来的事也告诉她。”
拿起文件夹，李特助犹豫，“包括交易股份的事吗？”
闭上眼，江鸿军苦笑，“这话不说，她怕是不会上心。”
“明白。”点头道，李特助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拿上文件匆匆离开。
听着大门关闭，脚步声渐渐远去，江鸿军转动椅子面向落地窗，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繁花似锦，轻轻叹了口气。
“江迟，这事太危险，别怪爸爸不帮忙，我也是有心无力。”
知道自己的话对江迟来说完全不管用，他只能通知卫舒云，让他妈强势镇压，总归把这段时间过去再说。
等一切尘埃落定，不管那姑娘遇到什么，再去补偿就是。反正他们家有的是钱，不怕江迟挥霍，可冒着大风险帮忙，实在得不偿失。
*
晚饭结束，徐俊龙付过饭钱，带着兄弟们出发，直奔对面的云际酒店。
才过马路，还没走到门口，就感觉数道目光落在身上，抬头看，正巧和最前方的安保人员对上。那眼神，警惕又冷漠，绝不是看陌生人该有的样子。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徐俊龙扬起微笑，看在对方眼里，却是无形的挑衅。
这么一群青壮男人，不仅身材魁梧，肌肉发达，而且眼神锐利，透着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凶狠，齐齐往云际酒店走，颇有种砸场子的磅礴气势。
若配上应景的BGM，或许还能拍成电影，可惜积攒几个小时的乌云终于兜不住雨水，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一片，将他们浇了个透心凉。
“叱咤风云”秒变“我是一只小小鸟”。
本来严阵以待，结果对面突然变成落汤鸡，连眼睛都睁不开，看起来颇为滑稽。让专业的安保人员们想笑又觉得时机不对，不笑又憋得难受，整张脸的表情格外别扭。
第033章 第 33 章
出门时龙哥说过, 他们这趟是虚张声势，里面的陈志成才是行动关键。所以一定要把气势拿出来，在第一时间镇住对方, 让他们心慌，只有慌，才能露出马脚。
结果他们边走边凹造型，表演什么叫凶神恶煞，老天爷却一盆冷水兜头浇过来，直接让他们变落汤鸡, 头发湿哒哒垂着, 衣服也湿哒哒粘着, 还有什么气势可言。
夏天夜凉, 又是暴雨, 还吹起风来, 徐俊龙鼻子有些痒, 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弯腰快步跑进酒店大厅躲雨。
兄弟们本来还想表演一下“雨中豪情”, 努力挽回颓势，结果龙哥二话不说弯腰就跑，他们也不想多淋雨, 赶忙跟在后面。
免费看了场笑话，安保人员心情愉悦, 看他们跑过来，立刻收敛表情，站在自己应有的位置, 维持着基本的职业素养。
站在最前面，高个安保见他们靠近, 正要伸手阻拦，却被身后同事按住肩膀，以至错开身体，让徐俊龙他们畅通无阻，顺利地跑进酒店大厅。
看他们一个个抖落身上的雨水，蹭着地毯往前台走，高个安保脸色极差，转身打掉同事的手，问道：“为什么拦我，队长特意交代过要注意他们，尤其那个领头的什么龙哥！”
收回手，同事扫了眼同样毫无动作的其他人，提醒道：“是注意，不是阻拦，要是在门口和他们发生冲突，错的就是我们。”
高个安保蹙眉，“可队长也要求我们保证九一五的客人不受打扰，不被威胁。”
同事看他这么紧张，笑着拍拍他手臂，反问道：“房间号都不知道，他们找得到人吗？”
这话有道理，但也不绝对，“那现在就看着他们登记，登记完上楼找人？”
拿出对讲机晃了晃，同事拍拍身边人，让他帮忙解释，自己去后面通知队长。
接收到眼神，旁边人接着道：“他们去几楼，我们就跟去几楼，不让他们靠近其他楼层和房间就行。咱们是酒店，开门做生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主动生事，哪怕是上面的要求。”
隐隐体会到老员工话中的深意，却又不大明白，高个安保沉吟片刻，小声问道：“也不用我们拦住，那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老员工没说话，只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然后便专注盯着徐俊龙一伙人，神情严肃，眼神冷冽而带有锋芒，好似随时准备扑过去迎战的猎豹。
高个安保看他转换自然的神色，似乎明白什么，肃然起敬！
*
楼上餐厅，安保队长在吃晚饭，顺便和饭搭子的大堂经理聊天，八卦赵林为什么受上层关照，已经揣测到董事长私生女的可能性，聊得非常开心。
正准备说些听来的传言，就听对讲机滴滴响，接听后知道大厅情况，猛喝一口水把嘴里东西咽下去，站起来就往楼下赶。
进入电梯前，他询问好对方人数，通知所有在岗安保到大厅集合，以免对方配备武器伤到自己人，务必做到以多胜少，不出意外。
就在旁边，大堂经理同样听到对讲机里的话，知道事情有些棘手，立刻拿出手机通知顶头上司，酒店的总经理。
恰好对方的电话也在此时打来，她连忙接听，可没来得及汇报这里的情况，就听对面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丁经理，你去看看九零三的房客情况，让对方办事稳妥点。”
丁经理闻言忍不住蹙眉，九零三，不是那保镖的房间吗？为什么让他办事稳妥，难道他没跟着赵林？
靠，不会那么巧吧！
还不知道酒店的现状，总经理继续吩咐，“还有，一会如果有姓顾的客人过去，记得开最好的房间，保证服务质量。”
脑子还没转回来，丁经理下意识道：“您放心，我们的服务向来是最好的，保证让客人满意。”
“行，我这边还有其他事，先挂了。”
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领导您忙”，丁经理想到大厅现在的情况，心尖一颤，不再犹豫，立刻把事情汇报过去，以免后续出现问题要自己背锅。
刚被顾宴安电话询问情况，总经理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切如常，结果这才过去几分钟，酒店就出现情况，岂不是打他的脸！
“不管对面如何，限你们半小时内处理完！”
捂着手机远离自己，丁经理小声咒骂一番，重新拿回来后笑着回道：“好的，我肯定如实告知王队长。”
至于她自己，安全问题归属安保部门，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仅王队长，还有你，大厅可是由你管理的。”点名说道，关键时刻，总经理不会让她推卸责任，否者办事效率绝对骤减。
不过说起王队长，他仔细思量后补充道：“待会你下去，先通知老王预留几个身手好的人员别用，万一事情处理不及时，待会顾少爷过去，千万保证他的安全。”
丁经理不解，“哪个顾少爷？”
“你说哪个，咱们云际酒店还有第二个顾少爷？”
“顾少爷！”语带颤音，丁经理倒吸一口凉气，云际酒店的顾少爷，不就是荣盛集团的继承人吗，“我知道了，保证把事情办好。”
见她回过味来，总经理没好气道：“注意分寸，我挂了！”
收起手机，丁经理眨眨眼，眼神还有些懵，原来是顾少爷的关系，不是顾董的关系。甩甩头，赶紧抛开这个八卦，让自己迅速冷静。
现在不管是谁的关系，都不是多想的时候，得先把下面的人安抚住，以免发生冲突。
不像下属们只看过徐俊龙那群人的照片，她可是和王队长一起看过详细资料的，都是身上背着不少案底的人，得小心应付。
在自家书房坐着，总经理想着现在情况，再想想钱家，以及亲自查到的有关信息，最后决定放下和顾宴安的承诺，主动给卫总打电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之前只是帮忙藏，现在对方找上门，若顾少爷在云际酒店出事，再被钱家盯上，他的职业生涯怕是会就此断送！
理清思绪，总经理在通讯录中翻出卫总的私人电话，拨过去。
*
云际酒店大厅，徐俊龙领着兄弟们走到前台，主动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我们来找朋友，他住二一一四。”
收回拨打电话的手指，前台小苗心中暗骂丁经理不靠谱，电话都打不进去，面上却保持职业微笑，接过身份证后看向徐俊龙身后的人，礼貌问道：“请问他们也要一起上去吗？”
大家都淋了满身雨，心里正气恼，却听前台明知故问，便有人忍不住脾气大步走上前，对着她怒目而视，反问道：“不然我们来干嘛，洗澡吗！”
徐俊龙看他面色凶狠，眼神气愤，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冷声道：“身份证拿出来，后面站着去，没规矩！”
嚣张气焰瞬间瘪掉，被揍也不敢吱声，逞能的家伙主动拿出身份证，默默退到最后面。
小苗做服务业，见的人多了，总能遇到不讲理的，看他们中有人胡搅蛮缠，反而觉得异常熟悉，紧张的情绪消失，心里更加镇定。
“我不是有意为难你们，酒店规定向来如此，全国统一要求，来访登记，你们要去看朋友就必须登记，没有特例。”
女孩长得白白净净，收敛笑容的样子到挺唬人，徐俊龙屈指轻敲柜台，说道：“把身份证都拿出来，不要耽误人家的正常工作。”
听到吩咐，大家纷纷拿出身份证放在柜台上，只是表现得不大情愿，还有些人表演欲爆棚，对着小苗挤眉弄眼地耍狠，被徐俊龙踹了一脚才停止。
收下所有证件，小苗分一半给隔壁同事帮忙登记，然后看着徐俊龙道：“登记和核实需要时间，你们先去休息区等着，那边有免费的茶水点心，还有服务人员可以提供毛巾。”
“等我核实完毕，会去告诉你们。”
静静看着她，徐俊龙虽是虚张声势，也不会特别配合，但小苗在他的目光下镇定自若，丝毫不受影响，让他忍不住释然一笑，“行，我听小美女的话，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小苗拒绝得很干脆，“不可以。”
没等兄弟们起哄，徐俊龙转身往休息区走，大家见此也只好闭嘴，默默跟去休息区，顺便吃些免费的茶水点心，再要几条毛巾擦擦头发和衣服。
看他们渐渐走远，隔壁同事深深呼出口气，对小苗举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竟然一点都不怕。”
继续给丁经理打电话，小苗边登记身份信息，边道：“现代文明社会，怕他们做什么，再说咱们的安保也不少，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吃亏。”
电话刚通，铃声就从大厅传来，丁经理姗姗来迟，走出电梯就看到休息区坐着的人，赶紧走到前台，看着分成两摞的身份证，不用问也知道具体情况。
先把总经理交代的事用短信发给王队长，丁经理道：“小苗，九一五的房客回了吗？”
