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蛟被那次无疾而终的偷吃勾得几天都没睡着觉,可算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上叫他瞎猫逮上死耗子了。
死耗子冷着一张脸,顶着半夜被它偷袭成功的烦躁起床气,在厨房冷锅起灶开始给它做两个猪头。
不,是四个。
还有一群讨债的。
楼上由黑仔带头,熙熙攘攘地凑了一堆,挤在一起好不热闹。
基本上能夜间活动都来了,蒋不为眼前一阵发黑。
他这都是养了些什么样儿的小祖宗……
又是一夜破晓,蒋不为随手抹掉额间溅上的血污,阴沉地看着四周越来越多围上来的丧尸,没力气开口。
身边一条浑身鳞片泛着白玉光泽的大蟒将整个大脑袋侧过来护在蒋不为身侧,呈高度警戒攻击姿态。
就在眨眼间,蒋不为又收割掉一枚晶核。
一根模样随处可见、泛着不正常的暗绿的藤蔓一路掠过一地丧尸尸体,乖顺地卷着一枚火红色的晶核递给蒋不为。
蒋不为看着沾满红红白白仍不掩其光华的晶核,递出一个透明的小盒子,里面是各种颜色混着红白的晶核,其中大多都是透明的。
啪嗒,藤蔓松开,晶核顺势掉进盒子里。
收进空间,蒋不为又一次驱使着藤蔓消失在丧尸堆里。
身侧那条巨蟒像是不知疲倦似的甩尾,又是一排丧尸齐齐被向后冲撞倒在地。
如果细看,就能发现倒在地上的那一排丧尸,竟或从腰部,或从胸部齐齐折断了。
可见白蛟尾部力道之可怖。
别看它外表鳞甲像温润的玉石一般,实则寻常钢筋电钻都伤不到分毫,用勺柄轻敲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
后者是蒋不为在厨房门口亲身实验的。
而那些被集体腰斩的尸体就交给操控着藤蔓的蒋不为了。
白蛟身体变大,强悍的同时也让他无法完成一些精细的工作。
于是,这种进一步分工的合作就诞生了。
等太阳慢慢爬上去后,一人一蛇速战速决,快速返回农家乐。
只能说出来的时候有多拉风,逃回去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而且经过这么多天的历练,一人一蛇逃跑的姿势在狼狈中又带上了几许令人心疼的熟练。
在四周绕了几圈,确保没有丧尸在跟着他们后才回到农家乐。
一进院子门,白蛟就一个猛子扎进菜园一旁的充气泳池里。
当清凉的水流一下子接触到全身时,他不禁用力甩了一下尾巴。
谁知随之掀起的小浪潮迎头拍在了后头歇息的人脸上。
无缘无故地被当头罩下一身水的蒋不为:“……”
海中霸主大白蛇此时也变得静悄悄的,大脑袋乖巧地搁在充气泳池外的台阶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蒋不为。
蒋不为闭眼用力抹了一把脸,深呼吸一次,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计较,不生气,不计较,不……
再睁开眼,他看都没看那头还在装疯卖傻打豆豆的白蛇,径直进屋。、
先去了一趟二楼,将暗藤安置在床头柜上的花盆里,这就是他新任的贴身保镖。
是他催生了十几株异植都陆陆续续地枯萎后,唯一一株存活的。
至于为什么会存活下来,蒋不为猜测可能是它中途变异成了自带腐蚀效果的暗绿色魔藤。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那就谁都不知道它的前身居然是根黄瓜苗。
早餐蒋不为草草吃了个包子就上楼补觉,桌上摆着留给白蛟的几盘烧鸡和牛骨。
只是没想到这觉最后也没补成。
一声尖锐刺耳的女人嘶吼声和汽车的引擎惊醒了这些天五感进化得更敏锐的蒋不为。
紧接着就是一阵疯狂撞击大门的声音。
蒋不为都怀疑再这么撞下去自家大门马上就要报废了。
“救命!有人吗?开开门啊!”
“开门,快开门!”
