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日出东方17
左冷禅不解地说道:“令狐冲这个无行小子只不过是岳不群的徒弟而已, 怎么会有这么超凡的剑术?”
丁勉说:“令狐冲在剑术上总能料敌先机,攻其破绽,恕师弟斗胆说一句, 他所使用的根本不是华山剑法。”
左冷禅一惊:“哦?”
八人之一说:“左盟主, 我们现在武功全失眼睛又瞎了, 可以说是成了废人。废功之仇,不知何人所为, 但是悔目之仇,你一定要给我们报啊!”
八人齐声说:“是啊!左盟主一定要给我们报仇啊!”
左冷禅说:“各位留在嵩山上养伤, 一切起居饮食都由我们照顾,至于复仇一事,稍后再从长计议。”
嵩山派的人将这个八人带出厅去,没有外人在场,左冷禅这才沉吟着说道:“随手一剑就能刺瞎八对眼珠, 莫非令狐冲已经得到了辟邪剑谱?”
丁勉说:“以师兄之见,又是何人吸去了他们的内力呢?莫非真的是任我行?难道他没有死?”
左冷禅说:“任我行为人狂妄自大,正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如果是他重出江湖,没道理如此低调,八大高手眼睛是瞎了才看不到是何人所为,不过狄师弟眼睛可没瞎,他还特地点了他的穴道,让他看不清是谁做的,所以我猜应该不是任我行,恐怕魔教又出了会这种邪功的妖人, 得此功法,当真是要为祸武林。吩咐下去, 嵩山派上下加强防备!”
“是!”
黑木崖上有一座人迹罕至,繁花似锦的小院儿,里面住着的正是当今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他早就不问世事,也不过问教中事物,每日待在院子里绣花。这一天,却突然收到一个传书,他知道他的那一班老属下们,对他都十分畏惧,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是绝对不敢打扰他的。
东方不败展开消息,上面竟然说吸星大法重现江湖,嵩山派有人遭殃。
东方不败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任教主出来了?”以日月神教的人力财力很快就查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被吸了内力的几人都是在找过华山派麻烦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看来这个会吸星大法的人,与华山派脱不了干系。
日月神教的大总管杨连亭最近不在教中,出门办事去了。东方不败一个人在小院里呆着也无聊,干脆想着不如亲眼去看一看。他练了葵花宝典之后,性情大变,越发想做一个女人之后,就从未在教众们面前出现过。除了杨连亭,没有人看到过他现在的样子,他这次出门也没打算带人,而是一个人说走就走。等第二天小厮来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东方教主离教的事。
华山派一行人到了洛阳,先找一间客栈休息。林平之向师傅师娘请示,说要先去外公家通报一声说他的师傅师娘到了,否则他的外公会责怪他有失礼数。
岳不群本来不想这么多繁文缛节,不过看到林平之坚持要这么做,也就随他去了。
岳夫人还当众对岳不群说:“平之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处事稳重,颇得师兄你的真传啊。”话中颇具赞许之意。
令狐冲听到师娘夸赞林平之,本来平时师兄弟们得到师傅、师娘的夸奖,他从来不会觉得嫉妒,还会替他们感到欣慰,而这一次,因为小师妹的关系,令狐冲听到师娘夸奖林师弟,却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师傅总是责怪他太过顽劣,师傅,师娘,还从来没说过他这个首徒得了师傅真传,这个林师弟不过刚刚入门几个月,还未到一整年的时间就受到如此赞誉。
如今令狐冲又被师傅怀疑清白,怀疑他偷练了别的门派的武功。而这些天下来,小师妹都不搭理他,却常常和林师弟一起说个不停,两人之间似乎有很多话聊似的。令狐冲与林平之一做对比,更觉得自己是没人理,没人管的了。
令狐冲不会怪自己的师傅师娘,对于小师妹最多是生点闷气,林平之就要被他迁怒了,特别是林平之的外公来客栈亲自相请岳不群一行人之时。岳不群让师弟来找令狐冲,出去拜见王老英雄。令狐冲可没给这位王老英雄面子,拜见之时十分怠慢,既没有下跪,对他们王家财大气粗的表现也是颇为不以为然。
岳不群一向爱面子,他这个大徒弟在外人面前竟然如此不给师傅面子,当场让人下不来台,岳不群只觉得令狐冲越来越放肆了,学会了精妙的武功之后,就不把他这个师傅放在眼里,心中对令狐冲的不满也越积越多。
王家邀请了华山派一行人入府小住,还特地设盛宴款待。王家金碧辉煌,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设宴款待华山派一行人更是极尽豪奢,令狐冲本来的酒量甚好,可是因为他之前身上带伤,兼之酒入愁肠,加倍易醉,喝到四十余杯时已大有醺醺之意。
他只是眼见王家如此豪奢,自己一个穷小子和之相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林平之一到外公家,便即换上蜀锦长袍,他本来相貌十分俊美,这一穿戴,越发显得富贵儒雅,丰神如玉。
令狐冲一见之下,更不由得自惭形秽,寻思:“莫说小师妹似乎对林平之很有好感,就算她始终对我如昔,跟了我这穷光蛋又有甚么出息?”他一颗心来来回回,尽是在岳灵珊身上缠绕,别人与他寒暄说话,当真是理也不理。林平之的两位舅舅王伯奋,王仲强,在洛阳一带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对令狐冲这位华山派的首徒本来是高看一眼,接触下来却很是不满。
令狐冲更是在宴席之上喝的伶仃大醉,他喝多了,在岳灵珊劝他不要再喝他已经喝醉的时候,令狐冲对着劳德诺说:“我没有喝多,我知道师傅派你监视我,你找到了什么证据?”
劳德诺生怕他醉后更加口不择言,和林平之二人左右扶持,硬生生将他架入后进厢房中休息。
他这话大家都听到了,饶是岳不群修养极好,却也忍不住变色。
王元霸笑道:“岳老弟,后生家酒醉后胡言乱语,理他作甚?来来来,喝酒!”
岳不群强笑道:“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倒教王老爷子见笑了。”岳不群当众被说破怀疑徒弟,而且还派人监视的事儿,尴尬不已,看向令狐冲背影的目光更加阴郁了。
华山派的众弟子早就说到了洛阳城后,要让林平之带着去当地的名胜古迹转一转。岳灵珊见到令狐冲一天比一天自暴自弃,一天比一天憔悴,哪有心情出去玩。不过众师兄弟们说如果她不去的话,他们也都不去了,谁叫大家都是从小哄小师妹哄习惯了,多数玩的时间都是在围着她转呢,她不想扫大家的兴,就打算和他们的去平泉还有龙门石窟看一看。
临出门之前,陆大有看到岳灵珊角的眼色,立刻会意,去问令狐冲要不要一起去,却再次遭到大师哥的拒绝。
岳灵珊说:“陆猴儿,不要管他了,他还等着结交更加有身份地位的朋友,怎么还看得上我们。”魔教的圣姑可不是地位尊崇吗,手下的能人异士遍天下,正在洛阳的某个院子里等他呢。令狐冲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偏偏在这个时候跟她要闹绝交。岳灵珊已经想好了,如果那两人真的是天生一对,令狐冲见到任盈盈就见异思迁的话,她就成全他们。
她看向林平之说,“师弟,我们走吧。”
令狐冲见到小师妹几人头也不回地走出门,也说道:“我不去了,就算去了也只会坏了小师妹的兴致,陆猴儿,你快点去追他们吧,再等一会儿就追不上了。”
陆大有说:“大师哥,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啊?小师妹好不容易主动搭你的茬,你理也不理她。你是不是非要把小师妹拱手让人你才甘心,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你了,算了,我去帮你看着,我就说林平之那个小白脸要防着。”
令狐冲看了看他们离开的方向,他也不愿意在这个处处不欢迎他的府里闷着,干脆去街上喝酒赌钱,却倒霉遇上了抽老千的庄家,兜里揣着王家给的每人见面礼四十两银子输了个精光。令狐冲这才意识到不对,与那人理论,谁知那人是在街面上混久了的,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令狐冲虽然身负着高强的剑法,却不愿意以剑伤人,而且此时他喝得醉醺醺的,提不起什么力气,被几个混混打得头破血流满脸乌青。
岳灵珊她们刚从龙门石窟回来,在大街上看见小混混打架,本来不予理会,等到人群散了,露出被打倒在地的人,才看到那是令狐冲。几个师兄弟立刻跑过去扶起令狐冲,岳灵珊则是恨铁不成钢,觉得令狐冲为了一点事就消沉落寞一直无法振作,简直是怒其不争。
她知道令狐冲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什么,他现在被岳不群误会,就对华山派所有人都失望,以为谁都在误会他,可是他怎么没有来问过她,就认定了她也像别人一样。他宁愿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振作,也不敢亲口来问问岳灵珊是否相信他。而且岳不群误会他,他不去想办法力证清白,只是在这里自暴自弃,算什么英雄好汉的所为。
令狐冲自己这样的糗样让被人看见,也是很不好意思,一直躲着小师妹的目光,觉得没面目见她。
令狐冲这一次和无赖赌博又在大街上和小混混打架还打输了,很快就在王元霸府上传开了。令狐冲回到王府中,将养了数日,这才渐渐康复。岳不群夫妇听说他和无赖赌博,输了钱打架,甚是气恼,也不来看他。
王家人本来以为令狐冲是华山派的首徒 ,武功应该极为高强,没想到他连几个街面上的小混混都打不过,简直是浪得虚名,更加瞧他不起。
林平之到了王家之后,他的外公金刀王元霸以及两位舅父自然要问他辟邪剑谱到底在哪里。如果没有这辟邪剑谱,林家也不会遭遇此等灭门惨祸。
林平之对外公和舅舅们说过,他爹娘死的时候只有大师哥令狐冲在场,就是他爹交代下来的遗言,也是大师哥转达的。王家人本来就因此怀疑令狐冲偷偷的将辟邪剑谱藏了起来。这次令狐冲和小混混打架却打输了的事儿一出,王家上下很是看不起令狐冲。林平之却说他大师哥曾经一剑刺瞎八对武林高手的眼珠,武功绝非平庸之辈。
这更是让王家人有理由怀疑令狐冲故意显得武力弱,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掩饰自己会辟邪剑法,不过他越是这样做,越是将他暴露了。
林平之本来从来没有怀疑过对狐冲,但是在他的外公以及两位舅父的怂恿之下,也开始怀疑令狐冲是不是真的藏起了辟邪剑谱偷偷练习,所以才得了一身奇妙的武功。林平之有一次叫令狐冲去大厅吃饭的时候走进他的房间,令狐冲不在,林平之却在令狐冲散开的包袱里面发现有一本册子。人人都知道令狐冲是最不耐烦读书,那这本书无疑只能是武功秘籍。可惜他还未来得及翻看令狐冲就回来了。林平之于是将这件事告知两位舅舅。
王伯奋,王仲强二人找机会向令狐冲发难,在令狐冲身上搜出册子。揭开那本册子,只见第一页上写着“笑傲江湖”四个篆字。王氏兄弟只粗通文墨,这六个字如是楷书,倒也认得,既作篆体,那便一个也不识得了。再翻过一页,但见一个个均是奇文怪字,他二人不知这是琴箫曲谱,心中既已认定是《辟邪剑谱》,自是更无怀疑,齐声大叫:“《辟邪剑谱》,《辟邪剑谱》!” 就算令狐冲说这根本就不是剑谱也没有用。
于是众人都了到了大厅,将这件事禀告一家之主,王元霸本来正和岳不群寒暄,一听到从令狐冲身上搜查到了辟邪剑谱,激动的站起来,先给岳不群看过,确定不是出自华山派的武功秘籍,把那本册子紧紧的握在手里,“令狐贤侄,这本辟邪剑谱你是怎么得到的?”
令狐冲听闻此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本来以为,这本册子只要一拿到王元霸的面前,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却没想到他们一家都是糊涂虫。
岳不群冷着脸说:“冲儿,不得无礼,王老英雄现在问你,你应该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令狐冲说:“师傅,徒儿身受内伤不能动用内力,他们居然以多欺少,难道这就是武林之中的待客之道吗?”
王仲强说:“你吞占我外甥家传的辟邪剑谱,我们洛阳金刀王家又怎么会把你这种卑鄙小人当做朋友呢?”
令狐冲转向林平之说:“林师弟你说,是不是你也以为我偷走了你的辟邪剑谱?”
林平之也犹豫不定,现在当真从令狐冲身上搜到了这本册子,他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
岳灵珊说:“大师哥是绝对不会做卑鄙的事,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令狐冲见到小师妹终于肯维护他,露出了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王伯奋却说道:“令狐冲,现在人脏并货,你还敢狡辩?”
岳灵珊眼见王家人同声一气,个个都怀疑令狐冲偷了辟邪剑谱,而令狐冲这边却连他的师傅、师娘也不出面帮他,根本是孤立无援。她知道岳不群也许在静观其变,也很想知道真相。不过岳夫人一定是跟自己一样,是在怄气令狐冲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太有失风范。
令狐冲之前与王家兄弟动手的时候,一边的胳膊被弄脱臼了,他一直用左手托着右臂忍着疼痛,岳灵珊在岳夫人身边拉了拉岳夫人的袖子,岳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招招手让令狐冲过来,帮他接好手臂。
令狐冲道:“谢谢师娘,师娘,这明明是一本七弦琴的琴谱,洞箫的箫谱,他王家目不识丁,硬说是《辟邪剑谱》,天下居然有这等大笑话。”
岳夫人道:“王老爷子,这本册子,给我瞧瞧成不成?”
王元霸道:“岳夫人请看。”将曲谱递了过去。
岳夫人翻了几页,也是不明所以,说道:“琴谱箫谱我是不懂,剑谱却曾见过一些,这部册子却不像是剑谱。王老爷子,府上可有甚么人会奏琴吹箫?不妨请他来看看,便知如何。”
王元霸心下犹豫,只怕这真是琴谱箫谱,这个人可丢得够瞧的,一时沉吟不答。
王仲强却是大声道:“咱们帐房里的易师爷会吹箫,去叫他来瞧瞧便是。这明明是《辟邪剑谱》,怎么会是甚么琴谱箫谱?”
王元霸道:“武学秘笈的种类极多,有人为了守秘,怕人偷窥,故意将武功图谱写成曲谱模样,那也是有的。这并不足为奇。”
岳夫人道:“府上既有一位师爷会吹箫,那么这到底是剑谱还是箫谱,请他来一看便知。”
王元霸无奈,只得命人去请易师爷来。那个师爷来了之后,一见这册子果然说是一本曲谱,不过他细看之下竟然对这曲谱也是一知半解,因为曲谱中转折太过匪夷所思,根本无法演奏出来。易师爷是在场唯一一个熟知音律之人,听他这么一说,王家的人和岳不群更认为这所谓的‘曲谱’其中大有玄机。
易师爷说绝对没有人能演奏出这个曲谱,除非去问一问住在洛阳东城的绿竹翁。
令狐冲看向岳灵珊,两人都知道这本曲谱是从曲洋和刘正风那里得而来,令狐冲若要辩白,原可说明《笑傲江湖》一曲的来历,但这可牵涉重大,一来是那二人的身份不一般,二来若说出来,就要将当日他们杀死大嵩阳手费彬的事情也暴露出来,师父知道此曲与魔教长老曲洋有关,势必将之毁去,那么令狐冲受人所托,便不能忠人之事了。
令狐冲说:“这位易师爷说东城有一位绿竹翁精于音律,何不拿这曲谱去请他品评一番。”
王家人本不欲再去找什么绿竹翁,以免这一本真的是藏着高深武学秘籍的辟邪剑谱再被更多的人知晓。可是岳夫人却不能让自己的徒儿白白被冤枉,极力支持众人一起去拜访绿竹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王家人带着令狐冲走在前面,自然是怕他跑了,岳灵珊走在最后,林平之说:“师姐,快点。”
岳灵珊想了想说:“我不去了,我忽然有点闷,就在街上逛逛,你们去吧。”
若在平时,林平之定然会宁愿陪岳灵珊逛街,不过这事关他家传的辟邪剑谱,便说道:“那师姐你逛一会儿就先回去。”
岳灵珊有些心烦意乱,没理林平之说什么,而是随意的在洛阳的大街上走着,她知道令狐冲这一去不但能够证明清白,而且就要遇见任盈盈了。《笑傲江湖》是曲阳和刘正风毕生心血的结晶,绿竹翁就算精通音律也没本事弹奏出《笑傲江湖》,隐居在绿竹翁那里的任盈盈才会是真正帮了令狐冲的人。
对此岳灵珊虽然不安,却并不是十分抗拒,她真的想借此看看,令狐冲对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否能经得起考验,是否另一个人出现就可以被取代。想通了这一点,她繁乱的心情渐消。
岳灵珊百无聊赖的走在街上,其实他并非要买什么东西,只是不想这么早回到王府中去,随意看看而已,路过一家绸缎铺子,看到里面摆的一匹布颜色鲜艳好看,不由得眼前一亮。她刚走过去,手刚刚触碰到那匹料子,就发现另一个人也同时来拿这块料子。
两人对视一眼,对面是一个穿着艳丽衣服的高个女子,至于对方长相如何,岳灵珊并没有看清,因为她的脂粉很厚。对方也看着她,手还放在布料上没有拿开,岳灵珊便收回手,向对方笑了一下,做出请便的手势。
那人开口道:“你也觉得这料子很好看?”对方的声音以女子来讲透着几分嘶哑。
岳灵珊顿了一下,说:“挺漂亮的,很适合你。”……此时的妆容。
第132章 日出东方18
岳灵珊不过是随口一说, 可是那人却是很高兴,似被取悦的了的样子。那人虽然是女子,却让人直觉觉得是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 只因身上的气质非同常人。
那人含着笑意, 说道:“你好像也很喜欢, 小妹妹真觉得这块布料适合我?”
岳灵珊一愣,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 别人却是这个反应,竟然会善解人意地在为她惋惜与喜欢的东西失之交臂, 于是岳灵珊带上些真诚说道:“这位姐姐的肤色白皙,穿这个颜色,气色会很好。”
那人听到岳灵珊叫她姐姐,眼神不由得亮了亮,唇角的笑意带上几分温度。
老板这时走过来说:“二位客官真有眼光, 这匹布料是高丽国的染布技术浸染,十分珍贵,全洛阳城只此一匹,我刚刚才摆出来,你们再来晚点就卖光了。”
那人说道:“可惜只有一匹,不然你我姐妹一人一匹不就皆大欢喜了。”
岳灵珊笑道:“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拥有的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区区一块布料也是如此,既然这布料适合你,我怎么会不识趣的跟姐姐撞衫,后会有期。”说着她已经离开走出了店外。
那人喃喃地说道:“原来女人的心思是这样,要独一无二的吗?的确是如此。”
此人正是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他正是天下人人闻风丧胆的魔教之首, 正派人眼中的大魔头。
东方不败自从练了葵花宝典之后,性情大变, 他一心想做一个女人,不过因为他教主身份和孤高性格,更是令他深居简出,除了对特定的几个人之外,没有与其他人有过什么交流。
这次遇到岳灵珊,竟叫他姐姐,还从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不过这个词儿从一个小姑娘的口中叫出来,他却意外的不排斥。小姑娘还跟他说起女人的性格都是喜欢自己独一无二,不喜欢与她人撞衫,正合了东方不败的心情。这次的相遇让他觉得新奇。正是这一份新奇,让东方不败取消了速去速回的行程,而打算要多看看这个早就被他遗忘在脑后的外面的世界。
岳灵珊只当这次是一次意外邂逅,没想到还真能够后会有期。等她走累了,想停下来休息,来到一间酒楼上,才发现这洛阳城酒楼生意都是十分火爆,连续两家到了二楼都没有空位了。岳灵珊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到一间包房里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说,“姑娘留步。”
有个小二出来带路,说有一位朋友认得她,让她里边请。
岳灵珊在洛阳城除了华山派众人以及王家上下,当然没有别的认识的人,怎么还会有人说认识她?莫非是嵩山派终于查到蛛丝马迹追过来的?她怀着几丝警惕,跟着小二哥向里面走,不过光天化日之下,敢在酒楼之中大方邀请人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宵小之辈吧。嵩山派的行事作风会是悄悄的派人截杀。
来到里面,发现一人正豪情似水地自斟自饮,动作潇洒,大开大合,让人觉得帅气逼人又不失柔美,总之她一出现,就能立刻让人意识到她是一个极特别的存在。
此人正是曾经在绸缎庄遇到的那个女子,此时她的身上已经穿上了之前那匹料制成的锦袍,之所以叫锦袍,是因为上面秀着大量繁复的同色调花纹,繁复异常,深深浅浅,将这件衣服已经打造成了一件货真价实的艺术品。
即便是请来天下最好的秀娘,也至少要绣上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时间,这女子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穿上这件华丽的锦袍的?
岳灵珊诧异地看着他,不由得微微有些失神。
那人抬头看到岳灵珊,眼中流泻出一丝柔光,“不介意的话一起坐吧。”
岳灵珊说:“原来是你,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对小二说:“店家,再拿一壶酒来。”
东方不败戏谑地说:“看来今日有人陪我痛饮一场了。”
令狐冲一向嗜酒如命,岳灵珊倒是想尝尝酒有什么好的,让这么多人对它如痴如醉。岳灵珊本来以为自己会千杯不醉,因为印象中她自身的酒量应该很好,却忽略了岳灵珊小姑娘的酒量太差,只是喝了一壶就已经晕乎乎的了,也许这不叫喝醉,只是思想进入了一个更加放松的境界,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何时何地。
对面的那人说:“你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否则也不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了。”
岳灵珊带着几分醉意说:“还不是因为大师哥去见任盈盈了。”
只有对不认识陌生人她才能够说出这句话,在师兄弟们面前,或者是在父母面前,她都尽量让自己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东方不败惊讶:“任盈盈?”
岳灵珊说:“任大小姐就是魔教的圣姑喽,人又貌美又冰雪聪明,还喜欢我大师哥。”
东方不败说:“你大哥是谁?日月神教的圣姑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主要是东方不败没有听说任盈盈有了心上人,他虽然没有派人监视任盈盈,不过他那几个与他密切接触的手下十分尽职尽责,至少他们恐惧着被任我行清算,是绝对不会错过这样的消息的。
东方不败当然不会听说,这才是任盈盈与令狐冲的第一次见面呀,而且东方不败又没有派人实时监视任盈盈。
岳灵珊目光氤氲着三分醉意,说:“圣姑又怎么样?别人怎么就不能喜欢我大师哥了,他一表人才,又行侠仗义,很受江湖上的女侠们欢迎的。”她忽然凑近东方不败,在他耳边小声说:“岂止是魔教的圣姑啊,我悄悄和你说,你可不要说出去,还有恒山派的师姐对他芳心暗许呢。”
东方不败感兴趣地说道:“看来你也喜欢你大师哥?所以不放心他去见圣姑,为什么不阻止呢?”
