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球衣注册名
又是一场胜利, 更衣室里一片鬼哭神嚎。有的放声高唱，有的在打闹。
而卡里克独自坐在凳子上，两眼发直地自言自语。
罗西基一把脱下球衣, 擦擦脑袋上的汗，踢了他一脚，“你在说什么呢？”
“我说……”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来, 握着双拳大喊, “还有11轮！FUCK！”
他抓住好朋友的肩膀, 猛烈摇晃, “还有11轮！我们就能胜利了！你听到了没有！托马斯！啊啊啊！FUCK！FUCK！FUCK！”
罗西基哈哈大笑, “听到了！还有11轮！”
队友们兴奋起来，全都跳上长椅, 在上面蹦蹦跳跳, 一边甩着球衣, 一边齐声大喊。
“11！11！11！”
更衣室管理员查理照旧推着小车进来，被这恐怖的动静吓得叫起来，“别跳！别跳！”
木质断裂的咔嚓声被呐喊掩盖，下一秒就响起轰然倒塌的巨响。
“轰！”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叫唤声。
“哎哟！”
“我去！”
一张脆弱破旧的长椅报废了，木质椅面和金属底座彻底分离, 斜斜地掉在地板上。
上面蹦跶的几个球员都滑了下来，凭着敏捷的身手和快速的反应神经，纷纷及时跳下。
这群糙汉一点也没有被吓到，反而全都哄笑起来, 觉得很有趣。
查理可笑不出来, 紧张得直搓手，“这可怎么是好！有没有人受伤？”
这些球员的身体都很值钱, 球队成绩好，整个俱乐部都是有奖金的！
只有小小罗还在哀哀叫唤。
“你怎么这么娇气！”兹拉坦不屑。
“我……”
“你们是要拆了更衣室吗？”闻讯赶来的埃德加出现在门口。
“新的基地还……”他一脸笑意地走进来，忽然变了脸色，“你怎么了？”
小小罗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脚丫，眼里包着泪花。
他嘴里还嘶嘶抽着气，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没哭，这是……这是疼的……”
其实他之前真没哭，只是看到埃德加蹲下来，对上那双关切的眼神，这才忍不住。
埃德加点头，温声附和，“没错，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兹拉坦先入为主，看什么都觉得有古怪，看不下去，跑去洗澡了。
埃德加拉开小小罗的手，看到一个青紫的大脚趾，指甲上黑了一大片，明显是里面有出血，但是被堵住出不来。
卡里克讪讪地站在一边，“老板，是我……我不小心踩到他了。”
怪只怪空间太小，最先跳下来的罗纳尔多，反而被后来的卡里克踩到了脚趾，成了唯一在塌椅事故中受伤的人……
埃德加抬眼看过去，卡里克立即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腰，“我真不是故意的！”
埃德加语气平静，“跟我道歉做什么，被踩伤的人又不是我。”
卡里克立刻对着小小罗拍胸膛，“好伙计！晚上请你吃大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直到你好起来！”
吓得小小罗连连摇头，“不用！我好得很！”
队医匆匆赶来做检查。
埃德加看着一片狼藉的更衣室，心里叹了一口气。
联赛一场又一场地过去，他的球队也越来越兴奋，每个人的眼睛里，都能看到一簇火苗。
是上场，是胜利，是赞歌，是奖盘……
“指骨没断，算你身体好！”队医啧啧称奇，对小小罗竖起大拇指。
足足150斤的重量一跃而下，跟一记大铁锤也没差了。
幸好只是伤了一个脚趾，连包扎都不用，只是喷了药，也不影响行走。
作为今天的功臣，埃德加本来是想带他和兹拉坦参加记者会，现在看他可怜，便想让他留在更衣室，没想到他还不愿意。
于是，小小罗以光脚穿着拖鞋的形象，出现在发布室，终于见识到了斯鲁厄独特的记者会文化。
一推开门，伴随着闪光灯而来的，就是此起彼伏的祝贺声，“埃德加！恭喜你！又赢了一场！”
“谢谢！谢谢！”埃德加笑容满面，不断挥手。
坐定之后，他立即发现角落里多了一个生面孔，“咦，我们这里来了一个新人？为了表示欢迎，第一个问题就送给你了。”
那个眼生的记者小哥站起来，说出的话立即让埃德加后悔了，“你好，我来自慕尼黑日报！我想请问，对于这一场比赛，门兴是不是战术失误了？”
评价另一个主教练的战术，这可是大忌啊。
如何快速地得罪一个同行？
很简单——打赢他，然后再去指点他的战术！
胜利者去评价失败者，不会让人觉得胸有沟壑，只会让人觉得脑子有包。
听在对方耳中，夸奖，那叫高高在上，批评，那叫没有风度。
反正就是左右不是人。
埃德加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记者，推测他到底是没有经验，还是心存恶意？
“慕尼黑日报？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原来的斯温呢？”
“哦，我叫伊万，斯温被解雇了。”这个小哥愣愣的，有点没搞懂是什么情况。
“好的，谢谢你，伊万，我会记住你的。”斯鲁厄的主教练笑得风度翩翩，“下一位，伯恩！就你了！”
“埃德加！弗格森说贝克汉姆只是伤了眉毛，没有伤了脑子。你怎么看？”
伊万着急地插嘴，“等等！还有我的问题！”
埃德加已经在一脸苦恼地回答伯恩，“怎么又是这种问题，我可以改叫玛姬吗？”
“不可以！”
站在一边的新闻官挂着得体的笑容，向伊万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看没有人理他，伊万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前辈说的没错，埃德加可恶得很！
这个菜鸟记者苦思冥想，“会记住你”，到底是记住他的名字，还是……以后都不点他？！
台上的小小罗笑得一脸灿烂。
原来近距离观看埃迪演戏这么有意思！
“下一轮对战多特，有没有信心？”
“当然。”
“听说你和多特主教练的关系很好，还会互送礼物？”
“是的，他送我烟，我送他酒。”
记者们都在笑，以为埃德加又在胡说。
其实这都是真的，他真的收到了萨默尔送的一盒雪茄。
主教练们换来换去，今天是对手，明天说不定就变成前后任，哪里有永远的敌人，更何况他和萨默尔本来就不是敌人。
朋友多一个是一个，足协已经帮他拉够了仇恨……
“罗纳尔多，是什么原因让你给兹拉坦让点球？”
“没什么原因，就是……想让就让。”
“兹拉坦，那你呢？会不会担心没踢进去？”
“如果你相信上帝，就相信我。”
“……”
玛姬角度永远都比别人清奇，“罗纳尔多，你有没有考虑过把球衣注册名改成克里斯蒂亚诺？”
“为什么？”小小罗也愣愣的。
“呃……因为英国的读者们很疑惑，毕竟已经有了一个罗纳尔多。”
而且另一个小罗纳尔多还因此改名了。
不过这一句她没说出来，作为埃德加的粉丝，她可不想上黑名单，反正读者自己会讨论……
小小罗皱着眉，臭着脸。
又是这个问题！
埃德加凑近了话筒，“克里斯现在的球衣注册名是罗纳尔多，不是吗？假如有一天他改主意了，球衣会告诉我们答案的。”
他没有看小球员，突然笑了，“说起来，我们队里已经有了一个大天使，或许将来还会有一个小王子。”
玛姬兴致勃勃，“假如有球员要把名字注册为‘小王子’，你也没有意见吗？”
“当然，只要他们不注册‘老板’。”
……
出了发布室，兹拉坦若有所思，“老板，我也想改球衣注册名。”
埃德加有种不妙的预感，该不会？
“我想注册为‘上帝’哈哈哈哈！”说还没说完，兹拉坦就忍不住爆笑出声，“太棒了！以后每次解说我的时候，‘上帝进了一个球’！‘上帝头球射门’！”
“哈哈哈哈哈！”小小罗也在一边大笑。
就冲这个笑，兹拉坦觉得小小罗人还不错，就把手肘搭在葡萄牙人的肩上，下一秒又别扭地收回来。
还下意识看一眼埃德加。
这才发现埃德加居然还一脸冷静。
他大奇，“你不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好点子吗？”
“是的，这个点子很好，你明天就去申请吧。”埃德加认真回答，说完就施施然走了。
小小罗拖着拖鞋追上去，“埃迪！你是认真的吗？这样会不会惹来麻烦？”
“当然会。”
“那你为什么还答应他？”
“他又不是傻子。”埃德加淡淡瞥了他一眼。
只有这个小傻子才当真。
又是大天使，又是上帝，斯鲁厄是什么宗教基地吗？足职联会同意才怪。
“那我把球衣名注册为‘小王子’呢？”
埃德加想了想，“你想象一下解说员介绍你的场景，能接受就随便改。”
小小罗果真在脑海中想象，“下一位登场的是28号小王子……小王子被犯规了……”
他打了个寒战，一把抱住埃德加的胳膊，“不！我不改了！”
现在想想，才发现卡里克这人脸皮厚得很啊！
他放下手，跟着主教练走了一段路，忽然又低头偷笑。
然后用胳膊撞了撞埃德加，小声说道，“埃迪，我不痛。”
“嗯。”埃德加目不斜视。
从他受伤到现在，埃德加都表现得很淡定，但小小罗还是体会到了一种隐蔽的温柔——埃德加现在的步速，慢得就和散步的老头子一样。
“埃迪，晚上你能给我擦药吗？”
“不能。”
“我都那么倒霉了，连擦药你都不愿意？唉，下一轮我肯定不能上场了……”
“本来就没打算派你上场。”
“……”
当晚，艾尔文打电话向主教练汇报工作进展。
拜仁与斯鲁厄定下了初步协议，下个赛季开始，拉姆为斯鲁厄征战，租期两年。
认真汇报的艾尔文怎么也想不到，电话的另一头，大老板正拿着棉签，给一个白白的脚丫子涂药。
第102章 真的没有同居
一周后, 斯鲁厄就要再次对阵大黄蜂多特蒙德。
这一次，范德法特和罗西基同时进入了大名单。
经过一番刻苦训练，荷兰人的防守从0变成了1, 但这不是他能上场的原因，而是他终于愿意成为一个战车中的零件。
现在中场前有罗西基，后有斯内德。而他，先是禁赛, 后是板凳。
一旦明白自己不是主教练的最佳选择, 高傲的荷兰人终于低下了头, 不再想着用进球证明地位。
毕竟就算他想转会, 也要有足够的出场次数吧！
同样对比赛充满渴望的小小罗, 就要倒霉一点了，球场上没有受伤, 训练中没有受伤, 居然因为更衣室庆祝而受伤了。
如果是别的任何一个部位, 他都可以眉头不皱地上场，偏偏是脚尖，现在连球鞋都穿不上，更别提踢球了……
雪上加霜的是，英国人卡里克似乎真的非常愧疚, 每日嘘寒问暖，看他的车子老是“坏”，还主动提出要做司机。
“埃迪，你想个办法！”
埃德加正在书房里看萨默尔的新闻, 被他缠得没有办法, 抱住头猛地亲一口，“乖, 以后自己开车，他就不缠着你了。”
基地外蹲点的记者越来越多，等到将来他们发现，无论怎么等，都看不到葡萄牙人的车，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是蹭车了。
这么抽茧剥丝地一追究，主教练的司机身份迟早曝光，再怎么渊源深厚，主教练天天单独接送，还是说不过去啊……
这个道理小小罗也明白，但是小时候习惯了依赖埃德加，总是觉得他会安排好一切。
“你不是什么都能藏起来吗？”
“可是我的罗尼自己会发光啊，你别踢球了，我养着你，保证能一直藏着。”
小小罗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嘿嘿傻笑起来，终于愿意把注意力转到电视上。
主持人在讨论最近的传言，有多特的工作人员爆料，听到主席在办公室里拍桌子怒骂萨默尔……
小小罗瞄了一眼埃德加，心里感慨。
还好，他们俱乐部有个天然优势，那就是不管球队踢得好坏，都没人敢问责主教练。
看了一会儿，小小罗又咕咕哝哝，“这种事情也能传出来……”
埃德加也深感同意，“如果斯鲁厄有类似的事情，我第一时间就开除办公室的员工。”
“就算是卡萝？”
埃德加看他紧紧盯着自己，一把将人搂过来，“卡萝对我没有什么特别的。”
新闻好像突然变得非常有吸引力，小小罗的眼睛都黏在电视上，不愿意看他一眼，“他们都说卡萝是你的办公室情人……”
埃德加并没有对克里斯说过卡萝勾引的事情，但是作为老板的唯一女秘书，长得还美貌动人，日日和年轻的老板单独相处，总是引人遐想的。
他想了想，伸出大手捏住小小罗的脸，强迫对方扭过来看着自己，“克里斯，你不喜欢卡萝？”
小小罗脸上的肉都被挤成了一团，说话也有点漏风，“难道你喜欢？”
埃德加气笑了，在那张嘟起的嘴上亲了一口，“又在胡说。”
看人不说话，他想了想，再度亲了亲，然后放下手，“我明天就给卡萝换一个岗位，再找一个新秘书。”
小小罗揉着脸不说话，迅速瞟了他一眼。
“怎么了？”
“如果我不提起，你会这么做吗？”
“不会。”
“为什么？”小小罗的眉头皱成了一团，“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她对你……你不可能没看出来！”
埃德加叹了一口气，手伸到他腋下一个用力，把人放到桌上，俯视着他，“克里斯，在我看来，年轻的女孩子被财富和外表迷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是拜金，还是爱恋？只要她不越界，我根本不在乎。她想要这份工作，而且做得还不错，所以我给她这份工作，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这件事百分之一百都是我的错。”他把手放在眉尾，微笑着敬了一个礼，“向我的罗尼道歉。”
小小罗的手摸到了他的皮带，仰着头笑得开心，“我接受你的道歉！”
“你在做什么？”
小小罗舔了舔嘴，“反正我起码有两周不用比赛。”
一直都是这么坦率的性子……
他失笑，抓住捣乱的手，“还有训练。”
手被禁锢住，两条腿又夹了上来。
“我的身体好。”
埃德加眼睛沉沉，“你必须知道一件事，有危险的人是你。”
“什么危险？”
“不要装。”
“我就喜欢冒险，刺激……”耳朵都红了的葡萄牙人强装镇定。
埃德加看着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怎么到现在才到我嘴巴，克里斯？你可是要比我高的，这是不是说明……你还没长大？”
“发育期可以一直到25岁！”夹着埃德加的腿立即放开了，还踢了他一下，“你已经没戏了，我还有反超的机会，等着吧！”
“好吧，我等着。”埃德加拍拍对方的后脑勺，“去洗澡，我要工作了。”
等人走了，好不容易独处的主教练，开始思考起下周的比赛。
萨默尔在为多特战绩不佳苦恼，斯鲁厄明明稳居榜首，埃德加却也在为之苦恼。
他觉得球员们对沙拉盘过分狂热了。
但是他没有立场指责他们，因为他同样也渴望奖杯，否则在赛季结束后留不住人。
让他隐隐担心的是，球员们似乎有些魔怔了，一旦没有拿到奖杯……
“叮咚。”
楼下响起门铃声。
加里提着一打啤酒出现在他的家门口。
“我收到了消息，有球员在私底下接触其他俱乐部。”
“我知道。”
许多球员在观望着这一赛季的成绩，麦孔、范德法特、卡瓦略……
在斯鲁厄打响了名气后，收到那么多橄榄枝，他们不可能不心动，这是人之常情，埃德加很理解，也没有警告他们。
只有实实在在的奖杯才能留住他们。
“咔！”
他打开易拉罐拉环，抿了一口，皱皱眉，“喝多了斯鲁厄的葡萄酒，居然不习惯啤酒的味道了。”
“你不担心球员都走了吗？”
“我担心。”他这回猛灌了一口，“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会？”加里很惊讶，“跟他们谈一谈啊？”
“谈？我该怎么谈？打感情牌？加薪？加里，这些人不是刚来德国的小孩了，他们现在是……球星。”
加里沉默良久，忽然说道：“你知道吗？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咖啡店的服务生，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在看金融书，塞斯科尔是店里的熟客，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说因为我穷，希望能在股市里发一笔。”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笑了，“然后他就问我，如果给我一份和金融沾点边的活，是愿意工作，还是愿意继续做梦。我就这么跟着他走了，一干就是十年……我知道发不了财，但是我可以看到希望。”
“可是那个时候你一无所有，现在再来一人对你那么说，你只会觉得他有病。”
“不是，我想说的是，我因为感激，在塞斯科尔手下干了十年！你该不会以为这十年没有猎头挖我吧？”
“……你讲故事真的不大行。”
就在这时，一个活力满满的声音插了进来，“埃迪！你为什么还……”
话音戛然而止。
小小罗穿着短裤T恤，头发湿漉漉的出现在二楼。
他尴尬地打了声招呼，“嗨，加里！”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闪了回去。
加里缓缓地把头扭向埃德加，“你们同居了？”
“没有。”
“如果我没看错，他是刚洗完澡。”
“真的没有同居，的确经常来玩。”
加里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玄关，在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丢在地板上，“你穿一下。”
埃德加没有动。
克里斯的鞋子小，他当然穿不进去。
加里也站着不动，盯着他，“你知道最可疑的是什么吗？是我来了这么久，你居然没有提起过他也在。”
埃德加皱起眉，若有所思地望着加里。
加里平静地和他对视了一下，然后重新坐回沙发，“因为在你心里只有我才是客人。”
埃德加好像没有听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怔怔地喝了一口又一口。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喝酒。
忽然，埃德加猛地放下啤酒罐，在咖啡桌上砸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然后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他直冲卧室，首先打开衣橱，清一色的黑白衬衫西裤，旁边挤满了五颜六色的连帽衫休闲衫卫衣毛衣球衣……
角落里还有一个收纳盒，打开一看，全是揉成一团的球袜内裤。
又走进浴室，小小罗背对着他，拿着吹风筒吹头发。
洗手台上摆着香水，发胶，脱毛膏……和第二支牙刷。
他一脸古怪地出来，环视着房间，又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两个人在丰沙尔海滩的合照，上面的小孩还是个蓬蓬头……
他恍惚地往楼下走，才走到一半就停下，站在楼梯上。
“我的天！”他一脸震惊，“我好像，真的和他同居了……”
加里扭头白了一眼，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埃德加深吸一口气，走下楼梯，把空空的易拉罐捏扁扔进垃圾桶，又把自己重重砸进沙发里，大马金刀地往后一靠，仰着头出神。
加里瞟了他一眼。
看来真的刺激大发了。
忽然，埃德加抬手掩住脸，笑得肩膀不住抖动，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
笑了很久，他终于放下手，眉梢眼角还是未尽的笑意。
“没想到栽了，是我小看他了。”
第103章 又养卷毛
送走了加里后, 埃德加独自在楼下徘徊许久，直到整理好思绪。
回到卧室，就看到克里斯面对着门口, 盘腿坐在床尾，眼神闪烁。
埃德加没有立即走进去，而是倚在门口，似笑非笑, “我的罗尼……真是长大了。”
在他的注视下, 克里斯动了一下屁股, 拼命压着翘起的嘴角, “你在说什么？”
埃德加嘴角噙着笑, 走到衣橱前蹲下，开始整理那一个收纳盒。
一条条卷好, 放进下面的内衣柜。
身后一个大力袭来, 克里斯从床上跳到了他的背上, “你干什么！”
埃德加往前一扑，好险没被他整个人撞进衣柜里，幸好用双手撑住了。
背上的人还不老实，手往前伸就要上抢，“我来！让我来！”
埃德加伸出一条胳膊挡住, 另一只手捏起一条豹纹的三角内裤，高高举起，细细打量。
“……”
面红耳赤的克里斯伸长了手也够不到，干脆自暴自弃地把自己摔回了床上。
好半天, 埃德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个风格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
“难道你不穿内裤吗？！”克里斯凶巴巴。
“可是……这个……”埃德加难得词穷了，看看手里轻薄的布料, 还用手指揉搓了一下。
看见他这个动作，克里斯从头红到脚，都快冒烟了，打了个哆嗦，忽然转身趴在床上。
埃德加看了他一眼，终于把那个显眼的内裤扔回收纳盒。
“克里斯。”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埃德加单腿跪在床边，俯下身。
感觉到床铺下陷，克里斯扭过头，露出被闷红的半张脸。
“我要去洗澡了。”埃德加在他耳边说，“你要再洗一遍吗？”
这句话让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倏地坐起身，狐疑地上下打量埃德加。
“你今天……怎么回事？”
埃德加耸耸肩，“如果我现在让你把东西搬回去，你愿意吗？ ”
“愿意啊。”克里斯嘻嘻哈哈地笑，“我下次再一点一点带过来。”
他非常得意，在埃德加嘴上叭了一口，“我已经找到对付你的办法了！”
“所以，既然我反抗不了……”埃德加搂住他的腰，直接起身，“为什么不干脆享受呢？”
克里斯被拖起来，挂在他脖子上大叫，“等等！”
“又怎么了？”
“我还没有买那个……”克里斯斯斯艾艾，“还是，你早就准备好了？”
埃德加失笑，随即俯身，一把将人头朝下扛在肩上，“只是前菜！用不着准备。”
