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蛋糕
南时琛送的小蛋糕让方以整整回味了一周。
小蛋糕是栗子口味的，裹着奶油和草莓蓝莓鲜水果，包装上没有店名logo，方以在外卖软件上找不到同款。
没得到满足的味蕾间接影响脑力运作，方以把对蛋糕的执念画下来。
当晚小半个月没联系的漫画编辑拍了拍方以头像，道：“老师，新作收到啦，和主编这边沟通过，咱把第三张到第九张的内容做为特典吧？”
方以开电脑找文件，确定编辑说的是哪六张图。
主角们在餐厅里缠绵，被切开的蛋糕横七竖八躺在桌上面，气氛旖/旎。
小圆编辑：“蛋糕play这块很不错，草莓和蓝莓加一起的栗子味蛋糕一定很好吃。”
方以回味：“很好吃。”
小圆编辑：“那就把它们做特典啦。”
方以：“可以。”
小圆编辑：“猫猫乖巧.jpg。”
方以关掉聊天页面。
宿舍今晚只有他一个人，大胆的把涩图放大再放大，一连放大六张图，确定细节没问题，才关掉电脑。
小圆编辑又发来问题：“这次做首刷特典还是限时呢？”
方以回：“首刷吧。”
方以一直不喜欢“限时”这种东西，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美好的东西“限时”住。
小圆编辑又发来几份文件，大约是出版细节和粉丝福利规划。
是了，方以打两份工，不是花店和火锅店，而是花店和耽美画手。
小圆编辑：“老师，想问下。”附带小猫咪卖萌表情包。
方以一贯惜字如金：“什么？”
“下一本新作还和新月合作吗？”
方以沉默片刻，酌情用词：“目前没有新作打算。”他家导师有意让他和师兄师姐们跟进新项目，后期在画作上花的时间不多。
小圆编辑：“好的，我这边和新月沟通。”
方以回了个笑脸，话题就此结束。
重新打开外卖软件，搜索栏里再寻草莓、蓝莓蛋糕关键词，逛半天，没合眼缘的。
关掉手机。
方以想，如果有机会再遇到南时琛，他会鼓起勇气去要联系方式，以咨询蛋糕店为理由。
***
十月中下旬，天气预报显示近期雪天将至。
南时琛从c市出差回来，渐感a市气温带来的冷意。
廖林说南妈代他寄了些土特产回来，南时琛从c市出差回来，特地开车到公司来见廖林。
小半年没来，前台倒还记得南时琛，纷纷站起来问候：“南总好！”
南时琛是新月股东之一，新月集团名下覆盖多样产业，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新月出版社。
廖林在出版社编辑部挂了个职，起初就是玩，圆一场学生时代的当编辑审稿的乐趣，玩着玩着玩出名堂，好运气签了个潜力股画手，带了两年，翻身一跃成金牌编辑。
金牌编辑有自己的豪华办公室，坐落在二十楼高的大房间，南时琛来过几次，轻车熟路，进门前象征性敲了敲门。
里头响起廖林的声音：“请进。”
南时琛推门进屋。
屋里“一片狼藉”。
横七竖八摆着各类稿纸。
土特产用朴实无华的编织袋装着，丢在门后。
看着编织袋外形，南时琛不用脑袋想都知道里头肯定是家里两老菜园子里溢出来吃不完的农产品。
南时琛啧了声：“你这和猪窝没两样。”
廖林把桌上的那叠画稿摞好，叮嘱南时琛：“你小心点，别踩到我的画。”
南时琛从一堆纸张里挑了条路下脚，走到沙发边，随手拎起一张纸，视线就被纸上作画内容冲击到。
南时琛太阳穴突突地跳，把画纸丢开：“我们什么时候尺度可以这么大了？”
两个漫画男在桌子上你亲我我亲你。
“特典嘛，”廖林站起来，把屋里唯一空出来的老板椅让给南时琛，“当然要来点不一样的啊。”
南时琛就是个投钱的，新月是他名下公司之一，特典是什么，他不了解。
他坐到廖林让出来的位上，拿出老板架势：“公司不涉/黄/赌/毒，你别把画手带坏了。”