岳灵珊失落地说:“大师哥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我只是希望他能够看清楚,自己做好选择,喜欢的到底是谁。”
东方不败了然地说:“原来你是在患得患失,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自己喜欢的男人当然要抢回来,不让他去见别的女人。”
岳灵珊看向东方不败,清澈的眸子中透着疑惑,认真地问:“如果他不在只喜欢我一个人,为什么还要抢回来?就算抢回来揍个半死有用吗?人心如此复杂,如果他的心不在我身上,我才不稀罕要他。”
东方不败诧异她会这么说,不过明显的对他的观点不太赞同:“你……”刚要说什么,却被隔壁传来的声音打断。
隔壁的雅间也一直有人在,这样的公共场所有人才是正常,互相并不影响,不过武功高强的人听力也不同凡响,不用特地去偷听,隔壁的声音也会源源不断的传过来,之前他们只是当做无关紧要的背景声音屏蔽掉而已。
隔壁之前一直是一个嗲声嗲气的女人在抱怨,似乎一直在责怪男人怕家里的大老婆黄脸婆,所以悄悄的把她藏在洛阳,明明已经是娶进门的妾侍,两人之间相会见面却像是偷情似的,进门三年来,这时男人头一次带她出来吃东西。那个妾侍听说男人经常有机会去看其他小老婆,对于男人过了很多天才来看她这事情耿耿于怀,于是一直说个不停。
只言片语中,也能听得出那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风流渣男,欺上瞒下,原来他偷娶小妾的这些事情都瞒着原配夫人的,而且还不止一个,因职务之便,各地都有,简直是走到哪儿就会播种到哪儿,是不折不扣的种.马男。
东方不败之所以顿住,正是因为这时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只听到一人粗声粗气地说:“他算哪门子的原配!等老子大业得成之日,接替教主之位,哼哼——就再也没有人能压在我头上,你们秦淮几大名妓谁最讨我喜欢,我就立谁做大老婆……”
那小妾娇娇怯怯地说:“妾身明白,相公现在还是要靠家里大老婆的娘家势力,我会乖乖在洛阳等到你铲除家里的黄脸婆,来接我的那一天。”
东方不败听到男人的说话声,神情立刻就变了,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定了格,他头都没有抬,手中的绣花针已经出手飞了出去,穿过雅间之间实心的砖墙,如穿豆腐般轻松。
岳灵珊神色一凛,“绣花针?”她还不明白为何她为何突然出手,隔壁传来杯盘落地的声音,以及男人的惊呼呐喊声,那之前抱怨个没完的女子已经死了,那男人正大怒着气得跳脚,又是叫人又是找凶手,隔壁顿时乱了起来。
东方不败平静地说:“小妹妹,我今天有家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你了,你先走吧。”
岳灵珊的那一点酒意也在绣花针下清醒了。她知道此人是谁了!很可能是东方不败!之前虽然看到这人有觉得有些违和,但是原著之中写东方不败一直在黑木崖上从来不出门。所以她想都没有想过会在洛阳遇到此人,“好吧,希望他日有机会再跟姐姐把酒言欢。”
岳灵珊踏出门外又回身,东方不败目光凌厉,岳灵珊赶紧说:“对了,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久了,真的是不吐不快,谢谢你今天能听我诉说。”说完就走出雅间。
这个时候一个大汉已经提着一柄大刀带着一看就不好惹的手下找了过来,东方不败让岳灵珊离开这里,可能是不想她牵涉其中,不过这男人显然怒气冲冲的找过来,显然是不可能善了,岳灵珊既然正面撞上,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那人怒气冲冲地横刀质问岳灵珊:“说!什么人杀了本大人的爱妾?难道会有人不怕我日月神教的威名?”
岳灵珊诧异道:“你是魔教中人?”看来是东方教主对教中人出手,确实是他们的内部事务,那她确实应该避嫌。
那人看见岳灵珊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当然不会以为是她做下的,根本对她未多加理会,以为对方一听到日月神教的名头就已经吓得不会动惮,而是扬声向里面边走边说:“里面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得罪本大爷,行此倒行逆施之事,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岳灵珊对东方不败虽然第一次见面,却难得的有一见如故之感,而且她知道原著,自然就知道东方不败的为人,虽然喜欢权势,费尽千辛万苦得到教主之位,不过他对任我行却没有赶尽杀绝,对任盈盈也十分照顾,当任盈盈父亲还在时一样的待遇,可以说是有能力又不卑鄙。对待情人也是重情重义,虽身在魔道,却难得是个有良心的人。当然,不能以此来评叛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就像刚刚他也可以杀人不眨眼,但无论是他东方不败的武功还是人品,都是让人敬重。
岳灵珊不悦说道:“你岂可这般无礼!”东方不败不论是上位手段如何,他也已经做了十几年的教主了。看来东方不败就算身为教主,魔教之中仍然有不服他的声音。
那人没想到还有人敢教训他,当下怒极就要挥刀砍过来。岳灵珊也不会怕他,已经做好了接招的准备。
东方不败悠悠地说:“让他进来吧。”
那人本来气势汹汹,听到东方不败的声音当下脸色不由得泛白,走进去一看,果然是教主在此:“教……教主……你怎么会在这?”
东方不败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说:“莲弟,如果我不在这儿,自然不知道你竟然在洛阳藏了个小妾,而且听她的意思,你在各个城镇都有相好,怎么我都不知道。”
那人立刻辩解说:“教主千万别误会,不要听一个死了的人胡说,她是要害我,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此人虽然赌咒发誓,不过他额头上的汗也同时滴落下来,岳灵珊一个外人都看得出他有多紧张。
东方不败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本座最清楚,之前念在多年情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你会认识到我的好,没想到到了今天,变本加利……”
岳灵珊看到这人已经找上门来,猜测东方不败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抬手杀人,定然是事出有因。现在听他说什么“一心一意”,那这个男人多半就是杨连亭了。
杨连亭这个人渣终于被教主大人发现他出轨了!岳灵珊觉得好激动,本来她要离开的,可是这时候却很想留下来看看事情如何发展。
不过既然之前东方不败说过这是他的家事,不便有外人在场,她却真的不好意思留下来,“姐姐,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可以到金刀门王家找我,最近几天我们华山派都会在王府停留。”她向东方不败点了点头之后,就告辞离开。
东方不败要集中精力处理杨连亭的事儿,也对出自岳灵珊的关心觉得有点意外,也向她点了点头,没有多在意。
岳灵珊走在路上,却觉得自己的这一点烦恼与东方教主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没什么好值得烦心的了。等到她回到王府之后,之前去绿竹巷拜访绿竹翁的大队人马也回来了。
林平之走过来关心地说:“师姐,你好些了吗?是不是还头痛?”
岳灵珊说道:“小事情,已经没事了。”
陆大有凑过来,把林平之挤开:“小师妹,你不舒服吗?那还不快回房间休息,我来扶着你。”他说着就把小师妹拉走了。
岳灵珊没有拆穿他,看了看陆大有说:“六师哥,今天怎么这么殷勤,让我好不习惯。”
陆大有干笑一声说:“怎么会呢?小师妹有什么事,我陆大有一向是冲在最前面,就算不是最前面,也能排第二吧。”
岳灵珊问:“第一个是谁?”
陆大有说:“第一当然是大师哥,谁会这么没有眼色跟大师哥抢位子呢。”
岳灵珊跟他一起往自己休息的房间方向走,本来也没打算留在大厅听他们你来我往讨论这次的绿竹巷之行,讨论那个绿竹翁的性格有多么古怪,以及那个绿竹翁他的姑姑到底有多老了。
岳灵珊说:“六师哥今日说话怎么总是意有所指,可惜,你真正要献殷勤的对象不在这儿。”
陆大有有点窘迫地说:“小师妹,大师哥真的受了不少委屈,师傅怀疑他,师兄弟们隐隐的排挤他,就连你也不爱搭理他,现在就连王家的人都来欺负他,说他偷了林师弟什么的辟邪剑谱,咱们从小和大师哥一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次要不是师娘力主帮大师哥洗脱嫌疑,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冤枉气呢。大师哥最近已经够惨了,算六师哥拜托你,你就不要再生他的气了。”
岳灵珊说道:“六师哥,你别总替大师哥说好话了,他自己都不着急,你又代表不了他,替他说再多好话又有什么用。他若是不主动到我面前来解释清楚这段时间的阴阳怪气,我是不会再理他的。”
陆大有惊喜道:“这么说只要大师哥好好解释清楚,小师妹你就不计前嫌,肯原谅他了?”
岳灵珊说道:“他若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诚心把结症说清楚,我岳灵珊什么时候又是小气的人。”
陆大有高兴地说:“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大师哥这个好消息。”
岳灵珊想把他叫回来,可是他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绿竹巷里,被洗脱嫌疑的令狐冲正在向绿竹翁的姑姑,他口中的“婆婆”讲述被师傅冤枉的委屈。“婆婆”也十分同情令狐冲,听得正入神。
陆大有喳喳呼呼地到了:“大师哥,有个好消息,你快点跟我回去!”
令狐冲嗔怪着说道:“陆猴儿,什么事大惊小怪,在婆婆面前不要无礼。”又对着帘帐后头的人说:“婆婆你别介意,我这个师弟就是爱大呼小叫的,扰了你的清静,我代他向你赔罪。”
陆大有这才意识到这是别人家中,向帘子后头抱拳说了一声“失礼了。”又小声对令狐冲说道:“大师哥,这次真的是个好消息,小师妹放话说,只要你去说清楚,诚心悔过,她就不生你的气了!”
令狐冲喜形于色,惊喜道:“真的?小师妹当真这么说?”
陆大有也激动的说:“明知道大师哥你有多在意小师妹,我会拿这种事情骗你吗,别在这耽搁了,快点跟我回去吧,你别等小师妹她反悔,又该来不及了。”
令狐冲向帘帐的方向拱拱手说:“婆婆,今日多谢相助,他日令狐冲再来看你。”
里面传来一个温柔平和的声音:“去吧。”
帘帐后头的任盈盈看到令狐冲头也不回的和他师弟走了,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她的功力颇深,自然把他们师兄弟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帘子之后的人正是魔教的前任教主大小姐任盈盈,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根本不是令狐冲以为可以做绿竹翁姑姑的老太婆,她喃喃自语道:“小师妹?令狐公子一听到小师妹这几个字就急匆匆的走了,莫非这位小师妹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是他的心上人?”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够让他喜形于色,看来这个小师妹很轻易就将令狐公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虽然见面只是短短的时间,不过令狐冲不屈的性格和他的遭遇,已经让任盈盈印象深刻,且诸多在意,连任盈盈她自己都没有及时发现,她对这位青年才俊已经产生了好感。
走到外头的陆大有还奇怪地和令狐冲说:“你叫那人婆婆,为什么听起来声音一点也不老,好像个姑娘家。大师哥,不是我这个做师弟的要批评你,你若是和其他姑娘交往,被小师妹知道,她又要不理你了。”
第133章 日出东方19
令狐冲现在一心想着回去怎么在小师妹面前说话, 可以挽救局面,随口说道:“别乱说,那的确是绿竹翁的姑姑, 可能是那位老婆婆驻颜有术保养的好吧。陆猴儿, 你快跟我说说, 小师妹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一字不漏的给我转述一遍。”
陆大有:“哦, 她说……”
陆大有是令狐冲的忠实小弟,一向听大师哥的话, 立刻就将小师妹所说的复述了一遍。
令狐冲对待岳灵珊的感情绝对是真心真意,而且常常患得患失,所以这才导致他面对岳灵珊的时候总是犹豫不决,有口难言。
当他下定了决心决定如何面对小师妹的时候,已经是明月当空。他找过来的时候, 岳灵珊正坐在她房间外面的天井看着月色,月色朦胧清冷,照在岳灵珊的脸上,镀上一层银光,同时又使她曾经因为年幼显得可爱的秀气五官透出些许清冷沉静的气质。
令狐冲愣了一下,小师妹不说话不笑闹的时候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渐渐长大,有了连他这个最亲近的大师哥都不知道的心思,这个瞬间,他突然觉得小师妹似乎离他很远,让他心慌的想立刻去抓住什么, 每次远远的看着她时或者是到她面前都无法出口的呼唤不由得脱口而出:“小师妹!”
岳灵珊回过头来,眉目柔和, 自然无比地说:“大师哥,你回来了。”
令狐冲见到小师妹与以往的态度一样,一见到他就眉眼弯弯,不由得心花怒放,走过来来到她身边,“听路猴儿说你今日有些头痛,是怎么回事?现在可好了?”
白日里,他们到达绿竹巷的时候,绿竹翁说那本谱子是曲谱,可以演奏出来的时候,令狐冲还高兴地想找小师妹分享,这本曲谱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可是找了半天不见人,被别的师弟告知小师妹根本就没有跟来的时候他还很失落,令狐冲还以为小师妹根本不关心他才没有跟来,后来听到陆猴儿说,小师妹半途回去是因为身体不适,他立刻忘记了之前的失落,转而担心起小师妹的身体状况。
由此及彼,想到这些天来他受着内伤,小师妹同样很担心他,而他却沉浸在自己的失落当中,没有领会小师妹的心意,只顾着自己自怨自艾,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岳灵珊看着大师哥,说道:“我没有头痛,只是不想和大家一起去东城而已。”
令狐冲顿了顿,说:“那……为什么?”
岳灵珊:“因为早就知道结果,明知道是一场闹剧。”
岳灵珊看到他似乎有些受伤的神情,说:“我明明知道‘笑傲江湖’是一本曲谱,误会总会水落石出,如果这个绿竹翁证明不了你的清白,还有下一个人可以证明,所以不用去,我就知道结果,何必要跟着去凑热闹。”
令狐冲松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你不担心大师哥被人冤枉呢,原来你是笃定的知道不会有事。若是连你也不关心我,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岳灵珊轻松又笃定地说道:“我娘怎么可能会让华山大弟子受人冤枉,别说对方是金刀王家,就算对方是五岳盟主,我娘也一定会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还大师哥你清白。”
令狐冲欣慰地说:“不错,师娘待我恩重如山,一向如亲子一般。”他鼓起勇气对岳灵珊说道:“小师妹,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岳灵珊说道:“你说啊。”
令狐冲说:“其实,我那日在韦陀庙所用的剑法,是由一位武功高强的老前辈所传授,只不过他不许我将他的身份告知任何人。”
岳灵珊点了点头,看着令狐冲直,他正勾勾地注视她,她等了一会儿道:“然后呢?”
令狐冲还想解释,只是苦于答应了太师叔不向任何人泄露他的身份,他知道他这些话十分苍白:“我的意思是说……我真的……你相信了?”
岳灵珊莫名其妙:“你和一个前辈学武功的这件事我知道啊,究竟还有什么事要说?”
令狐冲急急忙忙地说:“没有,没有了,只是这一件,我以为你不相信,以为……”
岳灵珊恍然大悟道:“你以为我不相信你,你以为我认为你学了辟邪剑谱?……那怎么可能呢,简直是太离谱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辟邪剑谱是一种多么邪门的武功,写出这一门武功的创始人是一个太监,若是以太监之身修炼,那自然是水到渠成,但若是为了修炼这一部武功而自伤其身,那就太过不择手段了。以令狐冲的性格,就算是真的到手看到了剑谱,也不会生出去修炼之心,只会想着将其毁掉。令狐冲就算性格不羁不拘小节了一些,在这个世界当中,他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一个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了。
令狐冲赧然道:“其他师兄弟们都是这么误会的,就连……就连师傅他老人家也不相信我的解释,我以为连小师妹你也不相信我了。”
岳灵珊为了打消他这个念头,说:“那日我去华山谷底寻找碧水剑的时候遇到过一位老前辈指点过道路,想必就是那位世外高人教你的剑法,原来我们华山真住着世外高人。”
令狐冲惊讶地说:“什么?就连小师妹你也遇到了太……老前辈,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是何身份?”
岳灵珊说见到过老前辈,只是为了宽慰令狐冲,而不是要违背风清扬的意愿暴露他的身份,于是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令狐冲高兴地说道:“原来你一早就相信我的话,这么说之前完全是大师哥在自寻烦恼……”说着他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哎呀,我真是太笨了!”
岳灵珊见他打得有些重了,立刻急急出手阻止:“大师哥,轻点儿,你这脑子本来就不灵光,再打下去要更笨了。”
令狐冲顺手拉住她的手,咧着嘴高兴地说:“好啊,你这个小丫头,明明知道我愁的是什么,还害我苦恼了这么久。”
岳灵珊说道:“人若想长久相处,怎么能不沟通,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在为什么事情耿耿于怀,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次次都猜到你的心意。”
令狐冲说:“大师哥知道了,以后什么事都和你说,与小师妹之间以后保证再也不会有什么误会。”
岳灵珊说道:“咱们两个之间彼此信任,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怕我爹那里还误会着你,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去跟他说清楚。”
令狐冲说道:“那就太好了,有小师妹为证,相信师傅这次会相信我的。”
岳灵珊本来也是看他在华山派这些日子的处境可怜,想帮他一把。
岳不群的房间里,岳不群对岳夫人说:“刚刚王老英雄设宴宴请我们,你怎么不去?”
岳夫人听到丈夫提起王家人就有些气愤,嗔怪道:“之前王家人那么过分,竟然误会冲儿偷平之的辟邪剑谱,把我们华山派看成是什么人了,华山派的首徒又岂会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你这个做师傅的连一句帮冲儿解释的话都没有,现在他们王家知道误会了别人,又来息事宁人,要去你去,我不想去。”
岳不群听出岳夫人不只是对王家有意见,对他的意见更大,这是怪他没有帮徒儿说话呢,岳不群深知妻子的性格耿直侠义,对待徒弟们更是一片慈母之心,岂会容得下别人当她的面欺负自己徒弟,他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正因为我是冲儿师傅,才不能为徒弟辩解,我又是华山派的掌门人,岂能自降身份去与人争论辩驳。现在有毫不相干的绿竹翁作证,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这样不是比我替他辩解一百句更有用吗?”
岳夫人仍然说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难道你不是怀疑冲儿真的偷了辟邪剑谱?”
岳不群被说中心事,有片刻的不自在,不过他立刻掩饰过去,说道:“怎么会呢?我们是看着冲儿长大的,也不希望他走上歪路,现在由外人来证明他的清白,证明他身上所藏的不是辟邪剑谱,这岂不是更能够证明他的清白。”
岳不群看到夫人的表情有些松动,趁热打铁地说:“我们现在毕竟客居在王家,他们是主,我们是客,人家一尽地主之宜的时候,夫人如果不给面子,不肯出席,恐怕王老英雄会有些下不来台。而且你也得为平之考虑考虑,冲儿是我们的徒弟,平之难道不是吗?不能因为他们入门的早晚有差别,就厚此薄彼吧。那样岂不是让徒儿寒心。”
听岳不群这么一说,岳夫人也觉得自己如果当真不出席此宴席,王家人会以为她这个师娘对林平之有所不满或者不够重视,林平之的面子上也会过不去。
岳夫人在江湖上是名号响当当的女侠,对待徒弟弟们她就像对自己的家人一般,最是心软。她如果不去的话有些对林平之这个徒弟有些不公平,思量之下决定还是跟在丈夫身边,别教新入门的小徒弟觉得她这个做师娘的偏心大师哥而心中忐忑。
就在岳不群刚说服了岳夫人,让她终于同意前去赴宴的时候,令狐冲和岳灵珊来了,向他们夫妇二人说明令狐冲口中的世外高人确有其人,就连岳灵珊跑到悬崖底下去,认不清路的时候也遇到过。
他们问到那位老前辈长相如何的时候,令狐冲和岳灵珊二人自然加以隐瞒,只说老前辈一直戴着面巾让人看不清楚长相,只能看到他须发皆白,恐怕就是不想以真面目相见。
岳不群和岳夫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见连自己的女儿都言之凿凿说见到过那位老前辈,那么令狐冲之前所言非虚了,更何况岳夫人本来就很相信令狐冲不会说谎。
不只是岳夫人,连岳不群都没有了去赴宴的心情,他们二人在一起讨论那个所谓的老前辈到底是何人,为什么会教令狐冲如此高深的剑法,到底是敌是友,他又存的是什么心呢?
两人相互猜测了半晌,也无法猜到这个所谓的高人前辈到底是谁,距离那次华山派的剑宗和气宗之争已经年代久远,当时岳夫人刚刚六岁,不太清楚华山派剑宗还有这样一号人物,也不清楚其中的细节始末,只知道气宗作为胜利者打败剑宗延续了下来。
岳不群虽然听说过风清扬此人,不过,当时气宗用不太光明的手段将风清扬骗出华山,自那之后风清扬再也没有出现过,岳不群早以为这位师叔已经陨落,从没想到他会回到华山派隐居这么多年。
第二天用餐的时候,总是姗姗来迟,甚至根本不会出现的令狐冲难得早来了一步,和岳灵珊坐在一起,他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对小师妹说,自然想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何况华山派也没有食而不语的规矩,他们自然可以边用餐边聊天。
林平之到了后看到坐次一愣,来到王府后是他一直坐在岳灵珊旁边位置的,刚要说什么就被陆大有给勾住脖子拉走了,坐到了桌子最末端的位置,远离大师哥和小师妹,岳灵珊正和大师哥说得投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林平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到令狐冲和岳灵珊又像曾经住在华山时一样亲密又自然,有一种别人无法插入的默契,不由得心下黯然。他之前和师姐相处也十分融洽,本来以为,他在师姐身边已经取代了曾经与她最要好的大师哥的位置。现在看来,岳灵珊虽然对他每句话都回应,礼貌有加,与大师哥一对比,就少了那一份亲近和自在。
在这里用餐的只有华山派的弟子们,岳不群夫妇有专门用早餐的地方。华山派的师兄弟们纷纷邀请大师哥与他们一起好好逛逛这洛阳城,说大师哥之前都在养伤,没有机会好好看一看这里,令狐冲拒绝了,他说他还要去绿竹巷那边。
岳灵珊听到他这么说,既没有反对阻止他,情绪没有什么波动,既然想开了,一切顺其自然,她自然就不会再庸人自扰。
林平之说道:“本来我们今天安排要去参观洛阳著名的美景,这么说大师哥不和我们一起去吗?还是我们配合大师哥的安排,把出行的日期改天?”
陆大有说道:“是啊,大师哥!嫌疑都已经洗脱了,你还往那儿东城边跑什么,这些天你都没陪小师妹好好的逛一逛洛阳城,这个时候你不陪她,谁陪她呢?”说着还向令狐冲挤了挤眼睛。
令狐冲瞬间反应了过来,说道:“原来今天是要去参观洛阳美景吗,我不知道有这个安排,之前也没人告诉我,我确实应该好好陪陪小师妹,弥补我几天的缺席。”
岳灵珊这时说道:“大师哥你误会了,我今日不去参观洛阳美景,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不必为了我改变行程。”
林平之立刻说:“师姐为什么不去了,是不是觉得赏花游湖有些无聊,都怪我没有尽到地主之谊,今天我我再带各位师兄和师姐好好尝尝洛阳的美食。”
岳灵珊说:“林师弟不要多心,我只是不太想去而已。”
令狐冲提议说:“那小师妹不如陪我去绿竹巷学琴怎么样?那位婆婆十分慈祥,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岳灵珊知道现在的令狐冲还不明状况,以为“婆婆”真的是个老太婆,她说:“不了,大师哥,你还是自己去吧,我听得出来,那位绿竹翁还有那个婆婆虽然帮了你,但应该是喜好清静隐居之人,我们没有提前说好,还是不要去贸然拜访的好。”
令狐冲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师兄弟们都出门去,你一个人呆着岂不是会无聊,小师妹最喜欢热闹了,没有人陪你玩儿,怎么能行呢,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好了。”
林平之也说:“不如,就让我的表兄们陪师兄们去看洛阳的美景,我留下来陪师姐吧。”
岳灵珊说道:“谁都不用陪我,我正想一个人呆着,你们都去做各自的事好了,我刚好有些剑法上的事要向我娘请教。”
岳灵珊搬出了师娘,几人自然不能再劝她和自己去。
令狐冲虽然有些意外她会对剑术这么上心,不过,小师妹这么用功练剑,他也是乐见其成,又不用担心没有人陪她,帮她整理了一下垂下来的发辫,说:“好吧,难得你这么用功。”作为大师哥,令狐冲又警告了一下其他众师弟们,要向小师妹学习,不能一出了华山派就撒欢儿般的乱跑,大师哥的气势很快又回来了。
令狐冲来到了绿竹巷,坐在帘子后面的任盈盈很高兴,以为他昨日被他的师弟叫回去之后便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他会又来到这里。
令狐冲对这位‘和蔼可亲的婆婆’说,想请婆婆教他学琴。
任盈盈并没有多加思考,就应承下来,耐心地从入门的音韵谱子教起。
令狐冲不仅学武的悟性极高,学琴的悟性也不错,不过半日的功夫,已经能弹出简单的曲调了。
任盈盈见到他一教就会,也不由得高兴。
令狐冲在对竹巷学琴十分顺利,而且当那位婆婆问起‘笑傲江湖’此曲的由来的时候,他也并没有隐瞒,说出此曲是武林正道刘正风以及魔教长老曲洋合力所作,并且一五一十的向她道明这曲谱的由来,当然只是略过了他和小师妹为了自保而杀嵩山派人之事。
令狐冲同时也说出他学琴的目的是想要学会‘笑傲江湖’的琴谱和箫谱。
任盈盈惊讶到:“你要学‘笑傲江湖’的曲谱?”对于一般精通音律的人来讲这首曲子的难度都难以想象,没想到令狐冲这样一个之前对音律一窍不通之人最开始定下的目标竟然是要学会‘笑傲江湖’,任盈盈对自己在音律上的造诣很有信心,也有一种从未说出口的骄傲,觉得世间能够演奏此曲谱的人,一定寥寥无几。
令狐冲说:“是啊,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弹出这上面记录的曲子。”
在世人来看笑傲江湖此曲是一篇千古绝唱,就连沉吟多年精通音律的绿竹翁都不能一个人弹得出来,令狐冲之前对音律一窍不通的小子却大言不惭的说要学会笑傲江湖的琴谱和箫谱,实在会觉得他太过好高骛远,不过任盈盈倒是对令狐冲挺有信心,鼓励他假以时日必然可以弹奏出笑傲江湖的谱子。
令狐冲的目标这么远大,那与她学琴的日子自然就要延长,两个人就有了更多的相处机会,任盈盈是个冰雪聪明之人,此时她已经意识到她对令狐冲很有好感,知道这个青年才俊会常来绿竹巷的时候,她就会感觉到开心。
令狐冲对着绿竹巷里的绿竹翁,以及这位‘婆婆’也很有好感,觉得他们简直是他的福星,他遇到他们之后不仅能够洗脱偷了辟邪剑谱的嫌疑,又能够学曲子,而且就连小师妹也不再和他怄气了,这最后一件对他来讲才是最为重要的。在学琴闲谈之余,他一高兴就不由得多说了几句。令狐冲一说起话来句句离不开他小师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任盈盈说:“令狐公子你时常提起你的小师妹,是否在你心里十分喜欢她?”
