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衣服很多,小女孩的却不多,大多都是懒得挑出来顺带全收进空间的超市打折童装。
蒋不为找了很久才拿出几件童装,递给一旁局促的小孩儿。
小孩儿名叫林意,是妈妈取的。
她珍惜地穿上了新衣服,洗干净的小脸上终于见了笑模样。
蒋不为见状也笑了一下,心里却有些难受。
洗掉面上的脏污,换上新衣服,小孩儿的健康却令人担忧得很。
七八岁的孩子拘谨地站在那里,明明是大的那个,却比她那个弟弟整个小上一圈。
不过巴掌大的小脸连点婴儿肥都没有,下巴尖的能戳伤人,眼眶内凹,衬的那对大眼睛格外大,大的有些吓人。脸色呈现营养不良的蜡黄。
但也隐约能看出她面容清秀的五官轮廓。
他没说话。
转身从厨房拿出一份早餐放在桌上,想到末世前她这个年纪应该刚上小学,又掏出几本儿童课外书,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蒋不为走后,小女孩紧绷的背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明白这是她的救命恩人和最后一根稻草,可到底陌生,蒋不为本身还有很强的距离感,就导致她一见他就很紧张。
反倒是和黑仔玩得很好,一点也不害怕。
早餐是一个三明治和一个全熟的煎蛋,桌上还摆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她小心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崭新的书页,冰凉又光滑,凑近了还有一股印刷厂的墨香。
她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大口大口地吞咽着,表情认真地一口口努力嚼着,只有绷紧泛白的手指和滴落在三明治上的些许咸意才能显示她此时心情的激荡起伏。
昨晚那顿饭到现在她都觉得是一场梦。
还是不敢轻易触碰的那种,生怕它碎了。
末世前稀疏平常的一顿年夜饭,现在一顿热气腾腾的简单饭菜,却连很多异能者都觉得是奢侈。
更别提在末世中挣扎的普通人了,连简单的生存和填饱肚子都变得艰难异常。
足以见得蒋不为的实力和善意。
林意握紧自己的拳,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而且她不能吃白食,要让大哥哥看见自己是有用的,这样才不会被轻易放弃。
她要带着妈妈的期望和爱,好好地,努力地活下去。
小姑娘的心思,蒋不为不知道。
他进了卧室后,就没空再去想其他的。
这些天加上昨天剩下的晶核,哪怕他分了小半给白蛟,又分出一半给尚未觉醒的动物和已经开始修炼异能的小动物们后,数量也依然可观。
这也是他感到奇怪的一处。
他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何一个人口稀少的旅游小村能有如此之多的丧尸,而且最近还越来越多,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来了。
说来昨天那一行人能够一路有惊无险地到达这里还有蒋不为的一份功劳。
他这些天每次出门都是以家门口为起点向村子外面清理,大强度之下村子里丧尸少得可怜,连带着周边夜里都安静了不少。
再晚一些时候,蒋不为都打算带着白蛇去镇子扩展一下业务了。
而且他隐约还明白了异能似乎是有等级的。
他现在已经能感到自己吸收到了某种瓶颈,这时候吸收再多晶核也没有用处,只能靠他对异能的进一步掌控和操纵。
想起他之前分别有过的两次相同感受,若有所思地睁开眼,那他这算是第三阶段了吗……
干脆放下了手里的晶核,悠悠哉哉地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期间照料一下花花草草,做做饭,投喂一下很多小崽子,巡视一下小动物们,和白蛟一起出去清理丧尸……
娱乐活动多得差点让他乐不思蜀。
可能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吧,物极必反。
蒋不为不懂为什么命运还是如此弄人,又一次在这里捉弄他。
暗室内一片沉闷凝重。
小草一步步从门口爬上来,挪到蹲在中间的青年脚边,安慰一般用嘴拽拽他的裤脚。
平日里欢脱的小动物们此时异常安静,一个个隐在暗处,没有一丝动静。
连白蛇都难得配合,沉默着吐着腥红的分叉。
林意站在门口处不知所措,被里面的沉凝气氛影响,莫名也有些悲伤。
蒋不为一遍遍地抚摸过已经僵冷的鳄鱼鳞甲,心里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原来前世未尽之意是这个结局。
过了很久,那双机械动作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慢慢地从尸体上垂落,攥紧。
许久,又放松开来。
安抚好送走门口处的林意,他转身看向周围已经摆了一地的动物尸体,恍惚间竟有些站不稳。
还是白蛟一直注意着他的状态,才一尾巴拦住着他要倒下的趋势。
他是五天前才发现不对劲的。
最早察觉的是喜欢夜晚玩耍的黑仔,平日里自己跟自己玩的小蛇那晚却异常地缠着蒋不为。
紧接着就是日常保持警觉的白蛟迅速破开他的房门,叫醒了他。
那条棕色的小蜥蜴没能挺过进化这场试炼,在凌晨两点十分停止了起伏。
这对蒋不为的打击不亚于前世那场自焚。
尤其是他检查了其他几只还没有觉醒的小动物,发现了其他几只也有不同程度的呼吸频率减弱等征兆。
今天这是蒋不为送走的最后一只。
整理动物遗体时,蒋不为顿了一下,想起这已经是末世了,就算是尸体,对丧尸来讲也是新鲜血肉。
他不敢去赌,只能将它们一一封在一具具他连夜磨出来的木头匣子里。
他看着木头上的毛刺沉默,上面还沾着他斑斑驳驳血迹。
一具具用手打磨光滑后,才被他小心地放进了空间里专门挪出来的空地上。
整个过程蒋不为都很冷静,手上的动作也细致到一丝不苟。
白蛟在一旁看着,莫名有些不忍此时像个冰冷的机器一样运行着的青年。
放完空间的那晚,蒋不为躲进自己的房间,倚在床边缓缓倒下,一直绷紧的身子不自觉地蜷起来。
那双满是细小伤痕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地开始轻颤起来。
许久,房间响起一阵细碎的哭声。
守在门后的白蛟这才竖眸一闭,安然垂头小憩。
只是心里却不禁在想:
虽然但是,他也有些难过,但那个人脆弱起来真的好想欺负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