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林别知闻声回头,将身子拧成麻花,视线极力往自己背上瞟,“哪里?”
闻景殊阔步上前,手指轻触那片红痕。
原本光滑白皙的肌肤变得粗糙破皮,星星血点漫布,伤口四周因被汗浸湿变得红肿。
“你没有感觉吗?”闻景殊眉头紧锁,锋锐的眉眼在此刻显得有些凶。
“有是有,不过我对痛感不太敏感,就感觉有点热有点痒。”林别知不甚在意地背手去摸,结果一下就摸到了伤口,指尖火热的温度传递到伤口,宛若火里添柴火上浇油。
“我靠,”他没忍住叫了一声,“感觉来了。”
闻景殊:“……”
闻景殊:“等着,我去取药。”
住处都有配备药箱,基础医药物品都能找到,闻景殊拿了碘伏,回来却见房间空无一人,浴室则响起淋浴声。
浴室门人影晃动,闻景殊扣了两下,“伤口别碰水。”
“知道了知道了。”对林别知来说,受伤这件事似乎不算什么,因此他语气有着很明显的敷衍。
但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对痛觉不敏感,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无所谓?
待林别知洗完澡后,闻景殊用棉签沾取了碘伏为他清创。
棉签头碰上去的一瞬,青年肩膀微缩,撑着床的手也不自觉抓紧床单,纤瘦的手背青筋突起,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害怕。
闻景殊将这些尽收眼底,手上动作轻柔缓和,“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林别知的嗓音因为刻意压着显得有些厚:“上午跟墙硬碰硬,输了。”
闻景殊:“好好说话。”
林别知:“被林颂羽创墙上去了。”
想起两人水火不容的关系,闻景殊滞了滞,“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是故意不小心的。”
“……”闻景殊深吸一口,“为什么不说?”
“真男人从不畏惧疼痛。”背后的药已经上好了,林别知边套衣服边道,虽然语气是在开玩笑,但神色中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淡漠。
受伤是很正常,但没有谁在受伤后表现得如此漠不关心,而且是对自己的漠不关心。
静默几瞬,闻景殊冷不丁问道:“那你就任由林颂羽欺负你?”
“惹到我,哼哼——”林别知磨牙,“他算是惹到方圆百里最好惹的人了。”
闻景殊神情复杂,直言道:“你在回避什么,小朋友被欺负了都知道找父母告状,你提都不提只会让人担心。”
林别知表情变得有些不可置信:“你担心我啊。”
闻景殊:“……这不是重点。”
林别知凑近他,眨巴眨巴眼睛:“你是在担心我吧。”
那张清丽的脸蛋近在咫尺,先前在船上时的异样情绪再次涌上,闻景殊喉结上下滚动:“都说了这不是重点。”
“你肯定在担心我,”林别知忽地笑了,眉眼弯成了月牙,“放心放心,真要遇上事了我有的是方法解决,我是真觉得林颂羽太幼稚了,跟他计较很没必要。”
那如果他回回都受人欺负呢,只要不过分,他也一直忍下去吗。闻景殊还没问出口,林别知就已经抱起脏衣服朝外走去。
“我去洗个衣服。”
房间内重归安静,闻景殊坐在床边,手上还拿着用过的棉签,望着林别知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他到底在回避什么?