吓得克里斯哇哇乱叫，他也不管，径直往浴室走，走了没两步又折返，俯下身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在做什么？”克里斯使劲巴着他的背，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只见埃德加把一个东西囫囵塞进了口袋，重新站起身，“我想看看。”
上下颠倒的视野中，克里斯看到那豹纹布料，顿时觉得脑充血，更加晕了……
……
一直奉献的埃德加终于被服务了一回，神清气爽地又扛着人出来了，轻轻把人放在床上，去翻床头柜。
克里斯现在正是黏糊的时候，寸步不离地趴在他背上，“你在找什么？”
“该给你上药了。”
“等等！”他眼疾手快地挡住要拉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这是什么？”
“雪茄。”
“你抽烟？！”他瞪圆了眼睛。
“我有没有烟味，你会不知道吗？”埃德加瞥了他一眼，“这是萨默尔送的。”
“扔了扔了！”
“嗯。”埃德加好脾气地应道，把盒子扔回抽屉。
转身却见他还紧紧盯着自己。
“……”
埃德加只得认命地又起身，把那一盒雪茄冲进了马桶。
他回过头，笑得无奈，“满意了？”
看克里斯坐在床上，笑得很甜。
他走过去，坐在床尾，一把握住克里斯的脚踝，把人拖了过来，“不许动。”
从克里斯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低垂的睫毛，舒缓的眉眼。
埃德加在安静地、认真地给他涂药。
看得他心神一荡。
“埃迪……你说得对，青春期真的很上火很躁动。”
“噗嗤。”
一切搞定之后。
夜深人静，偶尔响起沙沙的翻页声。
房间只留下一盏温暖的台灯。
埃德加倚在床头，一手捧书，一手搭在克里斯的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克里斯紧紧贴着他，睡眼朦胧，因为药膏还没有干，受伤的脚丫晾在外面。
又过了一会，埃德加看了看旁边，克里斯嘴巴微张，已经陷入黑甜乡。
他合上书，动作小心地倾过身，把那只脚轻轻挪回被窝，这才关灯躺下。
一夜好眠。
克里斯在清晨的鸟叫声中醒来，身边已空无一人。
他懒洋洋地坐起身，茫然地看向窗台。
纱帘拉得密不透风，隐隐约约透出的天光，可以看出太阳还未升起。
他光着脚走到窗边，掀开纱帘一角往下看。
雾霭还未散尽，入目全是笼罩在云海中的黑森林，近处是染着白霜的绿地，下方是花园里的埃德加。
春寒料峭，他的埃迪却拿着水管给花圃洒水。
他枕在窗台上，不禁一个人笑了起来。
谁说不能回到过去？
笑够之后，他摆了一个自认最帅气的姿势，等待着埃迪抬头。
想象中的心有灵犀迟迟没有发生，埃德加似乎是在发呆，很久没有挪过地方，草坪已经被浇出一个小水洼。
“埃迪！”
埃德加终于动了，仰头向楼上看过来，徐徐微笑，“克里斯，早安。”
就这样，埃德加又回到了养小卷毛的日子。
在俱乐部是衣冠楚楚的主教练，回到家脱下西装就变成了家庭煮夫。
这样的日子很快乐，因为晚上有个卷毛恋人以身抵债，两人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做了……
但是同时也更加危险了。
埃德加只能一边监督斯鲁厄园区的建设，一边加大安保投入，甚至还让塞斯科尔给自己找个“替身”。
对于这一切，克里斯毫不知情，他只有全然的快乐，每天入睡都是带着甜甜的笑意。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眨眼就来到了比赛日。
斯鲁厄第2次与大黄蜂交手。
球迷拖家带口，从各条大道上汇向这座扇形城市的中心点，维尔德球场再次爆满。
克里斯被留在了基地，只能观看直播。
他看到两个主教练在握手，看起来很是熟稔。
萨默尔是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光头，很难想象他今年才35岁。
两人掩着嘴，不让观众们解读唇语。
解说员在猜测是不是在放狠话，克里斯的注意力一直在埃德加脸上，企图找到蛛丝马迹。
会不会是关于被冲进下水道的烟？
实际上……
“埃德加，愿意出手麦孔吗？”
其实萨默尔更想要特里，但是他不会愚蠢到认为斯鲁厄会放走新任队长。
埃德加看看场上摩拳擦掌的球员，语气淡淡，“你应该在赛季末结束再来问我。”
想必那时候球员也下定决心了。
“好吧，你把麦孔给我留着。”
“……”埃德加不想再和这个过分耿直的家伙说话，回到自己的位置。
萨默尔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上一次会面时的轻松。
他做球员时有实力，做教练时有运气，在拜仁挖走希斯菲尔德之后，临危上阵——拜仁不仅喜欢挖对手球员，还喜欢挖教练。
上个赛季他带领多特夺冠堪称意外。
当时勒沃库森一路高歌猛进，在联赛仅剩3轮时还领先他们5分，谁知最后突然如魔怔般，连续输给两只弱旅，硬生生地将冠军送给了他们。
但是今年，他的好运气似乎用完了，最近的日子也开始不好过。
多特在这个赛季很不顺利，在卫冕的希望破灭之后，主席尼鲍姆发誓要保住第二名，但是现在连第三的位置也被挤掉后，尼鲍姆再也维持不了绅士风度，与他的关系陷入了冰点。
“比赛开始了，这是德甲最年轻主帅之间的二次对决。去年，埃德加接手了萨默尔‘德甲史上最年轻主帅’的头衔。只要斯鲁厄保持优势，两个月后，萨默尔连‘德甲史上最年轻冠军队主帅’的头衔也保不住了！”
“今天这场比赛似乎没有悬念，多特的后卫线让人担忧，缺少领军人物，虽然有一个梅策尔德，但他在联赛中的表现远远比不上在世界杯……”
比赛一开始，萨默尔就摆出了双前锋对攻的架势，誓要与斯鲁厄刺刀见红。
卢克有点疑惑，“他在干什么？埃瓦尼尔森变成右边锋，打后卫的梅策尔德打起了中场，这些都不是他们原来的位置。”
埃德加心不在焉，“为了和我们对位。”
他有些烦躁。
赛前，他就反复强调，虽然多特已放弃卫冕，但还要力争第二，否则下赛季无法直接进入欧冠小组赛。
既然多特的防线是个弱点，而且只能接受3分，那他们就一定会前压，斯鲁厄只要在中后场稳住，迟早会有机会的。
按照事先的演练，本来应该是踢得很稳的，可是他的球员们想一口吃掉多特，出脚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催促自己要快，大脑的判断跟不上脚，传球就来不及选择最佳方案。
一个球员失误，他可以骂。
不贯彻战术，他也可以骂。
集体得胜心切，这种情况怎么骂？
就算他骂了，球员心里估计也不服气——球队一直在赢球，这就是最有利的反驳。
场上比分一直没有变化。
过了半个小时，观众席已经变得沉闷。
一开始，球迷还会为每一次的进攻而欢呼、紧张，后来，就渐渐麻木了。
场上看起来你来我往，实际上两边都没有几次像样的射门，光打雷不下雨！
他们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共识——今天比赛的双方，似乎是半斤八两……
就在这时，观众席齐齐起立，又开始兴高采烈地呐喊欢呼。
终于有一次成功破门了！
第104章 神奇的兹拉坦
荷兰人范德法特满场飞奔, 不断向看台上指着自己。
他进球了！
罗西基在禁区内右脚接下卡瓦略的左路斜传，然后回敲给范德法特，他在禁区边缘右脚抽射, 打进了球门死角。
这是范德法特被禁赛后的第2粒进球。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他一心想要做得分手时，没有破门的机会，现在沉下心来不再一心前插, 反倒第一场就进球了！
上半场第30分钟, 斯鲁厄改写比分1-0。
埃德加微笑鼓掌, 不禁纳闷。
难道萨默尔真是流年不利？
第33分钟, 场上发生了一个小变故, 罗西基右侧开出角球，舍甫琴科准备头球攻门, 被德德解围。
本来只是一次失败的进攻, 切赫却走向了裁判。
“场上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切赫正在和裁判理论，他似乎认为德德防守时犯规了。”
见裁判没有理自己，切赫情绪有点激动，拦住他继续抗议。
没有效果，裁判还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切赫只能转身离开, 他的表情愤怒，边说着什么边往回走。
“裁判掏出了黄牌！他认为切赫损害了自己的威严！”科尼格语气讽刺。
“怎么回事？！我们没有主场哨就算了！还有黑哨！”卢克忿忿不平地站起来，不用埃德加说话，主动找第四官员抗议去了。
埃德加叹了一口气。
这个黄牌说不上黑幕, 可判可不判, 全看主裁心情。
对于球员来说，却是完全没有必要得的一张牌！
他们太想得分了……
1分钟后, 麦孔在前场犯规防守，蹬踏科勒，累计2张黄牌被罚下。
斯鲁厄变成10人！
形势有利，而人数不占优，埃德加让舍甫琴科退了回来，只留兹拉坦在前头顶着。
2分钟后，在一次滑铲过后，范德法特久久不起来，抱着大腿示意裁判暂停，随后一瘸一拐地向场边走来。
看他还能自己走下场，埃德加放心了一点。
事发突然，莫德里奇根本来不及热身，就被换了上去。
等队医提着医疗箱，一路小跑过来，仔细地检查过后，他看看紧张的荷兰人，又看看关切的主教练，嘴角抽搐，“抽筋了……”
“砰！”荷兰人一拳捶向地面。
埃德加哭笑不得，无言地拍拍他的肩，转身对替补席的一众球员喊，“都时不时起来热一下身！”
他有种预感，今天不会那么顺利！
场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情景，斯鲁厄的10个替补球员齐齐在场边热身。
萨默尔朝这边看了好几眼。
不知道埃德加在搞什么鬼，斯鲁厄要换人吗？不想让他猜到下一步？这是搞烟雾弹？
10分钟后，裁判吹响了中场休息的哨声。
热身好的替补们一个也没上场，萨默尔和球迷们满头雾水，看着他们又走进了休息室。
更衣室里，球员们在抓紧时间休息，几个按摩师正在为他们放松肌肉。
埃德加没有指责他们，只是把赛前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
心态平稳！保持镇定！
球员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打心眼里觉得今天的比赛很轻松，都快把对面的后防打成马蜂窝了。
埃德加根本不敢泼冷水，因为这个赛季的多特确实状态低靡！他也说不准今天谁能赢。万一最终赢的还是他们，他在此刻泼的冷水，就会凉进球员的心里，泼到自己的威信上了。
掌控更衣室，从来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尤其是像他这种情况——没有荣誉在手的教练率领着一堆球星。
即使球员再信任他，埃德加也不能与集体意志对抗。
罗西基是重点照顾对象，在轮到他时，按摩师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托马斯，你感觉怎么样？”
罗西基一头雾水，“呃，还可以？”
“感觉你的大腿温度很高。”按摩师笑着，重新在他大腿上按压起来。
罗西基不以为意，“运动过后发热很正常。”
“叫队医给你检查一下。”
埃德加发话后，随行队医立即跑了过来。
拜主教练的规定所赐，球员们在休息时都没有闲聊，就是为了避免在嘈杂的环境中忽略问题。
这个决定也成功让他注意到了这个插曲。
队医检查过后，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老板，我没有问题，感觉良好，请让我继续上场。”罗西基主动向主教练请求。
埃德加紧紧盯着他，“你确定？”
“确定！”
下半场开始了。
两队都不约而同地换了人。
埃德加补强后防，将席尔瓦换下开始吃力的科尔，萨默尔则继续加强攻击力，把海因里希换上场。
两个主教练的侧重点让人一望可知。
换上新鲜血液后，比赛重新变得激烈起来。
第52分钟，埃瓦尼尔森在禁区前沿射门，切赫向右侧飞身猛扑，成功拍下了半空的皮球，在下坠后死死将球压在身下。
可是跟进补射的科勒已经抬起了左腿，这一脚是奔着大力破门而去的，根本收不住势，狠狠踢中了切赫脸部！
切赫立即捂住脸，浑身缩成一团，痛苦地倒在地上。
兹拉坦和舍甫琴科立即围了上去，裁判也紧急暂停比赛，才上前查看了一眼，就挥手示意队医上场。
替补席和教练席全都站了起来，埃德加眉头紧锁，看来切赫情况不好……
切赫捂着血流不止的脸，站起来。因为视线受阻被队医搀扶着下场。
队医在给他清洗伤口，额骨和眉骨之间破了一个裂口，看起来触目惊心。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踢中双眼。
裁判过来询问，是要换人还是要继续。
“我很好！给我喷点药，包扎一下就能继续比赛！”
门将的位置特殊，“幸运”的话，替补一年半载都没有上场机会，以斯鲁厄的级别，现在的第二门将只是凑数的。
埃德加咬咬牙，对裁判说，“继续上场。”
另一边，萨默尔看起来是真的着急了，明明场上多1人，却迟迟没有扳平比分！趁着这个暂停时间，他又用阿莫鲁索换下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板着脸下来，他不过才上场7分钟！
于是经过短暂的治疗后，切赫缠着满头绷带重新上场了。
因为队医没有准备头部护具，为了不让绷带在运动中移位，他干脆把切赫的整个头都包了起来。
看着煞是吓人，不管是小蜜蜂还是斯鲁厄的球迷，全都起立为他鼓掌。
铁血的意志！他们就喜欢这样的！
比赛继续不到10分钟，变故又发生了。
今天的维尔德球场，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阴云笼罩，斯鲁厄在出现两个伤员后，又有球员示意裁判暂停！
罗西基也抽筋了！
埃德加还来不及担心，就要考虑替换人选。
“老板！我真的可以吗？”康奈尔倒是5分钟前刚热身了，可是他有点紧张。
之前他一向都是在最后时刻轮换的，现在加上补时，比赛还剩下接近40分钟，他害怕因为自己把优势搞丢了。
要赢下比赛，当然是要让更强的队友上场！
埃德加拍他的背，“配合卡里克，做好防守就可以了。”
埃德加密切关注着罗西基的情况，但是队医毕竟只是肉眼，无法看透里面的肌肉群，只能在更衣室里继续按摩。
就这么一分神，场上形势就发生了变化。
第66分钟，替换上场的阿莫鲁索立功，他先是左脚射门，皮球打在卡瓦略身上弹回，又被他用右脚在门前将球捅进网。
“哔！”
多特成功将比分扳平成1-1。
裁判已经吹响了进球有效，没想到又被卡瓦略和切赫拦住，认为阿莫鲁索刚刚处在越位位置，后卫们也都围了上来，指手划脚地解释。
被团团包围的裁判手伸向口袋，又掏出了一张黄牌！
对准的还是切赫！
他在上半场已经有一张黄牌了，于是裁判紧接着又高高举起了红牌！
切赫再次因为抗议得黄牌，两黄变一红被罚下场。
科尼格没有说话，他的搭档普尔曼尽职尽责地为观众们解释，“从慢镜头来看，由于席尔瓦站在本方底线附近的场内，阿莫鲁索并没有越位。”
“这下，在已经用完换人名额的情况下，斯鲁厄仅剩9人应战！现在场上……埃德加把兹拉坦叫了过去，这位瑞典高中锋很有可能要客串门将了！”
不管切赫此时多后悔，也只能脱下球衣让兹拉坦换上。
门将和前锋，是最不能冲动的位置，他偏偏两度因为质疑裁判吃牌。
兹拉坦现在改打门将！
比赛还剩下30分钟，还比对面多2人，萨默尔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用掉最后一个名额，再换上一个前锋。
他的脸色狰狞，进攻！就是他妈的进攻！
多特几乎全队上前，后场只剩下一个门将莱曼。
而斯鲁厄的禁区前一片风声鹤唳，单箭头前锋成了门将，现在是彻底的全员回防。
主场球迷疯狂呐喊。
“守住！斯鲁厄！”
“守住！兹拉坦！”
去他的3分！现在拿个1分就可以了！
第78分钟，德德左侧小角度挑射，球越过兹拉坦击中远门柱。
第82分钟，兹拉坦倒地扑出了科勒的劲射！
因为频频中断比赛，伤停补时足足有6分钟。
第95分钟，比赛最后时刻，兹拉坦又扑出沃恩斯的小角度抽射！
赢得球迷爆发阵阵尖叫和喝彩。
“哔！哔！哔——！”
两短一长的终场哨声响起，神奇的兹拉坦守住了大门！
如此激烈的一场比赛，谁也没有拿到3分，最后只能1-1握手言和。
“这次轮到我请你，采访结束后去我办公室喝一杯？”
埃德加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毕竟萨默尔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好看。
没想到对方一口答应。
赛后的记者会，当然要带大功臣兹拉坦。
此刻，瑞典人正在接受队友的顶礼膜拜，被众星拱月的他一脸淡然，伸出一根食指。
“记住，兹拉坦从不失手！”
见主教练盯着自己，他咧嘴一笑，“怎么样？”
埃德加却委婉地说道：“要给你时间刮胡子吗？”
他这才发现兹拉坦胡子已经很长了，几乎成了一个野人！
瑞典人摇头，摸着自己的满脸胡须，神秘一笑，“时候还未到。”
第105章 斯鲁厄要搞事！
明明是斯鲁厄与多特的赛后发布会, 可是记者们的重点都是同一个无关话题。
电视转播！
新闻官早有所预料，一开始就说明，只会在最后回答相关问题。
记者们只好按耐住心急。
“兹拉坦, 一直有关于你能否参加欧洲杯的猜测，你认为自己能不能参加欧洲杯？”
“我会参加欧洲杯。”兹拉坦自信满满地笑。
“至今还没有收到拉格拜克的征召，会担心吗？”
“时间在变，但是我的状态一直没变,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现在已经快到大名单截止日期了……”
“是的, 那又怎样？”兹拉坦耸耸肩, “考察只是针对平凡球员的, 我是兹拉坦。”
“不少球迷仍然介意你当年离开斯鲁厄, 能回应一下吗？”
“一棵树只能让雄鹰偶尔停留，只有高山才是雄鹰永远的家。”
埃德加赶紧补充, “是的, 我们不能去责怪雄鹰向往高山, 只能努力让斯鲁厄也变成一座高山。”
“那兹拉坦会不会让队友们活在他的阴影里？比如你的看重，他的自信……”说到这里，所有的记者都笑了，“这些都让他得到许多的注意力。”
“其实我对球员的关注和信任都是一样的，只是从来没有人会像兹拉坦……”埃德加开玩笑, “只有他会把我所有的赞美都当真。”
……
终于，发布会到了尾声。
一个记者不等埃德加点名，抢先站了起来。
“埃德加！你对拜仁提出的单独转播计划怎么看？”
来了！
这才是这场发布会的重头戏！
由于德甲“50+1”的转会限制，缺少国际大牌球星的加入, 相比其他联赛, 观赏性和号召力都被甩在后面。
新的联赛转播商“瑞士前线”打起了退堂鼓，想出的办法就是——杀价！
德职联作为德国甲、乙级俱乐部的代表, 自然不同意这个决定。双方开始谈判，除非瑞士前线按照原价支付转播收入，否则德职联将拒绝与瑞士前线续约。
德职联与瑞士前线的合约明年才到期，也就说今明两个赛季，德甲都要面临缩水的转播收入！
“经济危机”尚未解除，居然要升级成真正的“生存危机”……
已经确定在未来一年，德国足坛仍然会很艰难。
在这个大前提下，如何让自己有更多的收入呢？各大俱乐部开始了较量——转播收入分配。
下个月，新一轮的德甲转播计划就要出炉，各大俱乐部都为此打起了口水仗。
拜仁说，明年他们要推行单独的转播计划！
多特说，那些想单独进行转播的俱乐部，应该被开除出足协！
这一切为的都是钱。
现在的德甲是集中转播计划：集中在德足协手中，由他们制定分配原则。
转播收入按照一定的分配原则发给各俱乐部。一半被平均分配，剩下的一半又要按照不同的百分比分配……
简单来说，就是德足协掌管饭勺，各俱乐部一起吃大锅饭！
现在这锅饭变成稀饭，拜仁不干了——如果单独起灶，他们可以吃大碗饭。
其他没有能力吃大碗饭的俱乐部自然不答应——如果人人都单独起灶，他们连小碗饭都吃不起！
拜仁独木难支，又实在想要单独吃饭，就想找个盟友。
这个盟友肯定要有能力吃大碗饭。
于是，作为不缺钱的夺冠热门，卡尔斯鲁厄就被拜仁看中了。
两个俱乐部并没有进行高层对话，这不需要，谁也不是蠢蛋。
拜仁的荣誉主席贝肯鲍尔，已经在报纸上接连夸了埃德加好几天，这就是信号。
就等埃德加回应了。
此刻，新闻发布室里几十双眼睛，全都盯着埃德加。
斯鲁厄到底是加入拜仁阵营，还是跟随其他俱乐部？
他们到底会顺从德足协，还是站到德足协的对立面？
“我觉得……”
埃德加不慌不忙地凑近话筒。
“拜仁说得对！！”
顿时闪光灯狂闪，发布室里亮如白昼。
兹拉坦咧嘴大笑。
他喜欢！
去他的德足协！
轰动的头条不到一个小时就会面世，心满意足的记者们陆续离去。
刚制造了一个大新闻的埃德加，接待了还一无所知的萨默尔。
似乎越是一根筋的人，越是容易对埃德加有好感。赛季初在德甲发布会上刚认识，萨默尔就单方面对埃德加“一见如故”。
他此刻看起来有点愁眉不展。
不同于埃德加，萨默尔是一个吝啬赞美的主教练，总是第一时间炮轰球员的失误，就在几天前，还对着记者讽刺多特球员具有“沙发精神”，“在我的时代，要是一场比赛输了，起码有三天不想说话，现在他们却能安心躺在沙发上，喝可乐吃薯条。”
同为德甲的“年轻人”，他和埃德加讲话也没什么忌讳，开口就是，“明明场上人数比我们少2个，为什么你的人总是在2打1？”
“……”埃德加给他倒了一杯酒，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人们总是说现在的多特有问题，可是他们从来不说清楚是什么问题。”萨默尔有点懊恼，“我知道我们的防守不行，已经请来了一个防守教练，这一场踢得还是不对！”
埃德加叹了一口气，他上一周还在想，绝对不能对别人的战术评头论足，没想到今天居然还要和当事人讨论。
“防守教练教的只是防守技术，难道你认为是单个球员的技术不行吗？”他点到即止，没有说下去。
有的后卫对抗好耐冲撞，有的意识好会动脑，有的脚法好能解围……
能集齐这些优点的那叫后卫巨星，足坛能有几个？
队伍里有一个就是定海神针，难道还能给你来四五个随便摆？没有的话，教练还要不要布置防线了？
只能扬长补短，根据现有后卫的特点来安排位置。
这么简单的道理，萨默尔都不知道，很明显就是球员时代没有“听课”，也没有去琢磨教练的阵容安排。
归根结底，他只执教了一年，现在还是球员思维大于教练思维。
而且头顶欧洲金球先生的光环，在多特挂靴后，执教第一个赛季就夺冠，种种加起来，让他在球迷心中的地位很高，几乎没有人会提出批评。
