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宋舟玉引起的骚动随着机甲实战课老师的到来消失。
场馆内很快按照安排坐满人，一班和三班中间隔了一个二班，如果不是刻意地去找去看，很难找到宋舟玉。
在这种情况下，仍有不少alpha蠢蠢欲动地四处张望。
昼冬不想去找，他藏在人群不起眼的角落，慢慢地消化不该有的负面情绪。
他一向很会开解自己。
以往没有朋友的时候，他都是自己和自己玩，或者沉迷学习来打发时间，逃避过度的孤独感。
现在也一样。
昼冬很努力地去分析和解决藏在负面情绪里每一个引爆点。
宋舟玉是很受欢迎，可就像林季说的，他被追了这么久，身边都没什么人出现。现在愿意和他在一起，是不是说明宋舟玉也有点喜欢他？他对宋舟玉来说有点特别？
昼冬又有点想叹气。
这样的心态好像太舔狗太卑微了。可如果他因为听了一些关于宋舟玉不知真假的八卦就独自胡思乱想，擅自怀疑宋舟玉，对宋舟玉也很不公平。
别人口中的宋舟玉不一定是真实的，但他接触到的宋舟玉却是鲜活的存在。
他了解的宋舟玉是可爱的，是喜欢他的，只是偶尔有些任性小孩脾性。但在恋爱滤镜的加持下，那一点任性也变得微不足道。
也许他应该给宋舟玉多一点信任。
再次选择相信宋舟玉，昼冬很快想通，憋闷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
只是他这边松了一口气，宋舟玉那边可就没这么好受了。
宋舟玉如坐针毡，满脑子都是昼冬和别人说话的场景。他感觉自己就是独守空房的怨o，满腔的怨气无处发泄。
那些不安分的贱人果然开始勾引他的昼冬。当着他的面都说了这么多话，私底下岂不是说更多？况且昼冬还搭理他们，怎么可以？！
明明先前说好了不搭理不理会。宋舟玉莫名地有些委屈和愤怒。
昼冬和那个该死的beta说话时他一直盯着昼冬，可昼冬完全没发现！
和别人聊天有这么开心吗？他看了这么久，久到那beta都发现了，昼冬才姗姗来迟地和他对视，并且还迟疑地，怀疑他不是在看他！
他不看他还能看谁？
宋舟玉哀怨地，心里的妒火越烧越旺。
他现在好想把昼冬抓起来，关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房子，尽情地舔昼冬。
又或者把试图勾引和接触昼冬的人都杀掉。
那群alpha看昼冬的眼神简直让他恶心。
为什么昼冬要长这么一张脸？要是昼冬脸被划花了该有多好，变成丑八怪就没有人喜欢昼冬了。而他不在乎昼冬的长相，他会一直爱昼冬。
尽管脑海里极端又疯狂的想法不断涌出，宋舟玉表面还是那张众人熟悉见惯的面无表情脸。
周围的人除了在认真上课的，还有很多人偷偷看他，宋舟玉只觉得烦躁。
尤其临近下课，老师开始放松讲笑话，看他的人更多，宋舟玉的烦躁指数直线上升。但下一刻，那些黑暗不可描述的想法在光脑提示昼冬消息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昼冬：放学我们去吃甜品好不好，上次你好像很喜欢】
昼冬上课给他回消息了，还是第一次。
一瞬间，宋舟玉心情仿佛喝了蜜，像是得到了安慰浅浅止渴的狂躁症患者。他看着那条消息，想象昼冬就在他身边，深呼吸平复过于躁郁的心情。
不管那群贱人怎么搭讪，昼冬都是他的。
宋舟玉回复。
【宋舟玉：好的！[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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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因为殷忱的一个电话，宋舟玉和昼冬去吃甜点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看着宋舟玉哀怨的表情，昼冬有些想笑。
“没关系，我们又不是只有这一天的时间才能去吃甜品，下次也可以的。”
选择相信宋舟玉之后，昼冬已经能接受宋舟玉时不时消失的行为，即使自己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可是我今天都没有和你好好独处过。”宋舟玉委屈地紧紧搂着他，整个人嵌进他怀里，手指摩挲他的背。
分明隔了一层衣服，昼冬却觉得宋舟玉要摸到他骨头里去，酥麻过电的感觉让他半边身子都在发麻。
“别抱了……”昼冬脸红耳朵红，“回去我们也可以视频。”
“视频不一样。”宋舟玉幽幽地抱怨。
视频里他又不能对昼冬搂搂抱抱。
可就算再舍不得，宋舟玉都得离开。
臭着脸来到殷忱接他的车前，他颇不耐烦说：“宋寄之那傻*又做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宋寄之，他现在已经和昼冬吃上甜点了。
“唔，”殷忱脑袋都要贴车窗玻璃上，“就跟踪你的alpha那件事，他跟你爸告状了呗。”
都成年了，还是alpha。有事没事就告状，他是小学生吗？
宋舟玉正皱眉，他看见殷忱往窗外望，“你在看什么？”
