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爬起来，慕元忠浑身上下的造型和泥猴几乎没有什么分别，简直没眼看。
只是，他也因此有些相信了戚尧的说辞。
但看向慕子晋的时候，倒似乎不打算再激进的做什么了，只是还是带着明显地不甘心。
他红着眼眶，愤愤不平地对着戚尧说道：“为什么老天爷要惩罚我却不惩罚他？明明是他不好！”
“都是他，要不是这个扫把星，我母妃也不会生病！”
本以为只是单纯的霸凌，慕元忠这话，倒是出乎了戚尧的意料之外。
“舒妃娘娘生病了吗？”戚尧问道。
慕元忠点了点头，视线又恨恨地看向了慕子晋。
“殿下觉得，是二皇子害得舒妃娘娘生病？”戚尧问道。
五皇子本来就是这么认为的，但听到戚尧这么问，又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这……本殿下是听别人说的，宫人都在传！”
戚尧听后，也觉得诧异。
宫斗果然虽迟但到！
他可不觉得这些话五皇子是随随便便听到这些的。
但二皇子在宫里不过就是个小透明罢了，谁会要同他过不去，还故意在五皇子面前说这些挑拨的话，意图害他。
想到这里，戚尧的脸上露出一副疑惑的神色，对着五皇子说道：“这倒是奇怪了，在下进宫也有一段时间了，也遇到过不少宫人，还结交了很多的朋友。
平日里和他们闲谈，您说的事情，我倒是从未听说过。”
这当然都是骗人的，为了糊弄五皇子罢了。
他一个‘下班’就着急要溜走的咸鱼，在宫里有个屁的朋友。
“再者说了，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二皇子真的是灾星，那你之前想要打他的时候，老天爷就不会降下惩罚了。毕竟，老天爷怎么可能护着灾星？”
说完了这话，戚尧果然看到了五皇子有些动摇的神色。
“殿下可以告诉我，是谁同你说的这件事吗？”
慕元忠倒没觉得要隐瞒，直接道：“是二皇姐身边的迎红，她同我宫里人说的时候，我恰好听到……”
二公主慕蓉蓉，当今太子慕苑杰同母的妹妹。
戚尧心道，看向慕元忠的神色变得凝重。
而慕元忠说完后，也明显意识到了不对。
在宫里长大的孩子，有几个是真的单纯。
耳濡目染，懂得的事情，自然比同龄的孩子要多得多。
五皇子也是如此，虽然他的性子直接，也不代表就是个傻子了。
现在跟戚尧说起来，才觉得处处都透露着刻意。
“这，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事儿我会让母妃去查！”
慕元忠忍着怒意说道。
没人喜欢被利用，更何况，是被当作了一颗对付别人的蠢货棋子。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五皇子私底下可是听母妃提醒过他好几次的，让他不要去针对二皇子。
就算宫中所有的人都落井下石，他也不可以去，就算别人让他这么做，他也得离得远远的。
慕元忠并不明白自己的母妃为什么要这般叮嘱自己，但也隐隐地觉得，或许，这个二皇子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这么久以来，五皇子其实从未同慕子晋起过什么冲突，甚至没有直接的交集。
今天，还是第一次。
都是因为关心则乱，他又从小就听人说宫里的那个二皇子是个扫把星。
再听那个宫女跟人说，自己的母妃会生病，怕是因为皇上对二皇子好了起来。
这灾星不被压着，宫里可不就要出事！
慕元忠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童，听到最疼爱自己的母妃因为一个外人出事，便急匆匆地赶过来，想要降服那个灾星，救自己的母亲。
结果，心急起来，就着了别人的道。
慕元忠也知道自己没有多聪明，这事儿，还是交给母妃比较靠谱。
他现在的脑子一片混乱，身上还到处都是脏水泥污。
不想继续呆在这里淋雨，深深地看了对面的两个人一眼，五皇子转身就跑走了。
“啧，跑得倒是快。”