令狐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被婆婆你看出来了,小师妹是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在我眼里世间不可能有比小师妹更可爱的姑娘。”
里面半晌没有声音,令狐冲不解地问:“婆婆,你怎么了?”
任盈盈不见外人,从一开始与令狐冲的相处就是隔着一层纱帐,而且绿竹翁尊称这位圣姑为姑姑,令狐冲见绿竹翁已经七入十岁,便以为这位姑姑至少要更年长,近百多岁了,所以尊称他为婆婆,也一直认为与他对话的对象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家。
里面再次传来说话声:“没什么,我有些累了,你今天也学得差不多了,回去好好练习就行了。”
令狐冲说:“好,多谢婆婆相授琴艺,晚辈暂且无以为报,他日婆婆若有用得着令狐冲的地方,请您尽管吩咐。”说着,他就要告辞出去。
里面的任盈盈突然又说:“等等。”
令狐冲停步说:“婆婆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任盈盈说道:“你不是想报答我吗,现在看来你也不是无以为报,你身上就有一件东西足以报答我传授的琴艺。”
令狐冲愣了愣说:“令狐冲身无长物,不知道婆婆指的是什么?”
任盈盈说道:“就是你怀中的‘笑傲江湖’的曲谱啊,怎么?你不舍得吗?”
第134章 日出东方20
令狐冲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婆婆指的是这件东西, 当然舍得,本来我也是受两位前辈所托要找到知音人,把这曲谱流传出去, 婆婆和绿竹翁前辈既然能够弹奏此曲, 自然也是知音人, 我这就抄攥一份,赠给婆婆。”
任盈盈却说道:“为什么是抄录一份, 不能把那本谱子直接送给我吗?”
令狐冲有些赧然地说道:“不是不舍得,说出来不怕婆婆笑话我, 这谱子是机缘巧合之下,我和小师妹一起得到的,其实,我跟婆婆学琴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跟小师妹共谱此曲……而且,刘师叔和曲长老都有后人传世, 这一份曲谱的手稿,我是想先暂时代为保管,日后交还给两位前辈的后人,并非舍不得将原谱相赠婆婆。”
任盈盈听了他这番话,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本来她就并非真的想要得到这本曲子,只不过是出言试探令狐冲而已。也许令狐冲真当她是一位十分年长的长辈,所以在她面前说话并没有太多的避讳,她现在已经对令狐冲心系他的小师妹这件事情十分确定。
任盈盈不由得十分羡慕那位素未谋面的华山派小师妹,她能够从小到大都有令狐冲这样一个人悉心爱护,守护她长大。任盈盈想起自己的身世, 不由得十分羡慕她。
令狐冲说到做到,去跟绿竹翁要来纸笔, 当下抄了一份曲谱相赠婆婆,约好了改日再来学琴。
另一边,岳灵珊受到岳夫人的吩咐上街买一些胭脂水粉的时候,再次在街上碰到了东方不败。她说道:“这么巧,又见面了,姐姐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东方不败想起了所谓的‘家事’目光冷冽了一瞬,不过东方不败能够掌管日月神教,他的内心还是很强大,事过境迁,对着岳灵珊已经能若无其事地说:“解决完了,我还没有谢谢你那天维护我,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可否赏脸一起去云来楼喝一杯?”
东方不败当天虽然没有公布身份,不过杨连亭出现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低调,已经大呼小叫是神教中人,他相信月岳灵珊已经猜到他是魔教中人,也想借此看看,他的邀请岳灵珊这个名门正派之女会不会接受。
岳灵珊当然知道东方教主是一位危险人物,不过,她觉得以她认识和所知道的东方不败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暴虐之人,而且就算对方武功极高,在面对他的时候,岳灵珊自认也能保护好自己,对这个邀请当真没什么好怕的,欣然同意:“好啊!上次还未能把酒言欢,今天就和姐姐好好畅谈。”
东方不败看到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带着戏谑地说道:“对了,你挂在嘴边的大师哥怎么没有陪着你,难不成又被圣姑拐走了?”
岳灵珊无所谓地说:“是啊,又去学琴了。”
东方不败挑眉说:“你明知道圣姑对他有意,还让他去,自己却悠哉闲逛不去管,你就不怕你大师哥真的被拐走?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喜欢他。”东方不败也算是看着任盈盈长大的,她可是罕见的美人,人又冰雪聪明,很少有男人能见了她不沦陷的。
再说,喜欢一个人,占有欲不强那还算得上什么喜欢。
岳灵珊说道:“我当然喜欢他,不过喜欢得比较理性,没到喜欢他就放弃自我的程度。大师哥虽然难得,若他真的不再适合我,不再喜欢我,我也不必强求。这世上男人占了半数,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之人未必有多难,他不适合我时,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东方不败看得出来,这姑娘说这话有很大的赌气成分,不过也有几分认真,惊诧地问:“你舍得你常挂在口中心上的大师哥吗?”
岳灵珊说到:“若他真的和魔教圣女跑了,想抓回来也容易,不过他不是从心里对我一心一意,我就不会再要他了,做人最重要的是拿得起放得下,别让自己吃亏受苦。女人相比男人已经弱势了一些,更要保护好自己,要更爱自己,自爱自强才能过得自在如意。难道你想看到我为了他多交个女性朋友就整日哭天抹泪悲春伤秋吗?”
东方不败若有所悟,想起他自身,就是对杨连亭百依百顺处处维护原谅,才会放纵得杨连亭得寸进尺,造成如今的局面,若是早有人像岳灵珊这样对他说这番话,情况也许就会不同。
东方不败双目中透着神采,说:“我们去云来楼,姐姐要和你好好畅谈一番。”
云来楼正是上次他们相遇的酒楼,东方不败如此中意此地,也许这里刚刚好就是魔教的产业,看到二人前来,不必吩咐,掌柜亲自过来服务,呈上最好的珍馐美味。
岳灵珊也很愿意交东方不败这个朋友,也许是上一次醉酒之后吐露自己的心情,便破罐子破摔,不怕在他面前丢脸了。总觉得在东方不败的面前说话不需要掩饰,直接用她的真性情就好。她自从来到这里之后,面对的要么是原主的父母,要么是与岳灵珊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弟,他们认识更多的是曾经的岳灵珊,早就已经有了既定的印象,如果她完全展露出她本来的真性情,一定会有人说她变了很多。她在东方不败面前倒是,一点这种顾虑都没有,因为他原来根本不认识她。
把酒言欢之后,两人可以算得上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东方不败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若是再隐瞒身份就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对了,本座正式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他两眼紧盯着岳灵珊的神情,似乎在她脸上的任何表情都不打算放过。他清楚地看到岳灵珊除了些微的惊讶之外,并没有任何防备厌恶,以及其他种种名门正派听到魔教应该有的反应,不由得更加满意和高兴,能入得了他东方不败眼的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岳灵珊确实有些惊讶,东方教主会在自己面前自曝身份,也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华山派岳灵珊。”
东方不败说:“岳掌门和宁女侠的掌上明珠,幸会。”
岳灵珊:“久仰久仰!”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
笑过之后,东方不败说道:“令尊竟然能养出你这样的女儿,当真是一朵奇葩,这次洛阳本座果然没有白来,能够认识你这样一个有趣的女孩就不枉此行了。”岳不群的为人他很了解,所以才说能养出她是奇葩。
岳灵珊有些脸红地说道:“其实我更应该谢谢你才对,你能听我说这么多女孩子无关紧要的小心思,我也十分高兴。”东方不败真是一个十分称职的听众,就算是亲姐姐也不过如此了吧。她此时还不知道,正是她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心思’正合了东方教主的意。
东方不败说:“既然如此,我就认你这个妹妹,以后你就是我东方不败的义妹,神教上下乃至整个武林,没有人敢不给你的面子。”
岳灵珊有些惊讶:“可是……”
东方不败目光凌厉:“怎么,难道华山派的大小姐看不上我们日月神教?”
岳灵珊连忙说:“当然不是这样,我一向认为所谓正邪两道并非取决于所处的门派,而在于人心及行事,正派中人可能有败类,魔教中人也会有好人,世间没有绝对的正与邪。我只是……”
东方不败说:“只是什么?江湖儿女说话何必吞吞吐吐的!”
岳灵珊说:“我只是对姐姐你如此看重觉得受宠若惊,我也确实有自己的顾虑。既然你看得起我,我怎么会拒绝结义,不过,与你意气相投是我们两人的私交,若是让家父或者是五岳剑派的武林同道知道,我们华山派与魔教有这样的牵连,必定会给华山派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也不想重复魔教曲长老和衡山派刘正风叔叔那样的悲剧,也请姐姐你见谅,我与你相交并不是图日月神教和其他门派给我行任何方便,只是与姐姐一见如故,所以还请你将这件事情保密。”
东方不败想了想,觉得以她的出发点也不无道理,说:“好吧,我明白你的顾虑。那我们就私下相交,东方不败说到做到,从此就把你当我的亲妹妹一样对待了。”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所有女人都需要一个闺蜜,当遇到感情问题以及其他问题的时候,还能有人为她出谋划策,一起参详,总比一个人一条路走到黑要明智得多。
东方不败虽然情况比较特殊,不过他早就自认是女人,相比起做一个雄霸天下的男人,他更愿意做一个女人。与岳灵珊认识之后,他有了一些新的感触,比如女人并非全都是温柔听话,善解人意地藏在家中相夫教子,不一定全以男人为天做别人的附庸,女人更可以是强势的自由的,独立自信的女人会活得更加精彩。
两人相约,若是不离开洛阳,改日再来云来楼相聚相约喝酒。
岳灵珊要离开的时候,东方不败处理了一个一直在偷听他们讲话的人,原来此人正是嵩山派的一个二代弟子,来洛阳查魔教的行踪,让他误打误撞鬼鬼祟祟地偷听两人之间的对话。
“这个人听我们说了这么多,不能放回去,依本座看就直接杀了事。”东方不败故意这样问岳灵珊,也是试探她是否真的会为了他这个结义之人而同意杀害五岳剑派中人。
在东方不败的有意放纵之下,那人已经偷听到许多,知道此人就是魔教的大魔头东方不败,本来已经吓破胆了,看到岳灵珊,就变得彻骨仇恨:“华山派竟然结交妖人,看来华山派也堕入了魔道,岳灵珊,今天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们华山派是正派叛徒的事实。”
岳灵珊只觉得这种指责莫名其妙:“我只是与东方姐姐私交,不要什么事情都扯到正邪相争好不好。”
东方不败说:“我直接替你杀了他,就不会有人乱说了。”说着他就收紧手指,要置那个嵩山弟子于死地。
岳灵珊阻止道:“我们二人之间以姐妹相称,并没有做任何危害武林正道的事情,自然坦坦荡荡,此人虽然有所误会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情,却罪不至死,姐姐也不会因为我多遭杀孽。”
东方不败不可思议地说:“难道你要放过他?有没有想到日后他们是否会放过你,左冷禅领导下的嵩山派又是否会好心放过华山派呢?”他虽然久不历江湖,却对江湖上的几方势力了如指掌,左冷禅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也逃不过他的法眼,东方不败一向把他看作跳梁小丑罢了。
岳灵珊当然知道如果让这个嵩山弟子回去散播消息,对他们华山派来讲可能是灭门之祸,左冷禅本来就已经在密谋对付华山派了,这样一来让他更有借口可以名正言顺的讨伐华山派,她并不是妇人之仁,不过却也觉得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夺人性命:“我有办法让他忘掉今天的事。”
东方不败感兴趣:“哦?”
岳灵珊说:“我知道一种办法——功利过度流失会造成精神上的损伤,他会彻底忘记今天的事,而且他功力全失,沦为废人,左冷禅不会再用他,就算他听到了今天的事情,对我们的威胁也只是零。”
岳灵珊未等东方不败说什么,已经抬手搭在那人在穴道之上,没有留手的吸干了那人的武功,北冥神功快速吸人武功确实会造成对人精神不可逆转的伤害,岳灵珊之前还没有这样做过,只能怪这人倒霉了。片刻工夫,那人已经如同一滩烂泥萎顿在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东方不败在她说让人‘功力流失’时就已经意识到了她会怎么做,不过在亲眼看到时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你会吸星大法?你和任我行是什么关系?!”
华山派号称是名门正派,也是有些道理的。这吸人内力的武功可绝对不会是自诩名门正派的华山派里流传的。这小姑娘当真邪门得很,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东方不败也许会认为她才是魔教中人。
岳灵珊说:“你说的是你们魔教的前任教主吗,我当然是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的武功也不叫西星大法,是北冥神功,异曲同工的吸人内力之罢了。”
她直视东方不败,坦荡地说:“能够让姐姐你亲自离开黑木崖,难道你不是为了这套武功来的吗?我何德何能,竟然惊动了东方教主亲临。”
东方不败勾起唇角:“都说任盈盈是冰雪聪明,我看你与她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的大师哥有的受了。”
岳灵珊听他这样一说有些羞恼,微现薄怒:“东方姐姐!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口说无凭,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亲自试一下我的北冥神功,你就会知道这与吸星大法根本不是同源了。”她既然明知道东方不败此次下山的目的,是为了证实酷似吸星大法的北冥神功的由来,她又怎么会不积极的自证,完全打消他的疑虑呢?
东方不败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好,我们试试。”
岳灵珊原本以为他是要与自己交手以做试探,没想到他是站着不动,让她直接运起北冥神功。
岳灵珊当真佩服他的胆识,练武之人一向把辛苦修炼来的内力视为最重要的存在,东方不败竟然不惜以身试探。
岳灵珊为此自然就解释的详细了一些,说:“我的北冥神功可以在人任何穴道处吸取人的内力。”岳灵珊说着去握东方不败的手腕,发现他只是僵硬了一下,便没有其他动作,“我们就用手腕处的大陵穴演示一下。”
岳灵珊与东方不败手腕相贴握住他的手,东方不败本来内心上是有些抗拒的,不是因为担心内力被她吸走,他武功到了如今的地步,又怎么会将一个小姑娘视做威胁,只不过这多年下来,他除了杨连亭很少见外人,更别提和任何人肢体上的接触。岳灵珊的手却意外的柔软,他只是轻轻地挣了挣,没有挣脱开。
岳灵珊向他笑了笑:“别紧张,放轻松,我要开始发功了。”
东方不败只觉得她十分孩子气,点下点头:“开始吧。”
他并没有一点紧张,以他的资历,别说虎口被捏在岳灵珊手中,对方提未要吸他的功力,就算是更凶险的情况他也遇到过,在他看来,岳灵珊只不过是一个江湖后辈,小女孩身上到处都是破绽,不可能真的威胁到他。
随着岳灵珊的发功,东方不败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力从虎口的大陵穴流失。
岳灵珊近距离看向东方不败,发现他的睫毛格外的长,而且皮肤也应该很细腻。没想到用雷霆手段上位成就一代霸业的东方教主竟然长得十分秀气,真不知道他之前那种斯文长相是怎么统领群雄,压制住魔教的那些大小魔头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很有气势。
岳灵珊是为了演示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吸干他的内力,当然是一丝一缕的吸入,只吸入了少许,让他能够感受到这功法与吸星大法的不同就停止。
虽然过程不长,这种内力丝丝流失的感觉却不受到自己的控制,东方不败是第一次体会到,不由眸光微变。
岳灵珊放开后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姐姐试出来了吗,不是吸星大法吧?要不要再来一次?”岳灵珊算不得是个子娇小的女生,特别是这半年来,她的身高又有所抽长。东方不败骨格却十分高大,对比之下,就显得她很娇小了,两人的身高差了将近一头,岳灵珊离得近时,只能仰着脸问他。
东方不败的目光晦暗不明,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错开目光说:“不必了。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还叫我姐姐?”
岳灵珊知道他心中已经打消了疑虑,松了口气,没太所谓的说:“那应该叫你什么?”
岳灵珊有些困惑,难道两个人不是结拜为姐妹吗?
东方不败说道:“叫我东方吧。”
他随手扔给她一件东西,岳灵珊连忙接住,发现是一块十分朴实的黑色牌子。不过既然是东方教主身上的东西应该不是凡品。
东方不败说:“这是黑木令,可以调动神教上至长老下至普通教徒,你带在身上,若遇化解不开的危险时,可让人带此令牌来黑木崖找我。”
岳灵珊听到这块黑木令的功用之后,便觉得一块小小的木牌入手沉甸甸的,立刻说:“这么贵重的令牌还是不要了吧,我每天和华山的师兄弟们在一起,还有大师哥陪着我,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东方不败威胁地说:“难道你看不起我们日月神教?连结拜兄长的见面礼都不肯收?”
兄长?岳灵珊暗地里品味他这个用词,看来东方不败也不是十分想做女人,他自己的认知当中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男人的?或者是连他自己也有些混乱,不过两人结交看的又不是性别,男女都无所谓的。
在他凌厉的目光之下,岳灵珊只好将黑木令收下,小心翼翼地放好,又想了半晌自己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拿来做见面礼的,她发现自己身上只带着之前做给岳夫人的护肤面霜。当然,与这位东方教主的黑木令霸气的见面礼相比,自己无论拿出什么都会显得寒酸。
岳灵珊带着一丝忐忑说:“这是我自制的养颜霜,擦脸或者是涂手都可以,可以令肌肤细腻。如果东方你不嫌弃,就送给你好了。”
东方不败目光在岳灵珊捧在手心的瓷瓶上面停驻了片刻,就在她以为他不会收,打算下次换样更体面些的东西的时候,东方不败将之收了起来,明显是不嫌弃的。
岳灵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华山派到洛阳只不过是中转,他们目的地是福州,再说也不能长期的客居在别人家中,所以又过了几日之后,岳不群就向王元霸辞行。王元霸再三挽留之下,也知道他们只是路过此地不便久留,岳不群还要带着林平之扶棺回乡。岳不群这位武林宗师竟然能够如此放下身段为徒儿着想,替他王元霸的女儿女婿操办身后事,让王家人十分感激,王家帮助打点好路上用品,依依不舍的送别了华山派众人。
岳灵珊也并未特地向东方不败告别,因为她知道上次相遇之后彼此在洛阳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果然,东方不败早就先一步已经动身启程离开了洛阳。随他一起离开的还有早就让人看管起来的杨连亭。
东方不败回到黑木崖之后,日月神教风雷堂长老童百熊竟然接到了一份教主令,令他接替杨连亭总管,主持教中事务,这让童百熊大为诧异。倒不是教主让他掌管教中事物他有多么惊讶,主持教中事务的事情,他又不是没有做过。他本来和东方不败就是好兄弟,东方不败能当上教主,也少不了他的拥戴之功,他惊讶的是一向最得教主信任的杨连亭竟然失事了!