看到丁经理，小苗挂掉电话，回道：“回了，差不多半小时前回的。”
“那九零三的房客呢？”
注意力大半都在赵林身上，小苗努力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没回，可能还在小花园。”
看着外面大雨瓢泼，丁经理皱眉，主动接手她目前的工作，说道：“你拿把伞去小花园看看情况，要是在就让他尽快回来，不要耽搁时间，要是没在就去楼上的房间找找。”
“好的。”点头回道，小苗走到大厅呃雨伞架，拿上雨伞就从后门离开。
没特意拖延时间，丁经理登记好人员信息就给二一一四房间打电话，却迟迟没人接。
能感觉到徐俊龙等人投来的视线，她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感觉不大对劲。若对方有备而来，不应该是秒接吗？
想到此处，丁经理看着再次无人接听的电话，把这件事交给隔壁女孩做，自己打开工作系统查看，最后发现二一一四根本没人入住。
刷新几遍，电脑显示的信息都是空房，她不由看向徐俊龙，这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第034章 第 34 章
想着总经理吩咐的三十分钟, 再想想顾宴安的“突袭”，丁经理看着电脑显示的空房，心中想法换了又换, 最后按住隔壁女孩的肩膀，从她手中拿回电话手柄放回原位。
“不用打了，那间房里没人住。”
“难怪这么多电话都没人接。”嘟囔着说道，女孩悄悄起身，露出一双眼睛看向休息区的徐俊龙等人，神情为难, “那怎么和他们说？”
整理好登记完的全部身份证, 丁经理神色淡然, “如实说。”
女孩闻言立刻坐回原位, 满脸都是抗拒, “经理, 我可没那个胆子, 我害怕。”
“放心, 用不着你, 我自己来。”
拿上身份证，丁经理眼神示意两个安保人员跟在身后，大步走向休息区。
正无聊地吃着茶点, 擦着头发，大家看到丁经理走来, 主动让出徐俊龙对面的位置，站在沙发后面，等着看她说什么。
只有小刘愣头青, 看她过来，依旧按最初准备好的剧本, 直言讽刺，“你们不是大酒店吗，工作效率也太差了，我们才几个人，需要登记这么长时间吗？”
站在徐俊龙面前，丁经理弯腰将身份证放在小茶几上，面对质疑也不解释，只微笑着表达歉意，“不好意思，晚饭时间，轮班人手不足，让各位久等了。来访登记已经完成，不过二一一四是空房，没办法让你们上楼。”
纯粹胡诌，徐俊龙就没想过上楼，但该装还是得装，他靠着沙发没有起身，也没有收回身份证，只是静静看着丁经理，反问道：“你确定？”
眼角扫过人数充足的安保，再看看徐俊龙等人的衣着，雨水淋湿后，轻薄的衣衫将身形勾勒地清晰可见，也将他们“手无寸铁”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心里有底，丁经理的情绪很稳，笑着回道：“或许您可以打电话问问自己的朋友？”
大家心知肚明这个问题的原因，徐俊龙摆摆手，随意道：“我不会记错，既然这个房间是空房，那我花钱住一晚，总可以吧？”
站在正后方，小刘立刻掏出银行卡递给丁经理，看她脸色瞬间黑沉，好似外面下着大雨的夜空，蹙眉道：“看什么看，拿着啊！”
双手交握，徐俊龙看着难得“机灵”的小刘，笑着咬牙，他只是随口说说，还等着丁经理反驳后离开，再顺势威胁，结果被他这么一搞，气氛瞬间焦灼起来。
丁经理看着送到眼前的银行卡，心中止不住地懊悔，不该说空房的，那间房里没人，直接说对方不认识他们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小弟放话，徐俊龙也不能怯场，拿下头上的头巾站起身，找出自己的身份证，连着小刘的银行卡一起拿在手里，重新递给丁经理，望着她的眼神似笑非笑。
“这是不想做生意，还是不想做我的生意？”
职业微笑有些僵硬，丁经理看着银行卡和身份证，既不想拿，却也不能不拿。这些人若是闹起事来，她作为大厅经理，是要担责任的。
缓缓抬手，她正准备咬牙认栽，就听身后传来句，“你好，我预留的二一一四还在吗？”
这一刻，丁经理如听仙乐，立刻收回手，歉意地看着徐俊龙，“真是不凑巧，这房间预定出去了。”
直接把银行卡塞进她手里，徐俊龙无所谓道：“没关系，换一间也行，这么大酒店，又不是旅游旺季，总不会连间房都没有，你说是吧？”
心里破口大骂，脸上还是微笑以对，丁经理有些搞不懂他，若是住房，一开始为什么说找朋友，还要来访登记这么麻烦？
当时她不在，只有两个小姑娘，他们说住房，不是分分钟就能办好？
搞不清楚对方的真正来意，丁经理正想含糊几句应付过去，可话还没出口，手中的银行卡和身份中就被拿走，并随意扔在小茶几上。
收敛略显急促的呼吸，顾宴安稳稳站在前面，直视徐俊龙的眼睛，淡淡道：“我说的，今晚没房，请回吧。”
听着顾宴安硬气十足的话，丁经理瞬间意识到他是谁，心中暗骂总经理不靠谱。不是说好半小时，这才几分钟，人怎么就来了！
悄悄向王队长打手势，示意对方赶紧派人过来，万一发生冲突，决不能让顾少爷受伤。
王队长已经看完她之前发的信息，明白顾宴安的身份特殊，眼神扫向最近的几个安保，让他们慢慢靠过去，不要引起对方的警惕。
徐俊龙看着半挂在茶几边的身份证，嘴角笑意变味，看着顾宴安的眼神格外锐意，冷笑道：“我这人向来不喜欢玩笑，建议你想好再说话。”
打开钱包，顾宴安拿出一张黑卡直接塞给丁经理，平静地仿佛出门遛弯，“现在还剩多少空房，我都包了，请他们出去。”
捏着黑卡，丁经理明白他的用意，这是用钱开路，而非以势压人，变相绕开身份问题，把荣盛集团和顾家这件事中摘出来。
脸上笑容自然许多，她回身做出邀请的动作，“还请跟我来，得系统计算金额，如果足够的话，还能给您些优惠。”
点点头，顾宴安合上钱包，转身离开，把后面的“赶客”行为留给王队长。
看着他潇洒转身背影，小刘单手撑住沙发跃过去，一把按住他肩膀，挥拳打出去，“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瞧不起龙哥！”
没料到这个发展，顾宴安嘴角渗出血色，脸颊泛红，眼眸中却带着笑意，抬手拉住身旁的丁经理，说道：“报警。“
小刘见他嘴硬，抬手便要继续，却被徐俊龙厉声喝止，“住手！”
恶狠狠瞪着顾宴安，他的拳头悬在半空，就是不肯放下来，而安保人员们看到事情突生变故，立刻围过来，将受伤的顾宴安牢牢挡在后面。
知道不会再有可能，小刘放下手，慢慢走回徐俊龙身前，气恼道：“龙哥，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不就是有两个臭钱，装什么装！”
反手给闹事的小刘一巴掌，徐俊龙眼神冰冷，看得他闭嘴才拿起茶几上的身份证，笑着说道：“是我的人没分寸，现在就带走，不打扰你们开门做生意。”
离开前，他拿出张名片递给丁经理，见她不拿，直接放在茶几上，“帮我和之前的前台小姑娘说声谢谢，有空电话联系。”
目送人群慢慢走远，安保人员始终跟在他们身后，丁经理拿起茶几上的平片，又看看顾宴安，心里有些难不定主意，“就这么放他们走，不报警吗？”
指腹擦掉血迹，顾宴安摇头，“不用，事情闹大，对我们都没好处。”
丁经理能当上大堂经理，自然明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只是顾宴安身份特殊，她不得不问，免得后续莫名其妙背黑锅。
捏着把手中的银行卡，她问道：“那这卡还刷吗？”
顾宴安笑笑，“你仔细看看。”
丁经理一愣，刚才气氛紧张，她没注意看，现在看才发现这哪里是银行黑卡，分明是咖啡店的会员卡，只是印刷漂亮又做工精致，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拿回会员卡，顾宴安换了张真正的银行卡给她，“帮我在她隔壁开一间房，谢谢。”
心中揣测他和赵林的关系，表面却没露出一点，丁经理拿着银行卡往回走，照常带他去办入住手续。
大门口，徐俊龙带着人走出去，路过王队长时，回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么多安保人员，应该都在大厅了吧？”
那眼神里志得意满的笑意，和刚才全然不同，完全不像受挫离开，倒像尽兴而归。
王队长看他们一个个冲进雨幕，背影逐渐消失，大雨之中，他心里莫名发寒。
转身往回跑，他按了电梯在原地等，丁经理和顾宴安还在商量房间，因为赵林周围的房型比较好，都已经订出去，现在要入住的话只能住楼上。
看王队长脚步匆匆，脸色也不对劲，顾宴安让丁经理随便选，跑到去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把徐俊龙离开前的话复述一遍，又说了自己知道消息后的安排，王队长道：“我怀疑他在搞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开好房间，丁经理拿着房卡过来，听到这话瞳孔骤缩，想起小苗去小花园找人还没回，心中不安，忍不住看向顾宴安。
现在这里他最大，遇事自然由他拿主意。
回想刚才事情的顺利，顾宴安看着电梯数字慢慢下降，心也跟着一点点下沉。但酒店的保护工作不是只有安保人员一条，且赵林也不是束手就擒的性格，不会被安静带走。
努力定了定心，他告诫自己镇定，看着外面的大雨，走到前台拿了把伞递给丁经理，“你去送伞，就说夏天雨水多，是酒店的服务。”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顾少爷还打算隐在背后，更不想赵林让知道，丁经理把新办的房卡给他，接过雨伞后乘电梯上楼。
王队长也想跟着去看看情况，却被顾宴安拦住，“你去不好解释。”
王队长有些搞不懂他，蹙眉道：“你就这么确定她还在房间？”
看着电梯缓缓停在九楼，顾宴安道：“我相信酒店的安保工作，他那么说，充其量是吓吓我们，找回点场子。”
虽然他说得肯定，但王队长仍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紧张，也没出言戳穿，而是拿起对讲机给下属安排晚上的工作，顺便陪着他静静等消息。
*
云际酒店对面，大雨模糊了视线，好在道路两边间隔的距离不远，徐俊良用望远镜盯着对面大厅，还是能看到丁经理拿着雨伞乘电梯上楼。
第035章 第 35 章
确定对方已经行动, 徐俊良放下望远镜，拿起保持通话的手机，说道：“左边第一个, 看电梯停在几楼。”
早早就站在走廊等候，陈志成听到吩咐，立刻找到目标电梯，果然看见数字正在上升，最后停在九楼不动，连忙道：“看到了, 在九楼。”
“你坐另一个电梯过去, 看九楼哪个房间门口有人, 不要出电梯, 就在里面探头观察, 看到房间号立刻回房告诉我。”
“收到。”
按吩咐行动, 陈志成转身按下背后的电梯, 下楼后悄悄从探出头, 看见手拿雨伞的丁经理站在一个房间门口整理衣服和表情, 应该就是那个女孩的住处。