但萨默尔是个非常典型的德国人，实事求是。
输了就是输了，想办法让自己得到经验才是要紧。
主场输了，客场以多打少还只能带走平局，让他对埃德加心服口服。
“我以为梅策尔德是个好苗子，可是他总是没有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埃德加坚持不评价同行的原则，吝啬地只说一点，“你没发现吗？你喜欢对位防守，又下不了决心从头到尾一对一。”
“你的球员个个都有威胁！我怎么可能总是一对一！”萨默尔叫屈。
但埃德加看明白却不会说明白，说到底，萨默尔只是见过几次面的熟人，还不足以让他打破原则。
“自己去看录像，你还指望我教你怎么打败斯鲁厄吗？”
最后，萨默尔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做主教练，难啊！
一直挂心罗西基的埃德加，立即来到了医疗室。
队医兴高采烈，“的确只是普通的抽筋，不确定是否和他的大腿肌肉有关，敖医生建议下一轮休息。”
罗西基第一时间找到他，满脸恳切。
“老板，我觉得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在医院拍的片子也证明一切正常。”
“老板，我认为敖医生过度紧张了，没有人会因为抽筋而轮换的。”
“老板，请让我继续上场。”
“老板……”
这个捷克人从未如此聒噪，埃德加只觉得魔音绕耳。
同在医疗室的其他球员都在帮腔。
“老板，让托马斯不要踢满全场就行了，甚至半场也可以啊。”
“老板，我们需要托马斯。”
“老板……”
埃德加觉得自己被绑架了……
当天夜里。
由于失去了卡萝，主教练的工作效率变慢了许多，加上他以为克里斯会回宿舍，于是干脆又加起班来。
直到发现谢里登的短信，“老板，人已送到你的住处。”
发送时间已经是两个小时前，被众多的祝贺短信淹没在最下面。
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一场比赛结束，四面八方都会发来祝贺……
埃德加忍不住给小小罗发短信。
“等斯鲁厄园区一完工，你就搬进去，每天回自己的家，不用偷偷摸摸了。”
“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
“我就住你隔壁，把院墙打通。”
“行！”
又过了一个小时，身心疲惫的主教练才回到住处，果然看见家中亮着灯。
从卧室到健身房，都没有看到人，最后才在后院找到熟睡的小小罗。
正蜷缩在两棵树之间的吊床上。
埃德加立即皱起眉，弯下腰轻拍他的脸，“克里斯。”
小小罗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你回来了……”
“晚上有点冷，怎么可以睡在外面？”
小小罗还是躺着，不愿起身，刚睡醒的声音有点慵懒，“太无聊，不小心睡着了。”
像一条虫子，他往旁边拱了拱，“来，埃迪！我们做些浪漫的事，看星星！”
埃德加看了看那可怜的一点位置，招手让他起来，自己先躺了进去，成了小小罗的肉垫。
他不由得喟叹，“果然，只有肉|体满足了，才会想起精神需求。”
立即收获了一记拳头。
刚打完人的小小罗捂住眼睛，羞涩又诚实，“同时进行也可以。”
埃德加但笑不语，把一只脚放在草地上，微微一蹬，吊床就晃了起来。
晃晃荡荡间，小小罗还不安分，支起上半身挪动，两人差点从吊床上翻过去。
埃德加连忙用脚死死顶住地面。
耐心地等人调整好姿势，他才又让吊床晃起来。
看小小罗舒服地趴在他身上，仔细打量着自己，“看我做什么，不是看星星吗？”
“现在哪里有星星！”小小罗一脸抓到把柄的表情。
埃德加抬头一看，果然天上只有一轮大大的圆盘。
视线忽然变黑，是小小罗的脸凑近，遮住了月光。
对方的语气肯定，“你有心事。”
“是因为比赛没有赢吗？”话刚说完，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应该啊……”
埃德加不问反答，“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小罗稍稍把头移开，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照着埃德加的脸，又仔细盯了半天，才收起手机，“看不出来，这是一种感觉。”
埃德加也盯着他。
眼神渐渐让小小罗口干舌燥，血液倒流。
尔后就见埃德加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把豹纹扔了，我给你凑满彩虹的颜色……”
第106章 希腊假日(上)
多特一战后, 由于欧冠赛事的影响，距离下一轮联赛，足足有9天！
埃德加大手一挥, 索性给球员们放了4天假，希望可以让他们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越是到最后，心态越是重要。
于是第二天，希望得到更多关于电视转播采访的记者们, 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训练基地, 只好失望地散去。
虽然俱乐部放假了, 仍然被多特的主席炮轰, “足协应该把斯鲁厄开除, 任何脱离整体的球队，都是在与联赛作对！”
巴克豪斯作为俱乐部的主席, 这时候站了出来, “四年前, 多特蒙德的比赛收视率是第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唯一反对集中转播的就是多特。”
这个德国小老头有恃无恐。
开除？足协舍不得丢掉他们这个好用的棋子。
这一个小插曲无法改变他的好心情，他只是一个没有权利的吉祥物，本质只是球迷。
对于其他俱乐部主席来说, 电视转播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但是球迷的目光从来都在比赛和积分榜上。
对于斯鲁厄球迷来说，虽然不管球队有没有夺冠，他们还是会喜爱自己的主队, 但是谁又没有一点幻想呢？
他们掰着手指数剩下的对手。
除了拜仁和汉堡, 只有不莱梅和慕尼黑1860是在中游，其余全是降级区和保级区的选手……
前途一片光明啊！
因为期待值低, 大部分球迷都很乐观，拿到沙拉盘就是赚到，拿不到也已经是队史最好成绩了啊！
在外界为德甲的未来忧心忡忡时，埃德加带着克里斯悄然来到希腊，正式开始了度假生活。
希腊有数千个岛屿，只有227个有人居住，其中大约有140个是私人拥有，而他们所在的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是私人所有，但是岛主不能随意建造，建筑许可都须经希腊政府批准，所以岛上只有几座美丽的小房子，被米白的沙滩和蔚蓝的海水围绕。
踏上沙滩的第一步，克里斯就开始欢呼跳跃，“呜呼！没有记者，没有游客的海滩！”
相比快乐的他，埃德加就忙碌多了，测试通讯和发电设施，与工作人员定好补给，检查房屋……
等他终于空闲下来，克里斯已经美滋滋地在晒太阳了，只穿着一条荧光色的泳裤，仰面躺在沙滩巾上，整个人散发着腾腾热气。
“埃迪，我等了你好久啊！”
埃德加想起银龙鱼，莹白，修长，活力满满。
他跟着过去坐下，拿起一边的防晒霜，“鱼儿该翻面了。”
克里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乖乖转身趴着，“什么鱼？”
“钓我的鱼。”
克里斯枕着自己的下巴，得意地斜眼看他，“钓到了吗？”
埃德加用掌心在那张脊背上揉抹，“这不正在做苦力吗？”
手下感受到那一层薄薄的肌肉，他突然出声，“队医说你可以增肌了，是吗？”
“嗯，下个赛季开始正式增重课程。”
见埃德加没有回答，他扭过脸，“干嘛？”
埃德加故作忧愁地叹气，“以后我就要有一个刚猛的男朋友了……”
克里斯笑得后牙槽都露出来了，“那可太好了！”
本意只是开个玩笑，可是埃德加越想越惋惜，竟然真心实意地叹息了。
看着身下青涩又矫健的躯体，他心里一动。
小男朋友，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他喉头滚动，抹防晒霜的手越往越下，越过腰窝，最后停在一处浑圆的弧度上。
克里斯干咳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夹了一下。
原本弹手的触感立即变得紧绷。
埃德加了然地俯下身，在对方的耳边低声道：“克里斯，你知道为什么一放假就把你带过来吗？”
他的语气暧昧，让克里斯的耳朵动了动，立即扭过头，紧张得嗓音也不由自主变低了，“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浪费时间。”埃德加继续用蛊惑的语气说道，“我带了一些东西，本来是打算晚上再告诉你的，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你愿意现在就跟我去试用一下吗？”
银白的鱼儿变成了粉红。
一向热情主动的葡萄牙人，吞了一口口水，吭哧吭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埃德加看着他，眼神闪了闪，忽然笑了，揉捏着他紧绷的脖子，“不要害怕，我只是在开玩笑。”
这下轮到克里斯愣了，他恼羞成怒，用手肘一把格开埃德加，一骨碌翻身坐起来，“一点都不好笑！我要去游泳！”
埃德加双手撑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冲向大海。
暗自叹气。
原来平时那么大胆，都是吃定了他不会动真格的？
“埃迪，下来啊！”在海水里浮沉的人冒出头大喊。
埃德加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跟着起身下水，游向他……
一直到海水被夕阳染红，两人才回到小屋。
或许是被埃德加的暗示吓坏了，克里斯拒绝一起洗澡，像是担心埃德加突然兽性大发，连推带拉地把他关进了浴室。
埃德加只能无奈苦笑。
等他洗完出来，克里斯又像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慌乱地指责他，“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还没等他反驳，克里斯又火急火燎地冲进浴室，咔哒一声锁上门。
埃德加低头看看自己，虽然裸着上半身，明明裤子还穿得好好的。
考虑到惊弓之鸟一样的克里斯，他甚至不敢围浴巾……
“唉……”
他认命地走到卧室，把床头柜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
这就是找小男朋友的下场！
不仅没有定性，最可气的是有贼心没贼胆！
鉴于克里斯的指控，他立即找了一件T恤套上去，又开始准备做晚餐。
虽然小男朋友让他失望了，但是投喂工作还是不能停。
条件有限，他只做了两碗简单的海鲜汤面。
没想到面条都冷了，克里斯还没有出来，这让他不禁有点懊恼。
早知道就晚点再煮面了……
克里斯比他手下的其他小球员都要臭美，在浴室里一向很磨蹭，偶尔还会给自己奖励一个泡泡浴，那样的话，花费的时间就更长。
没有想到度假的第一天，小孩就在洗泡泡浴。
他心安理得地自己吃起来。
可是直到吃完，浴室的人还没出来！
他开始担心了，忍不住过去敲门，“克里斯，你还好吗？”
里面只有隐约的水声。
埃德加立即觉得不对，不是在泡浴缸，而是淋浴？
他用力拍门，提高了音量，“克里斯！”
还是没有回应。
该不会是摔倒了晕在里面吧？
他心里一紧，往后退了两步，猛地抬高腿，一个用力的飞踹！
“咔嚓！”
巨大的破裂声伴随着一声惊呼。
“啊！”
木屑纷飞，棕榈木门摇摇欲坠地挂在门扉上，上半部分几乎断成两截。
透过断裂的大口，埃德加看到了一张惊恐的脸。
克里斯惊得瞳孔放大，整个人贴在湿漉漉的墙壁上，看看可怜的门板，又看看埃德加。
“埃迪？”
埃德加没有吭声，又是一脚，把报废的门板踢到一边，让它再也不能阻隔两人的视线。
他站在门口没有动，喘着粗气，仍然没有平复下来。
克里斯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从墙上下来，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花洒上的水花仍然沙沙落着，完美掩盖了埃德加粗重的呼吸。
浴室里雾气腾腾的，他的男孩就光溜溜地站在那里，白皙的身体被熏得泛红。
可是他却完全没有旖旎的心思，反而觉得有些难过，心里堵得厉害。
确定对方是真的没事，他转身就走。
仅仅走出两步又停下了……
揉了揉眉心，做了一个深呼吸，埃德加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走回了门口。
“如果你没有准备好，只需要和我说一声……我永远不会强迫你的。”
你不用害怕，克里斯。
葡萄牙人抖着嘴唇，“我……”
“把衣服穿上吧，洗澡太久对身体其实不好。”
说完，埃德加离开了。
走回厨房，看着桌上冷掉的面，他机械地打开冰箱，怔忡地看了几秒。
又恶狠狠地甩上了。
随后一把拿起手机和外套，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满天的星辰已经从海上升起来了，只有海水冲刷沙滩的声音，他在夜色中独行，咸咸的海风吹在脸上，让人的脸也变得僵硬。
电话不出所料地响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他立即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另一头传来迫不及待的询问，“埃迪，你在哪里？你……你是生我的气吗？”
带着鼻音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试探，想象着克里斯可怜的样子，他的心几乎立刻又软了，这让他叹了一口气。
“没有，我只是出来散步。桌上的面冷了不好吃，你等我回去重新做。”
“我不想吃……但是你快回来。或者我去找你也可以，总之，你不要一个人……”说着，又抽抽搭搭起来。
他回头，看向那个唯一发出亮光的小木屋，看起来是那么孤零零。
“嗯，我马上回来。”
很快，他重新出现在门口。
克里斯却没有像往常毛躁地冲上来，而是站在几步远，视线紧紧地跟着他。
“你是不是以为我离开了？”埃德加展开双臂，眉眼依然很温柔，“不要傻了，快过来，让我抱一下。”
克里斯立即跳了上来，头埋在他的脖子里，用力地蹭了几下。
随后，滚烫的吻胡乱落在了埃德加的脸上，“埃迪，我不是……我没有……”
直到眼眶不再湿润，只剩下红着的眼尾，身上的人还是结结巴巴说不明白，“我我我……我一点也不害怕……好吧，有一点紧张，但是我一点也害怕，我……我在……”
他闭上双眼，把脸又埋了起来，豁出去大喊，“我在浴室里做准备！我太紧张了，根本听不到你在喊我……”
埃德加只是托着他的屁股，久久没有说话。
闭着的眼睛又偷偷睁开了，头稍微移开了一点，抬着眼皮往上觑他。
却只能看到线条分明的下颌角。
突然，埃德加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克里斯，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啊？”
“吃饱了才有力气……”
克里斯秒懂，顾不上羞涩，第一反应就是不服气，“我是球员！体力很好！”
还立即挠了一下他的背。
“好吧。”换来埃德加低笑两声，命令，“低头。”
克里斯乖顺地把脸贴了过来。
埃德加就这么托着他，一边走一边接吻，说的话含糊不清，“浪费时间，下午就不该游泳……”
“不许说话！”
一路吻到卧室门口。
“砰！”
埃德加又是一脚粗暴的踹门。
吓得身上的人夹紧了他的腰，差点咬破他的舌尖……
第107章 希腊假日（下）
三月的希腊, 天气宜人，星空下的海浪拍岸掩盖了一切声响。
一双脚猛地伸直，难耐地绷紧了脚背, 又被另一双大手抓住脚踝，拖了回去。
……
直到后半夜，潮水终于可以安心地回落。
葡萄牙人一动不动，面朝下趴在床上。
他刚刚如愿泡了澡, 成了一条被煮熟的鱼。但是因为被德国人抱进抱出, 让他此刻抬不起头。
埃德加在给他按摩腰部。
酸软的部位被力道适中地揉捏, 舒服得他呻吟了一声。
“啪！”
埃德加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底下的肉弹了弹, 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小房间里格外大声。
“干什么！”克里斯猛地抬头, 表情凶巴巴的。
但是, 脸上的红晕, 湿润的眼角，都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兽。
“这也是按摩的一种。”
克里斯翻了一个白眼，重新趴下去，脸扭向一边，底下的脸颊肉都被挤扁, 嘴巴就嘟起来了。
“你的力气为什么那么大？是不是有偷偷健身？”
“难度你以为我的腹肌是天生的吗？”
“你不是教练吗？”
“教练不能健身吗？你这是歧视。”
忽然，克里斯脸色一变，“对了！你一脚就把门踹坏了！”
“而且还没有受伤……你练过！”他激动地想要起身，下一秒又啪叽倒了回去, 哀哀叫唤, “哎哟！我的腰……”
由于动作太重，床铺都震动了, 这一下估计不好受，委屈巴巴地不住摸着自己的后腰。
埃德加把他的手拿走，亲了亲腰窝，重新按摩起来。
“要是你之前乖乖听话，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我是运动员，身体好得很。”克里斯嘴硬得很。
说完，又一点点把脸埋了起来，声音从床上闷闷传出来，“我想要看着你……”
埃德加无声地抿着嘴笑，俯下身问他，“那么，好看吗？”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一只笑得弯弯的眼睛露了出来，“还行吧！”
“还行？那可不行，我要再努力一次，一定要让罗尼满意。”
“不！我已经非常满意了！”克里斯连忙扭头看向他，苦巴巴地皱着脸撒娇，“埃迪，我没有力气了……”
“你的体力很好。”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
“好吧，那我只有下次再努力了……”
克里斯放心地重新瘫软成一团，砸吧砸吧嘴，感到不解，“这个运动不科学，没出力的人怎么这么累？”
埃德加憋着笑，跟他咬耳朵，“那是因为你太……”
底下的人整个变红了，强装镇定地转移话题，“不要按了，我好困，睡觉睡觉！”
埃德加关了灯，就看到一条白白嫩嫩的虫子，一拱一拱地移动。
他把手伸到对方腋下，轻轻往上一拖，把人放到了枕头上。
“……”
克里斯艰难地翻过身，又挪了过来，强打着精神，“你还没有告诉我，是不是练过？”
“我爱自己到处走，家里不放心，就学了几年防身功夫。”他把人搂在怀里，还不忘威胁，“所以你要乖乖的，不听话就揍你。”
“才第一晚，你就变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上当了吗？现在闭上眼睛，不许讲话。”
……
又是怡人的一天，又是在床上躺着的一天。
这可把活泼好动的葡萄牙人憋坏了，用脚勾着德国人的腰不让走，美名其曰，“享受完了就要提供回报。”
“难道你没有享受？”
“……可是你享受完了没有那么难受！”
埃德加好脾气地跟着躺了一天，“其实本来也没打算走。”
到了傍晚。
坚强的葡萄牙人站起来了，拉着埃德加要出去玩。
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埃德加想了想，又把他扛起来摔在床上。
“不行，趁放假，多多练习。”
克里斯眼睛一转，舔了舔嘴，“也不是不可以……”
这三天，过得堕落又“充实”，懒惰又“勤奋”。
第四天，两人回到了德国。
当晚，盖着被子纯睡觉，两个人都辗转难眠，折腾到半夜才睡着。
还未到起床时间，埃德加又被摇醒了，看见一双直勾勾的眼睛。
他睡眼惺忪地提醒，“今天是训练日……”
克里斯趴在他身上，理直气壮地拉过他的手，“去希腊前你是怎么做的？”
这下，埃德加完全清醒了。
吃过之后再忍耐，折磨系数加倍……
放了一个小假的斯鲁厄，重新合队训练，球员们个个都容光焕发，互相交流着彼此的假期。
唯独葡萄牙人一声不吭。
莫德里奇撞了撞他的肩膀，“罗尼，你呢？假期过得怎么样？”
怎么样？
他满脑子都是摇晃的天花板……和埃德加的脸。
“咳咳咳！”
想着想着，他被口水呛住了。
兹拉坦默不作声地穿着装备，居然错过了克里斯明显的心虚表现。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欧洲杯。
过几天就是大名单的截止日期，兹拉坦还没有收到国家队教练的召唤。
其实在去年，他便已经随队出征过世界杯，但当时只是一个替补球员，加起来的出场时间还不足20分钟。
这时，更衣室的门被人推开。
克里斯立即转头，看见来人是卢克，既有点失望，又松了一口气。
虽然那三天的过程很快乐，后遗症就是，现在看到那张脸就有点腿软……
他可不想在克罗地亚人面前露出异样。
“一定是该死的青春躁动。”他嘟囔着。
卢克招呼着大家，“动作快一点，老板都已经在训练场等着了！”
……
回到工作状态的埃德加，内心渴望着斯鲁厄能输一场，越早越好。
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如果球队能在这时候栽个跟头，换来清醒也未尝不可。可是埃德加已经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明目张胆地派出替补阵容。
这个时候表现出与球队意志相左，有可能导致这个已经拥有不少球星的团队解体。
许多本来如日中天的强队，表现突然开始大失水准，继而逐渐分崩离析，就是因为背后的主帅没有压过更衣室的意志，这种情况在拥有大球星甚至是球霸的球队尤为明显。
尽管埃德加是球队的大老板，但他同样不敢与团队的意志对抗。