所有知道近年来日月神教上层如何处事的人都以为杨连亭会一直得宠下去。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给教主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教主对他宠信有加,甚至一开始帮助东方教主打天下的那些功臣,老部下全部被边缘化。现在看来,教主终于醒过神儿来,东方教主终于醒悟了,杨走狗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童百熊一直相信英明神武又重情重义的教主只不过是一时迷了心智,早晚有一天能认识到究竟谁奸谁忠。童百熊得到教主亲自召见之后,更是老泪纵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终于有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被关起来一段日子,以为自己还会翻身的杨连亭这些天来根本见不到以前他想见就能见的东方不败。杨连亭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好容易等到教主到来,如一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恳求:“教主,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吧,以后我都好好对你,再也不敢有别的心思了。”
东方不败并没有让人虐待杨连亭,只是软禁了他,好吃好喝供着他,生活用品从不短缺。只是让人好好看着,没有教主的命令,他不能见任何人罢了。对于别的阶下囚来讲,这样的待遇已经十分优渥了,可是对于声色犬马习惯了的杨连亭来讲,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话就是最大的煎熬。
杨连亭只觉得他在神教之中的待遇已经是天渊之别,之前他能够在整个神教呼风唤雨,发号示令,简直就是替东方不败这个教主行事,整个神教的大全都掌握在他手中。现在他成了阶下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才意识到往日的那些阿谀奉承,金银珠宝以及他手中的权势,全部都是东方不败给的,而他自己得意忘形,早就忘了这一点。
现在东方不败要把之前给他的那些都收回去,杨连亭才彻底慌了,无论怎样恳求说好话,他发现东方不败都不为所动,于是好话说尽之后便破口大骂,内容污秽不堪。
东方不败一直冷眼看着他的各种表现,至此也让东方不败真正看清了杨连亭的真面目,往日他东方不败用百分百的真心相待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杨连亭骂过之后发现东方不败仍然不为所动,现在如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的看着他,又反过来再次哭求,倒是把一个无耻小人的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东方不败临走前说:“我们好了一场,我不杀你,只是关着你,直到你老死为止。”
最开始他未能释怀之时,还会时不时的来看看杨连亭,不过,每次看他都是一样的情况,一样的套路,东方不败早就已经麻木,便也渐渐的不再去了。
日月神教上下那些尚在观望的人知道杨连亭此时是彻底的栽了,杨大总管呼风唤雨的日子已经过去。所以他们自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杨连亭手下纠集的那一党人,早就树倒胡孙散,做尽坏事,得罪过别人的并不需要东方教主亲自出手,已经迅速的被人清理干净。
黑木崖上,东方不败召集童百熊以及其他亲信重整教务,敏锐的人会发现日月神教将会有一波大动作了。
魔教上下动作频频,在名门正派看来未必是好事,因为每次魔教休养生息之后,总是会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遭殃的正是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所以收到消息的左冷禅如临大敌,一边安排门人警惕魔教,一边加紧了收服五岳的动作。
这边,华山派一行人离开洛阳时,王家上下亲自送到渡口,岳不群一行向王元霸父子告别,坐舟沿洛水北上。王元霸祖孙几个直送到船上,盘缠酒菜,致送得十分丰盛。
自从那日王家两位舅舅折断了令狐冲的手臂,令狐冲和王家人算是结了仇,从来见面不再说话,互相当对方不存在。此刻临别,令狐冲也是翻起了一双白眼,对他王家人漠然而视。
岳不群对令狐冲这个大弟子甚感头痛,知他素来生性倔强,倘若硬要他向王元霸行礼告别,他当时师命难违,勉强顺从,事后多半会去向王家寻仇捣乱,反而多生事端,是以他自行向王元霸一再称谢,于令狐冲的无礼神态,装作不见。
岳灵珊知道大师哥心中有气,觉得他这么做虽然在别人看来不够圆滑,却是他的真性情,也情有可原。事实上他们冤枉令狐冲又急于抓住一本不认得的琴谱当做秘籍之后,就连岳灵珊也想对他们王家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是偏偏,王家上下的几代妇人似乎对她格外偏爱,大包小包大箱小箱的东西送到船上,指名送给她的物件极多,吃穿用度一概俱全,让她很想全部退回去。不过是有岳不群在一旁盯着,她没办法像令狐冲一样那么潇洒罢了。
这也怪不得令狐冲对王家人大翻白眼儿了,令狐冲认为王家人根本就是因为林师弟表现得太明显,她们就把小师妹当成亲戚一样对待,好像过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一家人一样,所以才这么殷勤。
岳不群这次一力与王元霸交好,他平日里就奉行着多交朋友的风格,何况是在人家这里全派住了这么久的王家了。岳夫人碍于情面人家送到船上的东西,不好意思拒绝。
在岳灵珊看来,他们这一路旅行根本应该轻车简行,哪能带得了这一堆东西,她更吃用不了这样一大堆东西,既然父母不拒绝代为收下的,那到时候就让他们想办法处理好了。
绿竹翁也来到码头,说姑姑命他送件薄礼,奉上一个长形的布包,令狐冲很高兴地躬身接过,说道:“前辈厚赐,弟子拜领。”说着连连作揖。
王氏兄弟见令狐冲对他们王家人视若无睹,却对一个素衣老头礼敬有加,这何止是不将王家放在眼里,简直就是认为他们明满洛阳的王家连一个无名老头都不如!心中不愤不已,两人相互使了一个颜色之后,打算一左一右把绿竹翁这老头在狭窄的栈道上挤落水,落一落令狐冲的面子。没想到他们反倒被绿竹翁轻飘飘的震下水,犹如两只落汤鸡一样,而且他们的撞向绿竹翁那一侧的胳膊竟然都在这一撞之下脱臼了,就像当天令狐冲被他二人卸掉胳膊一样。
就连王元霸也以为这绿竹翁只不过是一个寻常老者,但是看过两个儿子的情形之后,他再也不会这么想了。没想到绿竹翁有这等功夫!暗叹他在洛阳生活经营了大半辈子竟然看走了眼,原来洛阳城竟然还有隐居的高人。而且这人特地来码头施这一下的下马威,目的很明显,他是和令狐冲交好的,是为了当天的事给令狐冲报仇。王元霸看到绿竹翁走远的背影,心里直打鼓。
令狐冲本来焦急于怕王家兄弟心胸狭窄,绿竹翁会吃亏,没想到吃亏的反倒是别人,他心中大定,乐得看戏,还像小师妹调皮的挤了挤眼睛。
栈道上的情形岳不群看得清清楚楚,这等功夫,他见都没有见过,恐怕不是出于于名门正派,而像是邪魔歪道的功夫。
他问令狐冲:“冲儿,这绿竹翁究竟是什么人?是何门何派?”虽然早知道令狐冲不一定会如实回答他,但是这些出现在华山派附近目的不明的人,他还是要问一句的。
果然令狐冲回答到:“绿竹翁就是绿竹翁,听说他足不出户,整日弄琴为乐,弟子也不知道他是何门何派,更不知道他会武功。”
令狐冲回到船舱,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一张用旧了的瑶琴,还有一份钻花小楷书写的曲谱,且墨迹未干,一看就是新抄录的,谱子正是婆婆教他入门所练的曲子。
令狐冲抱着琴和谱来到小师妹身边,“小师妹,你看。”
岳灵珊嘟着嘴,说道:“怎么?跟我显摆别人送你的礼物啊,我一点都不羡慕啊,我又不是没有。”
令狐冲莞尔笑道:“哈,你这么说,看来你是不打算跟我练琴了。”
岳灵珊眼前一亮:“练琴?”又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明显:“你是每日都会去人家那里练琴啊!”
令狐冲看着她明明很感兴趣,又装不在意的模样,高兴道:“是呀,有了这把琴,我们就可以开始练琴了,而且大师哥现在也已经入了门,曲谱略识得一二,就算是‘笑傲江湖’那曲子再复杂,相信过个一年半载总能吃透,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合奏了。”
岳灵珊说:“这不是人家送你的琴吗?你舍得给我弹?”
令狐冲说道:“琴是我的了,自然有权怎么用,何况……身家性命都可以给你,又怎么会舍不得一把琴呢,你说,大师哥对小师妹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岳灵珊知他所言非虚,感动的同时俏脸微红,嗔道:“说的好听,……你日后若是弹不出‘笑傲江湖’的曲子,真是枉费了那位‘老婆婆’的赠琴之心意,好好练吧。”
令狐冲说道:“什么叫我好好练,你也要一起才行!我与人学琴是要与小师妹共谱‘笑傲江湖’,婆婆也一定是希望我完成这个心愿,所以才送了一把琴过来,让我们在水上坐船的时候也可以练琴。”
岳灵珊不置可否,令狐冲看到她的眼珠在转,不知道又想什么去了,佯装横眉道:“听到没有?我们两个一起练!”
岳灵珊看在他为了练这首曲子那么用功,还去求人的份上,她也会完成他这个心愿,要共同合奏笑傲江湖也没有多难:“把曲谱给我看看。”
岳不群对令狐冲不知道绿竹翁来历的回答根本不信,他对这个大徒弟的失望也已经到了极点。在他看来令狐冲自己的行为放浪且不说,所结交的朋友也是什么香的臭的都来者不拒,丝毫没有作为名门正派首徒的自觉。上次一个桃谷四仙已经逼得他们华山派举派南迁,有家归不得,现在又有绿竹翁这类更加看不清来路的人,来日还不知道要惹回多大的麻烦,弄得岳不群头疼不已。
回到船舱岳不群叹了口气,对岳夫人说道:“但愿此事就此了结,否则王老爷子一生英名,只怕未必有好结果。”很多邪教的人行事可不会像他这个‘君子剑’一样客客气气有理有据,有时惹到他们就代表着麻烦缠身。隔了半晌,岳不群又道:“咱们虽然走的是水道,大家仍是小心点的好。”
岳夫人道:“你说会有人上船来生事?”
第135章 日出东方21
岳不群摇了摇头, 说道:“咱们一直给蒙在鼓里,到底那晚的八名蒙面刺客是什么路数,还是不明所以。咱们在明, 而敌人在暗, 前途未必会很太平呢。”他自执掌华山一派以来, 从未遇到过什么重大挫折,近月来却深觉前途多艰, 但到底敌人是谁,有甚么图谋, 却半点摸不着底细,正因为越是无着力处,越是心事重重。
岳不群夫妇俩叮嘱弟子日夜严加提防,但坐船自巩县附近入河,顺流东下, 竟没半点意外。离洛阳越远,众人越放心,提防之心也渐渐懈了。
这一日将到开封,岳不群夫妇和众弟子谈起开封府的武林人物。岳不群说到这里有一个怪人,杀人神医平一指,虽然是个神医,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救的活,他却有一个奇怪的规矩,要救一人必须杀一人,两相抵消,以免阎王因为人间的人数不平衡, 来找他麻烦。
在岳灵珊看来,杀一人再去救一人这根本就条歪理, 都说医者父母心,当然很难每一个大夫都做得到。就算有的大夫治病救人是为了获取钱财,医者也是救命解困,若有人帮助一个人的同时,却要取得另一个人的性命,那还能算得上什么神医!临一个医者的操守都没有了!
那些去向这位‘神医’求医的人,遵循他这条件,也只不过是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罢了。
这个平一指是个暗投魔教的人,他坚持立场,不救武林中的其他门派也算说得过去,开出救一人杀一人的条件根本就是他的恶趣味了,他偏偏要看别人为了自己的性命能够做到哪种程度。
到了开封之后,倒是被岳不群夫妇发现桃谷四仙的行踪,发现被他们打伤的桃实仙并没有死,而是被平一指救过来了。
岳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师哥,我们不用担心桃谷四仙来找我们报仇,看来这下我们可以回华山了。”
岳不群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的片刻想着如何对她说。岳夫人敏锐的感觉到他的不赞同:“怎么了师兄?你不想回华山去?”
岳不群说:“我们答应过平之陪他扶棺回乡,又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而且众弟子们也不知道我们下山避难的真实情况,若是突然折返,必定会引起人心猜疑。”
岳夫人说:“也对,是我太过想当然了,那我们就继续南行,只不过后面的旅途不必想着去逃难,总算叫人松一口气。”
岳不群搪塞过去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次有岳灵珊的影响,令狐冲体内并没有被桃谷四仙输入四道不同的真气,他的内伤也在洛阳的时候早就养好了,如今身体健壮如牛,所以就没有发生平一指受任盈盈的嘱托替令狐冲治病一事。经常吵得让人头疼的桃谷四仙也没有粘上令狐冲。
顺风顺水,舟行甚速,这晚停泊处离兰封已不甚远。船家做了饭菜,各人正要就食,忽听得岸上有人朗声说道:“借问一声,华山派诸位英雄,是乘这艘船的么?令狐冲大侠是在船上吗?”
岳灵珊心道:“来了!”她到是要瞧瞧任盈盈这位魔教大小姐如何借助手下追男。
岳不群听到那人问华山派众人本来正要答话,又听到人问起令狐冲,就知道这人不是冲着华山派来的,又是冲着令狐冲来的,心下不快,示意令狐冲去自己解决。
令狐冲有些惊讶地回喊道:“不错,船上正是华山派师长与师弟们,令狐冲在此,不知道对面船上是何人?”
先前对面喊话那人欢然道:“令狐大侠,我们在这里已等了一日一夜,本来帮主他老人家是要亲自送上的,可惜他人远在千里之外,实在来不及赶回,只能飞鸽传书让我们这群手下代为呈上。快!快拿过来!”
果然之后便有一众大汉走上船头,将十余只匣子放在船上。里面有果品点心,火腿熏鸡,更有人参鹿茸等滋补的药材,甚至还有几盘金银锭子,这对任何人来讲,都已经算得上是厚礼了。更何况对方连姓名都没有留下,根本不是为了平等相交,礼尚往来,只是专程来送。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因为令狐冲认识一位身份尊贵的朋友,这些礼品全都不足挂齿,摆明了是讨好令狐冲。
正在令狐冲一头雾水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不止一件,一开了头,后面接二连三来,上门送礼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听说令狐冲好酒,有专门送各种各样的大坛美酒的,甚至还有人来上门送酒杯的。而且都指明了是要送给华山派令狐大侠。
华山众弟子正是好事喜欢凑热闹的年纪,见到大师哥竟然如此交友广阔,有这么多豪阔的江湖朋友前来送礼,都看得又兴奋又稀奇。
岳不群明明比徒弟身份要高的师傅却面色难看,他行走江湖向来与人刻意交好,塑造他的君子形象。但是这次带着众弟子出行,排场人面竟然没有自己这个越来越看不顺眼的徒弟大,心中不由得有些讪讪的。
岳夫人看出丈夫的不自在,不过她不仅是一个妻子,还是师母,对这些徒儿们也是一片慈母之心,自然不会对自己的徒儿产生嫉妒之心,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岳不群,导致岳不群现在再看令狐冲简直如梗在后。
落魄书生打扮的祖千秋正是闻到酒香上门送酒杯之人,令狐冲并不在意他的身份是否落魄,因他只靠闻味道就能说出酒的年份,以为遇到同好,邀请他同桌共食。
华山派的众人也并非完全不会看师傅脸色,没有人愿意与那祖千秋同桌,只有大师哥和小师妹肯与他坐在一起。
祖千秋看到令狐冲身边有个女孩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熟识亲密,且令狐冲对此女子爱护有加十分照顾,看起来并不像普通的师兄妹关系那么简单。
岳灵珊假装看不见祖千秋隐晦的打量,等到祖千秋发表了一通什么酒配什么杯,再从怀中一个个取出酒杯。穿的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人竟然能够从怀中随手拿出或金或玉,或者上古铜樽这样价值连城的器皿来,倒是让华山派的弟子们觉得惊讶万分。
令狐冲是个好酒之人,本来就对袓千秋说的那些哪样美酒与不同酒杯的搭配十分神往,见他真的像变戏法一样拿出这么多种酒杯,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想尝尝是否配上不同的器皿,酒的味道是否真的不一样。
祖千秋拿出这质地不同的八个杯子后,分别斟满了之前另一波人送给令狐冲的八种美酒,要让令狐冲品评。
令狐冲拿起其中一只青铜酒爵,刚刚凑进口鼻已经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不过他刚刚和这组千秋畅谈,认为对方既然好酒,且说的头头是道,又行为洒脱,应该不像是阴险狡诈下毒陷害之人,只以为他的酒杯保存不善才沾到这些味道。毕竟这位祖千秋衣衫褴褛,能拿出这些酒杯已经让人惊讶,又怎么能再要求他妥善保管的干干净净呢。
令狐冲本就是豪爽之人,不会拘于一些小节,刚要一饮而尽。
岳灵珊用剑柄拦下他的酒杯:“大师哥,别喝。”
令狐冲看向小师妹,小师妹说的话他自然要听,便将酒杯放了下来。
祖千秋本来眼巴巴的看着令狐冲喝下他精心准备的这几杯酒,刚刚那个豪迈的汗子令狐冲,现在却一副小师妹不让我喝,我就不能喝的表情。
祖千秋不由得急道:“不知姑娘这是何意?”
岳灵珊说:“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我们萍水相逢,我大师哥好心请你喝酒,你竟然给他下药?”
莫非他当真以为这么浓的药味儿,别人闻不出来吗?别人就算闻不出来,也逃不过她的鼻子。
岳不群以及众弟子坐在隔壁桌,一边用饭休息一边分了几分心思在这个莫名出现的陌生人身上,本来他们是不知道这酒中竟然还有猫腻,闻女儿之言,夫妇二人不由得看过来,华山弟子们也把手按在剑上。
祖千秋也是一位江湖奇人,虽然不惧华山派的名头,不过被人家整派这么一盯,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祖千秋有一瞬间的尴尬:“令狐公子,你听我说,这酒的确有些不寻常,不过我绝对没有歹意,我祖千秋可以项上人头担保,你喝了这杯中的酒,对你有益无害。”
令狐冲皱眉说:“这么说这酒果然有问题?你在杯子上做了手脚?这是为何啊?”
祖千秋说:“令狐公子,我这八个酒器乃是喝酒之人的至宝,喝一杯已经是难得,若是全都喝下就是大罗神仙也要不胜醉倒,还从来没有人能用这八个酒器喝过八杯酒,不知道你敢是不敢?”
令狐冲最是好美酒,酒量更是一向引以为傲,听了祖千秋一席话,豪气顿生:“我令狐冲有何惧?”
岳灵珊在一旁悠悠地说道:“大师哥,不要给人家一激将你就上钩,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就算是真的是好意,又怎么样?考验酒量就可以随便给人下药,难道这位左先生要说这些药不是毒药而是补药不成?”
祖千秋脱口道:“正是补药啊。”不过这小丫头这么一说之后,祖千秋再如此说,反倒是不能取信于人了。
令狐冲为人处事确实豪迈,但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该心细的时候也心细。祖千秋之前打量小师妹,欲言又止的样子,早就被他看在眼中。
“祖兄,如果你当真把我当朋友,又为什么要在酒杯中下药呢?我自认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莫非是在帮什么人来找我的麻烦。”
祖千秋说:“令狐公子千万别这么说,你我一见如故,我怎么会加害于你呢,更何况……何况你是那人的意中人,我交好都来不及,哪敢加害,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岳灵珊说:“那人的意中人?这么说你们都是被‘那人’派来的,看来这一路上,这莫名其妙的送礼都源自于大师哥有一个并未公之于众的爱慕者,不知道你们口中的‘那人’又是何方神圣,到底是哪家女子,敢派手下明目张胆的示爱示好,又何必藏头露尾,一直都不现身呢。”
祖千秋气急败坏道:“大胆,我不许你侮辱圣姑。 ”
岳灵珊虽然对祖千秋说话,眼睛去看着令狐冲。
令狐冲这下真的急了,他恨不得立刻说:小师妹,你可千万别信他的话,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可是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有师傅,师娘,师兄弟们在此,不能立刻表明对师妹一心一意的真心,他们就算两心相系毕竟还没禀报过师长,那太过唐突佳人。
令狐冲就只能对祖千秋说话了:“祖兄弟,我们无仇无怨你可别毁我的声誉,更不认识你口中的圣姑,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我早就有意中人了,心中可从来没有其他人,请你不要在我小师妹面前胡说八道!”
华山派众人也总算解了心中的疑惑,岳不群夫妇互相对视了一眼,怪不得这一路上总有人莫名其妙的出现为令狐冲送上重礼,原来是烂桃花惹的祸。这样也算说得通,岳不群想起自己心中的嫉妒和怒火中烧,不由得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不过冲儿既然有一个这样神通广大的爱慕者,能够调动这些武林中亦正亦邪的成名人物,对方的身份也必定不能小觑,‘圣姑’这个词儿一听就不像是名门正派的称呼,反倒是魔教动不动自称为‘圣’,想到这儿,岳不群不由得的神色一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令狐冲钟情于珊儿,恐怕他们这一路都要不得安宁了。
祖千秋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哎呀,这真是多说多错,本来那位的意中人是令狐公子是一件极为机密的事情,我们等闲不敢议论声张,都怪我刚刚多喝了几杯,满口胡沁。你们可千万别说我说漏了口风,就当没有听过这件事。令狐公子,我求求你快把这酒喝了吧,当真对你有百利无一害。”
令狐冲看着小师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抓了抓头发说:“祖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请恕令狐冲不敢接受厚赐。”现在摆明了是如果喝下这酒,就莫名其妙的承了别的女人的情,别说小师妹就在跟前,就算是她不在这儿,他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绝对不会逾越半分。
祖千秋急得跳脚:“令狐公子,令狐大侠!你信我就把这八杯酒喝下肚,对你将大有益处,再晚就来不及了。”
忽听得长街尽头有人呼道:“祖千秋你这坏蛋臭东西,快还我药丸来,少了一粒,我抽你的筋,剥你的皮!”那声音大声呼叫,但见一个肉球气喘吁吁的滚来,越滚越近,才看清楚这肉球居然是个活人。此人极矮极胖,圆圆赶来就像一个肉球一样。
祖千秋不由得脸色大变,他就算是想要把酒硬灌给令狐冲也是不可能的了,因为那酒有八个杯,而肉球人速度奇快已经近在眼前。
按照他的轻功现在逃跑也来得及,可惜的是他的目的还没有达成,祖千秋嘴里嘀咕着:“完了,来不及了。”掉头就要跑。
岳灵珊立刻说道:“大师哥,别让他就这么走了。”
令狐冲闻言已经出手相阻,按照祖千秋的轻功要比来人高出一些,而且他身形相对轻盈,不过有令狐冲这么一阻挡他就跑不掉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敢出手对付令狐冲,怕伤到了令狐冲更加没法交代。
怒气冲冲后赶来的这一位胖乎乎的肉球人姓老,叫做‘老头子’,当真是一个奇怪的姓名。他和祖千秋合称黄河老祖,两人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所以一点也没料到祖千秋会把他为自己重病多时女儿准备的大补药给偷了去。
老头子的鼻子灵得很,而且那续命八丸是花了他十几年的时间搜罗,再熟悉不过。一到此地就闻到酒杯之中带着药味儿,分明是他女儿的续命八枚丹药被人给融到酒里了!凶手不用他多费神,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这绝对是祖千秋一个人干的。其他人可一点都没有参与其中,而且祖千秋还要骗着令狐冲将这些酒都喝下去呢。
那老头子怒不可遏,身子弹起向祖千秋扑了过去,当着华山派这种人的面儿,两个人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祖千秋自知理亏多数时候被动挨打,直到打得他鼻青脸肿,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打过之后老头子又来到这小店的桌子前,看着面前的八杯酒,不知该如何是好,慌急之下垂泪道:“我前后足足花了一十二年时光,采集千年人参、伏苓、灵芝、鹿茸、首乌,灵脂,熊胆、三七、麝香种种珍贵之极的药物,九蒸九晒,制成八颗起死回生的‘续命八丸’,却给祖千秋这天杀的偷了去,混酒里了!”
令狐冲说:“原来真是大补药,我还以为这位兄台是为了专门给我下毒。”
老头子骂道:“下毒,下毒!下你奶奶个毒!我可是费了大劲儿替他杀人,从神医平一指那里求来的药方!”
袓千秋说:“你不知道这位公子是谁,不然你就不敢这么大不敬的骂他了,也不会觉得我将这八丸药给他而这么气了。”
老头子怒气仍未消,戾气十足地问:“是谁?”
祖千秋在老头子耳边悄悄耳语一番,他用的是气音,让在场的高手如岳不群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老头子听过了之后果然惊疑不定地看向令狐冲:“啊?你是……你竟是……小人有眼无珠,请令狐公子恕罪。”他虽然带着心痛,却仍然慷慨地说:“令狐公子,您大驾路过黄河,老头子没有什么孝敬,请将这八杯酒喝了吧,让我二人寥表心意。”
令狐冲本来以为这祖千秋偷了老头子的珍贵东西,必然不可能善罢甘休,没想到他们悄悄说了几句话,老头子就将混了他爱若性命的八个药丸的酒,慷慨的让他服下,令狐冲诧异不已,当有疑惑难解之时下意识的看小小师妹。
岳灵珊正好也看他,随后岳灵珊一手按住令狐冲的手臂上阻止他发问,说:“这就奇了,前一秒还不认识,怎么现在我大师哥重要到能让老前辈将给女儿救命的宝贝让出来,难道又是因为‘那人’,‘那人’积威如此之深?还是你们受了人家什么恩惠?”
老头子低沉地说:“姑娘冰雪聪明,何必明知故问呢。”他倒是不懂那些年轻人的情情爱爱的。不过魔教圣姑确实对他们黄河老祖有大恩,现在又知道了令狐冲与圣姑有渊源,此恩不报枉生为人。
令狐冲说道:“多谢前辈的好意,只是太过贵重,我不能领受,老前辈将这酒给令爱喝了,或许还能有些功效,也不至于糟蹋这多年的心血。”
老头子黯然垂泪道:“这八丸药已经化作酒中,我女儿是先天体弱,别说着八杯几十年的醇酒,就算是半杯普通酒水也要她性命不保。”
令狐冲这次又没有因为异种内力在体内横冲直撞有性命之忧,现在他健健康康的,岳灵珊倒是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个祖千秋可以理直气壮的偷好友为女儿续命的药丸来给令狐冲献殷勤。祖千秋被老头子打得鼻青脸肿,自然是他自作自受。不过药丸被糟蹋,被人无端抢了活命机会的女孩子就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她见到这样一个老父亲掉眼泪,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想要补救也并非没有办法,这八枚药或许还是能够回到令千金的体内。”
岳不群听了半晌,说道:“珊儿,没有十全把握不可妄言,这可是关乎着这位前辈女儿的性命,不是你闹着玩儿的。”
老头子和祖千秋也都惊讶的看着岳灵珊,老头子说:“姑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你不妨直说,要我做什么都行,就算是最后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怪你。”看来他真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岳灵珊说:“那就要看始作俑者是不是打算补救了。”
祖千秋说:“是在说我吗?只要有办法当然要救老头子女儿。”
岳灵珊说:“那好,现在你把这八杯酒都喝下去。”
祖千秋说:“什么?你要我喝了这些酒,那岂不是浪费了?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故意乱指挥?”
老头子也说:“是呀,这不是糟蹋了我的好东西吗?我宁愿让我闺女喝了试试。”
岳灵珊说:“信不信由你们,现在药已经融进了酒里,若再不服用,才是真的都浪费掉了。祖千秋服用之后,再用他的血救你女儿,还能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因为听你刚刚所说你女儿生来体弱,恐怕这八丸续命灵药就算健在也不是她脆弱的身体能承受得了的,有个人来做这个居中的药人,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祖千秋惊讶到:“啊?你是说用我的血救人?”他惊骇之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对着岳灵珊说:“这么说,只要我喝了这酒,老头子的女儿就有救了?”