廖林张了张嘴：“啊，哥，图是画手太太画的，我怎么带坏哦……”
南时琛没搭理，也没急着拿完土特产走人，他环顾乱糟糟的四周，问：“这是在干嘛？”
“选纸，”谈到这个廖林就头大，“拿不定主意要什么材质才配得上怎么好的作品。”
“画手的意见呢？”
提到他家画手老师，廖林头更大：“他说随便。”
南时琛嗯了声。
廖林想：“要不你帮我出出主意？”
南时琛呵笑：“我花钱雇你来干嘛的？”
廖林：“哦。”
嘴上是怎么说，南时琛还是拿起桌上那一撂画纸，一张张看过去，五花八门的配色、情/色拉满的气氛，是时下少男少女们喜欢的调子。
廖林转身去把散落各个角落的画纸收起来，免得这位南大少爷一个不小心给踩脏掉。
电脑微信提示音振了几下。
廖林电脑没关，微信聊天页面大刺刺挂在显示屏上。
南时琛掀眼皮，只一眼，他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南时琛放下手中所有的东西。
聊天窗窗口里，对方微信头像是那天火锅店员围裙上的卡通图案。
两只长兔耳朵的猫咪，一只在啃小鱼干，一只在吃面条，线条干净，画风清新，让人过目不忘。
头像是其中啃小鱼干的那只猫。
南时琛顿了几秒，才开口，声音略带干涩：“有人找你。”
“是方块老师吗？”
南时琛视线抬高，看到备注，答：“是。”
再说：“他问你样刊什么时候寄给他。”
“帮我回一下，”满手稿子的廖林使唤南老板，“就说期刊是下个月的，到时候印刷出来会第一时间寄出去。”
想了想，再补充：“再问问他地址还是不是原来那个。”
键盘哒哒响。
南时琛抿着唇，快速敲打完廖林需要的字，发送，再移动鼠标，点开对方微信头像大图。
廖林抱着一叠宝贝画稿绕到南时琛身后，和南时琛一起看屏幕上的画。
南时琛问：“这张图是作者的原创？”
“是啊，”廖林点头，当初他就是因为这张图看上对方的绘画水平，“不过这张图不做商用，已经有产品在用这图了。”
南时琛想到了那件围裙。
南时琛不动声色退出看大图的模式。
“对了，”廖林并未发现南时琛的异样，他放下稿子，提起另一件事：“苏为安邀请我们去温泉度假，他……”
“不去。”
廖林：“我还没说完。”
“说。”
“他还约了上次那几个研究生。”
南时琛扬眉：“他们都去？”
“应该吧。”廖林不确定，又问：“所以你去吗？”
刚毫不犹豫回绝的南时琛，“……看看吧。”
***
彼时，刚结束完组会的三人回到宿舍，刚进屋周尧就宣布：“苏为安请咱们去温泉度假。”
方以把书包放桌上，回头。
陆应楚最晚进屋，反手关门，头摇得厉害：“我实验失败了，炉子还差点炸了，我就不去了，”
楚哥不去啊。
方以举手：“那我……”
陆应楚打断方以：“你必须去。”
方以：“？”
“对方肯定会带他的军师，咱们这边没人去，”陆应楚指了指周尧的方向：“让你尧哥孤军奋战吗？”
周尧忤在原地低头回消息，方以看他聊天时的甜美样，好像根本不需要他们的指导。
去蹭吃蹭玩是可以，但要做恋爱指导师，方以为难：“可我像狗头军师。”
陆应楚拿出做大哥的权利：“如果他们晚上开酒瓶，允许你喝半杯。”
是很吸引人的条件了。
方以双眼唰地绽放光芒：“嘿，我去。”还能顺便问问南时琛小蛋糕哪家店买的。
陆应楚是不去了，周尧把时间地点私发给方以，方以对了课表，确认那两天没安排，才允诺会和周尧一块去。
天气预报显示去温泉度假的那两天会下雪，方以没控制住脑洞，画了副主角们在漫天飞雪的私人温泉池里play的香肉/画面，上完色后转手就发微博。
引来微博一片嗷嚎。
默不作声注册微博特别关注方块老师的南时琛自然第一时间看到这幅画。
皱眉、抿嘴、扬眉、嘴角上翘。
表情飞速变化，最后归于一阵感慨：方同学原来喜欢这种调调啊。