所在方向的视线有遮挡，他只能看见丁经理，却看不见前面的房间号。
不敢露出太多以免被对方发现, 陈志成拿着手机小声道：“我看不见。”
没想到他这么蠢，徐俊良道：“数数会吗？排序会吗？”
“会会会。”连连点头, 陈志成立刻就近观察左右两侧最前方的几个房间，确定排序方式后开始数数，数到丁经理身前的房间, 正好是九一五。
关闭电梯，他回到自己的楼层, 以防万一，又重新观察本楼层的房间号规律，保证无误后才告知徐俊良。
最重要的信息已经到手，徐俊良抽出跟香烟点燃，缓缓道：“先回房间。”
*
九一五门口，丁经理保持仪容仪表的规整，努力调节面部肌肉，以免方才的紧张情绪被无意识带出来，让赵林有所察觉，却恍惚感觉身后有人。
猛地转头看，空荡荡的走廊一目了然，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狐疑着收回视线，她扬起职业微笑，抬手敲门。
房间内，伴着雨打玻璃的叮咚声，赵林专心编写技能卡，突然听到敲门声，想着上来时看到的大厅情况，不禁好奇门口会是谁的人。
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是钱家的“讨债”人员？
打开门，是大堂经理，“什么事？”
看赵林安全呆在房间，丁经理笑容更加真实，将雨伞递过去，“夏天的骤雨总是来得又多又急，看您最近一直住这，怕您急用，这伞先放您这，退房的时候送去前台就行。”
将经理细微的笑容变化看在眼里，赵林略思考便明白，楼下麻烦已经来过，她来查看自己的安危。只是麻烦竟然这么弱，连楼都没上就走了？
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她听着耳边急促的落雨声，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停，想着今晚未必安静，她极有可能出门，便接过雨伞道：“谢谢，这个借口不错。”
笑容微僵，丁经理对上赵林平静的目光，有种瞬间被看透的瑟缩，“您的意思是？”
顺手把雨伞挂墙上，赵林听她明知故问，心情猛地变差，往外走出一步，伸手点着她挂在衣服上的铭牌，笑问道：“我现在很烦，你想不想帮我？”
对着她笑意盈盈却毫无暖意的眸子，丁经理头皮发麻，额头瞬间冒起冷汗，想到自己之前出面处理的下属被“打”事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您忙，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
转身就走，丁经理步履匆匆，直到身后传来关门声才放缓脚步，撑着墙壁舒气。这小姑娘长得文文静静，怎么气势比董事长吓人，眼神也奇奇怪怪。
不过听她的话，应该是知道顾宴安交代的事，那她要不要告诉顾少爷呢？
边往回走边忍不住回头看，脑子里转着许多想法，来来回回闹得心烦。等电梯重新回到大厅，丁经理开门就对上顾宴安黑黝黝的眸子，嘴巴直接越过大脑作出决定。
只说赵林在房间，情绪稳定，没有任何异常，至于其他只字不提。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顾宴安整个人轻松许多，“最近几天麻烦你们多费心，奖金方面我会和王总提，不会让你们白辛苦。”
这话说得熨帖，丁经理和王队长都很开心，连忙道：“分内之事，应该的。”
*
顺利回到房间，陈志成关上门，按吩咐摸外套左口袋，果然在里面摸出张银行卡和打印齐全只差签字地方空着的谅解书。
“良哥，找到了，之后怎么办？”
开窗吹风，徐俊良侧身靠在墙边抽烟，说道：“银行卡里有三十五万，足够她大学期间的开销，你去和她谈，只要愿意签谅解书，里面的钱就是她的。”
看着银行卡，陈志成伸手摩挲，三十五万，他都没有这么多钱。
没听到回应，徐俊龙蹙眉反问，“听到没？”
反射性地缩回手，陈志成有些心虚，连忙道：“听到了听到了，但她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那就把银行卡和谅解书留给她，让她好好考虑。”
知道大哥有备用计划，且已经准备妥当，这些钱和谅解书只是烟雾弹，唬人用的，徐俊良压根不在意能不能真正完成。
陈志成不清楚内情，看着银行卡觉得不妥，“那她要是收下钱却不签谅解书，我们不是亏大了？”
捻灭烟头，徐俊良笑道：“那不是你要担心的事。”
*
九一五房间内，赵林继续制作技能卡。
原本为展示和吸引资金，她打算制作“厨艺万能”和“家电万能”，但麻烦层出不穷，为避免日后都要自己处理，就改为制作“机械万能”，让元灵装备后协助处理。
工作进入收尾阶段，她连接技能卡，导出信息，对着正在犄角旮旯里打扫卫生的元灵招招手，“元灵，给你安装新技能。”
检测到声音波动，元灵攥着小刷子，从卫生间门口探出头，“主人，你叫我？”
“对，过来试试新技能。”
“好的，马上，请稍等一分钟。”
重新缩回卫生间，元灵跳到马桶上，用毛巾将自己擦干净，然后小跑着站在书桌边，举起白胖的胳膊静静等待。
信息导出完毕，赵林将新鲜出炉的技能卡拿出来，推开椅子后蹲下，指尖轻轻点击它的手腕，“把卡槽露出来。”
只见细白如瓷的手臂上缓缓露出两个开口，她将技能卡放进去，开口又很快消失。元灵圆溜溜的眼睛变成无数字幕，在眼眶位置的屏幕上快速闪过，几秒钟后一切恢复如常。
赵林看它没什么异常，问道：“感觉怎么样？”
开启自检模式，全部检索完毕后，元灵歪着脑袋想了想，回道：“没有特别的感觉，就是多了一门技能。”
满意点头，这才是最好的回答，说明连接没有问题，技能运行也很通畅。
视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赵林打算找个简单的东西验证它的基本功能，以及实际工作时的流畅程度，抬手指向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把它拆成零件再重新装好。”
看向床头柜上的电话，元灵初步分析，确定没有问题，回道：“好的。”
赵林点头，“最好在半小时内完成。”
元灵走向床头柜，说道：“按分析结果来看，我只需要十九分零四秒。”
赵林自己制作出来的技能卡，自然最清楚计算结果，但电脑的预设检测和真正实操依旧存在差距，她还需要看实际情况再决定是否进行修整和改进。
第一张技能卡做好，第二张暂时不急，她已经猜到来找麻烦的是钱家，自然要开始着手搜集信息，看看如何处理。
早先调查许氏集团的时候，有许多非法事情就涉及到钱家私底下的业务，但那都是早年的事，许多过了追诉期，再拿出来也无用，得找些新鲜的。
而且许氏集团经济犯罪居多，证据找起来相对容易，各种财报、对账或者信息往来都是现成的，只要黑进他们的工作电脑都是白捡。
但钱氏集团不同，他们多是私底下动手，直接物理威胁或消灭对方，以获取项目和招标上的优势。因此表面看来光明正大，也没什么把柄，搜集证据更加困难。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要存在过，就必定有痕迹。尤其“黑色产业”转型“白色企业”，可不止有钱那么简单，还有伞的遮掩。
看着搜集钱家资料而勾连出的许多人物，赵林掂量着分量和可能引起的动荡，决定把中间层承上启下的破事捅出去，这样拔出萝卜带出泥，只要不是蠢人，都能查出些东西。
上层产生动乱，灰色交易自然中断，钱家失去靠山，被群起而攻之是必然，破产也就不足为奇。
本想继续走投诉通道，让专业人士处理，那样又快又准，可看着投诉界面，赵林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和恶心。
心绪不宁，她暂时离开电脑，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骤雨不停，道路上车水马龙，情绪慢慢平静。
哪怕抛开系统任务，克制也早在漫长的时间中融进骨血，束手束脚成了习惯，做事也难免被影响。
大雨滂沱，行人匆匆，赵林释然笑笑，既发现问题，就解决问题。
主动强制地放开对自我的要求，将压抑的本性露出一角，那是被掩藏许久的真实。
习惯的养成非一朝一夕，改变也不必着急，对自己，不能太苛刻。
回桌前坐下，她关闭投诉渠道，将牵扯到的所有受害者逐一编成文章，凭技术直接空降热搜榜第一，谁来也撤不掉。
法律的惩罚是应该的，众人的唾骂也不能少！
事情闹大，上层必定会出手干预，当他们发现一切都只能摊在阳光下被注视，杀鸡儆猴就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在读人数越来越多，下方评论也越来越凶，她心里舒坦不少，对今晚也越发期待。
希望这个临时的惊喜能让对手更疯狂，出手更肆无忌惮，那样她反击起来，才会显得更合理。
看着舆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酵，赵林眉眼含笑，却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这一回，应该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了吧？
第036章 第 36 章
酒店大厅, 顾宴安寒暄过后放弃回家的打算。看见徐俊龙等人找到这里，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必须守在近处才能安心。
电话通知司机先回去, 他和丁经理、王队长道别，拿着房卡上楼休息，精神的高度紧绷远比想象中更耗神。
目送他离开，丁经理收起笑容，没心情继续吃饭，去休息区拿点心垫肚子。
王队长安排好工作, 暂时无事可做, 回想顾宴安之前的表现, 八卦地跟在她身后打探消息, “诶, 你说他们之间什么关系, 顾少爷为什么那么重视她？”
“我又不是他, 我怎么知道。”没好气地说道, 丁经理自己也不清楚, 还是受总经理提点才明白，哪有八卦可说。
被呛声也不生气，王队长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毕竟上班无聊，摸鱼快乐。尤其刚刚紧张过度, 更需要娱乐和调节。
亦步亦趋地走在丁经理旁边，他小声道：“说句心里话，九一五那姑娘我见过, 长得确实俊，打眼看去就是人群中的焦点, 谁见谁喜欢。”
“咱顾少正值青春年华，春心萌动应该也正常，就是麻烦惹得有点大，不知道顾总和卫总知不知道。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会不会上演‘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偶像剧情节？”