老头子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办法,“虽然是我祖兄弟把药偷出来,不过他是为了给令狐公子,我不能拿兄弟的命来救女儿。”
祖千秋感动地说:“老兄别说了,我……”
岳灵珊的剑柄再次挡住令狐冲的手:“大师哥,你要做什么?”原来在趁两人争论之时,令狐冲已经拿起酒杯想要一饮而尽,要不是岳灵珊一直注意着他,真的当真要被他喝下去了。
令狐冲说:“灵药虽然是祖兄擅自偷来,但此事也是因我而起,我也脱不了干系。”
岳灵珊眼带危险地说:“所以你打算自己喝了这酒,用你的血去救那位姑娘,一命换一命?”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祖千秋顿首:“令狐公子,万万不可呀。”
老头子说::“是呀,万万不可,就算是我老头子的女儿挺不过这次……也绝不敢让令狐公子有丝毫损伤,更何况是用你的血救人,老头子就算是死一百次也无法补偿。”
令狐冲略带骄傲地笑了笑,然后说:“你们误会了,”他看着岳灵珊说:“我相信小师妹想到的方法绝对不是一命换一命,最多也就是失些血罢了。”小师妹对平一指杀一人救一人的这种名医尚且嗤之以鼻,她又怎么会想出用一人全身的血液去救另一个人的方法。
岳灵珊仰着头看他,“大师哥,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令狐冲向她宠溺的地笑笑点了点头:“当然。”
老头惊讶地说:“姑娘的方法当真不用一命换一命?”
岳灵珊说道:“你们想多了,就是放些血而已,最多虚弱一阵子。就算如此,这失血之苦也不应该由我大师哥来受。祖千秋,你还愣着干什么?当真要我大师哥来为你闯的祸善后吗?”
“不用不用,不敢劳烦令狐公子。”祖千秋端起白玉酒杯,一言而尽。
令狐冲见他把其中一杯酒喝了,那其他的也只能由他来喝,所以也不再争。
祖千秋开始苦着脸一杯一杯的饮酒,并不是因为怕流血,而是心灵和味觉的双重煎熬。之前打算给别人喝还不觉得怎样,现在他亲自喝到口中,当真是丝毫感觉不到用最佳器皿品酒的美味。因为这些酒中分别混着药丸,有的极苦,有的甚臭,有的犹似刀割,有的好如火炙。再加上他本极为好酒,觉得糟蹋了美酒更加心疼。强忍着将八杯酒通通喝下,腹内又翻滚不已,当真是深切体会到那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老头子眼巴巴看着他喝完,对岳灵珊说:“祖千秋已经把酒都喝了,现在可以去救我女儿了吧?”
岳灵珊说:“急什么,他喝了之后吸收药力也要一段时间。我们刚刚上岸,自然要先去安顿一下,等到今晚时辰到了再去不迟。”
这两位的态度立马变了,黄河老祖说起来也是黄河沿岸响当当的人物,老头子立刻招呼道:“姑娘和令狐公子还有华山派的各位贵宾,既然到了黄河地界,又怎能让你们人生地不熟地自己安顿,我这就让人去做准备。这位英武不凡,气宇轩昂的大侠就是岳掌门吧,久仰久仰。这位一定是岳夫人了,两位真是伉俪情深。”
岳不群撑着一派掌门的高人架子,矜持地笑了笑,“哪里哪里,两位前辈有礼,岳某也是久仰大名……”
在他们互相寒暄的时候,令狐冲和小师妹走在一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悄悄话,极有默契,一看就是旁人无法插足。
祖千秋悄悄撞了撞老头子的胳膊:“你觉得圣姑若是知道她看上的男人另有意中人会怎么样?会不会叫人铲平华山派?”
老头子嘀咕道:“哎呀,年轻人之间情情爱爱的事很难说的,我们还是装不知道为妙。”
在华山派众人安顿下来之后,等时间差不多了,岳灵珊和令狐冲就和祖千秋老头子二人离开。这种事也不必跟着那么多人,所以其他人都留在客栈之中。岳不群为人谨慎多疑,他虽然表面上让大徒弟和女儿跟他们离开,其实他暗中跟上,藏身在老头子院中的大树上,悄悄的观察。他自以为做的很隐秘,但是岳灵珊仍然发现了他的行踪。
老家的庄园尚算普通,不过一进入那位姑娘的闺房,便觉闷热异常,原来这间房子的窗缝都用绵纸糊住,当真密不通风,房中生着两大盆炭火,床上布帐低垂,满房都是药气。
老头子揭开帐子,柔声道:“不死好孩儿,今天觉得得怎样?” 原来这位姓老的姑娘一生下来就带着不足之症,父母寄望她能够健康长命,所以取名为不死,女孩子叫‘老不死’确实不那么好听,不过这家人取名子的水平,从她爷爷到她爹也并无多少差距。
枕上躺着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姑娘,一张更无半点血色的脸蛋,一头三尺来长的头发散在布被之上,头发也是黄黄的,她低声叫道:“爹!”却不睁眼,仿佛虚弱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老头子道:“不儿,爹爹今日带了大夫来给你瞧瞧。我给你炼制的‘续命八丸”已经大功告成,今日便可服用了,你吃了之后,毛病便好,就可起床玩耍。”
那少女嗯的一声,似乎并不怎么关切。
祖千秋见到那少女病势如此沉重,心下更是过意不去,如果不是他一时昏头胀脑,自作主张偷了这女孩子的药,她的病也不至于此。
岳灵珊说:“就算不死姑娘受不得凉,要住在温暖的环境,整日烧炭也会把她闷到,一不小心还容易种炭毒。”
老头子说:“那能怎么办?她现在的情况真的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岳灵珊说:“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北方有一种取暖方式,是用火炕和火墙,你也可以效仿砌一堵火墙散发热度,又不至于令她只接受炭火烘烤。”
“这个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多谢姑娘指点,一会儿我就为她重新筑起一堵火墙。你看我不死孩儿怎么样了?是否可以开始用药?”
岳灵珊进来之后,已经来到床边,说话的功夫,手便搭在那姑娘瘦骨如柴的手腕上试着她的脉搏,同时查看她的面色,舌苔和眼睑。
这位不死姑娘见到她爹说找来的大夫竟然是一个跟她年纪相若的对小姑娘,不由得有些意外。不过她连多说几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任由岳灵珊查看。
“可以用药了。”岳灵珊转过头对祖千秋说:“你的夜光杯呢?”
“在我身上啊,干什么?”意识到什么之后,祖千秋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岳灵珊真心实意的笑了笑说:“葡萄美酒夜光杯……这不是你对我大师哥说的吗,鲜血的颜色正好与葡萄美酒色泽相近,放夜光杯里最配吧。”
祖千秋有些不确定这姑娘是否要公报私仇才这么恶趣味,“不是吧?”
岳灵珊:“就是你想的那样!夜光杯的大小刚刚好。在你腿上的承山穴下半寸的位置放一小杯鲜血,让她服下,一个时辰之后,再来一杯。之后的四个时辰分别在尺泽和少商穴分别取一杯。这续命八丸,便有七成的药力渡给不死姑娘了。”随后她又状似安慰地说:“男子汉大丈夫失这么一点血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还帮不死姑娘中和了药丸刚猛的药性,何乐而不为呢?”
老头子在一旁说道:“就照姑娘说的去办,祖兄,为了你大侄女儿的健康,就委屈你了。”
忙完了这一位老姑娘的事,因为屋内太闷,岳灵珊二人来到庭院里。令狐冲说:“小师妹,要让祖千秋放那么多血没关系吗?”
岳灵珊说:“我们身体的血液占到体重的百分之七八,祖千秋那种体格,那几小杯血加在一起也没有多少,何况对一个会武功的大男人来讲影响并不大,只要稍加休息,营养充足,一个月之内必然会恢复的。他这么莽撞,该吃点苦头,我之前只不过是吓唬他的。”
令狐冲含笑说:“这样便好了,不论他是否莽撞,毕竟也是因我而起,那位姑娘没有因我造成太大的影响,否则的话真的是于心难安。”
岳灵珊说:“大师哥当然无需自责,是祖千秋一厢情愿要偷了药丸献给你,他就没想过你是否真的需要,也没想过带来的后果。现在他自己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也算是因果循环。与大师哥无半点关系,是他自己急于向某人献殷勤而已。”
令狐冲点了点头,忽然又说到:“啊!小师妹,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从未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更不会沾花惹草,你千万不要信祖千秋胡说,别又不理我。”
岳不群之前就知道,唯一的女儿和大徒弟玩儿得最好,形影不离。只当是他们二人从小到大相伴惯了彼此。现在看到二人私下相处的情形才恍然大悟,两人根本就是两小无猜互有情谊,两个年轻人是华山弟子的中心,他们二人的事,说不定年轻的徒弟一辈都知道,就瞒着他这个师傅以及师娘,想到此,岳不群不由得不悦地眯了眯眼睛。
这里看起来是只有他们两个,其实不止,至少她爹就在树上偷听,令狐冲却不知道,所以还以为私下和小师妹两个人呢。两个人的确互有好感,却还没正式拿到家长面前,女孩子总是脸皮薄些。
岳灵珊有些娇嗔地转过身去,却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令狐冲,毕竟事情还是他惹回来的:“哦?空穴未必来风,他们对你如此殷勤备至,必定是因某人而起,难道大师哥一点都想不起来,沾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桃花回来吗?”
令狐冲焦急地解释说道:“这怎么可能呢?自从全派下山以来,我们一路都在一起呀,你明明知道我甚至都没和其他女人说过话。刚开始你不理我,我心情不好,一整天都难得说一句话。”
岳灵珊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她这个傻师哥还被蒙在鼓里,淡淡地说:“或许是不经意之间认识的,你虽然没有留意,但是人家姑娘却偏看上了你了呢!”
令狐冲好笑地说道:“那怎么可能?”他完全不相信有哪个女子会看上他,用师傅和师娘的话说,他虽然学武的悟性还好,只不过一直调皮捣蛋,十分让师傅师娘头疼,以他不羁的性格,看到不顺眼的事便要管一管,得罪的人又多,在正道之中虽还没有声名狼藉,却绝对不是风度翩翩讨人喜欢的类型。小师妹从始至终都没有嫌弃过他,他已经觉得运气爆棚了。
第136章 日出东方22
令狐冲是一个感情上十分纯粹单一的人, 他除了一心喜欢小师妹之外,从来没动过半点男女之情,把别的女人都一视同仁。在他眼里, 女人只分三类, 一个是母亲一样的师娘, 一个是小师妹,剩下的就全是其他人。他在江湖上行走, 也许会照顾一下五岳剑派的师妹们,但是绝对不含其他。
岳灵珊故意哼哼着说:“怎么不可能, 有人见我大师哥玉树临风,就芳心暗许,但是你也不要太得意,说不定喜欢你的是个丑八怪呢。”前魔教教主的千金,当然不会是个丑八怪, 还是个天下间难得的绝色美人儿呢。要知道曾经一心想做个女人的东方不败,都羡慕过任盈盈的美貌。岳灵珊也没见过这位大小姐,到如今也只是空闻其名而已,倒是真的想见见这位武林中有名美人究竟长什么样。
令狐冲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师妹说:“你是说喜欢我的人是个丑八怪?”
岳灵珊刚要点头,点到一半,才从他眼中的笑意看出来,他分明是在笑话她:“大师哥简直可恶!”
令狐冲见她脸颊绯红,眼看要真恼了,连忙正色道:“管他是丑八怪还是天仙美女,我从来都不会放在眼里,你明知道这世上我只看到一个人。”
岳灵珊哼了一声说:“这个可是你自己说的, 日后若真有那么个人也来喜欢你,不论是丑八怪还是美女, 你都要不假辞色!”
“这个当然。”令狐冲不知道她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了这么个莫须有的事情在怄气,小心翼翼的说:“小师妹,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呀?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莫非是有人有意消遣我?却不知道我无意之中究竟得罪了何人。”说起来他之前得罪的人当真就不少,什么青城派,嵩山派,洛阳金刀王家,还有其他数不胜数的无名之人。
岳灵珊说:“何人会为了消遣你兜这么多圈子,又是送大礼,又是送美酒,岂不是白白便宜你了,还不如直接拿钱,找人好好的教训你一顿,大师哥何时有过这等豪爽的对头了!我当然要生你的气,在下山之前,就有人一波接着一波的找上门来。你自己说说你的烂桃花就惹来多少麻烦了,闹得整派上下不得安生。”
“啊?”令狐冲随即反应过来,小师妹说的是田伯光还有桃谷四仙,他们是受了仪琳小师妹所托找上来的,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仪琳是出家人,怎么可能动凡心,就算她真动凡心,令狐冲也是避之唯恐不及,消受不起。
只听小师妹说:“说起来,不知道仪琳小师傅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回到了恒山派,也不知道定逸师叔会不会因为她私自下山就责罚她。”
岳灵珊说着又横了令狐冲一眼:“看你惹的这么多麻烦,现在那‘丑八怪’的手下都找上门来了,正主到来还会远吗?”
令狐冲只觉得有口也说不清,恨不得直呼冤枉:“要是真的有正主,我倒是希望他速速前来,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莫名其妙又让我背了黑锅!一定要他在小师妹面前好好解释解释才行。”
岳灵珊也都是在跟他开玩笑,并没有真的生气,闻言笑道:“我等着你把烂桃花带到我面前,好好解释解释清楚。”
这时一人忽然跳出来:“不准你侮辱她!”此人穿着一身白衣,打扮的一身惨白,像个白无常,跳了出来上来就要直取岳灵珊,令狐冲反应快,立刻挡在小师妹身前出剑格挡,却发现自对方的力道手法都十分阴毒,明显不是善茬,厉声喝问道:“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岳灵珊给了令狐冲一个眼风,意思很明显,看吧,又有麻烦的人物找上门来了。
令狐冲当真是一头雾水,又觉得这一路上找上门来的人确实有点过多。
那白衣人喝道:“她胆敢侮辱冰清玉洁的……简直罪不可恕!令狐公子,我敬你是一个英雄好汉,你还是快离这个刁钻的丫头远一点。”
说着伸手过来要抓岳灵珊,这人的身手十分迅捷,恐怕早就是江湖中的成名高手。以原本的岳灵珊和令狐冲加在一起,也不会是这人的对手。
白衣人招招都要去拿岳灵珊,令狐冲投鼠忌器,虽然几次都被小师妹躲开了,却觉得压力十分之大。
岳不群也是大惊,见到突遭强敌,也顾不得藏身树上,立刻跳下来加入战斗,岳灵珊早就知道岳不群藏身在此,所以并没有展露多少武功。
见岳不群现身出来,与白衣人战到了一起,令狐冲惊喜:“师傅!”之前那个白衣人对令狐冲的时候还有所保留,似乎是不愿意伤他,否则的话令狐冲早已受伤,一见岳不群出来便施展浑身解数认真起来。
岳不群的武功在当今正道武林之中算得上是中上,而且他练气重力练剑,在招式上便有所不足,对付眼前这人确实有些吃力,不由得心中大惊,明显的还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不要分心,专心对敌。”
华山派师徒二人加在一起对付这个白衣人,总算是能旗鼓相当了,就在岳不群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忽然出现一个身形更加鬼魅的黑衣人,也突然伸手来抓岳灵珊。
岳灵珊不动声色的躲开,与此黑人交上了手,岳不群暗觉不妙,因为他感觉得到那黑衣人竟然比这白衣人还厉害几分。
岳灵珊几次险险躲开之后,也察觉出了对方的深浅,这两人看起来是朝她来的,就因为她出言不逊,‘侮辱’了他们的任大小姐,那么不用问,必然又是来替他们主人献殷勤的一个人了。岳灵珊已经被任盈盈的一群手下弄得有些不耐烦了,很想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令狐冲是属于谁的,不是谁都可以觊觎。
不过,如果岳不群都对付不了的人被她收拾掉,必定会引来这位多疑敏感父亲的怀疑。岳不群心思如此细腻,岳灵珊在他面前从来尽量少动用武功。
对方敌人又心狠手辣,虽然未尽全力,出手也都是十分狠辣的杀招,如果再纠缠下去岳不群和令狐冲恐怕要受伤,他们不会去伤害令狐冲,那自然会对岳不群下手,岳灵珊决定假装失手被擒,被人带走之后再逐个击破。反正他们只要抓到了她,就不会再逗留下去。
所以她脚上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黑衣人迅速抓住她运气轻功逃走了。
令狐冲和岳不群两人看到岳灵珊被抓,自然十分焦急,白衣人见的目的达成也不多加恋战,不久之后也退走了,而且故意将他们引入岔道,令狐冲和岳不群二人都是关心则乱,便上了他调虎离山之计,走出很远之后才发现不对劲,根本就没有岳灵珊的踪迹。
白衣人彻底消失踪迹之前得意的说:“岳不群,要想你的宝贝女儿回来,就来五霸冈找人吧。”
令狐冲四下看看,一点线索都没有,懊恼地说:“师傅,我们走反了路,不知道小师妹被他们带哪去了!可恶!如果小师妹因此有什么闪失我一定要找他们算账!”
岳不群严肃问道:“五霸冈?真不知道这两个妖人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你究竟惹了什么人回来?冲儿,你到底认不认识他们?为什么他们对你处处手下留情?却劫走了珊儿?”
小师妹被人掳了去,凶险难测,令狐冲简直比师傅还急,“弟子真的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也从来都没见过他们。”
这时之前一直在安顿女儿的老头子和祖千秋在听到响动之后追了过来:“令狐少侠,岳掌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小姑娘呢?”
岳不群因为女儿生死难料,把这一引起一切源头的令狐冲也给恨上了,自然是懒得搭话,令狐冲向他们解释刚刚发生的事。
知道发生何事,然后又听说让他们去五霸冈,黄河老祖不由得面面相觑,老头子说:“如果是岳姑娘被人带去五霸冈,我们或许可以帮忙,岳姑娘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把她安全带出来的。”
岳不群见到这二人明显知道一些什么,却不打算多说,不由得沉思起来,令狐冲直截了当的说道:“五霸冈在哪儿,立刻带我前去!”
老头子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令狐公子,本来我们是不应该违背你的意思,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能否带你去五霸冈不是我们两个能说的算的,还请你海涵,我们一定会尽力营救出岳姑娘,相信她若是去五霸冈做客应该没什么风险。”掳走她的人也一定知道她是令狐冲的小师妹,虽然不知道是谁如此鲁莽,不过看在令狐公子的面子上,他们也一定不会为难岳姑娘的,去五霸冈相聚的人,大家大多是同样的目的心情,一来好奇,二来想给令狐公子献殷勤,怎么会傻到真去伤害令狐冲的小师妹,那不成了本末倒置了吗。
令狐冲也不想为难他们:“这样吧,如果你们有什么苦衷的话,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
这样的要求黄河老祖二人自然是不能拒绝了,于是要回去给令狐冲画下从这里去五霸冈的路线。令狐冲拿到地图之后,就要即刻动身前往救人。
岳不群说:“冲儿,救珊儿要紧,不过为防敌人有后招,趁乱埋伏我们华山派,你先行一步,我回去联络你师娘安排好本派的弟子,再与你师娘一同赶去。”
令狐冲说:“是,弟子听师傅安排,会沿路留下记号!”
岳不群毕竟是一派掌门,考虑的比较多,虽然也担心女儿却不会为了她失了方寸,置整个华山派于不顾。若是敌人当真要把他调离此地,或者是在五霸冈有埋伏,要把他们华山派一网打尽,那岳不群就不得不多加考虑然后再做决定,现在让令狐冲先去也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看得出来,那帮人似乎是不会伤害令狐冲,所以自然派他做先锋。
令狐冲就想的简单的多了,一心想着早一点儿到那里救出小师妹也让她免受一会儿的惊吓。他一刻不敢耽搁,牟足了儿向五霸冈而去,他明知道自己的轻功远远不及那个黑衣人,就算与那个白衣人也没法比。
令狐冲是真的心中焦急,从没想过前一刻还与他玩闹的小师妹,后一刻竟然就被人掳了去,甚至不知她安危能否有保障,这种滋味真是头一次尝试,他暗暗发誓,势必要将事件的罪魁祸首揪出来。
另一边,岳灵珊已经被黑衣人带离开很远,黑衣人放松了警惕,见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追上来,岳灵珊甩脱他的牵掣,那黑衣人明显的不觉得她恢复自由之身能有什么威胁,举起手假装要打她:“小姑娘下次再敢说人家是丑八怪,我一掌打掉你的头!”
岳灵珊捡起刚刚动作太大甩掉的一块令牌,说:“说了又能怎么样?你倒是把我的头打下来,回去送给我大师哥,看看他是不是要给我报仇,杀了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狗奴才。”
“你!”那个黑衣人虽然性格暴躁明显只是想吓唬她,还忌惮着什么不敢真的动手,岳灵珊这样一说,他反倒下不了手,却又死要面子,那手高高举起就是落不下来,不尴不尬的停在半空,正不知道要如何挽回面子。
白衣人赶了过来:“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我们兄弟一不痛快,可是要拿人煮来吃的,你难道不怕被煮来吃吗?”
他们抓了岳灵珊来,不过是吓唬吓唬而已,教训她让她以后不敢再口出恶言,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向令狐冲献殷勤,怎么可能杀了他的师妹,就算这是任大小姐的情敌,也轮不到他们出手解决。
黑衣人见自己人回来了,还给他提了个醒,立刻说到:“不错,我们兄弟二人最喜欢吃人肉。”说着阴险一笑,从白衣人怀中取出一样东西,卡巴就咬了一口,还特地举到岳灵珊面前,问她要不要吃。
岳灵珊看到举到面前的竟然是一只人手,这两人竟然是吃人肉!心中作呕,面上却更冷了,本来还打算看在他们没有当真伤害她的份上,给过教训之后,放他们一命,现在看来,这种食人魔恐怕是不能再放出去危害人间。
两人只觉得脖子后有些凉,似乎感觉到了杀意,不过对面之人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个只会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只当是自己太敏感了。
岳灵珊冷哼道:“哼,难道我说错了吗?一群狗腿子却没有人敢说主人是谁,说吧,你们这些人的主子是谁?到底是谁暗恋我大师哥?这样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能收你们这种吃人的人做手下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要说出来她就给他们一个痛快。
黑白二人俱是一愣,他们还是第一次用吃人吓唬人都不管用,而且对方只不过是个看起来很是娇养的小姑娘。
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说:“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确实是有些过于耿直了,在形势比人强的时候还敢说话这么直接,胆子确实不小。”这个突然树后出现的男人是个儒雅的中年文士,如果不是他悄无声息的就靠近了此地,岳灵珊会当真以为他是个斯文儒生。
岳灵珊问:“你是什么人?和他们又是一伙的吗?”
男人说:“自然不是,他们还不配。”他对二人:“漠北双熊,你们之前不是求爷爷告奶奶托我门下之人要加入我日月神教的吗?今天看到风某,怎么变成了哑巴?”不知他们跟底的人一定会以为“双雄”二字是英雄之雄,却不料是熊罴之熊。
塞外漠北有两名巨盗,一个叫白熊,一个叫黑熊。倘若事主自己携货而行,漠北双熊不过抢了财物,也就算了,倘若有镖局子保镖,那么双熊往往将保镖的煮吃了,还道练武之人,肌肉结实,吃起来加倍的有咬头,所以被江湖人称漠北双熊。
白熊结结巴巴的说道:“风风风……风长老,真的是你,您老人家怎会在此?”刚刚还穷凶极恶的食人魔,立刻变成了怂包。
岳灵珊才知道原来面前这个斯文模样的中年人竟然是魔教黑木崖的实权长老之一。
风长老并不理他们,而是转向岳灵珊,“风某路过此地,无意中看见姑娘掉下的那块令牌,不知道姑娘能否相告,这块黑木令牌来自哪里?”