他当然可以强硬地我行我素，只要不在乎球员们离心，只要不在乎自己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有了顾虑就会有掣肘。
他陷入了矛盾中，一边怀揣着不能为人知的心愿，一边又为赢球思考着战术。
备赛期间的训练，依旧是按部就班地进行，各种赛前分析和各种预演。
5天后，德甲开始了第25轮联赛。
斯鲁厄在自家球场迎来了汉堡。
汉堡，绰号“北大王”，正处在积分榜上的尴尬位置——第5名，恰好就是欧洲赛事的资格分水岭。
前4名去踢欧洲冠军杯，第5、6名去踢欧洲联盟杯。
去年在汉堡主场，他们互交白卷，踢了个0-0。
这一次为了争夺欧冠门票，所有人都猜测汉堡可能会猛攻。出人意料的是，哨响之后，获得球权的汉堡队没有发起进攻，在自己的后场来回倒脚。
“他们踢得这么保守，难道又是想要个平局？”埃德加思忖。
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他随即大手一挥，让斯鲁厄全线进攻。
球员们可不管对面是守还是攻，或许他们心里觉得这样更好！
反正他们是要拿下这3分的！
可惜猛烈的进攻过后，比分丝毫不变，阿德的射门被对面门将轻松没收。
形势立即发生了颠倒。
按照一贯的演练，现在就是对面由守转攻的时刻，斯鲁厄的各位置应该退回原位，两个中后卫则迅速上前压迫，不能让对面前锋从容拿球，否则一旦对面的阵型就位，就会变得非常危险。
可是场上的局面却是，四个后卫一窝蜂地上去哄抢了！
“这他妈谁教他们这样踢的……”卢克皱着眉，喃喃自语。
球到了日本的足球先生高原直泰脚下，特里不惜用犯规阻挡，可惜对方在倒地前一秒成功将球传了出去，由于对进攻方有利，主裁没有吹哨停止。
其实整个过程只有两秒，但是这两秒已经让两边的人数拉开了。
汉堡的球员早已如竞跑一样，往斯鲁厄禁区方向冲了过去。
几个长传短控之后，切赫孤孤单单地面对四五个汉堡球员，被毫不留情地洞穿了球门。
一向对攻防转换很骄傲的斯鲁厄，被人打了一次漂亮的快速反击。
球员们懵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主教练，纷纷转头看向场边，希望主教练能拿出转败为胜的秘技。
埃德加一时不知该做何种手势。
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演练过！
上半场丢球之后，下半场的斯鲁厄清醒了，凭借着舍甫琴科的进球，重新扳回了比分。
比赛重新陷入了胶着，在最后20分钟，埃德加打算用小小罗换下范德法特，重新打起3中场3前锋的阵型。
只见小小罗热身完毕，走到他身边，一边聆听着叮嘱，一边做着准备工作。
先是摘耳钉，取项链，光明正大地放进主教练手里。然后撸了撸头发，再拉高球袜，最后蹲下来绑紧鞋带……
作为一个漂亮男孩，出场前简单准备一下，很正常吧？
信心爆棚的葡萄牙小将上场了。
然后，还没等到他立功，比赛就结束了。
两队又一次握手言和。
“积分榜的头部集团中，拜仁和斯图加特都拿到3分，虽然排名未变，但是与榜首的差距已经缩小到4分。值得一提的是，拜仁的埃尔伯上演帽子戏法，反超了舍甫琴科1球，重回射手榜头名。”
最后由科尼格感慨结词，“这是斯鲁厄本赛季的第6场平局，平局数是不是过多了呢？这样看来，联赛的归属仍然是有悬念的！”
第108章 他们都不乖
更衣室里, 球员们完全没有受到平局的影响。
是的，这一场是少拿了2分，可是汉堡本来就不弱。
兹拉坦正高举着手机大喊, “呜呼！兹拉坦要去踢欧洲杯了！”
队员们全都扑了上去，要他请客。
此时的兹拉坦又恢复了淡然，“不过是预料中的事！”
这时，切赫也走了进来, 卡里克立即注意力被他吸引走了, 笑得不怀好意, “嘿！这不是我们疯狂的1号吗！”
惹得更衣室里哄堂大笑, 切赫笑着踹了他一脚, “去|你的！”
就在昨天，汉诺威的前锋布尔达里奇, 在个人主页上传了一张单曲, 以5欧元出售。单曲名字叫“疯狂的1号”, 主角就是切赫。
没错，一个前锋灌了一张CD。
布尔达里奇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前锋，天生和门将不对付，和切赫吵过架，和莱曼撞过头, 也和卡恩打过架。
这不是对方第一次写歌嘲笑门将了，以上这些球员都被他收录进去过。
斯鲁厄所有球员都第一时间买了单曲……
此刻他们都当着正主的面大声唱起来，切赫反抗不了，干脆也跟着加入。
整个更衣室里回荡着参差不齐的歌声——
“哦~
我是公正的切赫~
没有人能攻破我的球门~
因为我是场上的第5位裁判~
或许我没有金手套, 但是我可以有金大嘴~”
“哈哈哈哈哈……”
平局太多, 有可能导致不能夺冠？
对于这种论调，球员们心里是不服气的, 这一轮才结束，已经在期待着下一轮——汉诺威。
汉诺威在榜上是中下游位置，距离降级区只有7分。
联赛只剩下最后9轮，在接下来的赛程中，强敌寥寥无几，他们眼看着就能创造队史，拿下第一个联赛冠军！
甚至即使是舍甫琴科，也没办法拒绝顶级联赛冠军的诱惑。
他们会被写进队史里，会成为教练们激励后辈的例子，会成为卡尔斯鲁厄的英雄，就算将来离队、退役，仍然会在球迷口中一遍又一遍地被提起……
有动力本来是好事，可是这辆战车的油门已经踩到底，埃德加被绑在上面，心惊胆战地看着它滚滚向前，只能祈祷驶向预定的轨迹。
赛后，埃德加被记者们团团包围。
“埃德加，又是一场平局，失去了2分，你会担心复刻勒沃库森去年的路吗？”
“斯鲁厄是因为一路领先，开始松懈了吗？”
埃德加只说了简单一句，“一支球队能不能赢球，有的时候是由心态决定的。这场平局对我而言是可以接受的，这是球员努力拼搏换来的结果，汉堡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你的意思是，现在斯鲁厄的球员心态出现了问题？”
“汉堡也没有赢球。”
“所以你是指汉堡球员的心态？”
“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你能不能直接回答？”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
看似有问必答，实则胡说八道。
不管这一场过程如何，总归还是领先的，记者们依旧会对着斯鲁厄一片赞美，在结尾处也必定不忘总结，“再赢多少局，斯鲁厄就能夺冠”。
这些球员们天天都能看到这种报道，内心无疑更加火热，让埃德加只想把这些报纸都撕碎。
离开那群一头雾水的记者，埃德加回到了办公室，出乎意料的是，已经有一个访客在等着他。
瓦塞尔。
他告诉埃德加，打算在下个赛季离开。
自从埃德加为了舍甫琴科改打双前锋，瓦塞尔就从主力前锋变成了轮换主力，边前卫和前锋都踢过，直到现在，渐渐连轮换都变得困难。
舍甫琴科的位置无人可撼动，上场19次打进18个球，尤其是今年开始刷进球，5场8球，场均1.6！
而且他也看出来主教练在培养小小罗，那就是核弹头未来的接班人。
瓦塞尔原先瞄准的是阿德的位置，毕竟对方还年轻。
可是谁能想到，兹拉坦在冬季也回归了！
这里的竞争太激烈了，他看不到希望……
“对不起，瓦塞尔，当初把你带来德国，现在却让你失望离开。”
瓦塞尔摇摇头，有点失落，“比起舍甫琴科和阿德，我对球队的贡献微不足道。”
“谁说的？当初是我们一起，帮助斯鲁厄从德乙冲上德甲，我没有忘记，球迷也不会忘记。”
既然给不了主力位置，埃德加只能放他离开，“你有什么想去的球队吗？我们可以帮你运作。”
“没有，我才23岁，想去其他联赛闯一闯，而且也不想在将来面对斯鲁厄球迷的嘘声。”
这话让埃德加松了一口气。
他想说“不会的”，又实在说不出口。自家球迷的确有这个毛病，到现在还没有把社区球队的思维纠正过来。
对于瓦塞尔，他也很愧疚。
一个意外的克里斯，打乱了他对瓦塞尔的全部规划。
瓦塞尔的实力其实很好，在之前的斯鲁厄足以成为当家球星，只是想要成为豪门就是这么残酷！
一个天才会埋葬无数的天才……
送走了瓦塞尔，埃德加立即跟艾尔文打了声招呼，让他留意对瓦塞尔的报价，筛选出最适合的三个，送给瓦塞尔本人。
这时，医疗部的伊登亲自登门，呈上了报告，多名球员的身体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疲累。
“这怎么可能？”
在斯鲁厄如此宽松的赛程下，还有这么多人过度劳累？他也没有看到有球员出去鬼|混的新闻啊……
伊登扶了扶眼镜，一脸严肃。
“你知道为什么球员们在场上总是特别兴奋吗？因为在比赛中，他们大脑中的去甲肾上腺素通路会分泌各种分子，就是这些分子让他们紧张、兴奋，从而产生战斗的欲望。”
“但是如果去甲肾上腺素通路过于兴奋，在大脑层面会产生大量神经废物，这需要睡眠帮助清除。”
“同时，之前说的那些分子让人体的肌肉紧绷、血管输血增加导致血压增高，时间长了，这些生理反应必然增加营养消耗，让人体产生疲劳，这些都是大脑在发出警告信号。”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休息？”主教练听了半天，试探地问道。
“是！”
埃德加无言。
医疗部的警告已经摆上案台，可是还要怎么休息？
普通人在一场激烈的运动过后，会出现好几天的肌肉酸痛，每天坚持训练的职业球员当然会好很多，球队一周一赛，每轮联赛的间隔少则5天，多则7天，是完全可以恢复过来的。
别的不说，下一轮汉诺威比赛过后，如果不是有一场德国杯半决赛，他们将会有整整15天都无赛可打！
如果是别的球队，早就趁机安排一场商业赛或友谊赛了。
斯鲁厄的球员身体劳累……
说出去都被其他教练当成是心理战。
伊登走后，埃德加看着这薄薄几页纸，久久出神。
只能安排轮换了。
好半天，他才按下桌面上的内线电话，“琳达，安排一下时间，通知特里、卡里克和舍甫琴科分别来见我。”
“好的，先生。”
新的秘书琳达，是一个再就业的中年妇女，因为想减轻经济压力，做了10年的家庭主妇后重新进入职场，经历过四处碰壁后，非常珍惜这份从天而降的工作，对待这位比自己小十来岁的老板，丝毫不敢马虎，立马就准备好纸笔，准备下去训练场找人。
才刚走出两步，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她赶忙快步走回来接起。
老板的声音再度传来，“算了，不用通知了，会面取消。”
说完，埃德加就将那几份报告扔进了抽屉。
如果因为他下达的轮换决定，导致球队输球，就算是他，也无法承担那个后果。在内心深处，他可以接受今年没有夺冠，因为他还有许多的下一年。
可是球员们不能接受。
现在的埃德加表面上还是全队指挥，可是实际上已经身不由己，被集体的意志推动着。
烦闷的主教练回到家，小小罗已经在健身里挥洒汗水了。
埃德加有意观察他，倚在门口看了半天。
为什么他的克里斯，居然是心态最好的那一个？
这和他记忆中的葡萄牙人不一样。
“克里斯。”
他的突然出声，吓得小小罗一个趔趄，差点从跑步机上摔了下来。
“干嘛？”
埃德加走过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像是发现了一个没见过的玩具。
奇怪啊，葡萄牙人的好胜心呢？
小小罗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按了暂停，用毛巾擦脸上的汗。
“怎么这么看着我？”
埃德加故意说道：“记者们说，我们可能会丢掉联赛冠军。”
“那我们会吗？”
“说不准。”
果然，小小罗轻松的表情不见了，紧张地看着他，“可是，你不是说过我们要拿冠军吗？不是有信心，你是不会说出口的。”
埃德加把毛巾接过来，给他擦脖子，“我说的时候是有信心，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我们没有输，阵容也没有变。”
“难道你在比赛的时候没有感觉吗？”
“怎么感觉？”说起这个，小小罗不满了，“我总共才上了多少次？大多数还都是替补！”
埃德加憋着笑，一把捞过人吻了下去，蒙混过关。
良久，才把人放开，“你说的对，所以下一场让你首发，你要好好阅读比赛。”
运动过后的脸色红润、生机勃勃，小小罗笑得很甜蜜，也不知是因为这个吻，还是因为首发。
“克里斯。”埃德加深深凝视着他，“他们都不乖，你会听教练的话吗，下一场比赛？”
小小罗意气风发，大声宣告。
“下一场，下下场，我都会听教练的话，然后赢得比赛！”
第109章 治愈主教练
周六的晚间, 同时有7场联赛进行，原本起风的天空又飘起了小雨，主裁带着足球去AWD竞技球场测试了一下, 作出继续比赛的决定。
球员们都换上了长钉鞋，为避免不适应场地，提早出去热身。
这种鞋底下是可以自由装卸的金属钉，更适合下雨天松软的草场, 当然, 一旦有人恶意犯规, 也就更危险了……
开完赛前记者会的埃德加出来看了两眼, 正好碰到汉诺威球迷在狂嘘。
原来是前锋组和切赫在进行射门训练, 前面几个都踢飞了。
小小罗一言不发，板着脸去把球捡回来, 弯下腰, 一丝不苟地摆放好, 再退后两步，重新起脚。
皮球飞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终于进了网窝。
嘘声更大了。
小小罗竖起一根手指，鼓起嘴巴，笑着让他们闭嘴。
阴冷的天空, 密集的雨丝被吹成一条条斜线。深蓝的长袖球衣，在灰白的天空之下特别鲜活。
埃德加笑了，把摄影师马丁斯叫过来，用下巴点了点那边, “拍他们。”
马丁斯也不问话, 直接就过去了，他每周都必须在官网上更新照片的。
对面的主教练朗尼克也在场边, 埃德加忍不住提前过去和他打招呼。
对于这个德国版“教授”，他一直都很佩服。
汉诺威96此前一直在德乙，甚至一度跌入德丙，直到去年迎来朗尼克，在德乙狂揽75分，第一年就冲上了德甲。
球队的本身实力下游，可是全队团结在朗尼克的左右，现在稳居中游。
埃德加是“野球派”，对这种正统的学院派，还是有点忌惮。
两人寒暄了一会，比赛就开始了。
汉诺威和汉堡一样，踢得很保守，一开场就在球门前扎篱笆。
斯鲁厄依旧发起猛攻。
第30分钟，中路的阿德里亚诺接到了斯内德传球，这个传球选择其实不好，同时有3个后卫向他冲了过来。
其中一个更是近在眼前。
小小罗开始机敏地跑位，冲到无人盯防的禁区边缘，已经做好准备接球。
但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巴西人竟然靠着强壮的身体，硬扛着对面的冲撞，完成了一记凌空劲射！
两个人倒在一起，全都第一时间看向球门。
汉诺威后卫如释重负地爬起来，见鬼似的看着他。
皮球正被对面门将稳稳抱在怀里！
“可惜了，罗纳尔多的位置和时机都绝佳，只要阿德把球传过来，他就可以抬脚射门！”
“迄今为止，斯鲁厄已经完成了7次射门，只有2次射正，这次已经是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浪射不进。
埃德加站在场边，内心充满了忧虑。
球员们自觉已经熟悉了战术打法，靠自己的技术和临场应变也能获得胜利，却忽视了一个优秀的团队需要一个优秀的领导人。
他们还是相信埃德加，可是同时也已经建立了强烈的自信心，就好像一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小喽啰，突然获得一本武功秘籍，小有所成之后把遇到的敌人都打得落花流水，渐渐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忘记了交给他们武功秘籍的人。
这一场比赛，表面上看起来全程都进攻很猛，实际上却是一直得势不得分。如果一开始领先的是汉诺威，不知道他们的心理落差会多大。
沉闷的比赛一直持续到下半场，换了边的斯鲁厄照样是打不开局面。
每次只有到这时，斯鲁厄的球员才会想起主教练来。
又开始频频望向场边。
埃德加伸出双拳，做出一个分开然后同时向前的动作。
拜阿德他们之前的猛攻所赐，现在汉诺威的防守重心都在中路，斯鲁厄一秒没有停顿，突然变成两路突破，让对面的两个边后卫也只能退回边路。
这让中路的后防陷入两难。
斯鲁厄气势汹汹，队友防得住吗？他们要不要支援？
支援的话，阿德会不会又来一记暴力远射？
他们只能再度收缩，把篱笆扎得更严实。
禁区前非常拥挤，从观众席上看下去，红蓝球员挤成一团。
一片人仰马翻中，只见一个人影高高跃起，黑色的卷毛脑袋格外有辨识度！
如此密集的防守，显然不能让他从容射门，一个后卫也跟着起跳了。
对面的门将肯定虎视眈眈，小小罗本来想追求一个刁钻的角度，在那个后卫的干扰下，头球直直朝球门正中飞去！
简直像和门将约好了，直接冲着人家怀里去的。
可是门将来不及思考，伸拳一挡，球虽然成功被扑飞，但是弹落在他们面前。
他简直魂飞魄散，伸长了双臂，就要把弹在半空的球捞过来。可是一个深蓝的身影比他更快，犹如饿虎扑食，越过他一个鱼跃冲顶，对着离地面不足一米的皮球，奋不顾身地一顶！
“Tooor！！球进了！不讲道理的近距离打门！进球的是……”科尼格心急地看着回放镜头，“葡萄牙前锋罗纳尔多！比赛进行到66分钟，斯鲁厄终于打开了局面，取得领先！”
在惯性的作用下，小小罗扑在湿滑的草皮上，直直往前滑出一段距离，差点跟在皮球后面进了球门。
他兴高采烈地爬起来，兴奋地跳了一下，随后一边呐喊着一边伸直了双臂，开始撒欢跑了起来。
罗西基在后面追着他，大笑着扑了上去，“干得漂亮，罗尼！”
边喊还欣慰地拍拍他的头。
这是一颗好头，连顶两次。
小小罗笑着回头看看他，脚步不停，直接冲到了主教练面前，朝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
一副要夸奖的模样，不知让电视机前多少观众露出姨母笑。
埃德加很给面子，买一赠一，伸出了两根大拇指。
小小罗心满意足地转身，被扑上来的队友们淹没。
葡萄牙人的举动，让埃德加若有所思。
阴雨天中的灿烂笑脸，像阳光一样照进他的心，让他突然想通了！
他怕什么？
看他的小球员是多么听话啊！
不就是失去所谓的更衣室掌控？顶多就把不听话的球星全卖掉！他又不是不能再找小天才！
无论最后能不能拿到冠军，他现在已经打响名气了，哪怕下个赛季要重组球队，起点也会比三年前高很多很多。
原来魔怔的不仅是球员，还有他。
好像卸下看不见的枷锁，埃德加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真心实意地鼓起掌，隔着人群朝小小罗眨眼睛。
两个人又开始隔空传情起来。
“咳咳咳！”
兹拉坦在后面咳得撕心裂肺，换来埃德加一个白眼。
这个瑞典人，老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们。
本意是想带走平局的汉诺威，后来终于开始了反击。
可是只剩短短24分钟，并不能让他们改变比分，最终还是以1-0结束了比赛。
对于这个结果，没有记者感到意外。
“我不能说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这是对汉诺威的不尊重，只能说，今天的斯鲁厄很幸运。”镜头里，俊美的主教练笑意盈盈，“当然，罗纳尔多最后的表现绝对和幸运无关，那是实力和不服输的信念！”
更衣室里，则一片欢歌笑语。
小小罗兴奋得脸颊发红，和罗西基坐在一起。
他现在是前锋了，当然要和中场大腿搞好关系！
就在这时，他看见埃德加出人意料地走了进来，示意他们安静。
埃迪这么快就结束采访了？
“老板，是不是要带我们出去庆祝？”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埃德加笑着摇摇头，“不，我想和你们说说这一场的比赛。”
球员们狐疑着围了过来。
这一场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是都赢了吗？
小小罗缩了缩脖子，没有往前凑，躲在最后面。
他的感觉告诉他，埃迪笑得不对劲。
“首先，我想跟你们说说今天的对手，汉诺威。看看他们的球员，老实说，实力远远不及我们。如果不是他们严格服从朗尼克，三年前的斯鲁厄都可以轻松击败他们。”
听到这里，球员们还在嘻嘻哈哈。
“当然，今天的你们也击败了他们，靠着幸运女神的眷顾。”
球员们的笑僵住了。
“是的，你们胜利了。但是……一场难看的胜利。”主教练好像感觉不到气氛的古怪，继续说道，“任何一个教练看了都会发笑，笑你们运气真好。”
“心里不服气，是吗？明明报纸和新闻都在追捧你们？如果不服气，今晚就回去上网，去其他门户网站上看看，看看其他球迷和球评员怎么说的，他们是如何评价这场比赛，如何评价你们的。”
“再问问自己，他们说的……”他的口吻始终很冷静，“究竟是不是事实？”
更衣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小小罗也瞪圆了眼睛，傻傻地张着嘴巴。
以为埃迪把他的进球也囊括了，有点委屈。
埃德加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环视着表情各异的球员们，淡淡地说，“我可以理解，你们还年轻，一时心急是正常的，但是如果你们还想拿到沙拉盘，现在就该清醒过来了。下一轮，不管是谁，只要乱来，全都别想上场。我不害怕失败，既然可以把你们带来德国，也可以再把别人带来。哪怕是决赛，我也可以上替补，大可以试试。”
说完，他转身离开。
小小罗动了动，好险没有追出去。
当晚，真的有不少人点开了各大门户网站，在下面浏览中立球迷的评论。
“阿德应该来我们霍芬海姆，这里没有防守。”
“斯内德，你一个中场带球不抬头，是在找钞票吗？罗纳尔多那么大的空档你看不见，传给阿德？”
“看别人评论才知道范德法特也上场了，能有点作用吗？”
……
深夜，不知有多少人辗转难眠。
而元凶——他们的主教练，则在哄小男朋友。
“我的罗尼，谢谢你。”埃德加抱着人，爱怜地亲了亲，“我要让你一直这么快乐下去，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荣誉和名气的确能腐蚀人心，让他也差点产生了执念……
第110章 要放大招了
赛后的翌日, 照旧是休假一天。
小小罗醒来时，发现枕边人居然还在，正背对着他发短信。
他迷糊着贴在对方背上, “你今天居然没有出去浇花……”
“下着雨呢。”