聚会约的日子正好是周末，温泉度假酒店在郊区半山腰上，交通不便，苏为安早早安排了司机到学校接周尧和方以。
方以背着双肩包跟在周尧身侧，豪车停在校门口不远处，司机大叔下来替他们开门，上车后，司机大叔还贴心询问车内暖气温度合不合他们的意。
周尧比方以镇定许多，话都是他在说。
狗头军师方以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呆呆窝在周尧身边，侧目瞧周尧从善如流的模样，好奇心爆棚，拿手机戳开和周尧的私信，往上头打字：“你男神是豪门？”
胳膊肘戳了戳周尧，让周尧看手机。
周尧哭笑不得，拿手机回：“大概是。”
方以：“哇哦。”
市区的景色退到车后，车子沿着高架，开向郊区，盘旋上山。
苏氏温泉度假酒店屹立在半山腰上，一片后山全是占地面积，建筑外身以金黄色为主，高大洋气。
车子平稳驶入，停在酒店大门口。
有侍童为他们开车门，方以跟着周尧下车。
酒店正前方有一座被鲜花簇拥包围的喷泉，水流声哗啦啦响。
山上气温低，方以被冷空气扑了个满怀。
他们被邀入大厅。
方以瞥见几处“苏氏”的标志，扯扯身边周尧的衣角：“男神家的？”
周尧对苏为安的背景了解不多，含糊答：“应该是。”
身后有阵熟悉的男音在喊：“阿尧！”
周尧和方以回头。
一身休闲装的苏为安带着朋友往他们这儿快步走来。
方以朝周尧无声比嘴型：阿尧。
周尧当没看见，笑盈盈面向苏为安：“学长，打扰了。”
方以跟着打招呼，视线伸长，往苏为安身后瞧。
和苏为安一起来的只有廖林。
方以堪堪收回视线。
苏为安要了他俩身份证，去前台登记入住信息。
方以跟在他们身后，动作些许木然，等身份证重回到自己手里，周尧拍了下方以肩膀，低声问：“你怎么了？”
方以肩膀耸拉着肩膀，心虚地轻声说：“……应该是有点晕车。”
廖林距离方以近，听到方以的话，哎呀声：“山路弯道多，挺多人上来都会晕车，我让人备点茶水，先带你回房间休息下？”
廖林热情，伸手招了个工作人员过来，方以刚想阻止，余光瞥到酒店大门外头一道略熟眼的黑色影子出现。
方以停顿，侧目。
一辆熟悉的迈巴赫姗姗来迟，停在酒店门口，不多时，一身黑衣黑裤的南时琛从车上下来。
他把车钥匙交给车童，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进了酒店。
苏为安挥手：“琛哥！”
方以呼吸都轻了，南时琛的出现让方以莫名的失落情绪瞬间消散。
不可否认内心真实想法，他，就是冲着这位帅哥来的。
“来晚了，”南时琛朝他们走来，指着身后工作人员从他车后备箱拿出来的一麻袋东西，“给大家带了些纯天然蔬菜。”
廖林扭头嗤笑。
南时琛没理廖林，在他们跟前站定，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方以身上逛了一圈。
方以面上带笑，黑眸澄亮。
苏为安给方以和周尧一人开了间豪华客房，上楼放东西前，廖林关心地问方以：“你还晕车吗？要不……”
被帅哥治愈好一切的方以连忙摇头：“没事的，已经好了。”
廖林：“那有什么不舒服再和我们说。”
方以道了声谢。
南时琛走在队伍末尾，捕捉到两人的对话内容，他走到方以身边，压低声音：“晕车？”
方以缓下步伐，保持与南时琛同步水平，略带心虚地点头：“……嗯。”
南时琛：“回去的时候坐我的车。”
不是疑问句。
方以眨眨眼睛，说：“好的。”
***
苏为安在顶楼空中花园设了午宴，楼下包了几个私人池子等大伙去泡。
泡温泉前的午饭还是要吃的。
方以在豪华客房收拾了下自己，换掉坐了一个半小时车程压皱的衣服，理了理有些卷翘的头发，才按周尧给的地址上顶楼。