住处自带阳台,河水从阳台底下缓缓流过,潺潺水声宛如舒缓的轻音乐,给人以轻松舒适的感觉。
洗衣机就在阳台角落,林别知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坐到了另外一边的休闲区。他趴在桌上静静聆听水声,脑子里回忆着刚才的情形。
说实话,闻景殊作为一个虐文霸总性格还算不错,至少到现在为止没出现什么小黑屋囚禁的情节。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他没黑化没发癫的情况下,真要到了闻景殊不正常的那天,他恐怕连人带盒都剩不了五斤。
林别知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啊。
这些天他一直带着目的地讨好闻景殊,看样子应该是有成效的,希望提出离婚的那天他不会黑化。
想到这里,林别知给陈戚发了条消息,约他在第二期节目拍摄结束后见个面。
离婚协议他已经拟好了,闻林两家联姻之间牵扯了过多的利益,到时候做财产分割还需要有律师在场,刚好他也不知道能找谁,就直接找陈戚了。
刚跟陈戚聊完,院子里的木门被敲响,有人在高声叫他的名字。
出门一看,是贺清扬。
“你怎么来了?”林别知给贺清扬开了门。
贺清扬一脸不爽:“又跟姓沈的吵了一架,不想看他的脸就出来了。”
进到屋里,恰巧碰见闻景殊从房间里出来,他看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进了浴室洗澡。
“你们这还不错诶,当时听名字还以为不太行。”贺清扬在林别知的带领下逛了一圈房子,逛完后满脸的后悔,“早知道选你们这儿了,这里还有客房。我们那边只有一间卧室,晚上必须跟他睡在一起。”
贺清扬和沈尹默是公开的死对头,又刚离婚,不睡在一起也不会引人怀疑,但林别知和闻景殊却刚好与他们相反,这客房对他们来说确实没用。
林别知:“好羡慕。”
羡慕可以不用睡在一起,天知道他晚上眼睛轮流放哨有多累。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让贺清扬想到了什么,他有些欲言又止。
林别知看了他一眼,旋即恍然大悟:“放心说出来,没人偷听,狗也没有。”
贺清扬:“那倒不是因为这个。”
“你……真的很喜欢闻景殊吗?”他眼神不自觉飘向浴室,“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湖朔八道道门第一百九十六任掌门的关门弟子,可以看出你的气运走向,你跟闻景殊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信这种鬼话,林别知眯了眯眼,怀疑的小眼神在贺清扬身上扫来扫去:“我师父怎么没说收了你这个弟子,况且你知道我师父叫什么吗?不知道就别乱攀关系。”
“啊?”贺清扬傻愣住了,下意识接话,“叫什么?”
“叫沃湖朔德。”
刚说完林别知就自己绷不住笑起来,满屋子只能听见他那像大鹅似的笑声。
贺清扬:“……”
扣钱!谐音梗扣钱!
“总而言之,你别喜欢闻景殊了,喜欢谁不好喜欢这么一个——”下面的话被他吞回了肚子,似乎是不便说出来。
林别知还沉浸在谐音梗中无法自拔,“鹅鹅鹅那我喜欢谁,喜欢你吗?”
“你们在说什么?”
余音未落,闻景殊悄无声息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好了澡,也不知道究竟听到了多少。
林别知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见状不妙,贺清扬立马起身道:“那什么,我突然想起家里煤气没关,就先回去了哈。”
“我家起火了我也得……”
“你家就在这里,你想回哪里?”
林别知慢贺清扬一步,像被掐脖的大鹅一样被闻景殊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没能逃出去。
不过闻景殊并没有多问,只是勒令林别知赶紧去吹头发。
“不想吹,太热了,而且过不了一会儿就干了。”林别知拒绝得很干脆。
八月的烈阳炙烤大地,大地都要因此而干旱,区区他头上这点水算什么。
青年黑发潮湿,未干的水滴从发尖滑落,几滴落在衣服上晕染出深色的痕迹,几滴落在锁骨处,顺着精致分明的锁骨蔓延而下。
闻景殊不知道这又是他的什么小习惯,没反驳,只是不容拒绝地拉着他往浴室走,把电吹风的插头一插:“不想偏头痛就吹。”
林别知:“真男人从不——”
闻景殊就要上手。
“——不想偏头痛,谢谢闻总关心。”
浴室里响起呜呜吹风的声响,林别知蹬了眼闻景殊离开的背影,破讲究!
*
接下来的两天嘉宾们几乎去遍了南溪镇的几大知名景点,除了林颂羽时不时出来蹦哒几下,其他一切都顺利进行。
第三天的下午,嘉宾们需要进行最后一个任务,那就是拍照打卡。
与其说是任务,倒不如是自由行,因为节目组并没有给出什么任务指标,随心就好。
节目组为嘉宾们提供了几条打卡线路,由嘉宾自由选择。
林别知想着都来水乡了怎么着也得坐一回船,于是和闻景殊选择了水路进行打卡。
白日里的清河渡口也相当热闹,渔船来来往往,游客熙熙攘攘,颇有一番闲适的味道,让人无比向往恬静的慢生活。
在渡口上船时,林别知听见岸边有人喊道:“榜一兄弟!那天晚上怎么样?!”
什么榜一兄弟,林别知顺着那人的方向瞧了两眼,却没见到人影。
莫非在水里?
“看这边!”
林别知迷惑回头,见岸上那人正冲着自己说话,他懵懵地指了指自己:“我?”
那人点了点头。
林别知愣了足足三秒,而后猛地拽住闻景殊。
“我不是我没有,他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