小小罗眯着眼睛，扭过头看向窗外，果然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讨厌的下雨天……”好动的葡萄牙人抱怨了一句，重新贴过来, “怎么不关窗？窗帘都打湿了……”
“我喜欢下雨天的味道, ”埃德加转过身, 把他紧紧抱进怀里, 使劲亲了一下头顶, “冷吗？”
小小罗使劲吸了吸鼻子，只闻到淡淡的胡须水和牙膏味。
身后传来咔哒咔哒的按键声。
埃迪居然一边抱着他一边在发短信……
看着近在咫尺的喉结, 他露出一个坏笑, 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含住, 舌尖在上面不断舔舐。
埃德加下意识地偏头躲过，他不舍不弃地跟着追过去，埃德加就不动了。
没有听到喘息声，小小罗不满意地轻轻咬了咬。
这下，埃德加一把丢开手机, 一只手沿着葡萄牙人起伏的脊背，伸进了被窝。
颈间捣乱的嘴立即松开了，整个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地，好像在感受着那只手的去向。
这几天, 两个血气方刚的人睡在一起, 经常擦枪走火。
“克里斯，你知道, 球员要靠不断地训练来维持状态。”
“嗯……怎么了？”
“你已经好几天没训练了。”
“谁说的？”小小罗茫然，“我每天都有训练啊。”
“希腊的训练。”
一句话就让葡萄牙人变成大红脸。
埃德加继续诱惑，“要是偷懒的话，我们就只能像希腊之前了。”
希腊之前？
尝过禁果的小小罗自然不愿意，一只大腿立即搭上了埃德加的腰，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勾，“教练，快，开始训练我……”
……
湿漉漉的下雨天，湿漉漉的训练。
主教练的手机被遗忘在角落，屏幕不断亮起又熄灭，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发了过来。
直到中午，才被一双手抓过来。
埃德加快速地浏览了一下，都是一线队的各球员，有的在东拉西扯，有的则直截了当地道歉。
一只白皙的小短手摸了过来，夺过埃德加的手机，喊哑的声音透出不满，“为什么今天一直看手机？”
他使劲睁大了还带着水雾的眼睛，“让我看看是谁……”
兹拉坦！
阿德？
范德法特？
埃德加又把手机抽走，还不等人发作，立马俯身吻了下去，成功将对方的思绪带走。
这是球员与主教练之间的事，埃德加无意让他知道更多，这会影响到他和队友的相处。
就让他继续无知无觉地快乐踢球吧！
下午，小憩过后的小小罗跑到健身房，不服输地想要证明什么，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只能选择和主教练一起看比赛。
埃德加在做昨天的比赛复盘，把每个人的表现都点评一遍，再分别发送给球员。
“你知不知道很多球员都不爱看这个？”
“知道。”埃德加点头，“所以顶尖的球员总是少数。”
被噎得无话可说，小小罗认命地看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所以说，就算是甜蜜的二人世界，也总是掺杂着足球……
第二天，全队开始了训练。
终于放晴的天空，被雨水洗得蔚蓝干净，空气很清新，气氛很压抑。
一群大大小小的球星规规矩矩地热身，时不时偷觑场边的主教练，完全没有往常的热闹。
忍无可忍的小小罗拉住莫德里奇，“卢卡！为什么大家都怪怪的？”
莫德里奇想了想，“大约是怕老板发飙吧。”
“老板为什么发飙？”
困惑的语气，让秀气的金发少年愣住了，“因为前天老板发脾气了……”
小小罗更不解了，“可是已经训过了，不就没事了吗？”
毕竟迄今为止，埃德加生他的气从来没有超过十分钟。
“嘘！”
莫德里奇注意到埃德加看了过来，着急地嘘了一声，然后一边装模作样地热身，一边从眼角余光中偷看。
老板动了。
老板走过来了！
要被抓包了吗？可现在只是热身而已啊……
“先停一下。”
埃德加没有看他，而是让全部人围过来，朗声道：“这两天会我比较忙，训练都交给其他教练，在此之前，我有一些话跟你们说。”
所有人的表情立即变得严肃。
来了！
“昨天我说，‘我不害怕失败’，那只是没说完的半句话。但是现在，我可以把它说完了……我不害怕失败，但是同样不喜欢半途而废，也和你们一样渴望成功！而且我相信，我们会成功的，因为不管怎么样，你们始终都是把心放在足球上，这是最可贵的！只要你们的心始终在足球上，就不会失去希望！”
“从今天起，让我们继续一起努力！从今天起，少看报纸！多踢球！”
球员们都接收到了主教练释放的信号，卡里克和特里立即带头欢呼起来，在所有人的刻意配合下，热闹得像刚赢得一场比赛。
小小罗笑得很得意。
看吧，埃迪消气就是很快！
“继续训练吧！下午队医会过来给你们检查，不合格的统统轮换！”
交代完的埃德加摆摆手，一刻也没有停留，往行政大楼走去。
这一离开，就开始了每天的早出晚归。
作息极其规律的小小罗，居然只能在早上才能见到恋人。
这很不寻常。
一般来说，只有在年末或赛季末，埃德加才会陷入这种状态。
心里抓心挠肝的小小罗，终于在第三天忍不住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如八爪鱼一样缠住他，“快说！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虽然双臂无法抬起来，但是埃德加非常熟练地，一把扒掉了葡萄牙人的裤子……
“……”
又过了一个胡作非为的清晨，小小罗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直到愚人节那一天，他终于知道了埃德加在忙什么。
卡尔斯鲁厄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
这是前所未有的规模，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改造成发布室，邀请了超过一百个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
以马丁斯为首的摄影团队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这是一场直播，将同步在斯鲁厄的官网上。
俱乐部里，球员们在更衣室观看壁挂电视，工作人员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电脑。
俱乐部外，斯鲁厄的球迷刷新着网页。
与会记者们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激动地掏出各种录音设备，架好了长枪短炮，齐齐对准台上。
斯鲁厄这是要搞大事情啊！
俱乐部的所有高层悉数到场，坐在埃德加两侧。
由新闻官做了一个开场后，下一个上场的却是新任CEO加里。
“卡尔斯鲁厄，成立于1894年6月6日，至今已经有109年的历史。也就是说，明年，将会是卡尔斯鲁厄110周年。在这里，我代表卡尔斯鲁厄宣布，明年1月开始，俱乐部将举办110周年庆典活动，一直持续到明年12月！”
全场哗然，整整一年的庆典活动？！
“在整个庆典期间，活动包括但不限于，斯鲁厄所有的联赛球票半价，所有的周边半价，同时，邀请其他联赛的明星球队，不定时举行表演赛……”
“当然，在庆典到来之前，我们也有一系列的预热活动。今年5月，俱乐部的专属电视台将开始运营，除了固定节目，还会有每月一次比赛集锦，每周一个球员专访，所有的注册会员都可以免费收看……”
随着他的介绍，大屏幕上不断闪现各种相应画面，让人目不暇接。
“不过今年6月，俱乐部还有一个特殊活动。”严肃的加里话锋一转，突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这将由我们的主教练为我们介绍。”
热烈的掌声响起。
所有记者期待地看过去，只见埃德加整理了一下领结，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走到演讲台。
他今天是有造型团队的，又变成了一个优雅的贵公子，身穿一套黑色的礼服，整齐而笔挺，将身材衬托得更加挺拔修长。
同样在更衣室里围观的小小罗，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双腿交叠，把外套盖在腿间，又咬起了指甲。
没办法，他就是受不了埃迪的这一面……
镜头里，德国人看上去很温和，就好像在阳光中沐浴、温润而又清澈的泉水，脸上带着从容自信的笑容，“请原谅我们卖了一个关子，因为这件事和我有关。”
他伸出一指，弹了弹话筒，随后双手撑在演讲台上。
“今年6月，斯鲁厄青训营的规模将会是现在的两倍，为了迎接新的基地和周年庆典，我们将举办特别招生活动，时间同样将一直持续到明年冬季庆典结束。”
“欢迎世界各个角落的小球员，欢迎所有热爱足球的孩子们前来，在此期间，试训球员免费吃住，每周一次集体初选，由我亲自考核！”
说到这里，他微微俯下身，更加凑近话筒，语气开始变得低沉蛊惑，“所有得不到肯定的孩子们，来德国吧！来卡尔斯鲁厄！我们不会埋没任何一个未来的天才，因为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镜头立即推进给了一个大特写。
“……有能看到希望的眼睛。”
屏幕上的埃德加，好像在诱惑着那些为前途迷茫的球员们，“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自己是砂砾，还是黄金吗？”
俱乐部外，无数人发出惊叹声。
主教练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知道会有多少人蜂拥而来吗？
每周一次亲自筛选！他看得完吗？
至于俱乐部内部，大家只有一个想法——
老板已经不满足于自己寻找漏网之鱼了！
艾尔文在办公室里，看得心潮彭拜，激动地喊了出来！
这！比他当初想的“勾引”还要彻底！
斯鲁厄要热闹起来了！
第111章 你会成为世一门
2003年的春天, 德甲的单独转播抗争还未有结果，德职联又被爆出与瑞士前线的谈判陷入僵局。
德职联死活不愿意接受杀价，其实也是有苦衷的。
从前两个赛季开始, 德甲的电视销售额就逐年下降，到了本赛季，德甲各俱乐部的亏损总额接近6亿欧元！
这源于联赛的吸引力不足，源于“50+1”政策。
“50+1”政策注定了俱乐部背后的金主不愿砸钱买人, 转会市场不会出现天价球星。
拜仁为什么专注做德甲的“挖掘机”？因为其他联赛的球星贵啊！难道他们是看不上西甲球星？看不上意甲球星？看不上……
好吧, 他们看不上英超球星。
譬如现在的贝克汉姆, 转会绯闻满天飞, 愣是看不到一个德甲俱乐部的影子……
英国本土球星和德国本土球星, 几乎就是两个极端，前者名气大于实力, 后者实力大于名气。
在这样的前提下, 其他联赛的豪门本来就对德国球星青睐有加, 更别提德甲恰逢经济危机，不少俱乐部出售当家球星。
球星流失，联赛失去吸引力，电视转播收入减少，经济危机更大, 于是更加留不住球星……
就这样陷入恶循环。
即使如此，德甲还是坚决拥护50+1政策，因为这个政策保护的是中小型俱乐部，而这些俱乐部才是大多数！因此, 就算拜仁再唾弃“50+1”, 也没有办法。
德甲联赛像关起门来的老大爷，活得很健康, 但是活得很清贫，活得与世隔绝。
最后一则大新闻，就是卡尔斯鲁厄轰轰烈烈的招生活动。
为了让全世界都能看到他的“招生宣言”，埃德加在宣传上花了大价钱，重点就在欧洲和美洲。
同时，在球员里抽了几个“典型”，开始录制新的招生短片。
有年少成名的罗西基，“我一来到卡尔斯鲁厄就是核心，当时很多人都质疑我，但是主教练始终非常坚定，给了我很多鼓励……”
有不被看好的莫德里奇，“在小时候，曾经有许多次，我想过放弃足球这条路。因为我身体太瘦弱了，教练们都不认为我能踢好球……”
有出身贫穷的兹拉坦，“我出生于马尔默的一个贫民窟，是埃德加将我带过来的，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总之，他将我带到了德国……”
切赫也在其中，“我是从边锋转型成门将的，原来的俱乐部本来打算考察一年，可是主教练毫不犹豫签下了我……”
说完自己的词后，浑身不自在的捷克人就想离开，不料看到主教练在冲他招手。
他下意识就以为是之前的事，“老板，我知错了。”
“你什么地方错了？”埃德加奇怪。
一个门将。
讲真的，战术执行不佳赖不到他身上。
“你不是要单独训我吗？”切赫茫然。
“就是聊聊，不必紧张。”埃德加忍不住笑，带着人开始绕着球场散步。
在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之前，切赫担任过冰球守门员，因此相比别的门将，他有一些特别的技术动作，手脚也更加灵活，毕竟比起足球，冰球更小也更快。
一般来说，门将越是高大，下地技术越弱——他们的身体离地面越远，面对贴地球或是近距离打门，就越难及时伸展。
可是切赫却没有这样的苦恼，顶级的柔韧性，让他能轻易做到高大门将做不到的动作。
“彼得，我之前从来没有说过——我对你的期望很高。但我认为，一直以来的行动已经向你表明了这一点。”
切赫点点头。
斯鲁厄到现在都没有个像样的二门，他一直都是唯一被培养的门将，打满全勤。
“我理解，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脾气，所以我可以接受你失误，甚至可以接受你因为情绪失控而吃牌……”埃德加哂笑。
“但是你已经21岁了，这个年纪是一个职业球员的开始，我不能再用以前的标准去要求你了。而且你怎么能保证，冲动的心态不会影响到扑救判断？最直观的数据就是，去年的上半段赛程，你有8场零封，但是今年呢，彼得？”
“1场……”切赫一脸羞愧。
“是的，只有1场，就是刚结束的汉诺威，他们大概只进攻了……20分钟？我需要你在场上保持冷静，这会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门将，你同意吗？”
“我同意，我会控制好情绪的，老板。”
闻言，埃德加终于满意地笑了，“说起来，当年还没有发现你的时候，我曾经找过卡西利亚斯和布冯。”
“皇马和尤文图斯的门将？”
“是。布冯不必说，门将的最高转会费记录到现在还是他。我要说的是卡西，他现在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
切赫讪讪地不回答。
“卡西的身体条件不如你，这造成了他的短板很明显，今年的表现也的确不够好，在皇马坐板凳很正常。”埃德加说得意味深长，“但是他有一颗大心脏，这会弥补他的不足，到时候我们可以再来讨论。”
老板和他说其他门将是什么意思？
就在切赫惊疑不定的时候，埃德加又话锋一转，“当然，我很庆幸他们都拒绝了我，因为那让我遇到了你，你一点也不比他们差。事实上，你比他们更好，彼得。”
德国人深深注视着切赫，“你的天赋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名门将都高，不要把眼光放在区区一个沙拉盘上，我们的未来不止于此。保持好健康，控制住情绪，我相信你会成为世界第一门将的。”
世一门！
教练的声音好像故事里的旁白，预告着美好的未来，蛊惑着捷克人。
如果是其他教练说的，他还没那么激动。但是球员们都有些迷信，在看人这一点上，埃德加就是他们盲目崇拜的对象。
切赫不禁听得心神摇曳。
好像已经看到了鲜花，掌声，赞歌，金手套……
直到埃德加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带回现实，“我等你的第2场零封。现在，不要忘了去上瑜伽课，那会对你很有帮助。”
切赫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点头，心潮澎湃地前往瑜伽室。
路上遇到小小罗。
“彼得，你也要去找瑜伽教练吗？”
“是，老板说这对我有好处。”
“咳，是的，有好处……”葡萄牙人不自然地笑，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垂，“老板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
而另一边的埃德加，带着保镖谢里登和首席球探弗雷格，离开了俱乐部。
他重新干起了捡漏的行当，又开始四处看球员。
招生计划是长远的青训项目，远水解不了近渴，万一球队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瓦塞尔怎么办？
永远必须有第二计划。
现在一线队减去要离队的瓦塞尔、即将退役的科尔，加上即将加盟的拉姆和卡纳瓦罗，总共只有18人。
起码要保证每个位置都有1个替补，未来才能多线作战。
这么一离开，便是整整两天，再回到德国时已是深夜。
住宅里一片漆黑。
在一楼简单洗漱后，埃德加这才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被窝里鼓出一个人形，小小罗抱着一个枕头，睡得正香甜，凑近了还能听到细微的鼾声。
他在旁边躺下，轻轻抽出那个枕头，放在自己脑袋下面。
怀里一空，小小罗立即醒了，困难地半睁着眼睛，半梦半醒地抱怨，“埃迪，去了好久……后卫，有找到吗………”
埃德加把他搂过来，“有。别想了，继续睡吧。”
葡萄牙人乖乖侧卧着，连睡觉也高高仰着脖子，又开始半张着嘴睡觉，呼吸全打在德国人的脖子上。
麻麻痒痒的。
被搅得毫无睡意，埃德加只好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小小罗的上下唇。
下一秒，就被对方抓住手腕拉了下来，还把头凑得更近，嘴巴紧紧贴在他的喉结上，就这么睡着了。
“小坏蛋……”
第二天，德国杯开始了四分之一决赛。
不是冤家不聚头，斯鲁厄抽到的对手又是斯图加特。
虽然他们此前一直都是替补出赛，但是现在好歹已经闯进了八强，外界都在猜测埃德加应该会重视起来。
但是他排出的阵型让人大跌眼镜——前锋换成舍甫琴科单箭头，小小罗退回中场，罗西基、卡里克斯都没有进大名单，最离谱的是后防，居然全是二线队的成员！
马加特一脸狐疑地过来握手，“你在搞什么鬼，这是要放弃了吗？”
埃德加耸耸肩。
其实外界的猜测本来没错，无奈板凳人员不够，他有心无力。
他的球员们大多得了“夺冠综合征”，后卫们更是重灾区，全都被强制要求轮休了，这完全就是临阵磨枪的安排。
临时调上来的二队和一队成员没有默契可言，战术体系全盘崩溃，毫不意外地被淘汰了。
0-3惨败。
马加特幸灾乐祸，“你还不如全用二线队呢！”
埃德加深以为然，下次人员告急，他绝不再出此下策……
巧合的是，拜仁同样爆冷输给了汉堡，斯图加特下周将与汉堡进行半决赛。
但是，拜仁是真正的伤兵满营，外界觉得他们输掉是情有可原，反观斯鲁厄就让人看不懂了，赛后受到各方的指责。
埃德加淡定地接受采访，“很遗憾，我们退出了德国杯。但从另一方面看，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起码球队可以全心全意放在联赛上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让主力上场呢？是因为他们的状态出了问题吗？”
“这是我的战术安排出了问题，球员们的状态都很好！接下来你们可以在联赛上看到他们的表现……”
有问题，主教练也不会说啊！
第112章 热闹的足坛
5月已悄然而至。
卡尔斯鲁厄的街头, 橱窗、树梢、栏杆，全都点缀着狂欢节的装饰。
长达一个月的狂欢吹响了序幕曲，喜静的居民纷纷逃离, 他们自称是狂欢节难民，要去北德“避难”。
这是一个穿得正常会被当作不正常的庆典，犹如全民参与的Cosplay大会。
每天，街道上都有小型花车巡游, 每辆车后面都跟着塞满的补给车, 巡游队伍和看游人群都穿着奇装异服, 唱歌、跳舞、喝啤酒……
今年的狂欢节多了许多蓝白色调, 斯鲁厄球迷混在其中, 他们披着深蓝的围巾，手捧蓝白花束, 喝得酩酊大醉, 在酒吧里高谈阔论, 在街上载歌载舞。
市政厅的集市广场上搭建起舞台，轮番上演戏剧歌舞和脱口秀，路边的屏幕在播放着本周刚结束的比赛。
“德甲联赛第30轮已经全部结束，卡尔斯鲁厄对战慕尼黑1860，2-0再度收获了1场胜利！他们又回到了火热的状态, 气势如虹地连赢4场！3场零封对手！15场不败！如果在下周仍然能保持金身不破，那么将追平汉堡在1982年创造的单赛季不败记录……”
报刊亭的报纸上刊登着显眼的标题《斯鲁厄有望提前夺冠！》
“卡尔斯鲁厄现有积分72，领先次席斯图加特7分，联赛只剩下4轮, 这意味着他们只要再赢两轮, 就可以宣布夺冠了！”
在这种全名狂热中，球员们反而多了一份沉淀, 还多了一份掩饰不住的傲气，记者们都以为是对成绩的自满，却不知真相和猜测大相径庭。
他们对冠军的渴望的确更胜从前，可是却没有了以往的浮躁。那一份傲气，只是在表达对德足协的蔑视……
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斯鲁厄其实踢得很不顺心。
他们频频遭遇黑哨。
尤其是最近两场，受到了许多不公正的待遇，埃德加不得不在每次中场休息时，花费大量时间安抚他们。
“不要垂头丧气的，他们也只能搞些小动作了，都把头抬起来！难道你们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偷笑吗？我们是斯鲁厄！我们可以输球，可是永远不会被打倒！”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火苗，那是不服输，不甘心的火苗。
来自外界的共同“敌人”，让斯鲁厄上下拧成了一股绳，变得前所未有的团结。
他们要光明正大地赢。
下一轮对手是沃尔夫斯堡，徘徊在降级边缘的球队。如果没有意外，斯鲁厄应该也能取胜。
但是，埃德加开了一个上午的动员大会，希望他们能踢得更稳一点。
因为越是到赛季末，打这种保级球队越是不容易。
这个时候，纸面实力反而是次要的，联赛中一头一尾的两大集团，对决会比平时的战斗力更强。
