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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番外①

    苏黎世。

    季清羽排队买了冰淇淋还有法式小蛋糕,午后的微风都是暖的,她找了个露天的地方坐着,享受这难得惬意的时光。

    她今年二十七岁,无论是面容还是身段,都看不出已经生育过的痕迹,肤色白净清透,穿着长至小腿的风衣,带子随意系着,窈窕又慵懒,一头柔顺乌发垂在肩背,几乎可以遮住她半张脸的墨镜被她推到头发上暂做发箍,耳垂上戴着小巧圆润的珍珠耳坠,已经吸引了路过行人的注目。

    她拿出手机,对着手里的冰淇淋拍了照,发给女儿时顺便发送语音消息:“宝贝,这个冰淇淋很好吃,等下次爸爸出差妈妈一定带你来。”

    算算时差,沅宝差不多准备睡觉了。

    果然她收到了新的回复,点开,手机贴在耳边,传来女儿撒娇的话语:“哼,我不要,等我以后出差我带妈妈!”

    她失笑不已,继续对那边说:“好,等你长大出差,也要带妈妈周游世界哦。”

    母女俩说了几句,甜甜蜜蜜地互道晚安。

    将冰淇淋吃完,季清羽发现手指上沾了一点,正要扭头从包里拿纸巾时,一只修长且骨指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抬眸,对上一张全然陌生的亚洲面孔。

    对方大概也不确定她是哪国人,试探着用英语跟她交流。

    对这种友好的搭讪,她已经习惯了去处理,接过纸巾,客气地回了句谢谢。然后适当地露出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过效果一般微乎其微,她很早前就发现,男人的道德底线很低,甚至她已婚的身份反而会令一些人更为振奋。她问过冯成则,是不是男人都这个德行,他为此很不悦。

    年轻俊朗的男人在看到她的婚戒时,明显也愣了愣,然后颧骨泛红,眼神躲闪,一头小卷毛在风中凌乱。

    季清羽宽容地看着他,抿唇笑了。

    目送着他走后,她才低头继续翻手机。

    忽然又有人出现在她眼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部分光线,她眼眸低垂,看着那双皮鞋,视线上移,掠过西裤,衬衫,定格在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上。

    她手心还攥着纸巾。

    不是她不想扔,而是附近没看到垃圾桶。

    “你要吗?”她摊开,一脸无辜地问道。

    在异国街头,女儿也不在身边,冯成则也没有包袱,俯身,抬起她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一下,在尝到那股巧克力的甜味后,他立刻放开。

    “走吧。”

    他向她伸手,这是好几年的习惯,她也将手放在他掌心,被他拉了起来。

    “怎么这么早?”她问。

    “忙完了。”

    毕竟是出差,明天也要乘坐飞机回国,冯成则很多时候出差都想带她,但她不是每回都有时间,有时间也不一定有出游心情,回回都要磨很久,她才会点头。

    他很忙,她也不清闲,他们还有个孩子,二人世界少得可怜,所以每一次有她相伴,他都会尽量挤出更多时间来,把出差当成是散心。“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冯成则瞥她一眼,她的吐息还是甜甜腻腻的味道,“你说呢?”

    她能去哪?

    “……”季清羽用手肘对他就是一记撞击,“你要感谢这儿有吸引我的冰淇淋,不然谁要跟你来!”

    他未置可否,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垃圾桶,他停下脚步,以眼神催促她扔掉“别的男人给的东西”——虽然只是一张纸巾。

    季清羽哭笑不得,还是扔了,踮脚在他耳边谴责:“你多少岁了!”

    “三十三,怎么。”

    那还好意思吃这种飞醋。

    很神经的。

    冯成则十分厌恶这些无视她右手无名指婚戒的男人。

    下午很舒服,两人慢悠悠地在异国街头走着,季清羽还会钻进那些小店,她看什么都稀奇,结婚好几年了,她好像一点儿都没变,冯成则看她的眼神也没变,依然专注。

    她只要出来逛就不会空着手。

    开开心心地逛街,还经过了喷泉池,可惜他们来得晚了些,没赶上复活节时的玫瑰喷泉。日落时分,季清羽突发奇想,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你会想回到哪个节点?”

    冯成则仍然没什么情趣地回:“又看小说了?”