端着点心边走边吃，丁经理道：“谁知道呢，不是说越有钱越抠，估计给不了五百万。”
“那你说能给多少？”
“要我说就是谈个恋爱，又不是结婚，等时间到了，他们两看两相厌，自己就会分手，根本用不着给钱。”
偶像剧虽好看，但脱离现实，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随便一甩就是五百万，那不是脑残嘛！
随口吐槽着，丁经理不想和他继续聊，正思考着怎么错开话题，抬头就看小苗撑着雨伞冲进大厅，身后还跟着个踉踉跄跄的狼狈身影。
仔细看，这不是九零三的丁信乐吗？只是此刻衣衫尽湿，满身污泥，步伐也颤颤巍巍，看起来随时会摔倒的样子。
想着总经理的吩咐，丁经理连忙跑过去，问道：“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没跟着她，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终于走到温暖的室内，不用淋雨，丁信乐抹了把脸，说道：“先给我来杯热水成吗？”
端着热水走过来，王队长递给他后上下打量，蹙眉道：“兄弟，你身手不错来着，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咕咚咕咚干掉一杯，丁信乐长出一口气，胃里暖烘烘的，浑身舒服许多，连走路都利索不少。刚想解释，就感觉鼻子痒痒，没忍住连打三个喷嚏。
揉揉鼻尖，他道：“没什么，就是跑步的时候摔倒，结果身体抽筋没爬起来，干脆躺在地上歇着，谁能想到突然下雨，还下那么大，导致身上都是泥。”
王队长听着啧啧摇头，“那你可真倒霉。”
端着空杯子往热水机走，丁信乐笑道：“谁说不是呢！”
小苗去拿毛巾，顺便带了包板蓝根，急匆匆跑回来递给他，“你这浑身都湿透了，光喝热水也用，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再把这板蓝根喝掉，省得受凉感冒。”
接过毛巾披在身上，丁信乐攥着板蓝根，笑着回道：“谢谢你。”
小苗摆手，“不客气。”
丁经理看他浑身狼狈，确实需要先回房洗澡，也不耽误他时间，直接道：“总经理让我带话给你，做事稳妥点。还有，你淋雨这段时间发生点事，我得告诉你，让你心里有数。”
稳妥点估计是说自己没接顾宴安的电话，丁信乐摸着口袋里水滋滋的手机，之前是想接接不到，现在是直接罢工，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他捧着热水捂手，认真点头，“你说，我听着。”
*
也算是期待已久，赵林打开门，果然是完全陌生的脸。虽着装精致而昂贵，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市井气，尤其是站在原地，仍忍不住轻微抖动的小腿，显得格外淳朴。
心中有所猜测，她挑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出其不意地打乱对方思绪，“没有钱，不玩游戏，不买保险，不买车，不买房，再见。”
一鼓作气地说完，赵林转身关门，却被对方手脚并用地拦住。
原本在努力凹造型，想用气势镇住对方，好为后面谈判提供便利，谁知道对方根本不给机会，他只能挡着门急忙解释，“别别别，你别误会，我不是推销，是来给你送钱的。”
若非她愿意，对方根本挡不住门，只会躺在门口当“咸鱼”。
装作被他的话挑起兴趣，赵林扶着门框问道：“多少钱？”
抬起下巴，陈志成推了推鼻子上的墨镜，抑扬顿挫道：“三十五万？”
奖学金已经全部花费在元灵身上，赵林现在身无分文，闻言点点头，也不问其他，直接伸出手，“可以，给我吧。”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陈志成有些错愕，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有歧义，连忙补充道：“这钱可不是白给的，你得签谅解书才行。”
转身拿笔，赵林重新站在门口，态度异常爽快，“谅解书拿来，我现在签。”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陈志成有些疑惑，忍不住道：“你不问问谅解书是什么，这年头随便签字可是有风险的！”
钱都自己送上门，哪有扔出去的道理，何况钱氏再过不久，资金必定会被冻结，现在能捞一笔是一笔。
见他只说不做，赵林有些厌烦，想动手。但这个稚嫩的家伙一看就是前锋，她要想引蛇出洞，就不能掉以轻心，免得因小失大。
必要的忍耐不是克制，是鱼饵。
说服自己，赵林漠然收回水笔，冷冷道：“不想给就走开，我没空搭理你。”
见她说完就要关门，陈志成连忙用脚抵住，掏出谅解书递给她，伸手点着纸张最下方的空白处道：“签这里，签你的名字。”
松开手，赵林靠着墙壁拔出笔帽，看也没看谅解书的内容，爽快签名。
前后不过几分钟，任务成功完成，陈志成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蛄蛹着，哪哪都不对劲。
“你真不看看这谅解书写得什么？”
盖上笔帽，赵林拿着谅解书递给他，“良心都没丢掉，还做这行？”
莫名被说教，陈志成很不爽，“这行和良心有什么关系，有本事就成！”
伸手去接谅解书却被躲开，他板起脸，皱紧眉，反问道：“怎么，后悔了？”
“钱。”平静说道，赵林毫无情绪波动，手指抖着谅解书在眼前晃动，几秒便将上面的内容看完，原来是给钱佳盛减刑用的。
既能安抚自己，又能得到收益，这个“前锋”打得不错。
讽刺不成，陈志成掏出银行卡给她，“密码是六个一，用你的身份信息开的卡，绑定的也是你的手机号，网银就能直接转账。”
接过银行卡往后一扔，赵林道：“元灵，看看真假。”
已经提前完成拆装电话的工作，元灵侧身起跳，轻松接住银行卡，转身拿起手机和身份证件开始操作，不一会便道：“是真的，我已经绑定好，并将里面的钱转出来。”
钱已到账，赵林也不推脱，将晃动的谅解书交到他手里。
过程虽有些出乎意料，但东西拿到手，陈志成心里踏实，小心将谅解书叠好放进口袋，不再挡着门，转身离开。
刚走没几步，感觉身上被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回头看，就见赵林低着头收回长柄伞。
显然，这伞就是凶器，他被打了？
莫名其妙，陈志成几步走回来，正要开口理论，就见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没给他留任何余地。
血气上涌，他撸起袖子准备敲门，敲不开就用脚踹，总之不能白白挨打。干他们这行，争的就是一口气，决不能让人家瞧不起！
可转念想想，这里不是普通居民楼，是五星级酒店，自己若是闹事的话，很可能吸引来工作人员，万一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功亏一篑，岂不可惜。
收敛脾气，陈志成冷着脸往回走，按下电梯时精神有些困倦，忍不住仰头打了哈欠。
看着打开的电梯门，再想想已经交付的房钱，他走进电梯按下二十一层按钮，决定上楼睡一晚，明早再把谅解书交给龙哥。
怎么着钱都花了，现在离开也不会退钱，多浪费。
回到房间，陈志成本想给徐俊良回个电话汇报消息，但不知为何，眼睛困得睁不开，身体也软绵绵地想到下。
今天怎么这么困？
想不明白，他也没力气洗漱，脱下外套挂在门口，几步来到床边，掀开被子翻身一躺，转眼便睡得香甜。
*
重新将长柄伞挂回墙上，赵林想着对方的身体素质，再加上自己的点穴力度，想来今晚会睡得很快很香。
托着拆装好的电话站在桌面上，元灵看到她转身，立刻高高举起，“我提前完成，并对信号做了改进。”
比预想的快，赵林拿起电话查看基础功能，确认无误后又给大厅前台打电话，通讯功能也正常，顺便让对方再送张房卡过来。
元灵歪着脑袋，有些疑惑，“正常情况下，酒店不会给房客两张房卡。”
“会送来的。”
她不是一般客人，赵林检查完电话的复原情况，抬手拍拍它的脑袋，“做得不错。”
说完，她重新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后屈指轻敲门锁，“现在弄清它的工作原理，我要一张万能门卡，可以打开这家酒店的所有房间。”
“好的。”
第037章 第 37 章
元灵欣然答应, 搬着小板凳，拿上工具箱，走到门口开始工作。
赵林见它毫不犹豫的模样, 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疏漏，她之前只记得增加技能，保证运转流畅，却忘记设置红线，尤其是当下的法律法规不能触碰的东西。
虽然人类自己“犯规”的地方很多，但机器要想走入市场, 还是要“遵纪守法”。
“麻烦”上门不可能那么快, 她也不困, 就趁这段空档期再编写一些“禁令”, 并给元灵安装违法事件分析系统, 以及相对应的自动报警装置。
这么想想, 工程量不小, 赵林简单喝口水, 坐回位置继续忙活。
*
酒店大厅, 丁信乐窝在沙发上，认真听完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眉头微微蹙起。
徐俊龙等人不可能做无用功, 他们既然来就肯定有目的，现在安然退走, 未必是行动被迫中止，也可能是目的已经在侧面达到。
裹紧毛巾，他想了想, 问道：“你们去过九一五？”
丁经理点头，“他们刚走我就去过, 客人很安全。”
果然，丁信乐暗道糟糕，位置暴露，只怕今晚不会太平，就是不知道对方怎么上门，是明抢还是利诱，是走大门还是走小道。
烦躁地揉着头发，他觉得这活接得不值，等手机修好联系上雇主，绝对要加钱。
丁经理看他揉搓自己的头发这么狠，不禁往王队长稀疏的头上瞄一眼，被发现后立刻移开视线，轻咳着说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赶紧回去吧，别不小心感冒再影响工作。”
吸吸鼻子，丁信乐站起来，“成，那我先回去洗个澡。”
扶着沙发慢走几步，他跺跺脚，回头看看着王队长向丁经理嘟嘟囔囔，考虑再三，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们之间不是上下级关系，没有调动对方及下属的权利。而且这件事本身不好控制，有可能好心办坏事，对安保人员来说很可能做多错多，还不如不知道，省得担责。
收回视线，丁信乐打算找赵林摊牌，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让对方和自己换房间，这样不管晚上遇到什么意外都不足为惧。
不过她看起来就主意正，不像能被说动的样子。
心里盘算着如何交涉更能成功，他愁容满面，走到电梯前刚好和小苗在等同一个电梯，问道：“这是去干嘛？”