戚尧见人瞬间就跑没了影子，这才转头看向了慕子晋。
小孩儿缩在轮椅上，手里拿着自己之前塞给他的伞，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自己。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难得没了漠然，而是带着有些呆滞的神色。
“怎么又成了小傻子了？”
戚尧笑着，走过去揉了一把男孩儿的头发。
虽然他的手上还沾着雨水，但是，小孩儿身上本来也不干净不是。
没打算两个人一起打伞，戚尧直接站到了轮椅后面，推着小皇子向着宫殿的方向走。
等到了门口，就看到一个老太监正举着伞，站在门槛外面东张西望。
见到了他们之后，还快步走了过来，大呼小叫道：“哎呦！戚小公子，二殿下，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弄得这一身儿！”
“雨天路滑，一个不小心，辛苦何公公让人弄些热水。”戚尧笑着说道。
何公公应了，赶忙跑前跑后地帮他们张罗，沐浴更衣，之后的姜汤点心也不能少，可谓十分细心。
这个何公公，还是长公主这两日才派来的。
之前那个诬赖慕子晋撕书砸东西的小太监已经被审问了出来。
原来是长公主当日带着太后过来发现了二皇子的惨状后，处罚了一批宫人，这些人其中就有那个小太监的哥哥。
那小太监当日休息，没在职，逃过一劫，事后却把自己哥哥受的处罚记在了心里。
他不敢去找长公主的麻烦，就把这件事儿，怪在了二皇子的头上，搞了这么一出。
结果这件事，自然被时常关注这边的长公主知道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之前留下的人竟然不尽心，长公主还发了好一通的脾气，特意又找了靠谱的何公公过来照顾。
何公公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平日里做事就很细心，自打来了这边之后，将小反派照顾得十分好。
肉眼可见的，衣食住行，都比原本要精细。
戚尧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打理好了自己之后，就去找二皇子。
结果，到了门口一看，却发现里面一片混乱。
此刻，小孩儿只穿着里衣，死死地抓着一根床柱，眸子里的平静再度被打乱。
“哎呦，我的小殿下，您可快点儿到热水里泡一泡吧，再不进去，可就真要着凉了！”
何公公见状，愁得不行，可又不敢强行地去拉慕子晋，强迫他泡澡，一时间，倒是陷入两难。
戚尧进屋就看到这么一幕。
他顺着小皇子的视线，发现对方盯着的竟是水桶，还一副应激的模样，心里有了猜测。
对着一旁的何公公问道：“二皇子过去不是用浴桶洗澡的吗？”
何公公闻言愣了一下，他刚到这里也不清楚，转头看向身后的宫人。
就见一个小宫女唯唯诺诺地说道：“殿下他，奴婢也不知，之前那些照顾的宫人，都已经被罚去慎刑司了。
后来换了奴婢们过来，小皇子每次沐浴都不让近身，所以，所以我们都是在房间外面等。”
戚尧闻言点了点头，对着何公公说道：“辛苦公公给我找一个大一些的木盆来。”
何公公马上按照吩咐拿了来，戚尧接过水盆，就从水桶中打了半盆子热水，走过去，放到了小皇子的身边。
这才蹲下身，对着他声音温和地说道：“殿下，咱们不在浴桶里洗，我就用这水盆给你擦澡好吗？”
说着，他将布巾扔到了水盆里，还将自己的手浸了进去。
“看，这盆子里的水，很浅，就算是有人把头埋进去，都淹不死。”
戚尧说这些话的时候，仔细留意着小皇子的神色。
果然，对方听到自己说淹死之类的话，浑身一紧。
抿了抿唇，戚尧将湿好的毛巾凑近那张脏兮兮的小脸。
意料之外的，小孩儿没拒绝，甚至配合着仰起头。
戚尧擦好了脸后，试探着伸出手去拉对方，就见小孩儿盯着他，迟疑了一瞬，松开了手。
随后，突然猛地扑向他，然后，整个人牢牢地埋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