若是黑木崖的其他人看到这块令牌由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手中把玩,早就维持不住本部长老的风范惊掉下巴了,风长老果然行如其貌,别人可做不到他这样面不改色,从容而雅,这么突然之间在意外的地点见到象征着教主权权利地位的令牌,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这是我结拜……”岳灵珊想到东方不败后来不再让她叫姐姐,于是道:“这是我结拜兄长留下的信物,也是前不久在洛阳刚刚送我的。”想起他当时确实好像是说能够号令魔教长老及以下的教众为其做事,不过她可没打算用到它,再次把令牌收好揣回怀里了。
风长老是少数知道东方不败亲自离开去了洛阳的人之一,全教上下,能够送出黑木令作为信物的唯有教主一人。听她如此说,他已经心中有数了。又暗自思忖,这小姑娘一口一个‘魔教’,显然是正派中人。在别人看来他风长老也位列魔教大魔头之一,在他面前也面不改色的这么称呼,不加以避讳,又与教主有这份渊源,那么她应该不是无知无畏,而是真有底气,称呼习惯罢了。
风长老也不介意别人称呼日月神教为魔教,毕竟天下人都这么说,只不过是没人敢到他面前说。今日他既然遇上这个姑娘,自然要与之交好,不会让这姑娘吃亏。风长老冷着声音对漠北双熊说,“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刚你们是想撸走这位姑娘,甚至还吓唬他?”
黑木令是日月神教内部所知教主通用的令牌,漠北双熊根本没有成为魔教的一员,级别不够,没听过也没见识过,所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被他们敬若神明的风长老早就倒向了面前这个他们想为难的小姑娘。
黑熊说:“风长老你明鉴呐,我们虽然还未能有幸正式拜入神教,却是和神教一条心。我们是给圣姑做事的,这个姑娘说圣姑的坏话,我们才想吓唬吓唬她。他是我一位朋友的师妹,我们也并非真的要把她怎么样。”这黑熊粗中有细,虽然告了岳灵珊一状,却也怕风长老一怒之下再出手把这小姑娘杀了,他们也没法向令狐冲交代。
白熊觉得黑熊这么说可未必能取悦风长老,接着说:“小的们见她敢对圣姑不敬,自然要好好折磨惩治她,一切不必劳风长老您费心,我们一定处理的妥妥当当。”
风长老既然见到了黑木令不可能当做没看见,就算这姑娘不打算用黑木的命令他做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说:“这位姑娘是我神教的贵宾,神教上下都需以礼相待。可知你们对她不敬就是与我日月神教作对?”
黑白二人脸色不由得惨白,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们当真不知道这位姑娘跟神教有渊源,还请恕罪,只是听说神教的圣姑任大小姐喜欢华山派的令狐冲。我们想去拜见令狐公子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她说了几句对圣姑不敬的话,才想抓来吓唬吓唬,绝对没有打算伤害她,也没有冒犯神教的意思。”
说着就转向岳灵珊求饶道:“小姑娘,你说句公道话,我们没把你怎么样,请你向风长老说情,大人大量饶过我们这次吧。”
岳灵珊走开避过他们的磕头作揖,就在风长老以为她会开口求情让宽恕二人的时候。她却向着风长老说道:“日月神教在江湖上风评已是不佳,因行事不拘小节被人称为魔教,这是众所周知的,本无可厚非。但是我没想到竟然堕落到这种程度,连这种吞食同类的人都可以申请加入,看来我对魔教的认知又要刷新了。”
第137章 日出东方23
这话说得风长老都面色都是一变, 他不再留情,怦怦两掌分别打击在漠北双熊的身上,那二人根本不敢还手, 在武功胜出他们许多的风长老面前确实也没有还手的余地, 生生受了这一掌, 等他们回过神来,知道武功已然被未留情面的风长老废去。这两个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搬出圣姑来, 还是得到这样的下场。却不知道在日月神将内部,大家也是心中有数, 圣姑任盈盈确实是地位超然,不过她作为前教主的千金其实并不在黑木崖掌事,而是常年隐居在外,圣姑这个称号在高层几位长老看来也只不过是荣誉称号罢了。
岳灵珊手持着东方教主亲自赠送的黑木令,另一边漠北双熊将前任教主留下的遗孤搬出来当做借口。风长老若是不知道选谁, 那他简直就是白白混上了日月神教的高层。而且东方教主上任的时候,曾经血洗前任教主留下的老部下,教中甚至还有传言,任我行就是被东方不败给杀死的。风长老作为现如今日月神教的中流砥柱之一,自然不会看不清形势。
风长老说:“这两个吃人的东西,如何能轻易放过他们!就算风某投身魔教,也从未想过会与此类食人者为伍,他们死不足惜,不过今天第一次见到姑娘,不宜大开杀戒。”
他对二人说:“之前我听说漠北双熊在长城以外为患,什么时候能踏足黄河了?现在回你们的漠北去还能在苟延残喘几年, 不许再吃人,也不准再踏足中原, 否则天涯海角,风某也必定亲手斩了你两个的狗头。”
“是,是,小的们立刻就走。”黑白二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生怕风长老后悔收回成命,取他们的性命。
风长老说:“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落脚在哪里?现在天色已晚,不如让风某护送姑娘回去。”
“我姓岳。”
“原来是月姑娘。”
岳灵珊说:“刚刚漠北双熊说要带我去五霸冈,那里也许还有和他们一伙的人,风长老处置了他们二人,不知道是否会为此引来麻烦。”
风长老说:“这件事风某自会去处理,绝对不让人在给岳姑娘惹麻烦。”
岳灵珊说:“那就有劳风长老了,我认得回去的路,就不必相送了,家父不愿意看到我与魔教中人往来还望,风长老多担待一些。”
风长老说:“哪里,听说华山派岳掌门一行人最近到了兰封,想必岳姑娘就是华山派掌门千金,真是失敬了。”
凭一个姓氏就能猜测出她的身份,岳灵珊笑笑,魔教真是人才辈出。五岳剑派和魔教向来是势不两立,这个风长老能够将视同水火的两方阵营说成是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不愧已经坐到了长老的位置。
岳灵珊能够一个人回去,风长老没有再坚持要送她,只说若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可以随时传信。
岳灵珊走不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找来的令狐冲,直至此时令狐冲仍然不相信抓走小师妹的人是所谓的‘爱慕者手下’,还以为是仇家下手,听说出现了一位前辈高人化解了她的危机,令狐冲这才是一颗心落地:“都是大师哥没用,让你受惊吓了。”
岳灵珊说:“那两人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相信他们再也不敢到中原来。”
令狐冲带着岳灵珊安全回来之后,岳不群夫妇又惊又喜,看到女儿的状态还不错,岳夫人轻轻将她揽在怀中,走入船舱,低声问道:“可受了委曲没有?”
岳灵珊知道岳夫人的关心是真情实意,她不想让母亲多加担忧,如实说到:“那两人刚开始可嚣张得很,还吓唬着说要打我,不过女儿并没有受什么委屈,有一位好心的前辈高人路过救了我,知道那漠北双熊作恶多端,废了他们的武功之后把他们赶走了,而且大师哥也及时赶到。”
岳夫人倒是没想到她有这番奇遇,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她娇养的女儿自然要精细些。
岳不群惊讶的问道:“漠北双熊?莫非是漠北声名狼藉的那两个巨盗吗?”
岳夫人也听过这二人专吃人肉的名声,不由得十分后怕,女儿落到这样的人手中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真的是福大命大,“珊儿,知不知道救你的究竟是何人?我们华山派日后好报答恩人的大恩。”
岳灵珊垂下目光:“那为前辈倒是没有说,想必是不需要报答。”
岳不群夫妇倒是没有追问,他们想到能够独自解决漠北双熊这样的人必定是一位高人,既然对方不想泄露身份,那么以岳灵珊想必也问不出来。
岳灵珊只在父母的询问之下,隐去那位风长老的姓名,将被带走后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岳夫人道:“可恶!究竟是何人一直与我们华山派过不去?这次还掳走了珊儿,若是没有那位老前辈出手相救,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岳灵珊觉得是时候可以告状了,说:“这个那两人到是有说,说他们是魔教圣姑手下。”
岳不群与岳夫人同时惊讶:“什么?魔教圣姑?”
再连想到路上之前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也似乎都是因着某个人与令狐冲有关系,岳不群转向令狐冲:“冲儿,你招惹了魔教圣姑?他们都是为妖女来的?!”
令狐冲当真是一头雾水:“徒儿从未见过什么圣姑,妖女,也都没有招惹过。”
岳不群运气道:“你还敢狡辩,简直越来越放肆了。”
岳夫人说:“师兄,冲儿的样子不似作伪,就算是他平时调皮胡闹了些,这么大的事,他也不会对你我撒谎的。”
岳不群冷哼,对令狐冲道:“最好是这样,如果让我知道你当真勾结魔教妖人,与他们结交称兄道弟,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令狐冲赶忙说:“是,徒儿谨记师傅教诲!绝不敢结交魔教妖人。”
岳灵珊不由得为自己隐去风长老的事情觉得明智,若是当真让岳不群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和魔教教主结拜,刚刚还被一个魔教长老撑了腰,说不定要大义灭亲了。
当时结拜的时候,岳灵珊就已经强调她与东方不败二人只是私交,不涉及各自立场,虽然隐瞒父母自己结交的朋友身份不对,权衡之下,还是不让父母知道的好。
他们的目的地是福州,不打算在此地多加停留。在听说岳灵珊出事之后,华山派众人已经离开暂时落脚的客栈,重新回到船上。现在小师妹回来了,于是继续解缆拔锚,坐船向黄河下游驶去。
曙色初现,晓雾未散,河面上一团团白雾罩在滚滚浊流之上,放眼不尽,令人胸怀
大畅。
过了小半个时辰,太阳渐渐升起,照得河水中金蛇乱舞。忽见一艘小舟张起风帆,迎面驶来。此时吹的正是东风,那小舟的青色布帆吃饱了风,溯河而上。青帆上绘着一只白色的人脚,再驶进时,但见帆上人脚纤纤美秀,显是一只女子的素足。
小舟停在对面,里面传来的女子歌声,有如靡靡之音,听得人面红耳赤,岳夫人骂道:“那是甚么妖魔鬼怪?”
小舟中忽有一个女子声音腻声道:“华山派令狐冲公子可在船上?”
岳夫人低声道:“冲儿,别理她!”以岳夫人闯荡江湖的经验,这船上必定不是什么正经人。
那女子说道:“咱们好想见见令狐公子的模样,行不行呢?”声音娇柔宛转,荡人心魄。
船上下来一个打浑身打扮得五颜六色,金碧辉煌的苗家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身后跟着几个苗家装扮的年轻男女。
岳不群已经走上前:“这位姑娘,可是云南五仙教蓝教主属下吗?”
经过一番颇为费劲儿的沟通,得知此人正是云南五仙教主蓝凤凰,果然她打扮的就像一只招蜂引蝶的凤凰一般。见到来人又是来找徒弟的,岳不群自持身份,也不再前面凑,即使对方五仙教教主的身份,可以跟他平辈论交。岳夫人本来不想让徒弟和这女子有什么接触,不过岳不群倒是想借此看看,这一波人来,到底又是什么目的。
在经历了昨天一整天的事情之后,令狐冲其实是有点警惕这些莫名其妙找上门来的人。若只是找他麻烦也就罢了,他们竟然还胆敢伤害小师妹。令狐冲板着脸说:“你为何要找上我?又是因为那魔教圣姑?”
蓝凤凰眼前一亮:“我是圣姑的好朋友,听说了令狐公子自然要来瞧瞧,拜见一下。”
闻言华山派的人都警惕了起来,令狐冲更是立刻冷了神情:“当真如此,我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圣姑?或者有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冒犯之处,让她派人来处处为难。”说是为难吧,似乎又带着些许好意,不过这好意来得莫名其妙,真的是让人很无福消受。
蓝凤凰惊讶地说道:“怎么是你得罪了她?你们不是那个……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吗?”
令狐冲说:“令狐冲可不敢高攀这样的好朋友,请圣姑还有蓝教主高抬贵手,别又派人来掳走我的小师妹,或者给华山派造成困扰,我就感激不尽了。”
蓝凤凰是苗家女子,说话没有汉人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不过并不代表她傻,听不出别人话里的话意,之前与岳不群你来我往也只不过是装糊涂罢了。
令狐冲这种态度与她想的不太一样,她怀疑之前是不是有人先一步得罪了令狐冲,毕竟不止是她收到消息,听说已经有好几拨人赶在她之前出现在令狐冲面前了。
或者是令狐冲与圣姑闹了别扭?
蓝凤凰心思转了转,她爽朗地笑道:“圣姑手底下,除了我五仙教,剩下都是一群糙汉子,别人若有什么得罪令狐公子的地方,我替他们赔个不是,你就大人大量揭过去吧。我听说令狐公子最喜欢美酒,我们有自酿的‘五宝花蜜酒’,你倒试试看。”
说完不等令狐冲拒绝,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苗语。两名苗女应命而去,从小舟取过八瓶酒来,开了一瓶倒在碗中,登时满船花香酒香。
令狐冲这人喝酒是唯一的爱好,就算是在敌人面前一提起酒也要被带跑偏,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言笑晏晏的姑娘家,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对人家冷生冷气的说话了,缓了缓态度说道:“你这酒花香太重,盖住了酒味,那是女人家喝的酒。”
蓝凤凰笑道:“花香非重不可,否则有毒蛇的腥味。”
令狐冲奇道:“酒中有毒蛇腥味?”
蓝凤凰道:”是啊。我这酒叫作‘五宝花蜜酒”,自然要用‘五宝”了。”
令狐冲问道:“什么叫‘五宝’?”
蓝凤凰道:“五宝是我们教里的五样宝贝,你瞧瞧罢。”说着端过两只空碗,倒转酒瓶,将瓶中的酒倒了出来,只听得咚咚轻响,有几条小小的物事随酒落入碗中。
好几名华山弟子见到,登时骇声而呼。
她将酒碗拿到今狐冲眼前,只见酒色极清,纯白如泉水,酒中浸着五条小小的毒虫,一是青蛇,一是蜈蚣,一是蜘蛛,一是蝎子,另有一只小蟾蜍。
令狐冲吓了一跳,问道:“酒中为甚么放这……这种毒虫?”
蓝凤凰呸了一声,说道:“这是五宝,别毒虫……毒虫的乱叫。令狐公子,你敢不敢喝?”
令狐冲苦笑道:“这……五宝,我可有些害怕。”
蓝凤凰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笑道:“我们苗人的规矩,倘若请朋友喝酒吃肉,朋友不喝不吃,那朋友就不是朋友啦。”
令狐冲虽然不惧怕喝这个酒,不过喝酒在他来讲是享受,蝎子毒虫什么的,就有些敬谢不敏了。就像是好好的一坛子酒爬进了毒虫,难道不是糟蹋了酒,还要继续喝吗?不过对方一个女子都主动喝了,他若是不喝,岂不是要让人小瞧。
岳灵珊开口道:“大师哥,之前他们也使过一样的激将法,你为什么偏偏要栽两次跟头?”
令狐冲一顿,想起之前祖千秋想方设法让他喝下八杯酒,而事实证明小师妹提醒下那八杯酒中果然有问题。这一次,这个女人来又故技重施,不知道等着他是什么?难道下毒了?
蓝凤凰看了看岳灵珊,说:“你是岳姑娘,我听说过你,放了祖千秋的血救了老头子的女儿,听说那位不死姑娘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老头子正逢人便说要好好打点谢礼,谢谢你呢。”
岳灵珊说:“谢礼倒是不必了,只要少给我们添点麻烦,路上别动不动就冒出一波人,强行来攀关系,就是最最大的帮忙了。”
蓝凤凰好像不觉得岳灵珊说的就是她自己,说:“只有朋友我们才以礼相待,喝了这杯酒,我可以当你是朋友,岳姑娘不会再次推辞吧?”
岳灵珊说:“推辞又怎么样?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你做朋友。”
蓝凤凰身后的两个手下早就听不下去了,觉得岳灵珊实在很无理,一人怒道:“你竟然胆敢对我们教主如此不敬!”
岳灵珊悠悠地说道:“请人喝酒也要有请人喝酒的样子,你们五仙教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教派,这样与强行推销有什么分别?”
蓝凤凰不解的说道:“什么叫强行推销?我们什么时候强行推销了,你若是没胆子喝,那自然可以不喝。”
岳灵珊说:“我不喝这酒是小事,不过这酒坛酒碗上抹着毒药,而这碗中的酒就是解药,若是不喝泡了毒虫的酒,就要中你们的毒,原来五仙教就是这样对待‘好朋友’的——强迫人喝泡了五毒的酒,那我还真是不敢恭维。”
“什么,碗上有毒药?”华山派众人不由得大惊。
蓝凤凰以及她的几个手下苗人看到把戏被戳穿,不由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蓝凤凰说道:“怪不得能够救了老头子的女儿,看来华山派出了一个精通医毒的人才。”她有些得意的说:“不错,这酒坛上是有毒,而且还是我五仙教特有的,在别的地方都找不到解药,现在知道我这酒的好处了吧?”
岳不群皱眉道:“将这些酒瓶酒碗都摔入河中。”
林平之率先应道:“是!”走到桌边,手指刚碰到酒瓶,只闻奇腥冲鼻,身子一晃,站立不定,忙伸手扶住桌边,他强制运气,却根本忍不住跑到船边大吐了起来。
岳灵珊惊讶到:“都离瓶子远点,不要碰到,也不要走动。”就算是手不碰到,用衣袖拂去,劲风到处,只要这瓶子一动,也会使上面的毒气在空气中扩散,林平之已经给他们做了一个示范,不能白白浪费。
岳不群站在原地冷声道:“蓝教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特地来是专门要跟我华山太为难?”
蓝凤凰仍然骄傲的昂着头说:“我没有必要和你解释,我只是想和令狐公子交个朋友而已。”
船舱外边,陆大有虽然平时看不惯林平之,不过林师弟今天太过倒霉,走过去关心一下师弟。林平之呕了良久,虽已将胃中食物吐了个干干净净,再无剩余,呕吐却仍不止,不住的呕出酸水。到后来连酸水也没有了,仍是喉痒心烦,难以止歇,均觉腹中倘若有物可吐,反比这等空呕舒服得多。
从他的症状岳不群已经知道这毒药看来不会致人于死命,只是让人恶心罢了。
蓝凤凰对令狐冲说:“怎么样,令狐公子,这酒就是解药,对人体也大有好处,你喝还是不喝?在场所有人只要喝一碗此酒,就不会受此毒的影响,不然的话,再等一会儿,毒液完全扩散开来,你们就像外边的那人一样要足足难受上三个时辰,放心,也只是难受而已,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今天我难得好心请华山派所有人喝一碗我们珍贵的五星大补酒,要知道这在我教之内,可是十分难得的待遇。”
她说的倒是轻松,只是恶心呕吐,没有其他后遗症,在江湖上行走时时处处都可能有危险,若是华山派全部失去战斗力三个时辰,那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五仙教想要灭掉华山派都易如反掌。
对这个蓝凤凰,令狐冲本来没有多少恶感,如果是让他喝一碗酒不打紧。但是那些泡过毒虫的东西,若是想入小师妹的口,他是万万不能同意。“蓝教主,要我喝一碗酒绝对没问题,就算让我把这些喝了我都不皱一下眉头,只是请你把正常的解药交出来,我小师妹一向不爱饮酒的。”
蓝凤凰本来见到令狐冲如此爽快,要喝光他带来的酒正要高兴,听到后面的话锋一转,才知道他为了什么才变得这么豪爽了,“看来你为了你的小师妹,可以愿意做你不愿意去做的事,不过圣姑怎么办?你要辜负她吗?”
岳灵珊明知道此时圣姑那边是一厢情愿,华山众人却不知道,表情都有些微妙。岳不群更是横了令狐冲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还说与妖女没有勾搭,怎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不纠缠别人,偏偏缠上你了?
令狐冲内心十分崩溃:“你们说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我与那什么圣姑没有见过更不可能有任何关系,女孩子的名声要紧,请你不要扯上不相干的人。”
“你怎么这样说话?!”蓝凤凰也是一头雾水,她听来的消息明明是令狐冲是圣姑喜欢的男人。那任盈盈长得国色天香,说是武林第一美女也不为过,她喜欢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所以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令狐冲和任盈盈已经是一对,蓝凤凰更是深信不疑,所以才兴冲冲的来送酒,实则是看一看任盈盈选的郎君到底是什么模样。结果,这令狐冲却接连反驳,甚至说不认识圣姑,简直是岂有此理!
令狐冲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故弄什么玄虚,话我已经说清楚了,还请你把解药交出来。”
第138章 日出东方24
蓝凤凰说:“我偏不, 你们想怎么样?难道想动手吗?要知道只要一动,这瓶子上的毒素,挥发的就更快了!”
岳不群此时已经看得出来这毒素不治人于死地, 不过会让人头晕呕吐, 丧失战斗力, 到时候华山派整派人,从他这个师傅以下全都扶在船边呕吐得不成样子, 简直是太丢人了。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隐隐感觉到不适, 正考虑着是不是先喝了那毒酒解药。
“胡闹!老夫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进交朋友的。”一个声如炸雷的响亮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舱中众人同时一惊。只见又一艘船靠近了他们,穿上走下来一个魁梧汉子,而他能够人未至声先到,这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一见到来人, 蓝凤凰似乎十分紧张,打招呼时嘴都有些瓢了:“是童……童……”那人一抬手阻止道:“诶,蓝教主不必客气,叫我一声童老头就行了。”他警告的看了蓝凤凰一眼:“还不将你的解药拿出来解去船舱内的毒物。”
蓝凤凰被他那警告的目光寒颤了一下,知道童百雄自称什么童老头是阻止她叫破身份,是不想在此地暴露身份,毕竟这是在五岳剑派的船上。
他们五仙教虽然也算不得上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从来没有与正道之首的五岳剑派站到对立的位置上,而日月神教就不同了,自古以来,它的另外一个称号就是魔教。而类似五仙派这类的歪门邪道自然是以魔教为马首是瞻。
所以魔教长老对他们来讲, 有很大的威慑力。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童百雄还是十分受到教主器重的长老,据说在杨总管失势之后, 如今教中,除了东方教主之下,权力最大的就是这位童长老了。
蓝凤凰见到他怎能不寒颤,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乖乖的亲自将解药取出来,散发在船舱之中,中合了酒坛上面的毒液。毕竟刚刚酒坛子上的毒药已经挥发了一些,只是众人都有了提醒离得远,没有像林平之那样发作的那么快。撒了解药之后,众人只觉得气息一清,再也没有隐隐头痛欲呕的感觉了,船中余毒已净。
岳不群见到此人出面帮他们解了围,拱手问道:“不知老先生是何门何派?所来何事?”
童百雄说:“今日老童受了主上之命,来给岳姑娘送东西的。”
岳灵珊差异的说:“我?”