    季清羽气得啊,不想理他了。

    这个小插曲,她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跟冯成则在一起几年, 每天都会有很多话要说,说的自然也不会都是有意义的事,有时候问过她就忘了。

    可是,这个男人很认真。

    直到回了酒店,他们躺在浴缸里泡澡时,他漫不经心地轻捻她的耳垂,说道:“回到开始。”

    “什么?”

    她舒舒服服地嵌入他的胸膛,水温合适,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他。夫妻几年,早已经是最默契最亲密的关系,她懂了他话语里的意思,有些惊讶地笑了声:“真的?我还以为……”

    像他这样占有欲如此强的人,她还以为他会想回到她的最初。

    比学长跟冯昱都要更早一步的最初。

    “那是二十八岁时不太成熟的想法。”他收回手,以唇代替,吻上她已经红了的耳垂。

    至于为什么是开始?

    他的手覆上她的肚子,“虽然你总是想冷静——”

    “也就两次!!”她纠正。这几年她只要回他的消息晚了,他就会揶揄她是不是又在冷静。她知道,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坚不摧,那两次她的离开应该也伤到他了。

    “但我的想法没变过。”他低声,“……也想好了更好的计划。”

    关于他们的未来。

    二十八岁的冯成则早就制定好了计划,他一向都是务实派,一步一个脚印,况且她也不想那么早当冯太太,虽然她总是说一些甜言蜜语让他昏头,但他不是真的傻。

    如果有的选,她应该更愿意多当几年冯成则的女朋友-

    好奇怪。

    季清羽半梦半醒,隐隐约约闻到了很淡的药水味,她有些迷糊,脑子里还在想那个离谱到诡异的梦,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梦到了五年前在松景路上发生的事,她坐在车上,像是看戏般看着洛萱下车又上车离开,接着冯昱挣扎后,一脸歉疚地跟她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会很快回来。

    他上了一辆跑车,嗡嗡作响,吵得她头疼。

    然后她就没有意识了。

    好晦气,她怎么还会梦到这一出呢,细节之清晰,让她都很吃惊,这个梦如果说给冯成则听,他可能又会不高兴。

    她感觉眼皮有些重,还听到有人压低声音在说话,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天花板,目光轻移,却是一愣,她很轻地喊了声:“妈……”

    才醒来,还未完全恢复清明,但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是在飞机上。

    这是怎么回事?

    正皱着眉头跟院长说话的郑明月听到微弱的一声呼喊,赶忙收声,快步朝着病床走来,季清羽用手肘撑着想起来,白色的被子从肩膀滑落,对上婆婆紧张而担忧的神色,正要下意识地询问是什么情况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口由远至近传来:“季小姐醒了?”

    郑明月跟院长回头看去。

    季清羽也抬眼,惊讶地看着不远处的高大身躯。他喊她什么?季小姐?

    两人隔着距离对视。

    冯成则那深邃的眼眸也盯着她,再次沉声开口:“别担心,好好休息, 如果你需要,我让人把你的父母也接过来。”

    季清羽困惑:“?”

    这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冯成则抬起左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无名指上光秃秃的,这个发现令她张了张嘴后,果断闭上。

    要知道,非必要的情况下,他恨不得将婚戒焊在手上,一般不会轻易地摘下来,要摘,也只会让她摘。

    郑明月见大儿子过来,连忙迎了上去,扶着他的手臂再三打量,紧张道:“怎么起来了?快去躺着!”

    冯成则克制地扫了眼季清羽,收回视线,“妈,我没事……”他顿了顿,语气也有不易察觉的晦涩,“阿昱呢?”

    季清羽恍惚:“??”

    提起小儿子,一向平和的郑明月也难得有了几分火气,不过顾忌着有外人在,她只能忍着怒意,尽量平心静气地说道:“已经让人去找他了,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冯成则平静地颔首,“妈,您跟院长先出去,这里暂时交给我来处理。”

    郑明月回头看了眼茫然无措的季清羽,在心里轻叹一声。想起这个孩子醒来时开口的第一句是喊妈妈,大概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她有心想安慰,但身份太尴尬,然而这件事是一定要好好解决的。

    思及此,她轻声交待:“是阿昱对不住她,你对她一定温和些,别吓着她了。”

    “嗯。”

    郑明月也担心儿子的状况,却也知道他的性子,话少,但对家里的事很上心,只能叮嘱他注意身体,离开病房前,她又来到床边,温声道:“季小姐,我先出去跟医生聊聊,你别担心,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跟阿昱的大哥说。”