头部集团要争欧战门票，尾部集团要力争保级，场场比赛都会跟对手拼得头破血流。
反而是像那些中游球队，虽然实力不错，可是因为无欲无求，这个时候反而很好打。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斯鲁厄会继续赢下去时，他们又仿佛天生就不爱按常理出牌，再度爆冷——在自家主场被沃尔夫斯堡2-2逼平。
埃德加没什么可抱怨的，球员们已经做到了他的要求。
沃尔夫斯堡也没有什么喜色，他们还是有降级的可能，而且靠这种偏哨拿到平局，也没什么得意的心情。
虽然只收获一场平局，卡尔斯鲁厄的热度丝毫未降，因为他们距离夺冠仍然只需3分。要么再赢一轮，提前夺冠；要么连平三局，最后一轮夺冠。
下周他们将要对阵纽伦堡，那可是本赛季垫底的存在，已经是板上钉钉下赛季降级了。
这结果有预测的必要吗？
哪怕纽伦堡的赔率已经飙升至第一位，还是有无数人涌入足彩店，把钱压在斯鲁厄身上。
下一轮的比赛，无疑会让斯鲁厄离提前捧杯又近了一步。
德足协欲哭无泪——到那时谁还在乎最后一轮的比赛？
他们把斯鲁厄和拜仁的对决调到最后，本意是为了增加看点，这一回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降至第三的拜仁，他们的荣誉主席贝肯鲍尔早已改口，“我毫不怀疑斯鲁厄将笑到最后，因为就引援和出售的转会操作来说，他们有更好的拼图板块。”
斯图加特从上赛季的第八，现在冲到了第二，马加特也开心地表示，“球队在这个位置上待的时间越久越好。”
……
德国足坛被卡尔斯鲁厄搅得翻起惊涛骇浪，几家欢喜几家愁。此时的英伦半岛也不遑多让，甚至要更为喧闹。
曼联官网上挂出了公告，确认“万人迷”贝克汉姆会在今夏离开。
一时之间，引发多家豪门竞争，西班牙的皇马、巴塞罗那和意大利的AC米兰、国际米兰……
AC米兰的CEO加利尼亚前一周还在说，“贝克汉姆已经走进了我们的视线”。
直到罗马队的托蒂公开放话，如果俱乐部在今年夏天不加大转会投入，他就转去AC米兰！
加利尼亚一听，这可太好了，立即退出了对贝克汉姆的追逐。
他们虽然垂涎“万人迷”，可惜高昂的转会费让人望而却步，相比之下，还是托蒂更划算。
于是，曼联的官网挂出了“AC米兰已经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而巴塞罗那，此时正在进行主席选举，都拿“万人迷”做竞选噱头。
一个候选人说，等我当选肯定购买贝克汉姆！
另一个立马反驳，他是个骗子！比我们更有钱的AC米兰都买不起，他当选后拿什么履行诺言？
他们的死对头皇家马德里，则更加坦白，“贝克汉姆是一名偶像，我们想要效仿曼联，打开亚洲的市场。前提是他能放弃自己的肖像权。”
是巴萨还是皇马？为了国家队队长的前途大计，《卫报》专门做了一份详尽的对比分析。
最后得出结论，还是皇马更适合万人迷。
不过，他们提醒了贝克汉姆两件事：第一，在那里，罗纳尔多踢得不卖力也会被骂的！第二，古蒂的发型常被质疑！
言下之意就是，你既比不上罗纳尔多，又爱做发型，去了皇马就要有挨骂的准备。
既然如此，《卫报》为什么还是更推荐皇马呢？
当然是因为去了皇马，只是容易挨骂；可是去了巴萨，就一定会挨骂。别看巴萨主席候选人都快打起来了，其实只有15%的会员欢迎贝克汉姆。
英格兰报纸像过节一样热闹，不知是否觉得本国的反应太冷淡，德国《图片报》开始指点卡尔斯鲁厄，“用舍甫琴科交换贝克汉姆”。
吓得艾尔文立马在官网上发声，“我们今年没有打算卖舍甫琴科，将来也不会卖！舍甫琴科不是商品，他是我们俱乐部的一份子。”
艾尔文是在嘲讽曼联，暗戳戳地报上次被骂的仇。
不管贝克汉姆和弗格森之间有多少恩怨情仇，在外界看来，现在就是曼联要把他扫地出门。
《世界新闻报》发表了一篇专栏，《抛弃曼联，在它抛弃你之前》
“‘忠诚’只是主人手里的皮鞭，用来确保奴隶不会逃跑。曼联已经找到著名经纪人皮尼.扎哈维，如果他能促成贝克汉姆的转会，将得到150万英镑的报酬。”
《文汇报》更是直接：贝克汉姆，你不过是块“昂贵的肉”。
一方面，是贝克汉姆说“我会毫不犹豫地签下曼联的终身合同”，另一方面，则是曼联官网把他明码标价。
看在很多球员眼里，显得冰冷无情。
因此才有了艾尔文的这番话。
他就差明着说了——我们愿意让乌克兰人在这里终老挂靴，谁也别打我们头牌的主意！
当然，说这些话的前提，是他摸准了大老板的心理，也存了顺便拍个马屁的心思……
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这种想老板之所想，说老板之不能说的作风，深得埃德加的心。
更让埃德加满意的是，招生短片刚投放出去，就已经有了回报！
活动还未开始，就已经有几个迫不及待的小球员找上了门，这让埃德加大为意外，因为人数不多，索性提前去看一眼。
这一看，他就乐了。
一个金发小球员，一个连青训营都找不到的小可怜。
这个小球员来自法国。
男孩子发育得晚，因为个头太矮，在本国俱乐部四处碰壁，已经惨遭七连拒。
直到看到莫德里奇的广告，他的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莫德里奇也是身材不高，照样能被斯鲁厄看中，他为什么不来试一试呢？
只要能踢球，哪个联赛他都愿意去，反正别说法甲，连法乙青训营都不愿意签他……
而且他今年才12岁，还有发育的空间，只要努努力，将来说不定能比克罗地亚人高？
怀抱着惴惴不安的希望，他看到了斯鲁厄的主教练。
这个主教练既不秃头，也没有小肚子，还有一张很好看的笑容。
“多可爱的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他感觉到了命运的转折，吞了一口口水，心里狂跳起来。
“我叫安东尼.格列兹曼……”
第113章 成年人的荒诞
只要再赢一局, 卡尔斯鲁厄就能提前夺冠。
所有人都视纽伦堡为他们夺冠路上的小石子，这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却卡进了战车的轮轴中，让这辆全速前进的战车熄了火。
球迷已经买好了啤酒礼花, 只等直播结束，就会走出家门加入狂欢游行，结果他们主场输球了！
积分榜上的首尾对战居然大爆冷！
上次客场对战，因为场地不利于斯鲁厄展开战术打法, 他们1-2客场输球, 这次竟然还是以同样的比分主场输球！
当球迷们为屏幕上的1-2震怒时, 斯鲁厄的全体队员却站成一排, 对着看台鞠躬。
他们在为这一场失利道歉, 也是在谢幕离场。
这种平静让球迷们更加愤怒了，全都挥起拳头咒骂着。
咒骂裁判, 咒骂纽伦堡。
在滔天怒喊中, 埃德加向裁判组走过去, 和主裁霍伊泽尔握手，脸上没有笑意，“先生，你听到了吗？”
“什么？”
“球迷的声音。”
霍伊泽尔强自镇定地环视四周，只看到一张张扭曲愤怒的脸。
不知何时, 嘈杂混乱的骂声已经汇聚成一片，响彻维尔德球场——
“霍伊泽尔滚出德甲！”
“霍伊泽尔滚出德甲！”
……
他的脸色有点发白，步履匆匆地返回裁判休息室。
就在隔壁的主队更衣室，埃德加正在和球员们讲话, “接下来的三天, 不许看报纸，不许看新闻……”
赛后, 各大报纸迅速作出了报道。
《去年的勒沃库森，今年的卡尔斯鲁厄？》
这是慕尼黑日报的标题，“今年的斯鲁厄和去年的勒沃库森何其相似！勒沃库森当时同样一路稳居榜首，结果最后连输两场，拱手送出冠军！”
斯鲁厄一个赛季就输了两场，都是栽在吊车尾的纽伦堡脚下，简直是一出滑稽喜剧。
纽伦堡自己都觉得不敢置信，虽然还是要跌入德乙，但是能两度打败卡尔斯鲁厄，还是让他们觉得吐气扬眉。
足彩街一片骂声，这些人冲到网上，恨不得把斯鲁厄踩进泥土里，再在上面压一块大石头。
然而不过半天，媒体的风向标立马转变，对斯鲁厄的嘲笑迅速被另一种声音取代。
《霍伊泽尔、马尔克斯等多名裁判遭球迷抵制》
《斯鲁厄爆冷不敌纽伦堡引发黑哨丑闻》
这场的主裁判霍伊泽尔被推上了舆论热点，大量球迷举报他涉嫌操纵比赛结果。就像是一个连锁反应，汉堡、拜仁等强队在本赛季的爆冷输局也被挖了出来。
只要打开电视，任何频道，任何时段，都能看到有关于黑哨的报道。
德国国家电视台一台、二台都对此作了连续专题，“在这样的国家里，我们本不允许犯错，但现在不该错的还是错了。”
《图片报》再也不用担心被英格兰抢去热度，每天都能看到他们独有的大标题和大图片，“丑闻”这个词日复一日地出现。
在此期间，德足协一直保持沉默，直到舆论愈演愈烈，渐渐有媒体开始质疑——这会不会只是冰山一角？明明每场球赛，都有足协的裁判监督员观战，为什么还会有这种闹剧？监督员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德足协终于坐不住了，在三天后宣布，会对此事展开调查，44名德甲、德乙的裁判员会议也即将提上日程，“我们会严肃地追查此事，同时也希望大家不要采取过度的不信任，以及全面怀疑的态度。”
作为这一切的源头，斯鲁厄自然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然而蜂拥而来的记者们全都扑了个空，斯鲁厄训练基地空空如也。
看来是主教练给球员们放假了，一场憋屈的滑铁卢战役，的确需要调整一下心情。
第二天，空空如也。
第三天，还是空空如也！
记者们傻眼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通过一些游客在机场的抓拍，发现了斯鲁厄的踪迹。
联赛只剩下最后2轮，整个德国都为他们是否遭受黑哨吵得天翻地覆，他们居然全员跑到一座海岛上，携带家属浩浩荡荡一百来人，在这个时候晒太阳度假去了！
可惜，那是因戴尔家的私人小岛，记者们不能登陆跟拍。
过了无人打扰的四天假期后，容光焕发的斯鲁厄球员终于回到德国。
归国的当晚，向来人后隐身的主教练，被人拍到与内政部长希利共进晚餐，而希利的主要职能正是体育……
不到半小时的会面，就因为闻讯而来的记者们匆匆结束了。
部长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离开，埃德加却被堵在餐厅门口，笑得事不关己，“我相信这只是个别现象，也相信足协。”
“不，这和今晚的会面没有关系，只是一次私人交往……”
为了顺利回去抱小卷毛，冷静的主教练和记者们斗智斗勇，在替身的帮助下，终于千辛万苦地回到家中。
却不见葡萄牙人的身影。
他打电话过去，立马被挂断；发短信，又石沉大海。
或许是害怕埃德加再度杀过来踹门，小小罗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我好困，今晚我在宿舍睡，晚安。”
埃德加摸摸下巴，隐隐松了一口气，这种危险的时期，两人的确不宜再住在一起。
他的心里很欣慰，克里斯真的长大了啊！
这几天，球员们都在安心避风头，他做的事情可一点都不少，此刻身心皆是疲惫，当下也不再多想，倒头就睡。
翌日一早，斯鲁厄开始了封闭训练。
球员进出基地，任由记者如何追问，每个人都是统一口径，“我们只专注于比赛。”
埃德加站在场边，没有戴墨镜。
在这种决赛时刻，心态才是最重要的，球员训练的最大目的只是为了保持状态。他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观察他们的心情神态。
球员们看起来都没有被影响，除了他的小男朋友。
当小小罗再一次绷着脸从他身前跑过，埃德加终于忍不住了，“克里斯，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小球员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都用戏谑的眼光看着他。
又有人被叫到“小黑屋”去训话了？
埃德加回头看了一眼，小小罗的脸色还是很臭，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
他天人交战了很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在经过卫生间时，拐了进去。
确定没人后，他长臂一伸，将外面等待的小小罗一把扯了过来，又迅速带进最里面的隔间。
转过身，见小小罗抓着球衣袖口，呆呆地看着自己，埃德加一把将人抱住，“克里斯，这样够刺激吗？”
小小罗想要推开他，双臂却被牢牢禁锢住，磨牙，“放开！”
那双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
埃德加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让他不能动弹，“你是在生气？”
见反抗变得更加激烈，埃德加皱了皱眉，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吻了下去。
一吻完毕，小小罗终于安静了下来，埃德加捧着他的后脑勺，低声哄着，“克里斯，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你屈服了。”小小罗瘪了瘪嘴，皱着眉头瞪他，“我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你不仅没有站出来，还和他们同流合污！”
埃德加的手无意识地在他脖颈上划着，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说话啊！”葡萄牙人不满意了。
顶着凶巴巴的眼神，埃德加硬着头皮又亲了一口，“昨晚……我是故意被拍到的。”
“为什么？”
“因为……在改变不了结果的前提下，我首先考虑的必须是，如何减少损失，甚至是从中获利。”
“你怎么知道改变不了？球迷都在为我们抗议，报纸上都在说这件事……”小小罗急了。
“嘘……听我说完。”埃德加又安抚地亲了一下，“克里斯，耐心。”
自始至终，他都知道这件风波不会有什么结果。
德国是2006年的世界杯东道主，不能在此时破坏本国足球的声誉，无论是政界还是体育界，都不会希望这桩丑闻闹大，更何况还是没有证据的事情。
既然如此，何不卖足协和部长一个面子？既然斯鲁厄在这一次受到了委屈，那么在将来总会受到补偿的。
“难道你要我拿着比赛录像去上诉吗？一句‘误判难免’就可以解释一切。”
小小罗垂头丧气。
他的逻辑很简单，遇到不公平就要发声，就要反抗。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怎么会牵扯到政界，牵扯到三年后。
“这些事情，你一直都清楚，是吗？”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埃德加，“所以才会带我们出去度假？”
埃德加定定地看着他，“我这样做让你失望了吗？”
小小罗移开了视线，垂下头，“我不知道。”
见状，埃德加也缓缓松开了手。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不是说过，我们都是自由的吗？为什么现在又想改变我？”
“可是，要想真正做到……太难了……”
两人无言地对立，小小的隔间里连空气都凝滞了。
对面的人始终埋着头，埃德加摩挲着指尖，只能看到黑色卷发底下露出的耳朵和脖颈，终于，他叹了一口气，打破沉默，“你回去吧，不要多想，我们两天后再谈。”
两天后，那将会是一场决定性的比赛，不再有干扰的比赛。
小小罗点点头，把手放到门锁上。
“克里斯。”埃德加又叫住他，“没有关系……”
静静等了片刻，小小罗还是没有听见下文，咬了咬牙关，离开了。
埃德加独自呆在沉闷的隔间，周围还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他却站了许久。
他想让克里斯简单快乐地踢球，也努力做到了，一直到今天……
在只剩自己时，他终于喃喃着把话说完了，“……你有权利离开。”
这是一个成年人的荒诞星球，小王子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第114章 科特布斯惨案
这两天里, 主教练出现在场边的频率之高，创下了历史纪录。
尽管如此，还是没有得到葡萄牙人的注意, 反倒惹得其他队员们纷纷侧目。
又一日，看到小小罗再次扭头就走，埃德加叹了一口气，也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身后的兹拉坦追了上来, 用肩膀撞他, 笑得促狭, “看起来, 有人吵架了？”
“没有。”
“啧, 还嘴硬。”
埃德加无奈，“真的没有。”
“那你现在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做给谁看的, 难道你不清楚吗？”埃德加坦然地反唇相讥。
找了个小男朋友, 哄人也是常有的事的, 他一点也没有觉得难为情。
从内心出发，他觉得自己和克里斯都没有错，但他不能理直气壮地表现出来——小孩还在生气呢。
兹拉坦跟他哥俩好地勾肩搭背，笑得一脸荡漾，“要不, 明天踢完比赛，我带你去酒吧？不是你平常去的那种！”
看埃德加拧起眉头，他嗤笑，“喂, 别活得像个老先生……”
随后压低声音,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的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这样难道不奇怪吗？”
埃德加不理他。
“你真的不去？”
埃德加脚步不停。
“你可别后悔啊！”
瑞典人没有再跟上来，而是大笑几声，吹着口哨回更衣室了。
埃德加则是照旧发短信，“今晚要等你吗？”
依旧是没有回音。
除此之外，埃德加并没有过多的举动，每天在小孩面前晃，也只是在表达一个态度，想让小孩从中得到安全感。
如果满脑子都是两人会不会分手，那克里斯永远也理不清自己的心了。
在表面平静中，他们迎来了倒数第2轮联赛。
买不到票的球迷准时打开电视，屏幕上，斯鲁厄全队穿着统一的训练服，依次经过混合采访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大高个，肩并肩聊着天，那是主教练和他的坏小子前锋。
镜头外有记者不停地叫他们的名字，兹拉坦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其中一个方向，似乎听到了感兴趣的话题。
埃德加见状也停在原地，等待着瑞典人结束心血来潮。
镜头立即聚焦在兹拉坦身上，顿时闪光灯大亮，那张胡子拉碴的侧脸倨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名记者。
“卡尔斯鲁厄不会被打倒，我们也不是想做德甲冠军。”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然后扭头面对镜头，伸出双手牢牢扶住摄影机，俯身凑近。
下一秒，那张脸已经占满屏幕。
他用食指敲了敲镜头，不可一世地宣告，“卡尔斯鲁厄会是欧洲冠军。”
镜头的远景里，埃德加漫不经心地等在原地，往后面瞥了瞥。
见兹拉坦已经放开了摄影机，他一马当先继续往前迈步，两人就这么扬长而去。
电视机前，斯鲁厄球迷已经激动地欢呼了起来，好像瑞典人说的是预言。
主队是百年球队没错，但荣誉室里只有2个德国杯冠军，1个德乙冠军……
因为足协的调整，这是他们连续第二个主场，许多身穿球衣的工作人员，不停挥舞着巨大的队旗，球迷也跟着发出地动山摇的疯狂呐喊。
到处都是飘舞的深蓝色，现场的科特布斯球迷少得可怜，几乎淹没在这一片海洋里。
舍甫琴科依旧是首发登场，这已经是他连续第5轮上场。他想要拿金靴，埃德加有意成全他，直接放弃了轮换。
这是一场还未开始，就已经能预料结果的比赛，所以科特布斯直接摆出了大巴，他们现在处于降级的边缘，既然赢不了，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少丢球。
然而开场不到2分钟，斯鲁厄首次射门就取得领先！
破门的正是一心刷球的舍甫琴科。
他接到莫德里奇的反越位传中后，停球传给兹拉坦，之后直接向前跑位。兹拉坦没有任何停顿地一脚出球，球就像撞上一面墙，直接回弹给了前方的舍甫琴科，在门前12米处被推射入左下角。
“核弹头与兹拉坦来了个漂亮的踢墙配合！斯鲁厄1-0领先了！”
今天的主裁睁大了眼睛，一刻也不敢放松，如果他真的“误判”了，那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解禁”后的斯鲁厄，简直像要生吃了科特布斯，领先后不到5分钟，罗西基接到兹拉坦的传球，又在门前来了一个头球。
可惜打高了。
科尼格的心态明显很放松，调侃起来，“今天的斯鲁厄不想走寻常路，快两米的兹拉坦负责速度，不到一米八的罗西基负责头球！”
球迷按捺不住火热的心，拉出了一条巨幅，上面是沙拉盘和斯鲁厄的队徽。
对面的科特布斯吓得冷汗直流，1对1完全被压倒，在密集防守下火速丢球，迫使他们开始了2防1、3防2。
但是没有用，实力上的绝对劣势，让他们的禁区被打成了筛子。
第21分钟，舍甫琴科前场抢断球后，处于一个很好的射门位置，却出人意料地将球分给了莫德里奇。
克罗地亚人立马用左脚小角度打进远角，2-0！
登陆欧洲快一年后，他终于迎来了本赛季的处子球，这让他开心得跑到舍甫琴科面前，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无私的乌克兰人。”卢克低声感慨，“我喜欢他。”
埃德加在内心点头。
舍甫琴科很聪明，这种聪明不仅体现在场上，也体现在场下。或许在队里的威信不如特里，可是几乎和每个人都很合得来。
平时的人缘积累，在最近得到了丰厚的回报，队友们都很乐意给他做球。
又过了6分钟，斯内德直传，罗西基不停球搓过顶，再度被喂球的舍甫琴科，在禁区右侧抽射入左下角，斯鲁厄扩大优势，变成3-0！
相比梅开二度的舍甫琴科，兹拉坦就欠缺了运气，在对面门将开球失误时，他断球距门不到10米半凌空推射，结果还是偏出左门柱。
不知是不是和新搭档没有火花，已经是第二次射中门柱了。
埃德加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小小罗近在咫尺，眼神专注地看着场内，脸上是很明显的紧张。