蓝凤凰更是一惊,能被童长老称之为主上的,莫非是东方教主?能被童百雄熊称为主上的也只有东方不败了!不过蓝凤凰完全想不通,为什么魔教教主要送东西给这个岳姑娘。
蓝凤凰他们这些亲圣姑的邪魔外道的边缘人物打算去五霸冈聚会,她也是在路上就听说了令狐冲的行踪还没来得及去五霸冈,所以不知道那里已经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童百雄一张凶煞的老脸,此时却尽力表现得亲切一此,说道:“主上乃是你的结拜兄长,他说因为在洛阳的时候行色匆匆,没能准备像样的礼物,所以特命属下搜罗了一些小玩意儿,送给姑娘路上解闷儿。”
岳灵珊一听是东方不败让人给她送东西,不禁莞尔,难道是听说圣姑派了人给令狐冲送东西,所以来给自己撑场子的?无论如何,岳灵珊都感谢他的这一番心意:“有劳童伯伯,请童伯伯帮我转告义兄一声,灵珊多谢他了。”
童百雄愉悦的大笑起来:“好说,好说,姑娘看看喜不喜欢。”说着让他的手下抬了几口漆大箱子上来,打开之后金宝灿烂,险些显闪瞎人眼。以华山派这种朴素的风格,穷人阶层的财力,自创派以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
以童百雄的话说,那些整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自不必多说,是给岳姑娘路上花用,打点下人用的。最重要还几个最后被小心翼翼搬上来的锦盒,里面分别放着三样至宝,九转血珊瑚,圣池金莲,以及一把名为‘苍龙’的宝剑。
这三样东西一出,岳不群夫妇简直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如果这些东西都是真的话,那这几样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能够引来无数争抢。九转血珊瑚产自深海之中,相传为东海部落所得,后成为东海盐帮镇帮之宝,能够避毒驱邪,活死人肉白骨,人死只要不过三日,磨粉吞食便可以起死回生。
圣池金莲上百年才难得开一朵,保存在白玉盒中可储存百年。圣池金莲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其特殊功效至今还未被人完全开发,只因为此花太过难得,上百年才能得一朵,自然不够人研究的。
至于那把苍龙宝剑更不得了,是前代剑圣,曾经武林第一人的佩剑,早在百年前就随剑圣归隐一起消失在江湖之中,据说此苍龙宝剑,可号令天下武林!
苍龙宝剑啊!岳不群的眼睛都快看直了,虽然只是一个百年前传说中的功用而已,已经未必派得上用场,不过只要是对这个武林天下有野心的人,恐怕都难以将目光移开。岳不群终于冷静下来一些的时候,发现不只是他,面对这一把至尊宝剑,华山派的那一群二代弟子没有一个不面露向往的。
那位童先生来送过礼之后就匆匆退走了,还顺便带走了蓝凤凰一行人。根本就没给华山派拒绝的功夫,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负责前来送礼的老管家一样。
岳不群清了清喉咙,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珊儿,你何时认了个义兄,为父怎么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人?”
能够得到这几样武林中的至宝不是一句富可敌国,财富惊人,就可以做到的,何况对方似乎根本没当一回事,只是匆匆派了个人来说将东西送给小姑娘在路上把玩。
岳灵珊见礼物都送上门来了,自然也瞒不住了,说:“是在洛阳的时候,偶然相遇,那时候爹和娘忙着在王家做客,我只不过是交结交了一个朋友而已,所以才没有向你们报备。”不过她简单和令狐冲提过几句,说在洛阳的时候偶遇过一个很有趣的人,结拜为义兄。
令狐冲此时也为小师妹说话:“小师妹的这个义兄徒儿也略有耳闻,听其行事,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可靠的人。”
如今就更不必说了,这么贵重的礼物都送出来,一定是觉得他们小师妹可爱,十分看重。
令狐冲也因此有了一些危机感,因为孤儿出身,从小就在华山长大,论财力他连靠父母余荫的林师弟都比不上,更别说这突然冒出来富可敌国的义兄了,不过他知道小师妹无论如何最喜欢的都是他,两人这两小无猜,朝夕相伴的情谊又岂可是假的。
华山派的几个师兄在津津乐道地讨论那童老头送来的东西岂止比王家送的要豪阔千百倍,更是把那些来向令狐冲献殷勤,只会送酒的武林人士比他连渣都不剩,最后那三样宝物随便拿出一样放到江湖上,可能就会引起血雨腥风的争抢。
岳不群和岳夫人更是久久不能平静,因为徒弟们窃窃私语都完全不错,紫霞秘笈已经算得上是华山派的震派之宝了,不过与那三样中的任何一样相比,仍然要略逊一筹。
岳灵珊倒是没有他们那么大的反应,看过之后,还是觉得宝剑最合心意,拿起苍龙剑递给令狐冲:“大师哥,你真的应该换把好剑了,这把苍龙给你用。”
令狐冲早就在对这把通体漆黑低调奢华的宝剑出现的时候移不开目光,闻言更是一愣:“给我用?”
岳灵珊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了,我已经有了碧水剑,大师哥就还差一把像样的佩剑,本来我也打算此次下山帮你寻找的,现在刚好有人送上门来了。”事实上她猜东方不败送来苍龙剑,可能就是知道她会拿它送给大师哥。
令狐冲自然是十分渴望,不过得了这种好东西还是先想到师傅,说:“师妹难道不把这把宝剑献给师傅?”
岳灵珊说:“你也听到了那个传言,说什么苍龙一出号令武林,天下间的武林豪杰,各门各派,本就各行其是,又岂会听一把剑的号令。虽然只是一个传说,不过,我们也不能当这个传说不存在。若是我爹拿着这把剑,恐怕会让人说三道四,怀疑华山派有争雄天下的野心,就现在这样,嵩山派还看我们不顺眼呢,到时候恐怕麻烦更多。所以自然不如大师哥拿着最合适。”
令狐冲摸着这把旷世宝剑,四处想试剑,却发现在船上施展不开,压着兴奋劲儿:“好,等上岸的时候,我们就试试苍龙剑。”
岳夫人他们在隔壁听到两人的对话,看到岳不群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不由的暗暗嗔怪,女生外向,女儿得了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是大师哥,而不是自己老爹。看来这两个孩子还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岳灵珊不等母亲提醒,将用来养身极佳的九转血珊瑚亲自献给爹娘。自己只留下圣池金莲,随手将白玉盒扔去系统空间。
岳不群现在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没出来行走江湖,怎么一路华山派下山之后事情层出不穷,在大徒弟之后,竟然有人开始给女儿送东西了。如果说这是一场阴谋的话,那么谁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算计他们华山派呢?他们有什么值得人算计的?就算是如果想要紫霞秘笈,也根本不值得拿这些东西去换。
岳不群沉吟着说:“这位童先生不知道我在哪里见过,看着略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岳夫人说:“我到是对此人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么说那他的主上也应该是江湖中人了?”
可惜女儿的嘴严的很,父母向她问起她那个义兄姓甚名谁,究竟是何身份,她也只说是普通人,而且一共也没见过两次面。岳夫人虽然感觉到女儿有所保留,不过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女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她看得上眼,结交的人,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岳夫人开始发散思维胡乱猜测:“我观那人太阳穴突出,已经是练武练到至臻境界,江湖上有如此高深武功又是姓童的,正道之中实在是没有头绪,你说会不会是魔教中人?”
岳不群说:“魔教?姓童的,你是说他是魔教长老?不可能啊!魔教和我们五岳剑派一向是水火不容,又怎么会派人来好生好气的送礼,何况对方还说主上吩咐的,对方真是魔教中人,主上岂不就成了魔教教主,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这也不过是他们夫妻之间胡乱猜度的话,岳夫人却不知道他们无心乱猜的话,认为绝对不可能的,情况正是事实。岳不群夫妇说出,童老头是魔教童长老,连自己都不信。
岳不群如果可以将自己的记忆录制倒带,或许会发现,在当年嵩山五岳论剑推选盟主的时候,任我行曾经率着魔教众人来砸场子,而当时尚年轻的童百雄曾经一起来过,不过他当时不怎么起眼,多年下来,形貌又发生巨大变化。那个时候岳不群确实和童百雄有过一眼之缘的,可惜因为年代久远,又印象不深,对当日无关紧要的情景岳不群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若是没有岳夫人这番误打误撞的猜测,说不定日后岳不群还能想起来,那种情形下见过。但是他如此下意识的否定之后,就算是想起来也以为是受到了岳夫人的误导,更不可能去触碰真相了。
他们两个在船上说话,船行在江上,四面都是水不可能有人接近,船上又都是自己人。船舱虽然不是十分隔音,只是注意着音量,不打扰其他人睡觉就好了,没注意到隔墙有耳。劳德诺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然后趁下船采买,无人注意的时候,将一封告密书信悄悄递了出去。
蓝凤凰被童百雄教育了一顿放回去,已经是脱了一层皮,等到她和从五霸冈上下来的人会合,发现对方竟然也被魔教长老警告了,任何人不准前去打扰华山派的岳姑娘。他们本来是想向令狐冲献殷勤,拍任大小姐的马屁,没想到会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惹来魔教真正的掌权者们,这下谁都不敢胡闹,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魔教,他们在这个世上当真没有了立足之地。
五霸冈上面的人被警告过后立刻成鸟兽散,本来轰轰烈烈的武林邪门歪道聚会立刻成了一盘散沙,悄悄的四处遁走了。
几天之后,任盈盈赶到的时候,五霸冈早就已经人去楼空。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有很多人聚集在此,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顷刻之间退了个干干净净。有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要说食物用品散落在地上,倒也无可厚非,可是明显有些人连兵器都慌张得忘了拿,但是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任盈盈想了想就猜出原因,以为他们听到自己到来的消息,怕自己责怪他们多事,所以才吓得一哄而散,所以对眼前的情景并不以为意。
她任大小姐喜欢令狐冲这件事,就是她自己放出去的,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让这么多想要依附于她的人知晓。江湖女子特别是魔教女子虽然不拘小节,不过她喜欢令狐冲这件事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去主动跟人家说吧。
明知道她放出这个消息之后,自然会有人透露给令狐冲知道,任大小姐这才是施施然的赶来,怕她责怪他们多事,又全都跑掉了,溜得比兔子都快。这样她这个大小姐就无法找那些自以为‘自作主张’实则都被她算计在内的的人算账了。
只不过让任盈盈原本以为令狐冲也会好奇来到五霸冈看一看,那样他们就可以顺利在这里相遇,令狐冲竟然没有来,看来她的那帮手下做的还是不够到位。于是任盈盈沿着华山派走的轨迹,在他们到达一个码头停船歇息的时候找了过来,而这里又刚好离五霸冈不远。
晚上和另外一个师弟睡在同一船舱中的时候,令狐冲忽然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琴声,眉头一动,醒了过来。心想:“这琴声怎么那么熟悉啊,好像是绿竹巷里婆婆时常弹奏的那一首‘有所思’,难道是婆婆在附近?”
令狐冲立刻穿衣上岸走了出去,顺着琴声找过去,被引到见到一处高岗,他借着月色看到上面这几个大字,正是五霸冈!四下一看,有很多人曾经来过并在此停留的痕迹,有的地方柴堆,锅碗狼藉一片。不过现在这里却是除了这一缕琴声一点动静都没有,唯有一间房子里亮着灯,里面传来‘有所思’的琴声。
虽然大晚上的,有人跑到林子里弹琴有些古怪,不过令狐冲还是很高兴能见到熟人,跑过去隔着门问:“婆婆,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儿?”
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音:“你没事吧?”
令狐冲高兴地恭敬拱手道:“令狐冲拜见婆婆。”
任盈盈侧耳倾听之后,说:“有人来了,你先躲一躲。”
接下来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对很多人来讲都是措手不及,令狐冲来讲更是如同一场梦一般,他十分希望时间就停留在白天和小师妹以及一群师弟们在船上的时光。
令狐冲那边遇到了绿竹巷对他有恩的‘婆婆’,正道人士收到有邪门歪道在五霸冈聚会的消息,有人赶过来斩妖除魔。为了婆婆不受打扰,令狐冲还出手伤了误打误撞找过来的少林昆仑两派的弟子。令狐冲见到有人对婆婆不利,决定护送她到安全的地方,却不知道‘婆婆’对他的回护以及照顾举动十分满意。
也是那个少林派的弟子倒霉,之前就与人比武受了伤,本来以为可以在华山派的这个小辈面前找回面子,所以率先跳出来,没想到令狐冲剑法极为精妙,使他伤上加伤,郁闷之下就这么过世了。
少林弟子折了一个在华山令狐冲手上,自然不会就那么算了,他们回去找了师叔——与少林方丈同一辈的方生大师,再次前来要找令狐冲和妖女报仇,令狐冲算是彻底被阻住了脚步。
而船上这边也并不是风平浪静,睡到半夜的时候,有人惊呼惊醒众人,说船上失窃,紫霞秘笈和九转血珊瑚不见了!而所有人醒了之后,发现大师哥也同时不见了,苍龙剑自然也不在,因为令狐冲自从得了这把剑之后就剑不离身,睡觉也给绑在腰间的。立刻有人说是大师哥连夜偷走了紫霞秘笈和宝物。
船上的空间有限,岳灵珊和岳夫人同住一个舱房,而且是最隔音的里侧,岳夫人晚间睡得沉,岳灵珊便也不在晚上练功,沉沉入睡,也没有听到令狐冲离开的动静,不过她知道令狐冲绝对不会是偷东西的人。
不过岳不群似乎是很相信东西是令狐冲偷的。
岳灵珊看向劳德诺,“二师哥,上次去镇上,不知道你在给什么人传信?”她没看到也要诈一诈。
所有人的目光聚到了劳德诺身上,劳德诺没想到突然之间被人揭穿之前避人耳目的行为,不过他打定了主意认为他表现得很好,这些年一直以来都从无破绽,镇定地说:“小师妹不知道,我老家还有兄弟,这里离我家乡不远,所以我让人带了一封家信回去。”
很好,他这么说,就算岳灵珊说她根本没有跟去镇上,他也圆得回去。
岳不群知道这个比他还年纪大的弟子确实家乡在这附近,听他如此之说,目光不由得在二徒弟身上转了转。
岳灵珊继续道:“当真是家信,原来二师哥的老家在嵩山?”
“什么?嵩山?”岳不群夫妇不敢置信这话中的信息。
第139章 日出东方25
劳德诺不动声色地说:“小师妹, 你一定是弄错了,我的老家在平洲,我让人送信也是送往平洲的。”他心里可是和面上完全不同, 直打鼓, 第一次感觉到了暴露的危险, 身体肌肉不自觉的紧绷。岳不群是个多么细致多思的人,一直盯着劳德诺看着他的表现, 见他如此不自觉的紧张,岳不群不由得目光一暗:“德诺……”
岳不群公审徒弟并不顺利, 被人打断了,深夜岸边又来了一行人,如果不是华山众人因令狐冲不见了而惊醒,这时说定已经在睡梦之中让人包了饺子。而能够这么直接地找到他们的落脚点,岳不群夫妻俩更加确信了有内鬼。
嵩山派派了左冷禅同辈的几个高手来, 另外有泰山派的天奇道长,说到左盟主收到密报,华山派勾结魔教,所以让他们拿了五岳盟主的令旗,来清理五岳门户。说勾结魔教也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一路上华山派确实遇到了好几拨身份亦正亦邪的魔教边缘人物。
岳不群被左冷禅冤枉说华山与魔教勾结,气得险些吐血,他知道左冷禅是个野心家,正是因为华山派在他带领下并没有对嵩山派马首是瞻,不好控制,所以左冷禅就想方设法除掉他。
岳不群也不傻, 虽然这一路上风波不断,不过他们见过什么人左冷蝉又怎么能知道呢?联想到之前女儿说劳德诺是往嵩山送信, 他已经有了不好的联想。
对方来了好几位高手,单凭岳不群和岳夫人两个的能力,十有八九不是对手,小辈们根本没被他算在内,有能力扭转局势的大徒弟令狐冲还下落不明。岳不群只能自救,于是,他并没有与后来的几人正面冲突,而是第一个对措手不及的劳德诺出手,果然在他身上掉出了紫霞秘笈,在翻找之下九转血珊瑚也在他的船舱里藏着,还有一封写到一半这两天最新情况的告密信,而信件的开头果然是左盟主如晤。
五岳盟主竟然在华山掌门身边埋了这么大一颗钉子,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嵩山派来人被弄了个措手不及,他们都不知道劳德诺是给左冷蝉效力的。华山派要比嵩山派更加理直气壮,岳不群和岳夫人要约齐五岳众人,在五派见证之下,找嵩山左冷禅要个说法。
对方则一口咬定华山派结交魔道妖人,双方各持己见,无可避免的动刀动枪。
岳灵珊这次没有退后,而是不经意间就给对方战斗力极强的人使个绊子。有她在,自然不可能令华山众人真的有什么损伤,只不过在嵩山派见势不好退走之后,不能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罢了。
对方退走之后,岳不群发现劳德诺也趁乱跑掉了,“岂有此理!我华山他养他这么多年,竟然是个叛徒奸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在没有损失秘籍和宝物。
不知不觉天都已经亮了,华山派的众弟子们有些忧心,陆大有:“天都亮了,大师哥怎么还不回来?不知道他究竟去哪儿了。”
岳不群说:“你们留在船上,我和你们师娘出去找找。”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令狐冲不在船上恐怕也有什么阴谋,说不定是故意被人给引开的,可能已经身陷险境。而且这个地方他们也不宜多待了,应该赶快找到令狐冲,然后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岳夫人还特地对岳灵珊说道:“珊儿不要乱跑,和师兄们留在船上,知道吗?”岳夫人知道,冲儿不见了,珊儿一定是比谁都急,怕她们一离开,她也偷偷溜下船去找。
岳灵珊点了点头,没有非要跟上去,她相信令狐冲只要没有受到什么生命危险,一定会自己回来。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船上单独留下战斗力普通的华山众弟子们她也不放心。
林平之说:“放心吧,师娘,我们会和师姐在一起。”
对着这个最后进门却最稳重可靠的小徒弟,岳夫人还是挺放心的,对他点点头。
令狐冲这两天一直都和任盈盈在一起,刚开始真以为她是个婆婆,后来又遇敌袭,连翻逃跑时才发现她根本就是个年轻姑娘,而且还是魔教中人,正是别人口中黑木崖的圣姑,‘婆婆’对他有恩,令狐冲就算知道了她是魔教中人,当然不会就这么弃恩人而去了。他性情疏阔,连田伯光那个江洋大盗都能称兄道弟,就算魔教中人只要是好的,他也不用上来就对人要打要杀。
再次遇到老头子,祖千秋他们几个,他们几个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到来,而在讨论说圣姑喜欢令狐冲,却不好意思直说的事。这就很尴尬了,令狐冲这才想起那些人来到他面前时的那一番说辞,连师傅都误会他招惹了魔教圣姑。
任盈盈恼羞成怒之下对那几人说:“我要你们帮我办件事,我要杀一个人,可是还没有找到他,哪位江湖朋友帮我杀死他的话,就重重有赏,你们帮我把话传扬出去。”
老头子说:“酬赏绝对不敢当,圣姑要杀什么人,我们兄弟三人拼了性命,就算是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找到他!”
任盈盈:“就凭你们三个,耳目不广,必须传扬出去。”
祖千秋:“是,是,圣姑请说那人是谁。”
任盈盈:“好,那你们记住了,我要杀的人,他复姓令狐单名一个冲字。”
“啊?”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或者怀疑眼睛看错了,令狐冲明明不就站在圣姑身边吗?
祖千秋大着胆子问:“我们很快就会抓到令狐……令狐冲,圣姑,你要怎么发落呀?”
任盈盈怒道:“我是要你们杀了他,不用我发落,他要是不死,就有损我的清誉,早日杀死他就……就可以出一口气。”
“是是是!马上去抓,马上去抓。”说这几人跌跌撞撞的相互搀扶着,以最快的速度跑了。
令狐冲奇怪道:“你要杀我,哪需要那么麻烦,我就在你面前,要杀就来呀。”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个女儿家,令狐冲自然不会把她当婆婆那样一样尊敬恭敬了,只不过这女子变脸速度太快,之前还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要让人来追杀他,他这两日到底在为谁奔波,到现在都没能给师傅那边传句话,小师妹和师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呢。
任盈盈羞恼地说:“这都怪你呀,害得我被人家笑话,以为我嫁不出去,千方百计的要嫁给你,害得我没面子。”
令狐冲也知道,女孩子的闺誉不是闹着玩儿的:“对不起啊,都是我令狐冲不好,害得你清誉受损,那我这就告辞了。”
任盈盈又道:“不准走!你!你真是不懂女儿家心事!”
令狐冲:“喂,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我还赶着回去呢!”
任盈盈背过身去向前走了几步,半晌后才说:“你非要我说的那么清楚吗?你只要一离开就会有人去杀你……我传江湖追杀令出去,就是不想你离开我身边。”
令狐冲惊愕:“什么?”
祖千秋三人下山走出一段路之后,开始讨论起圣姑这么做究竟是何意?令狐冲明明就在她身边,她还像说什么找不到人,要让别人去杀令狐冲,还要他们传扬出去。三个臭皮匠终于讨论出了个结果:圣姑根本就不是要杀令狐冲,很可能是两人闹了别扭,女孩子脸皮薄,所以这肯定是气话,两个年轻人之闹着玩的,他们若是当真就输了。
可是就算是气话,圣姑传下来的话,他们也不敢不去照做,还是要传给其他人,只不过要怎样传,就要好好斟酌一番了,不能真的让人去杀令狐冲吧,不然到时候得手了,第一个饶不了他们的就是圣姑。
出来找人的岳不群夫妇听到有人来,就隐身在路边,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从头到尾。他们走过之后,岳夫人才出声:“师兄,这下好了,终于找到冲儿了。”
岳不群冷哼:“那个孽徒,果然和妖人走在一起。”
岳夫人说:“你先别先就听了他们的话就定了他的罪,我们去找冲儿问清楚。”
等到岳夫人和岳不群找到令狐冲的时候,发现他身边果然有一个姑娘,岳夫人这两天没看到徒弟,呼道:“冲儿!”
令狐冲见到向他走来的正是自己的恩师和师娘,意外又激动地快步走过去,笑着喊道:“师傅!师娘!”
岳夫人看到他安然无恙,不由得面露喜色。
岳不群却脸色铁青,只不过这时正是夜间,令狐冲没看清他师傅的脸色罢了。
岳不群严厉地说:“冲儿,身为华山弟子,居然和魔教中人来往?”他拿剑柄指了指任盈盈的方向。
令狐冲的表情有些为难,他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他一直以为的婆婆竟然就是别人口中的魔教圣姑。
岳不群继续说:“魔教中人残杀无辜,我们身为正派中人,一定要见一个杀一个。”
岳不群举起剑给令狐冲:“马上杀了她,给武林中人除害。”
岳夫人按了一下岳不群的剑阻止:“师兄。”她向令狐冲说道:“冲儿,到底这位姑娘是不是魔教中人?”
令狐冲犹豫了一下:“她……”
任盈盈高傲地说道:“不错,我的确是黑木崖的人。”
岳不群无声的再次递出自己的佩剑给令狐冲,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见到令狐冲仍然犹豫不决不肯接剑,怒道:“还不动手!”
令狐冲挣扎半晌仍然没有接过岳不群一直举着的剑,他忽然跪倒在地说道:“师傅,这位姑娘有恩于我,而且深受重伤。如果弟子杀害恩人,欺负一个受伤的女子,岂不是变成一个无耻之徒,那实在是有违师训。”
岳不群:“混账,你简直是是非不分,和魔教中人岂能讲仁讲义?你现在违抗师命,简直是大逆不道!你到底杀不杀?”
令狐冲又看了看岳不群,目光十分挣扎。
岳不群不耐烦道:“说!”
令狐冲说道:“恕弟子不能从命。”
岳不群气得狠狠打了令狐冲一个巴掌,而且盛怒之下用上了内力,将跪倒的令狐冲打倒在地:“你这个畜生,被美色所迷,你不杀她,我杀!”
之前方生大师出面来替师侄报仇,已经打伤了任盈盈,而且任盈盈就算是没有受伤,她也未必会是岳不群的对手。两天的相处下来,令狐冲也知道她虽然是魔教中人,却不是什么大恶人,令狐冲明知只要师傅出手,圣姑必死无疑,那他之前保护任盈盈的那些就全都白做了,何况还有之前的渊源。他立刻抱住岳不群的大腿恳求道:“师傅,你放过他吧。”
岳不群不耐的说道:“走开,走开!”
令狐冲既然管了这件事,自然不能让岳不群杀人,坚持说:“师傅,弟子答应过要保护这位姑娘,弟子不能做一个不守信用的人,也不能做一个大逆不道的逆徒,师傅,你要杀她就先杀弟子吧!”