“草,赶紧开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眼看门外形形色色的语气越发不耐差劲,威胁之意也开始显露出来。
见里面的人仍龟缩着不出来开门,为首的汗衫男人看着周围慢慢开始围上来的丧尸,破口大骂:“等老子自己开了门,有你的好看!我把……”
在一侧直面丧尸的一个瘦小男人双腿已经开始都得不能自己了,不由得开口打断汗衫男人的污言秽语:“快别骂了,丧尸都引来了,先找个地方躲一下!”身后的妻儿也跟着应和点头。
一群人也都开始三言两语称是。
“就是啊,小程,你说我们这么多人,还有些老头老太太呢,这赶了一天的路,身子骨都受不住了。”
“对啊,还有孩子呢。”
“歇歇,歇歇,我也累了。”
汗衫男人闻言拳头在衣袖间捏得吱吱作响,这群胆小怕事的累赘要不是他们这伙人是临时搭伙,他没有话语权,而且这其中还有其他异能者,为了自己的安全他才不会和他们一起拖拖拉拉来这儿。
如今一个个吃闲饭的还来指挥起他了,但……汗衫男忌讳地往队伍一处瞥了一眼,再一次选择了退让。
只好面色差劲地朝大门上啐了一口,不甘地看着装修得像个小堡垒的农家乐,心里的不忿和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顿时浮上心头。
从兜里掏出一块旧得后壳的漆都掉光的诺基亚,调到最大音量后,放了一首好日子,一把摔在了大门上,发出一声嘭的一声。
见此,门前围着的那群人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里,竟没有一个人反对。
一群人眼看丧尸狂乱起来了,赶忙逃命。
谁知道跑了几步后,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汗衫男忽然姿势怪异地向后跌倒在地,竟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撞倒在地。
身后那群人暂时还没有发现这里的古怪,还在一鼓劲地往前冲。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个又瘦又矮的老太太,抱着比她还壮的大胖孙子,皱结成老橘皮的手用力得青筋毕露,吃力得不时就要往上重新抬抬。
一路如此艰难竟也能紧跟住汗衫男身后,见汗衫男此刻瘫在地上直接一把推开。
“滚开!别碍事!”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刚刚还很嚣张的男人现在为何一脸恐惧惊慌了。
“嘭”一声不算大的响动。
她像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平面,直接将自己撞倒在地。
被甩到地上大孙子哭闹起来,正满地打滚。
而老太此时已经顾不上哄她的宝贝孙子了,一脸丢了魂似的慌张扑到那块可怖的东西,左右摸索。
到了这时,不少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古怪。
有心思灵活的,立马往南侧面跑。
南边不行,就跑西边和东面呗。
但马上,他们就发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三面都是死路,根本就走不通!
每个方向都有那块可怕的未知东西。
这里……就像是一个密封的盒子一样!
而他们……就是被这种可怕的看不见的未知东西困在这个盒子里的人,连敌人都不清楚是什么。
这个可怕的猜想不约而同地在所有脑中浮起,不禁齐齐打了个寒噤。
“既然东西南三面都走不通,那北面呢?”一道颤巍巍的声音打破了此时过分静的气氛。
北面……北面……那不就是……?
他们在这一刻竟奇异地一同看向来时的路,齐齐倒吸一口冷气,身后在不知不觉间挤满了丧尸。
往日里总是嘶吼吵闹的丧尸,今日竟如此安静,动作悄无声息。
“!!!”
“啊!”一旁的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就被身边的中年男人一巴掌扇倒在地。
低吼怒骂:“快闭嘴,婊子!”
声音听上去还算硬气,隐在裤管下的双腿却在神经性抽搐颤抖着。
一众人没有这一刻意识到今天自己怕是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啊!”这回换了一个人惊呼,像是看见什么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双眼骤然瞪大。
这回,却没有人再去指责他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原本紧闭的大门此时大开,门框上还倚着一个披着睡袍的青年。
隔得太远,他们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光是这样就足以让他们惊恐了。
因为以青年为界限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他们,一边是青年靠在门边,脚下还有一撮不甚明显的阴影,一派悠哉安适。
另一边他们则满身狼狈地和丧尸共处同一空间,并且即将要迎来生死的一战。
绝望立刻就在这片密封的盒子里、在每个人的心头里弥散开来。
这一幕和刚才的情景一下子颠倒了过来,不可谓不讽刺可笑。
蒋不为刚下二楼就听到了门口肆意外放的好日子,面色一冷,转身又上了二楼,打算把小草先叫醒。
这些天小动物们也和他一起在用晶核提升异能,小草在上周就突破了,顺利把自己的小龟甲升级成了一个真正的堡垒。
既然来了,那就都别走了。
撑开了防护罩,他下楼的步子就不着急了,走到一半忽然好日子停了,不紧不慢地打开了门,却发现自家门口前坐着一个“稍显”落魄的小乞丐。
小乞丐灰头土脸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满脸无措地摸索着眼前根本看不见的挡住她去路的‘那堵墙’。
走近了,才发现她怀里还抱着一支诺基亚。
看了一会儿,地上的小乞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像受了惊的流浪鸟雀儿,充满警惕地抬起头。
意识到眼前人正盯着她怀里的手机,面上露出一丝惊慌,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机往后藏。
藏完之后,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藏这个,又不是她做的,可这人会以为这是她……余光自以为隐蔽地瞥了一眼。
蒋不为没有放过她的小眼神,心里低笑,没拆穿。
他其实从看见这手机的第一眼就没有觉得是眼前这个小崽子做的。
这种情况,一目了然。
而且如果他没猜错,手机的音乐应该是这个小乞丐关掉的。
说来,他还是应该感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