举起手中房卡，小苗耸耸肩道：“给九一五送房卡。”
“她房卡丢了？”不由自主地瞪大眼，丁信乐心里咯噔一声，这要是丢了，肯定是徐俊龙等人在背后做的小动作。
被他的反应吓到，小苗摇头，“应该没丢，她是用房间的客座电话来的通知，大概是有别的用处。”
心放下大半，丁信乐把房卡拿到自己手里，按住她的肩膀道：“九一五就在我对面，我来送，你在楼下歇着吧。”
电梯门开，小苗没有非要自己送上去，只是看着他语带疑惑，“可你不是不能见……”
缓步走进电梯，丁信乐对她摆手，“之前不行，但现在可以。”
不大明白，小苗看着电梯上行，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或许丁信乐躺在小花园的地上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可会是谁呢？九一五吗？
回想赵林纤细的身姿就觉得不可能，小苗赶紧晃晃脑袋，甩掉自己离谱的猜测，转身看到丁经理冲自己招手，连忙跑过去。
*
电梯停在九楼，丁信乐扶着墙壁慢慢往前走，掏出口袋里被大雨浸透的手机甩了甩，甩出不少雨水，敲敲打打也无法开机，果然还是需要专业人员修理。
走到半路，还没到房间门口，就见赵林的房间大门敞开，他眉间一跳，脑海中快速闪过许多不好的事情，脚步频率下意识快起来。
可惜力气恢复得不彻底，他意识跟得上，动作却没跟上，走廊又铺着地毯，没注意就被地毯拱起的小疙瘩绊倒，身体往前一扑，踉踉跄跄着直接趴在赵林门口。
站在凳子上，元灵正拆解门锁分析工作路径，就见一个人突然冲过来，还硬挺挺趴在自己面前，立刻搜索信息库里的对应行为，说道：“我没钱，你换有钱的去讹。”
揉着饱受璀璨的鼻子站起来，丁信乐道：“别瞎说，我可不干那缺德事！”
扶着墙壁抬起头，发现说话的是个圆头圆脑的金属娃娃，手里还拿着许多专业工具，将门锁拆得七零八落，忍不住探头往房间里瞧。
看赵林还安全坐在书桌前，暗暗舒了口气，“你不管管它，这么搞，门可是会坏的。”
知道他在说自己，元灵解释道：“我是专业的，待会就能复原。”
对高科技产物没想法，丁信乐只是随便找个话题，看赵林不搭理，正要往房间里走，就被隔空扔来的金属零件击中某处，身体瞬间仿佛被针扎般刺痛。
咬牙忍着疼，他就知道这场谈话不容易，却没想到连开始都那么艰难，只能开诚布公，直接道：“有人在找你，而且手段不干净，未免意外，咱俩今晚换个房间。”
程序编写得差不多，赵林站起来，走到门口后伸手道：“房卡拿来。”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丁信乐深呼吸缓解酸胀感，把湿哒哒的手机放回口袋，拿出房卡递给她，“你怎么知道房卡在我这？”
将房卡交给元灵，让它继续研究，赵林没有回答，抬手指向对面，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果然是闭门羹，丁信乐沉下脸，严肃道：“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但那些人不会和你光明正大地比试。交换房间虽简单，却能从源头掐灭意外，对你来说总是好的。”
赵林不明白他被自己偷袭后淋雨到现在，连力气都没恢复，怎么敢如此大言不惭。
没兴趣和他理论，手指灵活地转了一圈，说道：“转身，滚。”
知道她现在不可能配合，丁信乐无奈叹气，想着还有时间，便转身回房，打算洗个热水澡后冲杯板蓝根，等换件干净衣服再来找她细细商谈。
结果刚转身，步子还没迈开，就感觉脖子一痛，转瞬间两眼一黑，什么知觉都没了。
冷眼看他倒在地上，赵林用脚尖踹他小腿，确定昏迷后蹲下身补了几个睡穴，保证他能一睡到天亮，才拉着他裤脚拖进房间，然后扔到阳台，半拉上窗帘挡住。
*
凌晨一点，大雨已经停歇，圆月高悬，月光清亮。
云际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一辆灰扑扑的小轿车扫码进入，驾驶座的男人下来后，将头上的帽檐压低，搭乘工作人员专用电梯直上九楼，来到九一五门口。
拿出房卡，刷卡进入，徐俊龙关上门，本以为屋内会漆黑一片，结果窗帘到只拉到中间，明亮的月光撒进来，将屋内照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床上已然熟睡的女孩。
最近几天看过太多遍照片，只是远远看一眼，就知道人没错。
收起预先准备好的夜视镜，徐俊龙扫视周围，确定屋内只有一个人后，轻手轻脚地靠近床边，跨过扔在地上的玩具，掏出装好镇定剂的针筒，正准备拔下堵帽，就感觉浑身发麻。
还没搞明白状况，他便倒在地上手脚抽搐，很快白眼一翻，意识全无。
收起还存在电力的零件，伪装成玩具的元灵站起来，仰头看向赵林，问道：“主人，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出去一趟，你去楼上把谅解书毁掉，然后在屋里等我回去。”
明确签名的笔芯沾着追踪信号，元灵只要跟随信号就能找到对方，且万能房卡已经完成，进出不是问题，它点点头道：“好的，主人一路顺风。”
“谢谢。”
本就是和衣而睡，赵林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弯腰拎起地上昏迷的家伙，从他身上摸出手机和车钥匙，还意外收获一把安装过消·音·器的枪。
脱掉徐俊龙的衣服直接套在自己身上，赵林穿上他的鞋，在鞋底塞了几层卫生纸垫着，确保身高差不多后打开电脑，打算黑掉酒店这层到停车场的监控，却发现沿途监控全部被关掉。
看着只剩内裤的徐俊龙，赵林轻声说道：“看来准备很充分。”
既然监控已关，她也没什么顾虑，拿出自助餐厅提供的一次性手套带上，单手扛起徐俊龙放在肩上，走出房门乘坐电梯。
同样有任务在身，元灵拿着跟长长的晾衣杆，迈着小短腿紧随其后。
按下两个电梯按钮，赵林蹲下来对元灵小声道：“桌上有个半成品的黄色技能卡，你回房后自己安装，安装后检测没有问题，就入侵酒店的监控系统等着，看看到底是谁关的。”
尚未装备技能卡，元灵无法计算这项任务的难度，说道：“明白，但我无法预估时间，也无法预估检测结果，可能会失败。”
拍拍它圆溜溜的脑袋，赵林道：“我编写的技能卡，我最清楚效果，你肯定可以。”
眨眨眼，元灵点头，“好的，我努力。”
各自乘电梯离开，赵林顺利来到地下停车场，按响车钥匙，循声找到车，把昏迷不醒的人卸掉四肢和下巴随意扔在后座，自己坐上驾驶座。
拿出徐俊龙的手机，查看最近的信息，按照里面保存的地址，打开导航直奔过去。
深夜车少，她一路畅通无阻，很快驶入偏远郊区，路上监控越来越少，沿途的居民楼也越来越矮，慢慢进入乡镇范围。
第038章 第 38 章
跟着导航前进, 赵林听到后座传来细微的响动，不用看就知道人醒了。
虽然废弃的带电零件有很多，能致死的也有很多, 但元灵不想她沾染晦气，所以挑选前特意测试过电压，找到能电晕却不会至死的使用。
当时元灵很坚定，说自己的常识库显示运气对人类很重要，而死过人的房间在传统意义上会变晦气，主人还要住, 不能沾染晦气！
赵林本就没打算让他死得太干脆, 后续还有话要问, 就顺势同意。
人虽醒, 但四肢已卸, 完全没有行动力, 不可能对现在的事产生影响。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就没关注, 而是专心开车。
还没搞清楚状况, 轿车后座, 徐俊龙的意识渐渐清醒，歪靠在车门上，视线正好对着驾驶座, 因此睁眼便看到女孩稚嫩的侧脸，心中惊诧不已。
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正是本次的行动目标，赵林！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他考虑到所有情况, 装备齐全，甚至连消·音·枪都带着一把, 就是防止酒店内有人巡逻，能尽快威慑以免浪费时间，却唯独没想到赵林本身是个硬茬子，竟能毫无预兆地将他放倒。
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晕，明明赵林沉沉睡着，身体动也没动，电究竟从哪来，难道那间屋里还藏着别人？
若是如此，他的衣服为什么会穿在赵林身上，而这辆车上又怎会只有两人，开车的还是刚成年都不一定有驾照的赵林！
感受着四肢和下巴的情况，徐俊龙不禁心中暗骂调查人员不靠谱，这女孩遇到如此情况却还能镇定自若，怎么可能是软弱又怯懦的性子。
轿车越走越偏，路况越来越差，车速却没有丝毫降低，依旧保持最快速度往前冲。整辆车高高低低，时而还会飞起小段距离，让人看着就觉头皮发麻。
极限的感觉让赵林很愉悦，忍不住打开音乐调节气氛，偶尔气氛到了还会跟唱几句。
后座上，徐俊龙因无法控制身体，又没系戏安全带，被座椅撞得颠来倒去，脱臼的四肢频频受伤，痛得他想叫，却因下巴被卸掉，只有发出单调而短促的“啊！”
如此颠簸的道路，也不知她想把车开去哪。
撞了几次后卡在车座底下，终于不再晃动，徐俊龙忍痛思考解决办法，正想到关窍，轿车突然一个急刹加漂移，稳稳停在原地。
脑袋撞上车门，他看不到外面情况，只能稍加猜测，但情绪还算稳定。毕竟赵林就算看起来古怪，到底还是个刚成年的女孩，哪怕心思狠毒，能想到坏事也有限。
车辆停止，导航尽职尽责，【您已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
关灯熄火，赵林把车钥匙拔下来揣进兜里，开门下车，托着徐俊龙的腿拉下来，直接扔在崎岖的水泥地上，问道：“是这里吧，你想带我来的地方？”
月光皎洁，满地银辉，不仅将破旧的铁皮大门照得清晰，就连半挂在旁边，手写的废品回收站的牌子也看得一清二楚。
意识到此处是哪里，徐俊龙已经不是震惊那么简单，而是满脸惊恐，这家伙怎么会找到这里，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对，应该换个问法，她到底是谁！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艺高人胆大？
不敢往更离谱的方向想，徐俊龙艰难开口，口水喷一地也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说不出完整的话。
看他的表现就知道这地方准没错，赵林蹲下身帮他装好下巴，听到短促的问句，“你报警了，你……”
后半句“是警察那边的卧底”还没说完，下巴已经再次被卸掉，只能发出低沉的啊。
掏出消音枪绕在手中把玩，赵林笑着摇摇头，“我若是报警，接下来还怎么玩？”
这地方又没监控又没人烟，他们犯法搜不到，她也同样，哪里能让警察捡现成的。