岳不群见他这个样子想起他之前的种种表现,简直是怒不可遏,令狐冲简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而且与魔教中人结交来往执迷不悟。之前他让令狐冲杀田伯光的时候,他就是这番作态,后来又有被放走那八个□□高手,他还不知令狐冲是否与他们串通。现在变本加厉,干脆来了个黑木崖的人。
岳不群再也不能忍,一脚把他踢开:“你这个孽徒。你想替她死,我杀死你!”说着举起剑就要劈下来。
岳夫人与岳不群夫妻快二十年从未见到他如此盛怒,她知道岳不群今日是动了真火,身为华山派的掌门他对门派内所有人确实有说一不二的权利,此事已经走向了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方向,立刻冲过来拦住了岳不群,挡在令狐冲面前,恳求地说到:“师兄!师兄,我求你放过他吧,冲儿十岁就投入我们门下,足足十五年,你和我养他教他,难道你舍得杀了他吗?”
岳不群仍然难抑怒气:“不行,留着他们俩一定会为祸武林。”
岳夫人也十分坚持到:“不行,不能杀。冲儿是我一手养大的,你要杀就先杀我吧。”
徒弟在师傅面前要听话,任打任骂,就算师傅要杀,也应引颈赴死,就算算做不到这样,也是绝对不可以还手的,所以如果岳不群今天当真要杀了令狐冲,那么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就连令狐冲自己都不行,除了岳夫人。
岳不群看看朝夕相伴的妻子,再看看越来越不顺眼,如今已经大逆不道违抗师命的大徒弟,被气得掷下剑鞘,强抑着悲愤,激动地指着令狐冲骂道:“你这畜生,以免你玷污我华山派的清誉,令狐冲从今天开始不再是我们华山弟子,你我师徒,恩断义绝!”说着狠狠地折断了自己的长剑,扔到跌在地上的令狐冲面前。
令狐冲从从来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他已经傻了,叫道:“师傅!”
岳不群不想再停留,已经拂袖而去。
令狐冲大叫:“师傅!”
令狐冲想起,从小到大以前每次他闯了祸,师傅经常生他的气,有的时候是真气,有的时候是作作样子而已。令狐冲从未像这次这样被师傅骂得这么狠,彻底放弃,其实他内心深处对师傅最为儒慕,早就拿他亦父亦师最重要的的长辈,所以师傅说跟他恩断义绝,还将来逐出师门,令狐冲整个人已经有些傻了。
岳夫人见到岳不群离开,她难过的对令狐冲说道:“冲儿,师娘帮你只能到此为止了,你好自为之。”
“师娘,师娘!”令狐冲眼中含泪,无论怎么呼唤,也唤不回师傅和师娘,他好像再次变成了小时候的那个孤身一人的孤儿。
任盈盈见到两人走了,立刻走过来:“冲哥!”令狐冲之前和少林派的方字辈大师比武也已经身受内伤,他现在已经脑子一片空白,只想追过去。
令狐冲急火攻吐了一口血出来,晕倒了过去。
任盈盈连忙扶住了他,焦急道:“冲哥,你怎么样了冲哥?”
等到令狐冲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任盈盈正在一旁细致的照顾他。他在知道自己错过了多长时间之后立刻起身,要去追师傅和师娘。
任盈盈说:“天这么黑,你到哪儿去找他们,而且刚刚你们是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互不相干,你难道还要过去让你师傅杀,或者自取其辱吗?”
令狐冲说:“师傅是一时气急,才说的气话,只要我去找师傅解释清楚,求他收回成命就好了。”
任盈盈急道:“你真的要走,那我怎么办?你不是说要护送我吗?”
令狐冲说:“你的武功那么高,根本就不需要我保护。”他对任盈盈,这两天自觉已经做到了报恩和保护之责,现在当务之急当然是跟师傅解释清楚,所以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见任盈盈还想跟着他,令狐冲说:“圣姑,你不要跟着我了,跟着我,师傅再叫我杀你,还是会惹师傅生气,你的手下那么多,你叫别人保护你,护送你吧。”
“你!”任盈盈气得在原地跺脚,他都这么说了,她又跟上去岂不是太没面子。
令狐冲已经自身难保,这位大小姐有没有生命危险,自然不再管她。令狐冲在任盈盈恼怒的时候已经跌跌撞撞,以最快的速度向码头赶去。
岳不群夫妇这一去就是整整两天才回来,没等人问大师哥在哪里的时候,岳不群已经板着脸说令狐冲已经被他逐出师门,要他们以后不要再提令狐冲这个孽畜,华山派没有这样一个人。
其他徒弟们从来没见过师傅如此盛怒严肃的表情,所以就算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敢问。
岳不群直接下令开船,然后还让听到这个消息就变得异常沉默的岳灵珊给她磨墨,他亲笔写信给武林中的各派,告知令狐冲已经被逐出师门这件事。
岳夫人十分担心地望着女儿,怕她再次惹怒了她父亲,谁知道以前一向与令狐冲形影不离的岳灵珊这次竟然没有闹,也没有质问父母究竟为什么要赶大师哥走。她只是安静的在那里磨磨,安静地看着父亲一封接一封重复写信。
岳夫人面对这样的女儿,简直更担心了,觉得她平静的外表之下,不可能真那么平静。等到岳不群终于写够了信,仍然余怒未消去休息的时候,岳夫人将女儿带回房间,叹口气说:“珊儿,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们找到你大师哥的时候……”
岳夫人将他们见到令狐冲的经过跟女儿说清楚,“娘跟你说这些,就是怕你再去找你爹问,你大师哥这次真的是寒了你爹的心,所以最近先不要提起他。”
“冲儿身边的那位姑娘,确实是魔教中人,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他既然因为她违逆你爹,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小可。”岳夫人一边说一边去观察女儿的表情,孩子是她养大的,自然她的心思也瞒不过做娘的,女儿从小就喜欢黏着她的大师哥,两人的感情不是作假,岳夫人之前甚至已经做好了大徒弟会做她女婿的打算。
岳夫人以为女儿受不了这种打击,一定会哭闹,不过这次她倒是料错了。
岳灵珊确实对令狐冲被逐出师门有些失望,有些沉默地说:“我知道了娘,最近不会在爹面前提起大师哥的。”
岳夫人看到她这样沉静的表现简直更加担心了。
岳灵珊其实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也不觉得多意外,随着岳不群和令狐冲的矛盾越来越升级,任盈盈的出现可以说是一个导火索。
事实上,她猜测的不错,岳不群这一次被嵩山还有泰山的人联手质问到头上,说他们华山和魔教勾结,他早就对令狐冲生了暗火,这次将令狐冲以勾结魔教的名义逐出师门,只不过是他顺势而为罢了。这样一来,便能够将此前的事情揭过,向天下人证明就算是华山派真的有人结交魔教,就算那人是他们派中资质最好的下任接班人,那么他这个掌门也绝不姑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第140章 日出东方26
不明所以的人, 自然会赞一声岳不群大义灭亲。岳不群这么做只是想争取更多可以和嵩山左冷蝉对抗的时间,毕竟以他现在的武功不是左冷蝉的对手,所以他们还不能撕破脸, 处处要受制于嵩山派。他们这次去福州, 就是他的机会。因为他早就认准了到福州会有辟邪剑谱的下落。否则他怎么会放着正事不做, 千里迢迢跑到福州去呢。
其实没有了作为华山派弟子的枷锁,没有岳不群在上面压着对令狐冲来讲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岳灵珊出于私心, 不愿意看到大师哥和自己父亲越来越交恶,在矛盾再次激化之前这样分割开也好。
他们到了下一个小镇的时候, 令狐冲终于跟了上来,没等他上前相见,却听到几人的对话,原来是陆大有见到一家酒楼,听说他们这儿的酒最香, 大师哥如果也在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几位师弟正在附和,岳不群立刻呵斥,让他不要再提这个人,华山派没有这个人。
亲近之人近在咫尺,令狐冲只能望而却步。令狐冲就这样近乡情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怕把事情弄得更砸,一直悄悄坠在华山众人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直跟到了福州。
岳灵珊算着时间, 本来这段日子令狐冲独自流落江湖,会遇到向问天, 和向问天一起救出任我行,随后任我行重新收拢旧部下,回黑木崖夺权给魔教带来极大动荡。可是,这一次令狐冲没有那么做,完全错过了向问天上梅庄的时间,不知道没有令狐冲的配合,向天一个人还能否救得出他的主子。
想到东方不败派人送来的那些东西,岳灵珊写了一封信出去,信的内容无非是说,听说杭州梅庄的几位庄主虽然性格孤僻,不见来客,却爱好风雅,用某些千古绝世的珍品也许会打动他们和他们结交为朋友。那几个人正是看押任我行的牢头,只要东方不败不是存心要自.杀,或者有培养对手搞死自己的自虐倾向,他就不会那样放着不管,毕竟这么大的漏洞就好像专门设置的一样。
又因为左冷禅总给他们惹麻烦,所以岳灵珊添油加醋的多加了几句,给这位左盟主告小状。
岳灵珊的信也不算危言耸听,左冷禅是武林中难得的一个杰出人物,又是五岳盟主,他手中掌握的权力越大,想的自然更大。下一步吞并五岳各派,下一步攻打魔教,再下一步就是收拾少林,武当这些老门派,然后一统江湖嘛!哪个有野心的江湖枭雄不是这样的套路。反正魔教肯定是他一统武林的绊脚石,等他收复了五岳剑派,自然要找个借口,将散乱的人心凝聚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讨伐魔教同仇敌忾。
这一天,等到众人都睡下,岳灵珊从休息的地方走出来,来到一处无人的街道,无奈地说:“你还要悄悄跟多久,出来吧。”
令狐冲跟着他们一路,却因为师傅的态度一直不敢靠近。小师妹出现的时候,令狐冲又惊又喜,又因自己把事情搞砸觉得羞愧,不过他更舍不得浪费得来不易见面的机会,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小师妹,原来你发现我了。”
岳灵珊面无表情地问:“这么说我爹说的是真的?”
令狐冲想到自己现在在名义上已经不是华山弟子了,不由得一僵,艰难的点了点头。
岳灵珊严肃地说:“你真的被美色所迷,宁愿为了一个魔教中人叛出师门?”
令狐冲惊愕道:“什么?!什么美色?当然没有!我和那位任姑娘只是因为之前有些渊源,原来她就是婆婆,我答应护她一程,没想到忤逆了师傅闯下大祸……小师妹,你千万别误会。”
在他手忙脚乱的解释一通之后,岳灵珊终于放过他。就算他不解释,岳灵珊也不信他会在几天之内就能移情别恋。何况这个傻师哥,这些天下来,一直悄悄的跟在他们后面试图重新回到华山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令狐冲想打动岳不群,是毫无胜算。有的时候岳灵珊真怕他忽然之间冲过来,然后再被岳不群狠狠的骂一顿赶走。所以她也会时不时不经意间挑起关于大师哥的话题,让岳不群听到之后呵斥弟子,以达到喝阻令狐冲现身的目的。
岳灵珊说:“如果你事先知道救人会惹怒我爹,会被逐出师门,你还会不会这么做?”
令狐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其实这些天路上我也无数次去想这个问题,毕竟关系到一条人命,如果是同样帮过我的绿竹翁,我仍然会那么做。小师妹,我……”
岳灵珊阻止他多做解释说道:“我早就知道大师哥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不必多解释,我不会误会的,我就是听你对我不加隐瞒。”
令狐冲总算踏实了,虽然他早就暗中跟上来,但是一直没能和小师妹说过话,也相当于很久没见了,令狐冲满心满眼都是小师妹,当然有很多话要说。
半晌之后,岳灵珊说:“大师哥,你这么跟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我爹还在气头上,你就算到他面前向他请罪,恐怕也仍然是一样的结果。”
令狐冲本来头脑就不太灵光,听小师妹分析过后简直是白了脸:“这下该怎么办?”
“既然见面也是徒劳,想要取得我爹的原谅还要从长计议,贸然出现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如你先离开一段时间吧。我得到消息,恒山派的人要来福州,不过恐怕她们路上会遇到危险,所以大师哥,不如你前去助她们一臂之力。”
令狐冲对小师妹自然是十分信任,可以说是对她言听计从。短暂的相见后,在得知小师妹对他并没有误会,令狐冲就又充满豪情地启程前往衡山派来的方向,果然见到路上恒山派的定静师太以及女尼弟子们正在遭遇伏击。有令狐冲这个独孤九剑的传人加入,立刻扭转了战局。
华山派一行人到达福州之后,自然是先帮助林平之安葬了他的父母,然后一行人住进了福威镖局。
近来华山派内部发生很多事,大师哥被逐出师门,二师哥竟然是别人放在华山派的奸细叛徒,其他弟子们就算是常年的没心没肺神经大条,也不可能再兴起游山玩水的兴趣。陆大有帮忙这一通丧事操办下来,也有点同情这个林师弟的遭遇了,所以对他和颜悦色了很多,这一路上林平之除了抓紧时间练剑之外,互相共患难下来,师兄弟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改善了很多。
林平之说:“六师哥,在这里住的可习惯?”
陆大有说:“有什么不习惯的,福威镖局这么大,可比船舱和客栈好多了,而且闽南这边风景秀美,不是常常能看得见的。”
林平之说道:“其实我更喜欢华山,巍峨壮阔,而且华山剑法也是独步武林。”
陆大有一听他这么说高兴了,摆出师兄的谱,“那是当然,我们华山派的武功博大精深,林师弟你日后要好好学。”
林平之就等着把话题往这个上面引:“是啊,我记得那天在破庙,大师哥一剑就能刺瞎八大高手,我当真是大开眼界,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华山剑法竟然如此博大精深,真想知道他用的是哪路剑法,叫什么名堂。”
陆大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可是大师哥用的不是华山剑法啊。”
林平之:“不是华山剑法?怎么可能呢?会不会是师傅私下传给他的秘籍呢。”
陆大有胸有成竹地说:“不会的,师傅一向都是大公无私,就像当日在思过崖要传紫霞秘籍给大师哥,也是当众说出来。”
林平之:“那当日破庙中大师哥所用的究竟是什么剑法呢,是谁传授给他的?”
路大有不甚在意地说:“大师哥悟性那么高,他和小师妹能共创冲灵剑法,也许这也是他自创的呢。”
林平之若有所思。
陆大有看到岳灵珊走过来,说道:“哎,小师妹你来了,是不是叫我们可以开饭了?”
“是啊,你快去吧。”岳灵珊对陆大有的神经大条真的是不敢恭维,他听到可以开饭了,果然撒腿就向饭厅跑去。
林平之打招呼:“师姐。”对上岳灵珊带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躲闪。
岳灵珊开口道:“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六师哥神经大条,从他嘴里拐着弯儿是问不出什么的。”
林平之被戳穿,有些尴尬,“我没有啊,师姐,你误会我了。”
岳灵珊说:“是吗?你不是想知道大师哥是不是练的林家的辟邪剑谱吗?我可以告诉你,不是。”
林平之一惊,“那大师哥又是在哪得来这么高超的剑法呢,竟连师傅都不知道。”
岳灵珊说:“这个问题你就得亲自去问他了。”令狐冲嘴严的很,连岳不群都问不出来,林平之难道能够问出来?岳灵珊只是不想他怀疑令狐冲练了他们家的辟邪剑谱罢了。
林平之其实在经历过灭门之后,变得很有心思,凡事多思多想,他见到令狐冲武功突然大进,而且就连岳不群都对他不满,明显是怀疑他武功的来历,林平之一心想找到家传剑谱,令狐冲自然是他不能排除的怀疑对象。好在现在已经到了福州,他有机会可以回老家去寻找剑谱。
令狐冲转达的林震南遗言是叫他千万不要翻越,他觉得他的父亲是当着外人在说反话,而是叫他一定要翻阅,所以每晚林平之都会回到向阳巷的老宅,翻阅一切带文字的东西,首选自然就是书房。
岳不群虽然惦记着林家的辟邪剑谱却也自持着身份,觉得可以以逸待劳,等待林平之找到之后再行动也不迟,反正这林平之已经入了他华山门下,林家的剑谱更是跑不掉。以岳不群的细心观察,自然清楚林平之目前根本没有得到辟邪剑谱。
岳灵珊就没有岳不群那么多顾虑了,她穿上夜行衣,悄悄伪装之后,跟在林平之后面,找到了林老宅的位置。
她记得原著之中是说辟邪剑谱在佛堂,潜入佛堂之后,看到里面干干净净,就一副佛像,佛像的手指却指着上面。岳灵珊悄无声息地来到房顶上,轻轻移动,果然发现顶层的间隔中藏着一件写着剑谱旧袈裟。
她不想把此物据为己有,可是这东西可是万万不能面世的,否则真是遗害无穷!至少对华山派来讲是毁灭性打击!岳灵珊早就想好了处置方法,就是不让任何人得到,把它直接收到自己的空系统空间,转而用一本天竺文的普通经书放在原来的位置。
这时林平之还在书房里翻个不停,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还有另外一拨人暗中监察着他以及林家老宅的一举一动,等到他一旦发现辟邪剑谱的踪迹,就会有人出手抢夺。林平之没有发现这一点,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更不知道真正的辟邪剑谱已经被岳灵珊偷龙转凤。
林平之虽然有韧劲儿,不过有些过于呆板了,没有人提醒,他很难找到藏东西的地方。林平之深知而华山派不可能长期留在福州,他的时间不多,若是这期间他找不到辟邪剑谱,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正在他灰心懊恼的时候,外上突然传来敲门声。
林平之一惊,立刻吹熄了灯火,走到门边警惕的小声问:“是谁?”
岳灵珊的声音响起:“是我。”
林平之打开门见到是岳灵珊,还挺惊讶:“师姐,你怎么来了?”
岳灵珊打量了一下房间,到处都是翻动的痕迹,“我当你为什么每天白日里总是精神不济,原来是半夜跑到这里来做贼。”
林平之连忙解释:“师姐,我不是在做贼呀,这是我们林家的祖屋,实不相瞒,我是来找东西的……”
岳灵珊听他解释了一通:“哦,原来你在祖屋中找辟邪剑谱,怪不得这里这么乱了,那你找到没有?”
林平之说:“还没有,这里并不大,可我翻遍了这里,还是一无所获。对了,这件事师姐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师傅师娘……我不想让他们以为我都已经入了华山派,还惦记着自己家的功夫。”
岳灵珊说:“放心吧,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你进展怎么样了?”
林平之毫无头绪的摇了摇头。
岳灵珊说:“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你没有注意到呢?”
林平之:“特别的地方?这里很平常的院子,后院多了一座小佛堂。”
岳灵珊说:“看来你先祖是佛教信徒,不如找找佛经里面有没有夹层。”
林平之眼前一亮:“好主意!”之前那些佛经,他以为都十分普通,所以并没有多加留意。当他用一晚上的时间将所有佛经翻了个遍,不仅每一页都翻过了,确保没有夹层,甚至还将一些佛经在火上烤,或浸过水,仍是一无所获,简直要自暴自弃。
岳灵珊也跟他忙活了一晚上,辛苦得来的才会更让人以为是真的,那些暗中窥视的老兄,虽然自己没有动手找,却紧盯着他们不放,想必也像他们这两个亲自动手的人一样累了,“你说后面有佛堂,不如我们去那看看。”
“那里什么都没有,空的很。”林平之虽然这样说,仍然起身跟她一起去佛堂查看。
到了佛堂,林平之找来找去还是一无所获,岳灵珊不得不提醒他:“林师弟,你看那幅佛像,好像有些不一样。”
林平之顺着她的话看去,果然发现佛像手指指天上,他立刻向上看,发现上面有一个牌匾,他激动地出手打碎牌匾,一无所获,不甘心地又再次出手打破房顶的时候,果然一本书落了下来!
林平之不由大喜,可惜还未等他接到那本书,这里突然出现了陌生人,出手牵制住他,另外有一个人接到那本书就跑了出去。留下来的人对林平之狠下杀手,看来是东西已经到手,自然要杀人灭口。
岳灵珊长剑挥出,将武功颇弱的林平之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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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惊疑不定,“你们是魔教中人!”他认得他们穿的衣服,正是魔教的配置,黑衣上还有日月的白色标记。
岳灵珊说:“谁能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魔教中人会用嵩山剑法呢?”
对面那人目光一厉,更是下死手要取二人性命,过了几招之后发现根本不是对手,被岳灵珊的剑刺中后就夹着尾巴逃了。
嵩山派经常打着魔教的名义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莫名其妙把锅甩给魔教,这次他们却算漏了,辟邪剑谱虽然是一部高深武功,可是魔教没有必要来抢夺,因为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到了魔教手中,只不过叫另外一个名字‘葵花宝典’。
岳灵珊把辟邪剑谱收了起来,唯一对不住的就是林平之,把他们家的辟邪剑谱给收走,没让它出现在世上,不过岳灵珊也算是间接避免了二人从师姐弟关系变成师姐妹关系,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帮了他一把。林平之一心想要报仇,他的资质本来就是平平,若是想打败余沧海,如果不练辟邪剑谱强行提升武功的话很难,就算他日后能得到华山派真传,也要稳扎稳打练气练上一二十年的功夫才有报仇的可能,所以他若是得了家传剑谱一定会练,就是所谓的病急乱投医吧。
这天晚上岳夫人发现女儿不在床上休息,一找之下,小弟子林平之竟也不在,所以她把岳不群也叫起来,两个人一起在城中找了起来,其实她要不是早就知道女儿喜欢的是冲儿,还以为女儿喜欢上俊秀的小师弟,所以才悄悄约出来见面。
岳不群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丫头简直是越来越没规矩,怎么能深更半夜和师弟跑出来呢!”
岳夫人说:“你就别抱怨了,我们还是快点找到珊儿和平之吧,你就不怕他们有危险。”
正是这时他们发现了林家祖屋外面的血迹找了进来。
岳灵珊立刻告状:“糟了!爹,娘,林师弟的辟邪剑谱被人抢走了!”
岳不群:“什么?!”
那天房顶上掉下来的那本书是辟邪剑谱,林平之深信不疑,可恨他技不如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人给夺走了,如何能不悔恨。
岳不群更是悔之晚矣,如果他早点赶到的话,辟邪剑谱又怎会落到别人手上!仔细询问了那天的情况之后,岳不群已经认定对方根本不是什么魔教中人,而是嵩山派的人假扮的。这两个人经过岳灵珊和林平之的描述之后,他心中也已经有猜测,是钟镇和白头仙翁卜沉两个人,没想到左冷禅如此有算计,他华山派千里迢迢奔赴福州,竟然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此次再在福州待下去也没有用了,回城的路上却意外地嵩山派的钟镇竟然又找上门了,说他师弟卜沉中了华山派的毒,“还不快把解药出来。”
岳夫人怒道:“胡说八道,我们华山派光明磊落,从来不用毒!”
钟镇:“那又如何解释我师弟中了她的剑之后就昏迷不醒?”
岳不群问岳灵珊:“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中了毒?”
岳灵珊说:“林家的佛堂外面有片曼陀罗花,我见他们武功高强,怕和林师弟吃亏,所以斩断了几颗曼陀罗的枝叶,可能是有毒的曼陀罗汁沾到了上面,至于如何解毒我也不知道。”
岳夫人夸奖道:“不错,你能想到办法最大限度保全自己,也算是灵活变通。”他们自然是一点都没有责怪女儿用毒的意思。
岳不群说:“钟师兄,你听到了,我们也没有解药,要想解卜师兄的毒,还得你们自己想办法。”
岳夫人说:“你们嵩山派乔装成魔教中人来抢夺我华山弟子的家传剑谱,现在还污蔑我们给你下毒吗?正好,就找五岳剑派的人来评评理,评一下这是否就是嵩山派的一贯作风,好叫天下人都知道,这些年魔教不知道被你嵩山派嫁祸了多少次。”
钟镇:“我们走着瞧!”钟镇和卜沉自知再纠缠下去也不会落得什么好处,只能先相携着离开,他们这次敢光明正大的来要解药,正是因当日他们抢来的经书已经先一步送回嵩山。左冷禅就算是被人戳穿拿走辟邪剑谱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东西已经到了他手里。
岳不群就是知道这一点,看他们有恃无恐敢上门来,才没有与他们多做纠缠,沉着脸吩咐所有人返回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