在他把头转回去以后，葡萄牙人才快速地瞟了一眼他的后脑勺。
第31分钟，莫德里奇左路传中，卡里克后点得球传中，舍甫琴科前点距门4米处小角度捅射入近角，4-0！
兹拉坦又一脚打门被挡出……
仅仅是上半场，比分就已经4-0！
现场球迷齐声唱起队歌，欢送球员们进入更衣室，又用队歌迎接他们再度出场，“只要星星在闪耀，梦想就不会远，只要内心的火在燃烧，就会看见这片蓝与白……”
下半时第54分钟，卡里克用脚尖在右路踢出高吊球，一个长传横敲。
他的长传技术越发出神入化，皮球犹如自带定位系统，直接送到了舍甫琴科脚下，给他创造了与门将1v1的机会！
舍甫琴科笑纳了这份大礼，禁区前沿低射，再度破门！
科特布斯的球迷一脸麻木，在漫天的欢呼喝彩中，听着现场解说员一声又一声的激昂叫喊，“舍甫琴科梅开二度！”
“舍甫琴科帽子戏法！”
“舍甫琴科大四喜！”
已经5-0了！该死的舍甫琴科，别再让他踢下去了，快点让他下去吧！
斯鲁厄的主教练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心声，跟第四官员示意换人。
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中，康奈尔出场换下罗西基，那个来自乌克兰的核弹头却还在场上！
罗西基满身大汗地跑过来，与埃德加击掌。
“感觉怎么样？”埃德加问。
他只是关心弟子的大腿，不料捷克人却会错了意，以为主教练是在考自己。
“他们的整体防线弱，一对一又不出色，这场比赛我们有绝对的优势，但是我认为卡里克还是应该在后面，既能防止他们抓住机会反扑，也可以使进攻变得不可预测……”
埃德加也没有打断，笑吟吟地侧头听着弟子滔滔不绝，这对罗西基而言是非常少见的，足以说明对方此刻的情绪多么高涨。
在憋屈了好几场后，还有什么比酣畅淋漓的大胜更痛快呢？
比赛是那么的一面倒，埃德加又换上小小罗和半隐退的科尔，纯粹就是让老队长和小男友有个参与感……
舍甫琴科已经领先埃尔伯3球，在他的投桃报李下，进攻组几乎全员开花，又刷了3个进球！
兹拉坦也终于开张，总算不用在赛前说大话之后丢脸了。
斯鲁厄毫不留情地制造了8-0的惨剧！
哨声一向，替补席和教练组都冲了出去。
他们做到了！冠军是他们！
埃德加却静静站在原地，面向看台张开双臂，闭着双眼，脸上带着笑，聆听60000人的赞歌。
球迷们唱响队歌，成千上万的蓝色手帕被抛洒下来，纷纷扬扬落到教练席上。
无论是电视机前还是现场的球迷，都觉得幸福得像是在做梦！
4年前的他们还差点要去德丙！可是今天，他们是联赛冠军，下个赛季还要去踢欧洲冠军联赛！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德国人！
渐渐地，喊声变了，球迷开始自发呼喊主教练的名字。
“埃德加！埃德加！埃德加！”
在一片蓝雨中，他惊讶地睁开了双眼，随即又开心地朝看台挥手。
“德甲联赛第33轮结束了，卡尔斯鲁厄以76分提前一轮锁定冠军！他们创造了队史，109年来第一次在顶级联赛称王！”
在胜利者疯狂庆祝时，科特布斯的球迷眼含泪水，看着主教练盖尔向他们鞠躬致歉，却不像别的降级球队那么愤怒，也无人咒骂。
科特布斯的全称是“能量科特布斯”，在10年前只是一支业余队，8年前是德丙，3年前也只是德乙。
在德甲苦苦撑了3年之久，他们的能量确实不够用了……
尽管这个赛季的结局如此惨淡，他们也不会视盖尔为降级的罪人，因为正是他，才让科特布斯从业余队来到德甲。
这就是小球队的温情。
埃德加主动过去握手，没有说什么期待再次交手的话。
科特布斯下赛季是乙级联赛，还是别再交手了！
“恭喜你，德甲冠军。”盖尔的眼眶微湿，“我希望奇迹也能在科特布斯上演，期待下次能再和你们交手！”
第115章 没有办法成为你
一个平常又不寻常的日子, 落叶松巷的一家餐馆。
每到比赛日，这里的生意总是要惨淡些，因为球迷都跑到维尔德球场那边去了。
玻璃门上的铃铛晃动, 老板一边哼着小曲走出来，一边挂上“open”的牌子。
从橱窗外往里看，一个少年穿着斯鲁厄的球衣，正盘坐在地上看电视。
电视上, 埃德加刚被球员们泼完啤酒, 头发还湿漉漉的, 正在接受采访。
背景是一群球员在追逐打闹, 尽管他们提前实现了夺冠的目标, 但是捧起的只是啤酒杯，在最后一轮比赛结束后, 才会有正式的颁奖典礼。
“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响起。
今天这么早就有客人？老板惊喜地扭头, 立即睁大了眼睛。
哗啦啦涌进来一群斯鲁厄球员！
儿子的尖叫声比他更早一步响起, “舍甫琴科！！！兹拉坦！！罗西基！！”
一向爱扮酷扮成熟的少年，高兴得成了小兔子，蹦跳个不停。
主教练来到柜台前，“先生，我的小伙子们都饿坏了, 你的厨房库存还好吗？”
餐馆老板当机立断，立马锁住大门！拉下百叶窗！
……
欢乐的庆功宴上，埃德加和教练组坐在一起，看着球员们把酒高歌。
一线队已经全部年满18岁, 到了喝酒的法定年龄, 小小罗也一样。
埃德加有点遗憾，他经历了小孩的很多第一次, 很显然，第一次喝酒不在其列……
忽然，衣角被人轻扯，低头一看，是那个全场飞奔的球迷少年。
只见他举着笔，指了指身上的球衣，“教练，你可以在上面签个名吗？”
埃德加自然是一口答应。
球衣已经快被写满了，他把少年转了一个圈，没有找到那个葡萄牙人的签名。
“嘿，聪明的男孩。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我就送你两张下周的球票。”
“什么？”
埃德加抽出一张餐巾纸，在上面写了一句葡语，凑过去咬耳朵。
随后又在自己的签名后面添了一笔，指着后面的位置，“你要让他签在这里。”
“包在我身上！”
在他的注视下，少年找到小小罗要签名。
小小罗很痛快地答应了。
没想到少年又递上那张餐巾纸，指了指球衣上的一处，“签在这儿。”
他疑惑地接过纸扫了一眼，下意识就向埃德加看过去。
埃德加正托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就好像触电了一样，他的目光立即收了回来，想也不想地把餐巾纸塞进水杯，柔软的纸巾瞬间被泡成一团白絮。
他愣住了。
手指心急地伸了进去，冰凉的酒液浸润指尖，才让他清醒过来，又懊恼地将杯子一把推开。
在少年不解的目光中，他不自在地接过笔，微微侧过身子挡住队友的视线，在要求的位置上落款。
写完后，又死死瞪着那个签名。
少年以为他反悔了，赶紧拿回笔去找主教练，还不高兴地指着那个签名，“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你要记得给我球票！”
埃德加扫了一眼，发现名字后面又添了一笔，已经成了一个完整的小爱心，就在两个名字中间。
他笑着摸摸少年的头，“不要生气，其实他心里是很欢喜的。”
……
酒醉饭饱，庆功宴终于结束了。
埃德加坐在车后座，没有立即让谢里登开车，而是照旧给葡萄牙人发短信。
“今晚回来吗？”
等了十分钟后，“开车吧。”
一边摩挲着尾戒，一边看着窗外飞驰的街景发呆。
城市的夜生活开始了，霓虹灯依次亮起，这条已经看过无数遍的街道，因为少了一个鲜活的身影，此刻显得有些颓废萧索。
又大又圆的月亮在屋顶上时隐时现，照出车窗内一张年轻的脸，那双眼睛专注地看着它，又好像不是在看它。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埃德加正想洗去一身的酒气，手机屏幕适时亮起。
他漫不经心地拿起看了一眼，顿时皱起了眉头。
那是兹拉坦发来的一张彩信。
很多人在跳舞，炫彩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犹如群魔乱舞。
作为一个球星，瑞典人用的是时下最好的拍照手机，但是受限于当前科技，照片看起来仍然是模糊不清。
但他仍然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黑发男孩。
和一个女人紧紧贴在一起。
埃德加盯着看了很久，最后面无表情地按灭手机。
胃里的啤酒突然变成了最烈的威士忌，心里火烧火燎，喉咙又苦又涩，还有点想吐。
手机还在震动，他却没有再点开，而是跑到厨房，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重新走回去拿起手机。
这回只有一个地址和一句话，“现在，后悔了没有？”
20分钟后，他出现在一个会员制酒吧。
今晚显然不是球员们的临时安排，因为门口的两个保安看到他后，立即让开了。
穿过一道狭长昏暗的通道，眼前景象忽然一变。
就像兹拉坦说的，酒吧和酒吧也是不一样的，这里只有喧闹的电子乐和暧昧的灯光，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五颜六色的光影。
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了一会后，他不得不停下来举目四望。
“你在找人吗？”
陌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埃德加扭过头，对方立即惊喜地叫了起来，“嗨！你是埃德加？”
他敷衍地一笑。
“你是要找你的球员吗？我知道他们在哪里，跟我来。”
这个美丽的女郎往前走了几步，见他没有动，粲然一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来呀。”
埃德加不动神色地抽回手，“谢谢你，麻烦你带路吧。”
女郎愣了一下，笑得更甜美了，撩了撩头发，“那你要跟紧哦。”
随后就往前带路，埃德加在后面亦步亦趋，两个人左拐右拐，不多会就来到了一个卡座。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色的卷毛脑袋。
小小罗坐在沙发边缘，低头摆弄着酒杯，身边又换了一个短发女人，不是照片里的那一个。
埃德加顿时停下了脚步。
“你不过去吗？”女郎奇怪地问他。
“不了，就这样吧……”他别过脸，冲她微笑感谢。
“真的要感谢的话，难道不应该请我喝杯酒吗？”女郎眼波流转，手指试探着轻轻贴上他的胸。
埃德加丝毫未动，神色不变地点点头，“当然，俱乐部会为你买单的。”
女郎噗嗤一声笑了，知趣地放下手，“好吧，那我可要点最贵的。”
离去前，她嘟起嘴唇抛了一个飞吻，“希望下次见面，你会以私人名义请我喝一杯！”
埃德加再度回头，看到小小罗已经不知何时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这边。
球员们还在捧着酒杯热烈交谈着，全然不知主教练就在几步之遥。
人来人往，两人无言地对视着。直到看到那个短发女人贴了过去，把胸脯紧紧压在男孩的胳膊上。
那股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埃德加用手抹了把脸，转身走入人群。
一路上遇到许多光怪陆离的脸，醉眼朦胧地冲着他笑，全都被他粗鲁地一把推开。
刚走下黝黑的通道，手腕就再度被人拉住了。
他顿时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也不必回头。
僵持了好一会儿，埃德加才缓缓侧身，靠在墙壁上，疲惫地闭上眼。
他忍着心里的灼烧感，淡淡出声，“这就是你发泄不满的方式吗？不与我交流，出来寻找刺激？”
身边的人始终不说话，只是死死握住他的手腕。
他终于忍不住低头看向对方。
那张脸上此刻同样只有迷幻的光影，让他一时有些陌生。
“你的确是喜欢刺激，这让你热血沸腾，是吗？”
克里斯霍然抬起头，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他眼里的晶莹。
可是当他看清面前的人 ，立刻忘记了自己的难过。
他从未见过埃迪这个样子。
埃德加的喉头滚动，眼角通红，脸上看起来却是冷冰冰的。
“你对自己说，这只是一次队友的聚会，你也只是不开心出来喝闷酒，是吗？”他俯下身，冷冷地看着克里斯，“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好奇’，是吗？”
“你可以去试。”他重新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我说过，你是自由的。”
克里斯急促地喘息着，下意识想反驳，可是一时竟被问得有点惶惑。
他是好奇的吗？
看见他的反应，埃德加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垂下眼帘不再看他，“我很遗憾，我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但是我也不喜欢你这样，克里斯。”
说完，伸手去掰腕上的那只手。
克里斯死死不愿放开，也伸出另一只手去拉。
倔犟无声的反抗过后，手指还是被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扑上来搂住埃德加的脖子，急切地喊，“埃迪！带我回去！我不想要试别人！”
他就像小时候被强行送回青训营，害怕被丢下的小孩，胡乱地找着理由，“家里的花一定快被你养死了，带我回去……”
“是我太早出现在你的人生里，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越是愤怒，埃德加越是冷静，“四年前我不该和你说什么约定，以你的性格，那根本就成了一种约束……”
“我不想要试！”克里斯的眼睛烧得通红，暴躁地打断，“我他妈的不要试！你是听不见吗！”
宛如从魔怔般的剖析中被惊醒，埃德加怔怔地看向他。
克里斯用力捧着他的脸，“看着我，埃迪！我只想要你，我知道，你也只想要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来这里，或许真的是……”克里斯艰难地说着，嘴巴几度张开，仍是说不下去。
“但是我没有碰她们！一杯酒都没有喝！我一直想着你，我想你在餐馆里托着下巴的样子，想你对我笑的样子，想你抱我的样子……”他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一边抽抽搭搭说着，一边胡乱地亲着埃德加的脸，“如果这就是你说的‘试’，那我现在已经试完了。对不起，埃迪……”
埃德加一直看着他，任由他胡乱亲吻。
渐渐地，克里斯也平静下来，松开手，转而抱住埃德加的腰。
他的眼泪沾湿了睫毛，却不敢眨动一下，轻声说道：“我现在仍然庆幸，那天把球踢进你的院子里，告诉我你也是这样想的，埃迪？”
一段让人难捱的沉默过后，埃德加终于开口了，“你之前的坚持呢？我仍然有你不喜欢的部分。”
“我会试着去接受的，或许将来我也会变成你……我们总会找到办法的。”克里斯仰着头，不确定的语气。
埃德加叹了一口气，终于动了。一手揽着男孩的背，一手抚摸着对方的头发。
“你不必改变，可以走自己的路。不是我在前面等你，就是你在前面等我。”他深深凝视着自己的恋人，语气非常坚定，“因为我们的终点将会是一样的。”
“克里斯，我喜欢你，也理解你，我只是……没有办法成为你。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才让我那么喜欢你。”
他低下头，笑得无奈，“所以，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第116章 最动听的话
球员们精力旺盛, 在一场简单的庆功宴后，瞒着主教练安排后续节目。
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埃德加的职位摆在那, 天然就和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相信没有谁会喜欢老板加入私下聚会。
现在的问题是，被老板逮到了。
“我不想回去。”
黑黝黝的通道里，克里斯又拉住了埃德加, 两个人陷入僵持。
此刻, 他埋着头, 有点难为情, 或许还掺杂着忐忑和甜蜜, 但无论是哪种心情，绝对没有表完心迹就道别的打算。
“你不能什么都不说, 就这么跟我离开。”埃德加想到他摆弄酒杯的模样, 弯下腰去逗他, “再说了，你现在回去也只是做一个扫兴鬼，没人会阻止你提早退场的。”
克里斯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你相信我了吗，埃迪？”
“我一直都相信你。”
“那……如果我没有追出来, 你会不会……”
埃德加轻柔地梳理着他的头发，“我会让兹拉坦好好照顾你，然后自己回去睡一觉，第二天当作没有这件事, 继续哄你。”
“难道你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你没听见吗？我打算今晚不管你, 把你交给兹拉坦啊。”
埃迪明明这么生气，也还是想着他的。
意识到这点, 克里斯浑身一颤，难为情和忐忑都抛到了脑后，心里的温泉又开始冒泡了。
“埃迪……”他呢喃着，身体靠过来，却被埃德加伸手抵住。
“……”
“你出来太久了，克里斯。”
他只好悻悻地站直身子。
“不要不开心，你不用呆很久。我知道现在让你装作没事人一样玩，太难为你了。”
说完，埃德加在他额上快速落下一个吻，“再见，克里斯。”
走下几级阶梯，埃德加又回过头冲他笑，“不要胡思乱想，我哪里都不会去，就在家里等你。”
克里斯静静站在原地，扭过头看向身后的入口，那里光怪陆离，人影绰绰。
又回过头，看着埃德加一步步走下阶梯，眼看就要完全隐入黑暗。
他突然出声，“埃迪！”
埃德加回身，无声地询问。
“那你呢？你一个人在家里等我的时候，会胡思乱想吗？”
埃德加喉头滚动，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入口。
他应该说不会。
“会……”
“那我就跟你回家！”一个箭步，克里斯跳了下来，“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他扶着埃德加的肩膀，声音还有点喘，“你做一个让所有人都开心的体面好先生，我只想让这个好先生开心。”
这个位置地势低下，克里斯还是背光，埃德加其实完全看不清楚那张脸，但是他却看了很久。
他能想象，那张脸此刻必定是十分生动，十分认真。
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种话。
察言观色是他的天赋，面面俱到是后天的教导，哪怕是因戴尔夫人，也不会对小儿子说这种话。
要体面，要有教养，不能让人难堪。
“怎么了，埃迪？”
埃德加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人搂入怀中，把嘴唇贴在对方的头顶，久久不愿放开。
“这是我所听过的，最动听的话，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
来时一个人，去时一双人。
那天晚上，家里的花迎回了克里斯，但是很显然，对方的心思并不在花儿身上。
葡萄牙人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德国人的热情。
在他终于忍不住抗议时，只得到一句暧昧的戏谑，“你不是想让我开心吗？”
“可是……还有最后一场比赛！”
“明天放假。”
“才一天时间……”
“现在的罗尼已经很厉害了。”
虽然这种奇怪的夸奖让人脸红，葡萄牙人还是自暴自弃地趴在床上，“你来吧！”
埃德加一把将人翻过来，就见到对方夸张地耷拉着舌头，翻着白眼，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他被逗笑了，亲了亲男孩汗湿的额发，“吓唬你的。”
闻言，克里斯立即活了过来，软绵绵地瘫在他怀里，舌头收了回去，眼珠子也重新恢复了转动，“我可不是累了，是你不要的……”
埃德加止不住地笑，忍不住又狠狠亲了一口，“是我的罗尼太厉害了。”
“当然……”克里斯面红耳赤地张了张嘴，“我……什么都很厉害！”
埃德加越看越喜爱，忍不住又压了下去。
克里斯手忙脚乱地推开，“你今晚有点不一样。”
“我知道，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我不是说那个！”
埃德加一把将炸毛的人搂紧，“我错了，我认真回答……或许这是因为……今天的你比昨天更可爱了。”
这是什么回答？
怀里的人愣了一下，把手放在他胸口，推开了一点，随后支起上半身，仔细观察他的神情。
“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说，今天的你比昨天更爱我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
克里斯兴奋起来，一把扑了上来，跨坐在他腰间，得意洋洋，“今天的你比昨天更爱我了！”
他笑得瞳孔溜圆，捧着埃德加的脸胡乱蹭，“为什么？快点告诉我，埃迪……我今晚做了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克里斯忽然双手用力，让埃德加的嘴嘟起来，每说一句就在上面啄一口，“我每天重复一遍，让你一天比一天爱我，到最后，你就会彻底离不开我了！”
他这是在学埃德加，一贯就是这么被亲的。
埃德加也没有挣脱，含糊不清地回答，“没有用，那是一次性的。”
“我不信！埃迪……”克里斯放开了手，又用脸蹭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埃德加重新抱住他，“笨蛋，你不用一遍又一遍重复。虽然是一次性的，但是永久生效……”
直到最后，克里斯也没有撬开德国人的嘴巴。
一切又回到了平静的日子。
虽然斯鲁厄提前得到了冠军，但这并没有让他们变得与众不同，埃德加还是要应付无数的挖角。
威胁最大的就是德甲挖掘机，拜仁慕尼黑。