把枪别在腰间，赵林不管徐俊龙惊愕的目光，走到轿车后面打开后备箱，看着许许多多打架的冷兵器，精挑细选了一根金属材质的大肚子棒球棍。
习武之人都清楚，钝器远比锐器更伤人，且难以医治。
用武侠小说的话来解释，就是钝器易造成内伤。用现代医学来解释，就是钝器容易造成内脏破裂，神经受损。
随意挥了几下，手感不错，赵林关上后备箱，走回徐俊龙身边对着他比划，“从小瘪三混到如今的龙哥，你帮钱敬涛办过不少事，挣到不少钱，也害了不少人。“
“我粗略计算过，死亡十四例，半身不遂二十九例，终生残疾五十七例，重伤七十七例，轻伤四舍五入近百例，加起来就是二百七十七。”
“我大气，不跟你斤斤计较，这里给你抹个零头，算你二百五，怎么样，还不错吧？”
终于能放开手脚，她脸上笑意明显，眼神却越发平静，透着望不见底的深沉。
蹲下身从脚尖开始打，一棍一棍往前，避开最脆弱的脖子和脑袋，打到锁骨处就挑着敲打嘴巴，然后返回，来回进行五次才彻底结束。
看见赵林熟练拿枪的动作，听到她细数自己的罪过，徐俊龙就知道自己完了，只是没想到会那么痛苦。
全身骨头被打碎，又一次次扎进肉里，他涕泪恒流，五孔流血，痛得只能呼吸。
血液和破碎的内脏呛到喉咙，想咳咳不出，憋得面色涨红，赵林好心帮他装回下巴，又用棒球棍敲打后背，直让他口喷鲜血，却也成功再次呼吸。
松开手，任他跌回地上自生自灭，赵林看着高高的大铁门，往后退几步助跑起跳，双脚踩着墙壁成功翻上围墙，正准备跳下去往里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从声音的大小听来，对方还有断距离才能到，她跳下墙壁，卡着视线死角躲进阴影，很快将自己藏起来。
*
回收站内，宽阔的院子里是堆积成山的各种废品，有干净的，也有脏污的，伴着夏天燥热的天气，味道很是“迷人”。
往里看，最后面有栋破旧楼房，二楼已经风化龟裂，半边墙体破败脱落，仅一楼勉强可以住人，此刻也是灯火通明。
呆在室内唯一装修完整的房间，钱敬涛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看向等在门口的保镖，“人送回去了？”
保镖点头，“是的。”
刚刚发泄过，他心情还不错，对挂在热搜榜第一的东西也能平常心看待，拿起手机正准备瞧瞧事情发展到哪里，就看到父母那边的保镖打来电话。
看来光是保镖拦不住两位倔脾气的老人家，他接通后想说拦不住就多看着点，让他们坐在车里等，结果话没出口，就被对面连珠炮弹扔来一大串话炸得头晕眼花。
“你说什么？”
站在警察局门口，保镖回头望着里面的情况，无奈重复，“江家那个二世祖纠集一帮人在小区楼下砸了二老的车，把二老吓得接报警，现在人都在警局接受问询。”
怒极生笑，钱敬涛踹了一脚旁边的凳子，“钱家还没倒，不过是后台出点问题，就有人跑到我头上拉屎，真是好样的！”
保镖同样看到下午的热搜榜，心想这可不是一点问题，这么长时间过去，如此庞大的浏览量和传播率，上面不可能不知道。
但就是这样，热搜竟然稳居第一，任由舆论发酵，导致越来越多的受害者开始发声，在全平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吸引大众的视线。
哪里是一点问题那么简单，分明是地震级别。
钱家现在不倒，只是因为前头有高个子顶着，等后面查过来，钱家肯定得完蛋，就是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如此想着，保镖开始考虑下家，想着要不要现在就投递简历，有备无患。
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就让保镖升起跳槽的念头，钱敬涛稳住心神，想着江迟从前的不靠谱作风，继续道：“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这么做？”
被提问拉回心神，保镖回道：“他说看那辆车不顺眼，顺手就砸了，但警察不信，二老也不信，现在就等江家那边的家长赶过来，看情况要不要花钱和解。”
钱敬涛冷笑，“我不缺钱，也不接受和解，让那小子被行政拘留！”
保镖闻言有些为难，“可二老已经知道他是江家的儿子，想和解。”
二老年轻时过了不少苦日子，对钱很看重，听说江迟的家庭，就想要点钱做赔偿，反正他们没事，只不过受到惊吓，要是钱足够，这点惊吓根本不足为虑。
钱敬涛了解自己的父母，直接道：“你进去，把手机给他们，我来说。”
保镖乐得轻松，拿着手机走进警局，交给喝水压惊的二老，说道：“钱总听说你们受惊很担心，想问问情况。”
第039章 第 39 章
率先拿过手机, 老爷子没给钱敬涛说话机会，直接道：“我和你妈都没事，就是汽车需要修理, 不打紧。你工作忙，不用担心我们，时间很晚了，赶紧去休息吧，我挂了。”
说完就挂，他把手机还给保镖, 脸色严肃道：“别想通风报信, 我儿子什么性格我清楚。”
拿着手机纠结, 保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卫总卫舒云就推开门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锐利的眼神扫过四周, 咬牙切齿道：“江迟, 老娘今天就弄死你！”
*
不清楚那边的状况, 钱敬涛看着挂掉的电话, 抬起手正要回拨，就想到自己爹妈的固执性子，估计光靠打电话没用。
转身去换衣服, 他打算待会跑一趟警局。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被人瞧不起，否则群狼环伺, 落井下石者众多，公司会更艰难。
对着镜子整理衣服，钱敬涛突然想起徐俊龙先前来过电话, 说今天要亲自汇报情况，可这个时间点还没出现, 让他有些疑惑，便转头问道：“俊徐龙还没来？”
保镖立刻出门，对着外面喝酒打牌的一群人喊道：“龙哥来了吗？”
打牌的人头也没抬，直接道：“应该已经到门口，刚才栓子听到汽车声，出去看情况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嗤笑，“看什么情况，他是听说那姑娘刚成年还长得水灵，去看货吧！”
众人哈哈大笑，“你们没告诉他那货是送给有钱老总的，不带过来？”
“没呢！”
*
自从做这行，栓子就一直在回收站看门，好不容易有个不是货的女人上门，还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他实在感兴趣，听到门口有动静就迫不及待出去看情况。
打开门，月光很亮，他最先看到熟悉的小轿车，兴奋地往前跑，却被什么东西绊倒，爬起来看，正是血涔涔躺在地上的徐俊龙，此刻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浑身一震，他跌坐在地，眼神四处打量，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才升起些胆气，小心伸手试探鼻息，还有气息，还活着！
爬起来就往回跑，栓子打算回去报信，结果刚进大门就被当头一棒，咚一声，旋转着扑倒在地，正好跪在徐俊龙前边。
一直隐匿在暗中观察，赵林发现只出来一个人，行动放肆许多，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这人身后，看他兴高采烈地跑出去，又看他屁滚尿流地跑回来。
悄无声息地挪到门内阴影处，她几乎没有遮挡，就等对方自投罗网，果然一击之下正中靶心，瞬间崩掉对方三颗牙。
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息，栓子视线恍惚，几秒后才慢慢清晰，眼前却出现一双亮得刺眼的小黑鞋。
来不及思考，他张嘴要呼救，后背立刻受到重击，整个人以头抢地，磕了个头破血流。
晃悠着手里的棒球棍，赵林用脚给瘫软的栓子翻个面，对准他嘴巴用力挥臂，只听砰一声牙齿全碎，下巴也断裂侧翻，失去原本的功能。
脊柱被砸出问题，栓子爬不起来，整个人摊在地上无力挣扎，望着夜空，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混合着血水一起流到地上，慢慢开出鲜艳的花。
从犯罪那天起，他无数次思考过自己的结局，最坏不过被警察抓住，关监狱里天天踩缝纫机，但好歹有吃有喝，也不算太坏。
却没想世事无常，在遇到警察前，会遇到这种事。
视线中，女孩的面容精致而漂亮，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皎洁的月色落下来，更添几分朦胧美感。若是往常，他早已急不可耐地扑过去，可如今只觉骨子里阵阵发寒。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女孩吗？这是魔鬼吧！
努力挪动手指抓她裤脚，栓子吐出口血水，泪眼汪汪地看着赵林，艰难而别扭地说道：“节（别），哈（杀），无（我）……”
躲开他的手，赵林确定他无法发生更大的声音，举起棒球棍先断他双腿，再断他双臂，最后将肋骨一一敲断，直插入心脏才停止。
纯靠蛮力，她有些累，却也很畅快，心情分外愉悦。
看栓子也和旁边的徐俊龙一样进气少出气多，她好心道：“我不会杀你，你就和旁边那位躺在这里，看老天爷的意思吧。”
估计等不到天亮，就会彻底咽气。
意识慢慢模糊，徐俊龙隐约感受到旁边的动静，已经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默默感叹世界太过魔幻。一个高中女生不仅会拿枪，还能面不改色地废掉同类，钱少爷毁得不冤。
收拾完两人，赵林拿着棒球重新隐入暗处，慢慢往废品堆后面的小楼靠近。
敌众我寡，不宜声张，要有策略。她是来泄愤，来爽的，不是送死。
小楼一层只有几个小窗，却从内部被封死，不好查看情况。
时刻注意周边动向，赵林绕着外墙游走，来到二楼坍塌处的正下方，原地起跳后扒住墙边，小心把棒球棍先放上去，然后双臂用力，脚尖抵着墙面，干脆利落地爬上去。
因屋顶塌陷，墙壁大面积损毁，二楼已经彻底废弃，到处都是灰尘和破旧的家具。
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她沿着边缘慢慢走，看到某处墙角堆积的烟头，有些还是前不久捻灭的灰烬，再看通往一楼的楼梯，飞快转动脑筋，想到个分散注意的好办法。
有了主意，她没急着下楼，而是斜靠在暗处背过身等待。运气不错，没多久楼梯口便传来脚步声，听节奏应该喝了不少酒，还是单独的一个人。
抬手装出抽烟的姿势，顺便将侧脸遮挡严实，赵林开始守株待兔。
几分钟后，男人打着酒嗝，晃悠着步子过来，看到她的背影不以为意，低头拿出香烟和打火机，正准备来一根享受享受，眼前突然发黑昏了过去。