“甜品店里的是不是你小男友？”殷忱收回目光，心里疑惑，看这身形也不像alpha啊？难道宋舟玉喜欢清瘦类型的alpha？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们班为了宋舟玉特地健身的彪壮大汉又要难过了。
从这里看不到甜品店内部，宋舟玉懒得搭理他。
殷忱习惯了宋舟玉的冷脸，他轻咳一声，问：“有必要藏得这么严实吗？”
“而且你不公开，你的小男友居然也没意见。”
昼冬怎么能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比呢？
宋舟玉难得地回他：“他不一样。”
看宋舟玉的表情，他明白宋舟玉这回是真栽了。殷忱啧声：“是是是，能被我们万人迷爱上的当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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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舟玉离开之后，昼冬又挑了几个甜点才回公寓。
回到公寓，发现戚霁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喝咖啡。
他穿着军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制服凌厉禁欲。昼冬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放在餐桌上，“先生，我买了一点甜品。”
“嗯。”戚霁揉了揉疲惫的眉眼，把稍长的白发撩了上去。
昼冬把袋子里包装精致的甜点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您想尝尝吗？”
戚霁这才抬眼。他看向昼冬，表情有些意外。
昼冬站在餐桌前，冷白的皮肤似乎比灯光还要耀眼，左眼眼睑下神秘的十字星胎记愈发漆黑。
“先生？”
戚霁放下咖啡，指尖不自觉摩挲，他起身，神使鬼差地说：“你可以喊我舅舅。”
昼冬眼睛亮了亮，看起来似乎很高兴，“那，舅舅要吃吗？”
他似乎是不习惯这个称呼，叫的时候声音有些许生涩磕绊。
“吃。”
戚霁很少有人的情感。军队里很多人都评价他是“无情的杀虫兵器”。与其说他像人，不如说他像是机器，最顶尖的人形兵器。
但是在此刻，戚霁奇异地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他看向昼冬，右眼下的胎记隐隐发烫。
“你的胎记，过去是不是惹来了很多麻烦？”
昼冬递出去糕点的手发冷，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往日因为胎记受到的非议和厌恶浮现在脑海，他脸色有些发白。
他又要被讨厌了吗？
在戚霁说允许他喊他舅舅的时候，昼冬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他又有家人了。昼如年和戚晨珊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家”的感觉了。
但现在，那一点喜悦化为乌有。他慢慢地把手收回来，点头轻声：“嗯。”
没有人会愿意接受他的扫把星体质……
他应该习惯了才对。果然是因为最近太得意了，过分擅自地得寸进尺，所以现在才会这么难过。
昼冬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试图缓解心里过于酸涩的情绪。他努力地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但大脑却不断地违反指令。
——戚霁会怎么样呢？会把他赶出去吗？到时候他又可以去哪里呢？
可下一秒，戚霁径直接过他缩回的手里的糕点，点头淡声：“嗯，我也有。”
乱糟糟的大脑停止思考，昼冬机械地抬头。
戚霁指了指自己右眼下的胎记，“你的在左边，我的在右边。一样的十字星胎记。”
他深肤色的脸表情认真，丝毫没有察觉他正在说的事情对于昼冬来说有多么震惊。
“胎记很好看。”
“谢谢。”昼冬脸颊发烫，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戚霁的脸。
身为新晋alpha上将，万千omega的梦中情a，戚霁的脸生得无可挑剔。黑皮白发、剑眉星目，五官英俊立体带着邪性，但又由于自身严肃冷淡的气质，硬生生把那点邪性压到最低，颇有几分禁欲冷淡的斯文败类味道。
昼冬吃掉一块甜点缓解起伏过大的情绪，很认真地夸奖：“舅舅的胎记也很好看。”
他们的胎记相同，但是昼冬永远不会认为戚霁的胎记也是扫把星的象征，他只会希望戚霁不要和他有同样的遭遇。
昼冬极其认真的表情表明，他是真的觉得戚霁的胎记好看。
相似的冰蓝色眼睛望过来的那一瞬间，戚霁恍惚地生出在被另外一个自己凝望的错觉。眼睑下的胎记烫得更厉害了，他眼睫颤动，匆匆低头吃了块糕点，绵软的甜味在舌尖弥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