    季清羽并不是迟钝的人,此时此刻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她在惊愕之后,低垂着眉眼,手无意识地攥着被子,应道:“……好。”

    实际上心里惊涛骇浪,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很快,郑明月跟院长离开病房。

    冯成则踱步过去,关上房门,锁上,迈着沉稳的步伐再次出现在季清羽的视野中,在床头找到按钮,摁下了免打扰的指示灯,垂下眼帘,看着她紧紧攥着的手,低笑一声,伸手有力地覆上,是她熟悉的温度还有力度,不让她再害怕。

    胳膊都在冒鸡皮疙瘩的季清羽傻眼了,他大手将她揽住,缓慢地轻抚她凌乱的发丝,“别怕,是我。”

    冯成则比她更早清醒,尽管眼下的情况很荒谬,但他们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很倒霉地回到了五年前。季清羽哪里肯相信,这比告诉她她是秦始皇还要荒谬,推开他,手足无措,慌乱地扫视周围的环境,最后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包。

    熟悉而又陌生。

    在包里翻找一圈,找到手机,摸着“无所谓,必要时菩萨会保佑我”的手机壳,再看看显示的时间,她险些眼前一黑,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冯成则从背后拥住她,他知道她在害怕,事实上他也很头疼,但身处决策者这个位置多年,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境地,他都不允许自己六神无主。更何况,他的妻子还需要他的保护跟安抚,“别怕,一切有我。”

    医院病房的冷气开得很足,冻得季清羽不得不冷静下来。

    所以她不是在做梦,她的的确确是在回到了跟冯昱坐的那辆车上,可能是她撞到了椅背,也有可能是出于身体反应,她又晕了过去,而冯昱走的时候太急,手机还放在车上,司机联络不上他,只好给冯家老宅打了电话,接着她被送到了郑家名下的医院。

    至于冯成则……

    他说睁眼发现自己在办公室,低头见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没有婚戒时,察觉到了不对,然而急匆匆拉开门走出办公室时,又是一阵晕眩。这可吓坏了助理跟秘书,他也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在来医院的路上又接到了郑明月的来电,没顾上去做检查,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她所在的病房。

    “可是——”

    为什么呢?

    她想不通,思绪混乱极了,正要问他,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她未完的话语,她仓促偏头看向门口,冯昱慌乱的声音传来:“清羽,清羽你在里面吗?”

    门是被锁上的。

    他进不来。

    季清羽心口一紧,低头,是禁锢在她腰间怎么也不肯放开的手。

    冯成则将她抱得很紧,他胸膛宽阔,她整个人都在他的怀抱里,他很喜欢这样的姿势,紧紧相依。

    她想要推开他,却推不动。

    他的手臂很有力量,在她生了沅宝后,他也还了欠的单手抱,很多很多次。“冯……”

    一阵天旋地转,他抱着她在沙发坐下,而她跌坐在他腿上,手也习惯性地扶着他的肩膀。

    门外,冯昱还在试着开门,门是被锁的,要么是里面有人,要么是清羽醒了锁的,再次急声问道:“清羽,你在里面对不对?”

    冯成则充耳不闻,靠得很近,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在加快,抬手探探她额上的温度,皱眉问道:“撞到头了?晕不晕?”

    她捉住他的手,以气息音无奈提醒:“别闹好吗。”

    这是五年前!

    他们还不是夫妻,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是冯昱的女友,他是冯昱的大哥,除此以外,他们不熟,更没有别的关系。

    他浑不在意,顺势跟她十指交扣,轻啄她的额头,“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

    冯昱敲门没人应,准备去护士台要钥匙时,门内传来季清羽气息不稳的回话:“别进来!”

    他猛地顿住,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就已经做好了她生气的心理准备,但没关系,他会向她郑重其事地保证许诺,勉强镇定心神后,说道:“清羽,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伤了,你放心,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她不会——”

    “我们分手吧。”

    对于冯成则都不准她当面跟冯昱说分手这件事,季清羽并不意外,只是她也没办法扯着嗓子喊,用眼神示意,来到门口,他还是从背后以绝对占有的姿态抱着她,单手拿着她现在的手机。

    一边替她添加他的号码,一边沉沉地在她耳边说:“跟他废话什么。”

    在通讯录里备注两个字——

    【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100个红包么么哒~

    重新修了一下

    忘记之前的版本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