收回手，用棒球棍抵住对方肚子，赵林帮他调整好姿势，从光秃秃的破口处扔下去，轰一声，身体撞击水泥地面的声音又沉又响。
动静有些大，屋里有人出来看情况，走几步就发现男人满头血地倒在地上，满身酒味，身边还有掉落的烟和打火机，立刻大声呼叫。
“快来人，刚子喝醉从楼上掉下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内的人都听到，纷纷站起来帮忙。
倒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热心，只是有些打牌的不想继续输，有些喝酒的不想继续喝，还有些纯粹看热闹，最后大家一窝蜂地涌出去，也是从众心理所致。
扔完人，赵林就开始下楼，看着屋内人群渐渐离开，都在外头吵吵嚷嚷，仅剩的三瓜俩枣也摊在地上呼呼大睡，才走出楼梯口肆无忌惮地观察室内分布。
屋里非常简陋，几乎没有装修，就是四面墙一个顶，无论床、炉灶，或者各类武器，都随意堆在地上。
不过整体看完后也有例外，就是靠近楼梯边有扇门，门口还站着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没意识到危险在靠近，保镖低头刷手机，看着某些搞笑视频打发时间，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也没抬头，直到额头感觉冰冷，他下意识抬手打过去，“干什么呢！”
躲开保镖的手，赵林动作极快，转开的枪口重新对准他脑门，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枪口离得近，保镖闻到明显的烟熏味，那是独属于火药的味道，再看这个型号，冷汗瞬间流下来，“你想做什么？”
右手不动，赵林抬手在他身上摸索，几个重点穴位都照顾到，保镖瞬间无力，手机从掌心掉落，身体也顺着墙壁下滑。
抬手拎住他的西装领口，卸掉下巴后将保镖转个面打开门，侧身闪进去后飞速关门。
屋内还站着两个保镖，听到开门声看过来，面对赵林的陌生面孔有些愣神，蹙眉道：“你谁啊？懂不懂规矩！”
压根没想过回答，赵林松开保镖，掏出棒球棍直接扔过去，金属硬度配合加速度，两个保镖应声倒地，单手撑着地面，单手捂住脑袋。
趁他们分神，她几步走到照镜子的钱敬涛身侧，用枪口抵住他太阳穴。
事情发生的太快，或者说谁也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地盘被人贴脸偷家，以至保镖的第一反应是困惑和震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后已是为时已晚。
钱总感受着太阳穴上的冰冷，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慢上几分，心脏砰砰直跳，努力稳住情绪后主动道：“你是谁的人，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翻倍给你。”
没心情和他沟通，赵林故技重施，钱总很快发现不对，但身体已经无力软到，而悬在头顶的枪瞬间转向，连发两枪，打在两名保镖的右手腕。
趁他们吃痛，她快速靠近，捡起棒球棍便对着两位保镖的脑袋一人一下，直接开瓢。
眼神打转，头脑晃悠，两位保镖还没站起来，就彻底摊到，完全丧失战斗力。
总共就带着三个保镖，现在全部被放到，钱敬涛浑身发冷，正要大喊，就被扔来的棒球棍打在嘴上，牙齿昏着血水飞溅而出，疼得他直哆嗦，却不敢再有那样的意图。
实在想不出自己得罪谁会被找到这里，他借着角度便利，看清帽檐下赵林的脸，却被她的年轻和稚嫩吓到，“你，你究竟是谁？”
走回来捡起棒球棍撑着地面，赵林蹲在他身前，不答反问，“你本来打算怎么处理我？”
闻言有片刻茫然，钱敬涛脑子转得快，恐慌瞬间被震惊代替，“是你！”
知道她的身份，再看她这身装扮就很清楚明了，是徐俊龙的衣服，也是徐俊龙的枪，难怪他到现在还没回来，看样子是任务失败，在路上就被处理掉，真没用！
吐到嘴里多余的血，他心神回归正常，说道：“这个时间做这种事，你想被逮捕吗？不想高考了？这可是你唯一的翻身机会，听说你成绩不错，难道不想有光明的未来？”
听他这么说，赵林有些好笑，“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因为高考吗？”
当然不是，但钱敬涛不能这么回答，而是认真道：“但我是在大学结识的人脉，是这些人脉给予我足够的资源，才能走到今天这个的位置。”
无心听他胡诌八扯，赵林抬手卸掉他的下巴，站起身开始挥棍，先断四肢，再断肋骨，等骨头插入心脏，死亡只是时间问题后便停手。
解决完最重要的，她走到两个昏迷的保镖面前，熟练卸掉两人下巴，同样一棍棍送他们扎心体验包，最后看向全场唯一还有意识的保镖。
虽然最近习武增长了不少力气，但连砸五人还是有些疲惫。她撑着棒球棍稍作歇息，正巧对上保镖迫切的眼神，似乎有话要说。
闲着也是闲着，她拿枪指着对方的太阳穴，给他装回下巴后说道：“有什么遗言快说，我赶时间。”
已经被她凶残的行动吓破胆，保镖完全忽略掉她的年龄和性别，忙不迭道：“我知道钱总本来要怎么处理你！”
赵林没表现出多少兴趣，淡淡道：“哦，怎么处理？”
保镖咽了咽口水，小心问道：“我告诉你，你能放过我吗？”
连钱总都毫不犹豫地干掉，赵林对这件事并不是特别在意，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保镖想用这个拿捏自己，实在是愚不可及。
扣动手中扳机，她随意道：“你可以带着这个秘密去见阎王。”
眼看着死神逼近，保镖什么都顾不上，立刻道：“钱总联系了几个生意伙伴，打算把你送给他们玩玩，再拍视频威胁，然后当交易品辗转售卖。”
抛开年龄不谈，这样的遭遇落到对任何人身上，都是毁灭般的打击。即便足够坚强，想要彻底走出来，也需要巨大的勇气和时间。
真不愧是“黑色企业”的“领头人”，下手就是狠毒，还能从中谋利，一举两得。
摸着兜里重新带上堵帽的镇定剂，赵林想想后继续问道：“那些人住云际酒店？”
为保小命，保镖知无不言，“不是，他们住金元酒店。”
刚查过钱家的信息，在所有关系链里，她并没有发现这个酒店名字，眉眼微微下压，眸中透着些许寒意，“谁家开的？”
以为说到点子上，保镖眼中露出显而易见的欢喜，忙道：“王家开的。”
赵林知道的王家有且只有一个，“王鎏金？”
这名字听着熟悉，保镖搜肠刮肚地思考，然后道：“那是他们老总的小女儿。”
赵林挑眉，“可真是蛇鼠一窝。”
保镖跟着唾骂，“没错，都是些为富不仁、为虎作伥的垃圾！”
对这样的附和不以为意，赵林淡淡道：“所以我本来是不会被带到这里，而是直接送去那些老总的房间，那你们钱总在这里做什么？”
不为看她笑话，何必亲自跑到这种地方，只要电话通知结果不好吗？
保镖舔了舔嘴唇，有些羞于启齿，然后就看到沾着血的棒球棍抵在自己面前，忙道：“这里的地下一层有个人口贩卖中转站，最近来了批新鲜好看的，都是水灵灵的女大学生。”
剩下更直白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赵林这才清楚外面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守着，不是为自己，也不是为钱敬涛，而是单纯为工作为赚钱，难怪一个个表满肥肠。
看来网络信息还是不够发达，她竟然没查出这根线，真是失误，收回棒球棍，问道：“地下一层的门在哪？”
保镖长舒口气，谄媚地笑着说道：“在外面的金属废品堆旁边，明早有车过来拉废品，到时候那些货会跟车出去，避开检查后再换车。”
赵林点头，对吐露出如此详细情况的保镖感到满意，真诚道：“谢谢你不吝赐教。”
保镖觉得自己稳了，正要谦虚几句，就见她抬手把自己下巴卸掉。眼神瞬间恐慌起来，身体极力想要挪动，但棍棒落下时依旧结实，最终结局也毫无变化。
看到自己脸的人已经全部处理，赵林却没沾染分毫血迹，不禁吹起口哨表达愉悦，随后将棒球棍扔在地上，打开门查看外面情况。
此时已经深夜三点四十多，大部分人已经休息，那个被他从楼上扔下去的人也被擦干净伤口后放在铁板床上，只剩小猫三两只少还围着桌面打牌，吵吵嚷嚷很是激动。
至于栓子的消失，大家似乎并不在意。
既如此，她也没必要遮掩，压了压头顶帽檐挡住半张脸，大方地推开门走出去，低头把玩手里的消音枪，慢慢往楼上走。
空气有瞬间凝滞，然后再次热闹，直到赵林消失在楼梯口，才有人偷偷往这个方向看，小声问道：“那谁啊，竟然拿枪，看起来不是龙哥？”
周边人翻了个白眼，嗤道：“你想死快点就去楼上问，咱可想好好活着。”
“啧，你就埋汰我吧，我哪有那个胆子，大老板身边的人，能看得上咱们。”
“你知道就好，老实做事赚钱，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也别看。”
*
回到二楼墙壁坍塌的豁口处，赵林把枪扔在地上，怎么过来就怎么回去，在院子里找到金属废品堆，看到边缘处有个铁皮盖子，上面还挂着把小锁，看起来非常脆弱。
在废品里挑拣出尺寸合适的细铁丝，戳戳弄弄后打开小锁，掀开铁皮盖，沿狭窄的楼梯走到底层，看到昏黄灯光下一排排像监狱般的铁围栏。
围栏里除去年轻女孩，还有许多半大的孩子，全部昏迷不醒，一看就知道注射过镇定剂或是吃过安眠药，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再想办法遮掩身份。
用铁丝一一打开围栏上的锁，赵林拉开铁门，短暂思考后又在地上写下一行提醒，“仔细听，有警车声再出去。”
忙活完，赵林拿着铁丝回到地面，随手扔进废品堆，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四点十分，距太阳升起还有一个小时，她得赶紧离开，以免被警察瓮中捉鳖。
走回大门口，跨过彻底没有气息的身体，开着小轿车原路返回。
到最近的乡镇，她把车停在路边，绕开监控摄像后找到一条早已被化工厂污染的河，脱掉徐俊龙的外衣和帽子，团成一团，随手扔进去。
看着衣服渐渐被浸透，沉入河底，赵林脱下鞋子，拿出垫着的纸扔进去，又将徐俊龙的手机扣掉信号卡，分别扔掉。
至于带了整晚的一次性手套，是最后绕成细绳打个结，又往前走了一段后扔掉的。
只穿着袜子走在路上，赵林随手折下一根杨树枝，边走边用杨树叶清扫自己的脚印。
这个点，天还是黑沉沉的，可走到大马路上，两侧有不少早餐店已经开门。
扔掉杨树枝，她随意走近一家早点铺子，花钱买下老板娘的拖鞋，在店里吃完早餐，就到最近的公交站台等车。
虽然夏天的发车时间早，但也要六点钟，而现在五点还不到，她只能慢慢等。打车软件发单也没人接，是有钱都花不出去。