顶楼被苏老板包场，方以坐着直达电梯上来，宽广的顶楼布置温馨，鲜花覆盖了大半片面积，能在冬天用上这么大手笔的鲜花布置，苏为安有心了。
被鲜花簇拥的是一大圆桌，桌上美食各样。
除了方以，其他人都到了。
周尧招手：“方以，这里。”
方以小步过去，南时琛身边有个空位，为方以专门留的。
南时琛把椅子拉开。
方以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落坐。
人到齐，苏为安让人上菜。
a市靠海，餐桌上多是海鲜。
苏为安坐在周尧身边，方以小口喝着鱼汤，时不时偷看主角们的小互动。
苏为安把剥好的虾放进周尧碗里，周尧夹起来吃，动作自然得像做过百遍千遍。
两人是游戏上认识的，苏为安是a大毕业，周尧私下都叫苏为安学长。
方以抿了口汤汁，强压住想笑的嘴角。
这俩人，最后不一起没办法收场啊。
服务员上了道蟹蒸粉丝，刚出锅，热气腾腾。
南时琛默默把新菜转到光喝汤少吃肉的方以跟前，又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吃点菜。”
方以放下勺子，夹了些沾满蟹汁的粉条往嘴里送，鼓着腮帮子侧头对南时琛笑了笑，像只小仓鼠，然后，又把视线转回到周尧和苏为安身上。
方以答应过楚哥，要时刻记得军师的身份，看护好我方“恋爱脑主帅”。
南时琛顺着方以的目光，淡淡睨了眼对面歪腻的俩人。
那道被他俩玩够的鲜虾转到南时琛面前，南时琛垂眼，和盘里的虾们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压下了替方以剥虾的冲动。
饭后甜品上的是小蛋糕和水果。
“上次的蛋糕，你是哪里买的呢？”方以抓住机会，学方才南时琛的声调，小声问：“可以推给我吗？”
方以突然倾身靠近，南时琛顿了下，才说：“我做的。”
方以：“啊？”
南时琛笑：“我店里的。”
方以表情有些呆。
“加个微信，”南时琛拿出手机，亮出二/维/码：“我把店里公/众号推给你。”
方以赶紧拿手机扫码，添加好友。
互发了姓名。
两人各自出现在对方好友列表里。
南时琛的头像是纯黑的夜空，毫无特色，方以就看了一眼，点击页面给黑头像修改备注：南时琛。
方以的微信头像南时琛前不久才看到过，吃鱼的小猫又呆又萌。
南时琛哭笑不得。
这家伙，搞黄/漫居然没开小号。
“真是你做的？”改好备注的方以不太死心，又小声问了一遍。
如果是，那不就成限量款了，方以哪好意思让人家再做一次给他吃。
“店里平常是师傅们在做，口味都差不多，”南时琛解释，“那晚确实是我做的。”
方以黑眸里的光暗下几分。
南时琛仿佛读懂方以的失落感。
轻了下嗓，南时琛补充：“如果你喜欢，下次我做的时候通知你，你来店里吃。”
暗下去的眸子又泛起光来。
方以：“真的？”
南时琛点头。
方以咧嘴，露出无声的笑容。
桌上另三人在讨论晚上的烧烤安排，无人注意他们这头。
加到联系方式又有机会吃到甜品的方以心头美滋滋，伸手拿了块眼前的奶油蛋糕，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
南时琛安静看了方以几秒。
方以脸就巴掌大小，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长相偏可爱型，五官线条柔和，不过一米八的个头，怎么看都像个青涩的大学生，很好骗的样子。
方以低着头乖乖吃蛋糕。
南时琛手痒，想上手，想捏一捏他的脸，揉一揉他柔软的头发。
但最后全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