反正没什么事需要她尽快回去，赵林靠着站台静静享受独处时光，打算再等会就匿名拨打报警电话，以免那些被拐人群被发现事情不对的人贩子转移，当成私有财产处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逐渐升起，她看着天尽头的朝霞，正准备报警，就见一辆辆警车疾驰而过，看这个阵仗和行进方向，应该是回收站的事情被发现，赶过去处理。
谁这么大清早就起来卖废品？
*
时间往回倒，早晨五点刚冒头，马老太就骑着电动三轮，听着收音机，拉着积攒半月的纸箱和旧家具前往废品回收站，心情非常愉悦，时不时还唱几句戏腔。
这所以一大早赶过去，纯粹是因为之前误打误撞，发现只要是废品回收车来载货，那这个时间点过去，对方给的价格就会偏高，而且钱也给得特别爽快。
正所谓有钱不赚王八蛋，她既然摸出规律，自然要挑最好的时间赚最多的钱。
将电三轮停在大门口，马老太发现地上躺着两个人，喊了几声没回应，从口袋里拿出老花镜带上，才发现地上不仅有人还有大滩的血，而两个人早已面目全非！
吓得当场失声，僵立原地，她缓了好久才勉强能行动，推着三轮车转身往回走，走得流畅后就骑车赶紧跑，也顾不上赚钱不赚钱的问题。
直到三轮车开到岔路口，废品站在视线中只剩一个小点，马老太才敢拿出手机报警，只是交代事情时声音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第040章 第 40 章
警察已经赶去现场处理事情, 赵林也就无需关注，收起手机继续等公交，等太阳光彻底升起, 第一班公交也按时抵达。
时间还早，车上人不多，她坐在最喜欢的靠窗位置，额头贴着窗户，让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静静观察着沿途的街景和路过的行人。
昨晚行动时压抑而兴奋, 现在尘埃落定, 欲望得到满足, 愤怒得到宣泄, 她浑身洋溢着慵懒的倦怠感。
时隔几万年, 习惯压抑、隐忍和自我劝导, 她终于再次明白什么叫释放自我的愉悦。这种由自我意志做出决定, 由真实自我完成决定, 最后完美落幕的感觉, 真是久违了。
释然一笑，精致的五官更加生动，在灿烂阳光的映衬下, 耀眼夺目，让终于鼓起勇气过来搭讪的年轻人愣在原地, 回神后自惭形秽地低下头，默默转身离开。
沉浸在喜悦和满足中，赵林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却无心搭理。如此明媚的阳光，安静的氛围, 与她而言是难得的享受，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四个小时的路程，四辆公交的换乘，再加上中途等待的时间，赵林再次回到云际酒店时已是中午十一点，正好可以去餐厅吃午饭。
说起来支付的七天房费差不多用完，今晚是倒数第二天，明天是普斯高中例行周考，要想继续拿奖金，还得专门回去一趟参加考试。
不过昨晚有意外收货，她现在的账号里有三十五万流动资金，不再需要奖学金，也就不在需要回去考试。
生活的钱暂时不是问题，就该考虑赚钱的问题，元灵的基础功能已经完善，该思考如何亮相才能吸引更多目光，好招商引资，为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钱。
走进云际酒店，赵林无视休息区围拢的热闹直奔电梯，准备先上楼吃午饭，然后再回房搜集最近的科技展资料，挑选合适机会让元灵初登场。
正这么想着，却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元灵的声音，循声望去，正是休息区的热闹中心。
此刻那边围拢着许多工作人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笑意和新奇，微微低着头看向下方，明显有东西在哪里。
被众人围在中间，元灵站在茶几上看着卫舒云，说道：“展示已经结束，我要回房间，主人让我在房间等她，你可以让他们离开吗？”
靠着沙发，卫舒云扫了眼周围的工作人员，悠闲地喝着咖啡，回道：“不用担心，等你主人回来我就把你买下。”
本想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让她很是惊喜。
*
昨夜凌晨，卫舒云在公司研究所赶项目，心情本就烦躁，又突然收到李特助送来的全套资料，知道江迟准备用股份和江鸿军交易的始末，气得火冒三丈。
她请最贵的律师，打最贵的官司，分最多的股份，难不成是专门留给他泡妞用的嘛！
放下工作，再婚后时隔两年，她第一次主动给江迟打电话，准备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暴风雨的洗礼，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对面接电话的人自我介绍是警察。
“……”
从警察那了解事情经过，她终于知道究竟发生什么，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年的放纵，导致江迟长歪得离谱。
那家伙因为股份交易行不通，却又不肯放弃，竟然以身犯险，直接纠集一帮狐朋狗友专门找钱敬涛父母的麻烦，想祸水东引，替那个深陷泥潭的女孩争取时间！
“哈哈！没想到他江鸿军的儿子竟是个情种！”
又气又无语，卫舒云觉得他蠢透了，却又不能不管，只能开车去警局捞人，最后花费不少钱才得以和解带人离开。
这也就罢了，在车上，她本想拾起教训的初心，和江迟聊聊。结果话题刚起，秘书就打来电话，说云际酒店的总经理有事通知，打她工作电话上一直没人接。
辗转到这个时间还非要打电话，肯定是要紧事，她瞪了眼默不作声装鹌鹑的江迟，让秘书把自己的私人号码告诉对方，然后就听到顾宴安最近的行动，简直把云际酒店当自己家！
又是这个女孩，赵林，小小年纪竟让她两个儿子为此奔波，还如此不计后果，真是了不起！
内心充满对赵林的顾虑，对顾宴安的忧虑，以及对钱敬涛的忌惮，卫舒云调转前进方向，带着江迟去云际酒店。
在太阳升起时赶到，卫舒云在前台自报姓名，得到最高待遇后让安保人员带着江迟去顾宴安房间等，留四人在门口看守，不要让他们出来乱跑，自己则单独前往赵林门口。
她倒要看看这个年轻女孩有什么本事，能让她两个儿子围着转。
可敲门后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开门的不是年轻漂亮的女孩，而是中年且相貌平平的男人，看起来还很穷的样子，完全比不上自己两个儿子。
就在她恍惚的时候，中年男人极没风度地一把推开她，大步跑向电梯。
踉跄着扶稳墙壁，她看着中年男人乘坐电梯离开，想着小姑娘既然玩得这么花，那也用不着给予尊重，抬步就要直接走进去，却被一道清晰又活泼的电子音制止。
“你好，请不要继续往前走，我主人没有邀请你。”
循着声音低头看，发现说话的是个胖嘟嘟的机器人，不知用什么材质制作而成，外表看起来细腻顺滑犹如上好的白瓷，她忍不住弯腰去摸，手感也清凉润泽很是舒服。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卫舒云摸着元灵顺滑且看不到接口，但又能随意掰扯的关节，忍不住心中热切，眉眼都透着欢喜。
这是什么技术，竟能保持外表一体的同时还让行动如此灵活！
目前正在研发的项目就和智能机器人有关，却因技术限制迟迟没有突破，看着眼前行动自如对话流利的机器人，卫舒云觉得把它带回去或许项目就能有所进展。
如此想着，她蹲下来看着元灵，“我不进去，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机器人吗？”
看她停住脚步，真的没有进来，元灵道：“我是家务机器人。”
卫舒云来了兴趣，笑问道：“你会做什么家务？”
想到自己被制作出来就担负着招揽客人的职责，元灵如实回答，“我会打扫卫视、整理衣物、基础的家电修理，以及基础的按摩放松。”
至于“机械万能”和新装备的“计算机半成品”，因为是技能卡，还是主人打算后续跟进并赚钱的项目，元灵就没说。
没想到它会这么多事，卫舒云问道：“那你可以向我展示吗？”
展示需要平台，元灵看着屋内空无一人，思考过后跳着取下房卡，走出房门后说道：“主人不在，我可以去你的房间展示，能麻烦你帮我关门吗？”
卫舒云自然乐意，只是听到这话有些诧异，也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赵林不在房间？”
元灵点头，“是的，主人出门了。”
这才早晨五点就不在房间，她微微蹙眉，“什么时候走的？”
想到刚才自己回答丁信乐的凌晨离开，导致对方脸色大变，夺门而出，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这次就没有说实话，而是摇头道：“不知道，元灵昨晚在充电。”
既然人不在，她想谈也没办法，倒不如看看这机器人的功能是否像介绍的那么好。
不过她没开房间，帮忙关门后，就带着它去一楼大厅实践，为此吸引到众多目光，等展示基础按摩时，许多工作人员还有幸体验到，并连连称赞。
展示结果出乎意料的好，卫舒云看着元灵眼中都是势在必得，她一定要买下来。
赵林的资料已经看过，一个家境贫寒成绩优异的女孩而已，从小都没见过多少钱，花点钱应该就能买下，说不定还能压压价。
不过元灵本身还是其次，最好能把购买地址问出来，后续若自家员工无法将技术复刻，还能好找设计师合作。
至于江迟和顾宴安，他们那点青春期的骚动算什么，强势镇压，断开往来，过断时间感情自然会消散，哪里比得上她的生意重要。
*
视线转回现在，元灵听到她说要买，很高兴，但想了想又解释道：“我只是微缩版本的展示品，并不对外售卖，你如果想买的话，可以留下联系电话，我会告诉主人。”
卫舒云闻言有些奇怪，放下咖啡道：“微缩展示品是什么意思，赵林还是个中间商？”
元灵摇头，“主人就是我的制作者，不是中间商。我是专门用来展示的微缩版，成品身高在一米七左右，还没有制作。”
看对方表情突然变古怪，且不像高兴的样子，元灵不想上门生意跑了，再接再厉道：“你如果喜欢我这个尺寸，也可以下单定制，不过需要更长的制作周期，也需要更多钱。”
重重靠在沙发上，卫舒云望着天花板，眼神格外严肃，她当时只注意到元灵，视线根本没往房间里看，自然没发现书桌旁的收纳柜里，满满都是用过的废弃材料。
若早有察觉，此刻也不会如此震撼。
一个高中生，既没有导师，也没有团队，甚至连研究经费都稀缺，竟能做出如此完美的机器人，让智能思考没有任何卡顿，且行动毫无延迟，还能存储那么多技能！
这还是人吗？
怕不是个超级天才！
这么想着，她突然觉得江迟和顾宴安也不过如此，只是家世好些，成绩不错，和这种超级天才相比，简直黯然失色，毫无光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