他们想要挖斯鲁厄墙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赛季对特里、罗西基、兹拉坦都发过报价。
眼光很好，可惜挑中的都是铁板……
直到现在，斯鲁厄提前夺冠，艾尔文沉重地告诉主教练一个消息，“拜仁又来问价了，他们对卡里克、舍甫琴科和范德法特都感兴趣，还有之前租借拉姆一事，现在也表示要再考虑……”
艾尔文很厌烦，有完没完？就快把他们全队都问个遍了！这是要把他们挖空，降低来年的竞争力？
而且拜仁这次的意思很明显，不卖给他们一个，就别想借拉姆了。
如果他们是挖后卫，埃德加一点也不担心。
拜仁的防线充裕，还有利扎拉祖和萨尼奥尔两个当打之年的名后卫，哪怕是自家青训出品的拉姆，也没有任何上位的机会。
除非是铁杆拜仁迷，不然做不出放弃斯鲁厄的主力，跑去坐拜仁板凳的事。
卡里克自然是一口回绝，舍甫琴科对待报价也显得漫不经心。
如果是三年前，乌克兰人一定毫不犹豫就离开，本来他只是视加盟斯鲁厄为跳板。
谁知道后来遇到一个不合适的教练，导致他的表现差强人意，跳不出去……
埃德加回来以后，他倒是各方面都有了提高，还重新打响了名号。
身为斯鲁厄的当家球星，别的俱乐部要想买他，就要支付不菲的转会费，那么合同的年限肯定不短。
可是他现在已经27岁了，与其在职业生涯末期冒险，还不如继续呆在如鱼得水的斯鲁厄，最重要的是，他渴望着明年的欧冠奖杯，还想冲击金球奖……
他为此已经刷了半年的球了，如果下半年跳槽，就要额外浪费加盟新球队的适应期。而且，去了新球队，那些不熟悉的队友凭什么帮你刷球？
多方衡量之下，自然就对转会不感兴趣了。
但是荷兰人敲开了主教练的门。
目光游移了一阵后，他开口感谢起了俱乐部，这样的开场白已经给了埃德加心理准备。
果然，下一句就是——
“老板，我认为我现在的能力可以适应德甲了，前锋、前腰都可以。”
范德法特是经过慎重考虑才来的，他能感觉到，埃德加更加重视斯内德——罗西基和卡里克不用说。
倒不是说平时的私交深浅，而是指训练场上的关注度、平时花费的口舌、教练组的要求等等。
埃德加也听出了荷兰人的潜台词，对方想要个主力承诺。
但是他给不了。
这和能力无关，纯粹是范德法特和罗西基的共存问题。
一方严重压缩了另一方的进攻空间。
既然给不了，他也只能放手了。
虽然斯鲁厄现在拿到了联赛冠军，但是一个两个、甚至三个冠军，都不能让俱乐部鱼跃龙门，小球队始终还是小球队。要成为豪门，需要经年连续的荣耀，一遍又一遍地在人们心中打下烙印，最后成就所谓的“豪门底蕴”。
在24年前，诺丁汉森林从英乙升到英甲，再从英甲升到英超，最后以升班马身份获得英超冠军，甚至欧冠两连冠！
这样的战绩比斯鲁厄彪悍多了，但是现在谁会认为他们是豪门？
目前来说，斯鲁厄拿到联赛冠军最大的好处，只是下个赛季有欧冠可踢，就像一个近在眼前的胡萝卜，勾住了球员的心。
如今，同样有欧冠的拜仁勾一勾小手，范德法特就动心了。
当然，这不能怪他，怪只怪阵容不适合，所以埃德加只能交代艾尔文，开启和拜仁的谈判。
至于悬而未决的拉姆，让埃德加升起了危机意识——口头协议随时能撕毁，还是先签合同吧！
“马上联系意大利和比利时，先把那三个球员的合同签了。”
“好！”
“艾尔文，你会骂人吗？”
“啊？”
“我是说，你会骂人吗？会的话，给拜仁打电话。”
第117章 漫天蓝雨
5月24日, 斯鲁厄晴空万里。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球迷们已经不满足于呆在酒吧，而是把全城的啤酒一扫而空, 纷纷跑到拥有巨大屏幕的广场，准备用痛饮来庆祝夺冠。
在新任大市长芬里希的安排下，狂欢节舞台暂停了戏剧表演，无数蓝色气球被掩盖在幕布后, 只待屏幕上的颁奖仪式开始。
在他们牵挂的慕尼黑, 冠军奖盘被提前运抵慕尼黑奥林匹克体育场, 6.3万张球票已经销售一空。
当地的天气却不大好, 飘着毛毛细雨, 很符合南大王球迷目前的心情。
又和去年一样颗粒无收……
国内联赛的冠军被斯鲁厄拿走，欧洲冠军杯又被分到死亡之组, 接连被AC米兰和拉科鲁尼亚击败, 最终居然排名垫底被淘汰, 连联盟杯的门票都没捞到。
与低迷的主队球迷相比，客队看台的球迷则显得很放松。今天的胜负根本不重要，捧场只是出于对球队的褒奖，以及见证球队百年来首次夺冠。
放松的不止是球迷，还有俱乐部。埃德加大手一挥, 所有球员放假一天，二线队和青年队集体出现在看台，再加上一线队球员和教练组的家属，和包厢里的老板一家, 一派普天同庆的热闹。
“关注主队成绩的同时关注其他球队的比分, 这样的情况，斯鲁厄球迷在本赛季可没有遇到过, 斯鲁厄总是将领先优势拉得很开……”科尼格解说得非常自豪。
不过在赛前，拜仁更衣室发生了一点小骚乱，去年的德国足球先生——巴拉克突然之间要找自己的旧鞋。
他害怕新鞋会为收官战带来坏运气，“穿旧鞋的感觉很棒，对多特的比赛我也胜了。”
但脚上的新鞋是赞助商为收官战特供，他陷入了两难境地，最后还是得靠希斯菲尔德出马，“这一场你先试穿，比赛结果出来后你就知道该穿哪双了！”
两队在通道相遇，小小罗时不时就瞄一眼，看得耶雷梅斯十分恼火，撸起袖子就要过来，特里赶紧过来，一边打圆场，一边挡在身前。
卡里克过来低声打听，“喂！罗尼！你不喜欢他？”
葡萄牙人一脸郁闷，“我只是觉得他年纪这么大还能首发出场，很厉害！”
“……下次记得笑一笑！不知道自己有嘲讽脸吗？”
“……”
赛前声称要给新人机会的希斯菲尔德，没有让年轻球员首发，而是让伤愈的巴拉克领衔身经百战的老将们。
但即使是老将出场，依旧改变不了近几轮低迷的状态，后卫线是他们的老大难，从联赛开始到现在，希斯菲尔德始终找不到办法解决。
而身体素质和状态都处于最佳状态的阿德，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大中锋优势，或为舍甫琴科进行掩护，或是自己直接射门，不断地给他们制造着麻烦。
在开场20分钟后，两人便先后突破了门神卡恩的十指关。
第40分钟，泽罗伯托又将比分改为1-2。
拜仁落后1球！巴拉克趁着中场休息，紧急换上了他的幸运旧鞋。
效果立竿见影，在第60分钟，接到队友的传球后，他居然背对着球门，用后脑勺进了一个头球！
2-2扳平后，金毛狮王卡恩也大发神威，斯鲁厄5次射正，被他4次扑飞。阿德两次势在必得的近距离射门，都被拒出门外。
两支强队互不相让，埃尔伯和舍甫琴科又各进一球后，场上的比分变成了3-3。
紧张刺激的节奏让现场球迷大呼过瘾，反正冠军早就有了归属，干脆享受比赛！
最紧张的莫过于两边的门将，你扑我挡，一刻也不敢放松。
第65分钟，巴拉克同特里发生口角，又对裁判吼叫，得到一张黄牌。结果不到15分钟，他又同麦孔争执，二度染黄！
当值主裁毫不留情地往场外一指，巴拉克只好穿着幸运鞋提前下场了。
球队大脑被罚下场！气得刚找到状态的卡恩仰天怒吼，像一头困斗的狮子团团转。
眼看就要以平局收场，可是在第94分钟，比赛进行到读秒阶段，斯鲁厄仍在发起进攻！
接到阿德的头球摆渡传球，舍甫琴科在大禁区外从容起脚！
在旁边的泽罗伯托呆呆看着……
“哔——！”
“啊！！”
卡恩的怒吼和哨声同时响起！
“豪门杀手舍甫琴科绝杀！本赛季的第3个帽子戏法！这个进球也宣告了比赛场结束！本赛季的冠军得主——”科尼格语速太快，以至于一口气没喘上来，停顿了一下，接着怒吼出声，“是卡尔斯鲁厄！！！”
“是的，他们迎来一个梦幻般的赛季！以73的总积分登顶德甲联赛，舍甫琴科与阿德联手打入了46球！分别以29、17球占据射手榜的一、四位……”
“跟阿德相比，舍甫琴科最大的特点就是稳！核弹头的威力始终如一，这是他在本赛季的第29粒进球，德甲射手王已毫无悬念，舍甫琴科问鼎射手榜……”
“我的上帝啊！卡恩掐住了泽罗伯托的脖子！”
卡恩在跪地怒吼后，突然起身奔向泽罗伯托，后者仍然沉浸在被绝杀的震惊中，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掐住了脖子！
身边的埃尔伯被这一幕惊呆了。
主裁和拜仁队友赶紧跑上去，拉开暴怒的卡恩……
尽管这次小冲突很快就结束了，场边的希斯菲尔德仍然踩爆了两个水瓶。
“看起来拜仁的这位队长意见很大，但我认为泽罗伯托唯一的错只是看起来无动于衷，事实上他根本无法阻挡舍甫琴科的这个进球……”
“我们都知道卡恩喜欢掐对手的脖子，但是现在看来，哪怕是面对队友也没有例外……”
斯鲁厄的球员在球场中央欢呼，奥林匹克体育场因为计分牌上大大的“3-4”而沉寂。
坐在拜仁替补席上的经理赫内斯立即走向通道，一边把老花眼镜收进眼镜盒，一边沉着脸推开了所有伸过来的话筒。
连续两个赛季获得季军，已经足够让人恼火，特别是被斯鲁厄双杀之后，还要让对方在自己的家门口庆祝夺冠。
跟他打了好几天口水仗的艾尔文，立即兴高采烈地站起来，主动接受采访，“我们的奖杯还没有拿到手，拜仁就已经忍不住向我们‘祝贺’了。感谢赫内斯，他给我讲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当时我笑到差点打跌……”
趁着搭建领奖台的时间，解说员在做陈词，“德甲收官战落下帷幕，本赛季所有联赛都已结束，无论是一路被拉开距离的拜仁，还是后来居上差点留下悬念的斯图加特，都无法撼动斯鲁厄的冠军宝座。如果他们在前几轮的表现更好一点，获得冠军的时间会更早……”
现场，获得许可的记者们涌入场内，寻找着采访对象。
“巴克豪斯先生，你知道勒沃库森的主教练克劳斯的发言吗？他说斯鲁厄是一支奇迹之师，埃德加是他最欣赏的主教练，甚至会成为最伟大的教练之一，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上一轮德甲踢疯了，在斯鲁厄8-0大胜科特布斯时，拜仁也在客场干了勒沃库森6-0。勒沃库森本来以为铁定要降级了，谁知他们竟然因为比科特布斯少丢2球，意外上升两位，堪堪在降级边缘上岸。
这就是变幻莫测的联赛，不仅要看自己的战绩，也要看别人的……
面对天降大礼，克劳斯喜不自胜，自然是看埃德加极为顺眼了，那些赞美之词也由此而来。
拿到了联赛冠军，矮小的主席巴克豪斯挺起了腰杆，“对我们来说，埃德加当然是最好的，实力会换来尊重！拜仁有一首歌叫《永远的第一》，听起来好像冠军永远是他们，现在，我们也是冠军！”
而话题的主角——埃德加正在与各球迷组织的成员合影，还在其中发现了熟人，“老师？”
富有艺术气息的大学导师，脖子上挂着斯鲁厄围巾，“干得不错，当初我说你的世界只有0和1，没有想到你对3也很拿手！”
“你不是对足球不感兴趣吗？”
“我还是不感兴趣，粗野！暴力！只是怕你输了想不开又回去画画……”
……
领奖台搭建好了，巴克豪斯与足协官员站一起，红光满面地等待球队。
作为主教练的埃德加第一个上场，依次握完手之后，在足协副主席的祝贺中领了奖章，却没有走上台，而是直接站到旁边。
场面有点戏剧性，他现在又要作为球队老板颁奖了……
在现场司仪的唱名中，球员依次走上“蓝毯”，首先是预备队，其次是替补，最后是主力。
每个人看到最后一位颁奖嘉宾，都乐得哈哈大笑，老板也忍俊不禁。
轮到某人时，两人拥抱时不约而同做了一个贴面礼，差点亲到一起……
直到给所有球员都发完奖章，埃德加终于登上领奖台，接过金灿灿的大奖盘，同所有球员和教练组一起，拍下了第1张夺冠集体照。
“Heil Karlsruhe！！”
180英里之外的卡尔斯鲁厄，无数蓝色气球升上天空，全城跟着欢呼，“Heil Karlsruhe！！”
马克独自在空无一人的酒吧里，看着电视上的漫天蓝雨，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睛。
漫天深蓝的礼花，爸爸口中“比国王登基还要壮观的礼花”。
“我终于也看到你曾经看过的……”
第118章 玫瑰星期一
下着雨的慕尼黑街头被打破了平静, 斯鲁厄球迷高唱着队歌，穿过一条条街道，到处寻找着啤酒, 当地警方神经高度紧张，严密监视着，因为此刻的啤酒馆内充斥着大量拜仁球迷。
幸好南大王在几轮之前就退出冠军角逐，他们的悲伤早就排遣得差不多了, 得意忘形的斯鲁厄球迷才没有引发冲突。
而他们的球员登上回城专机, 同样兴奋不已, 在机舱里又唱又跳, 热烈讨论着明天的夺冠庆祝。
本来夺冠就是头一遭, 加上好几个球员都没有体验过狂欢节，对明天都很期待。
“狂欢节？没什么劲。”兹拉坦摸着自己的胡子, 一脸淡然。
埃德加坐到科尔的身边, 用下巴点了点对方怀里的奖盘, “怎么样？喜欢这个礼物吗？”
老队长从今年开始就没有上过场，医生说他的膝盖几乎“已经烂了”。本来去年就该退役，被埃德加又留了一年。
当时埃德加用的理由，就是送他一个最好的退役礼物。
科尔无意识地摸着大圆盘，也不嫌重, 就这么一直抱着，“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小小罗把头凑了过来，傻笑着贴在主教练的脸旁边，“什么更好？”
埃德加摇摇头, 扶着他回到自己的座位。
“要和你坐一起！”他用脚抵着座椅, 死活不愿意坐下去，脑袋东张西望, “卢克呢？卢克呢！我要和他换座位！”
他被严格管教着，连可乐也没喝过，现在几杯啤酒就醉了。
卢克笑着站起来，“行行行！我跟你换！”
旁边的卡里克也醉了，本来昏昏欲睡，冷不丁被脚打滑的小小罗踢醒了。
他一惊，四下张望过后终于明白过来，大着舌头嘲笑，“真是个小宝贝，还要黏着教练！”
酒壮人胆，小小罗嚣张地拉着主教练往后走，一边走，一边回过头强调，“今天我们夺冠了，可以想坐哪就坐哪！”
两人并排坐下，他酡红着脸，终于安静下来，把头枕在埃德加的肩膀上，睡得昏天暗地。
……
第二天，盼了一整年的玫瑰星期一终于来临。
莱茵河畔立起了一座巨大的指示灯牌，“卡尔斯鲁厄夺冠狂欢，就是现在！”
大型花车巡游全城，队伍里管乐器和打击乐器一路伴奏。
游行车队会从集市广场出发，一路向北抵达卡尔斯鲁厄王宫，绕到斯鲁厄基地，把球员们接上车，再调头从另一边回到集市广场。
球队这时正在更衣室里换装，卡里克用绷带把自己绑成了木乃伊，阿德穿着粉红鸵鸟连体服……
小小罗今天扮的是欧洲侠客“佐罗”，一身漆黑，头戴宽边礼帽，身穿长款风衣，还有只露出眼睛的黑色眼罩，自我感觉非常酷。
舍甫琴科没有换装，还振振有词，“我扮的是舍甫琴科！”
“你应该找到自己的定位，安德烈。”兹拉坦简简单单，只有一身白袍。
“你扮的又是什么？”
他胡子蓬乱，表情庄严，双手张开怀抱：“我是上帝，让我指引你方向。”
“……”
“F*CK！怪不得不愿意刮胡子！”
特里学到了德国人的阴阳怪气，“狂欢节真没劲，不过是提前三个月准备胡须罢了！”
兹拉坦嘿嘿笑。
“老板呢？老板今天扮什么？”罗西基东张西望。
主教练没有和他们一起出发，早就被狂欢节协会的会长喊走了。
小小罗撇了撇嘴。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埃德加的装扮，昨天“努力”了一晚上，也没有打听出来……
当所有人都换装完毕，吹吹打打的乐器声由远而近传来，花车巡游队伍已经到了。
他们出去一看，顿时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快看！那是什么！”
“拍照拍照！马丁斯！快给我合影！我要和那个东西拍合影！”
狂欢节协会把埃德加的形象也制成了巨型人偶！
非常富有嘲讽精神的德国人，热衷于在狂欢节上嘲讽政界人物，今年本地人瞄准的目标是前任大市长。
本来的创意是让他捧着拜仁队徽哭泣，但是由于市民不愿意在这天出现其他球队，协会只好临时改了主意。
他们逆向思考，既然不愿意出现拜仁，那就出现斯鲁厄！
于是，除了队伍最前头的大市长人偶，又在后面增加了一个埃德加人偶。只见它身穿斯鲁厄球衣，作出一个向前踹的姿势。
三米多高的巨型人偶，本该压迫感十足，可是由于表情滑稽夸张，让人忍俊不禁。
人偶后面是最大的压轴花车，本地乡绅扮成的士兵倾泻而出，簇拥着球员们登上车。
笑过之后的小小罗，此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惊得嘴巴微张，眼睛溜圆。
他看到了埃德加，真的埃德加。
头戴王冠，穿着一身军装制式的王子礼服，高高站在压轴花车的最前头！
埃德加一脸笑容，手放在心口，远远朝他行了一个礼。
葡萄牙佐罗顿时两眼放光，也不等士兵，三步并作两步自己上了花车。
等他真的走到跟前，才发现埃德加全身沾满了彩纸屑，头发，脸颊，甚至鼻梁上都细碎闪亮。
小小罗稀奇地看着他，“这是怎么了？”
万众瞩目下，和情人并肩站在最高处，埃德加又变回矜持有礼的样子。一边朝底下的球迷挥手，一边保持着官方微笑，“我已经绕过半个城市了。”
小小罗一直盯着他，脸上又露出熟悉的坏笑，要不是时机不对，就要当场扑上去。
游行队伍重新缓慢向前。
虽然心猿意马，小小罗也只能回到队友身边。
球员们轮流捧着奖盘，在花车上接受球迷的欢呼。主教练作为狂欢节“王子”，却必须始终站在最高处，冲观众挥手，给观众撒糖，时不时再跟熟人打招呼。
“马克！”
“老维奇！”
身后，笑闹过后的小小罗心不在焉了，开始频频望向车头。
那个背影始终笔挺地站着，台阶下有一个提着糖果篮的士兵。
小小罗又看了看后面的补给车。
糖果源源不断地传送过来……
看着看着，他的嘴巴撅起，眉头也皱了起来。走上去，接过士兵的糖果篮，“我来吧！”
等埃德加再度伸手，他立马配合地把篮子举了过去。
埃德加面露惊讶，但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不说话。
两边的路人拿着一袋袋的彩纸屑，见到游行队伍里的熟人，就会用彩纸屑撒回去。可想而知，当他们看到球员们时会有多热情。
这辆花车好像会闪光，全程都被纷飞的彩屑包裹着。
小小罗在台阶下看着半空中的亮片，脸上带着微笑，看着上面的男人一遍又一遍洒下糖果。
有个小女孩拿着一个布袋小兜，追着花车跑，“埃德加！我要巧克力！不要糖果！”
埃德加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托着小小罗的手，翻了了几颗，笑着对她喊，“小心呀，不要蹲下去捡！”
说完往下一扔，大部分都掉在地上了。
但是巧克力不像硬糖，等人流过去再捡起来也不能吃了，小女孩怎么舍得？
幸好，这里的小孩都很有经验，只见她扶着路边的栏杆，小心翼翼地蹲了下去。
埃德加不放心地张望，见没有人挤她，这才回过头。
那可是巧克力呀，哪个小孩能拒绝呢？
他低头看向葡萄牙人，没有理会递过来的篮子，反而大声喊，“克里斯！”
人声鼎沸，乐器喧天，他不得不提高音量。
小小罗仰着头，同样大声回应，“做什么？”
只见埃德加手心一摊，露出了一颗闪闪发光的糖果，“送给你！”
等小小罗笑容灿烂地接过去，他弯下腰，凑近耳边道：“拿了我的糖，就要听我的话，回去吧！”
想了想，又把手捂在嘴边，补充了一句，“士兵有很多个，他们可以轮换，可是克里斯只有一个啊。”
小小罗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动，笑容也变淡了，“王子也只有一个……”
埃德加深深看了他一眼，重新直起身子，再也不提这个话题。
两人默默地站着，直至巡游车队回到集市广场。
做了一个上午苦力的“王子”，终于从高台上走下来，本以为能重获自由，又被狂欢节协会的会长塞了一束花，让他扔花枝。
几个老队员顿时发出嘿嘿怪笑，小小罗立即警觉地看过来。
埃德加朝他一笑，随后抽出一枝花，“给你。”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耳边是喧闹的人声，小小罗心脏狂跳起来。
埃迪在干什么？
他还在震惊，埃德加一秒也没有停留，又递到兹拉坦面前，“给你。”
埃迪在干什么！
还不待他仔细体会急转直下的心情，只见埃德加又抽出一枝，“给你。”
这回是舍甫琴科……
有的队员还会主动伸手来拿，一捧花很快就被埃德加发完。
两手空空的小小罗，嘟起了嘴。但是下一秒，他又咧开嘴笑了，郁闷一扫而空。
兹拉坦把花送给路边的一个女孩，收到了一个香吻。
舍甫琴科送出那朵花，收到了一个香吻。
每个送花的都收到了一个香吻……
原来狂欢节送花是这个意思。
他咬着嘴笑了起来，看向前方。
主教练早就不动声色地退场了，此刻正在接受大市长的祝贺，黄红相间的市旗被披在身后，上面写着“忠诚”。
第119章 德甲的转会
德甲已结束, 无论是最权威的《踢球者》，还是《明镜|周刊》和《世界报》，或者德国体育台DSF, 都为斯鲁厄夺冠高呼。
“新贵斯鲁厄结束拜仁的统治”、“拒绝豪门独秀！”这些标题足以说明德国媒体的态度。他们对拜仁一直领跑的比赛实在是腻烦，《图片报》更过分，只要拜仁一遭受挫折，就会开始分析斯图加特赶超, 最终抢走亚军的可能性。
过了半个月, 五大联赛全部落幕, 转会市场开始热闹起来。
炒了一个夏天的万人迷转会, 终于有了结局, 贝克汉姆果然加入了皇马。除了同为G14的盟友——勒沃库森和多特蒙德礼貌性地拍了拍掌，德甲其他球队对此不屑一顾。
小投资的实用球员才是他们的最爱, 毕竟他们的支票簿没办法在欧洲市场上挥霍。在刚结束的这个赛季, 甲乙级的36家俱乐部负债总额达到7亿欧元, 比上赛季又增加了1亿欧元，是联赛创建以来的最高纪录……
许多俱乐部都有破产的危险，除去拜仁、斯鲁厄和多特蒙德，其余的甲级球队平均有300万欧元的债务。
多特蒙德不在其列的原因很悲催，是因为他们的负债远远超过平局值……
德甲转会窗口最早开启, 可是他们快穷疯了，连多特蒙德都必须靠出售球员筹集资金。
其他联赛的豪门犹如进入德国跳蚤市场，新贵斯鲁厄就这样走进了他们的视野。
《南德意志报》刊登了一个充满噱头的标题《拜仁盯着巴符州，英超盯着斯鲁厄》
总是在赛季结束挖德甲其他球队墙脚的拜仁, 与凯泽、慕尼黑1860都传出了绯闻, 但冠亚军斯鲁厄和斯图加特才是最大苦主。
这两支同为巴符州的球队，被拜仁盯上的球员最少达到了6位！斯图加特的库兰伊、欣克尔和希尔德布兰；斯鲁厄的卡里克、舍甫琴科和范德法特……
虽然拜仁的经理声称只想买马|凯, 可是在新赛季名单出来之前，谁也不会相信他们。
除了拜仁，来自其他联赛的报价也如雪花般飘进斯鲁厄。
可惜，德甲唯二不负债的球队，斯鲁厄恰好就是其中之一，所有的求购都无功而返。
投资足球明显比其他的经济实体风险要高，尤其是最新的转播收入公开后，不少赞助商纷纷抽身。
斯鲁厄的赞助商不仅没有减少，甚至球衣上还出现了新成员KfW——德国复兴信贷银行！
一家比联邦政府历史更久的银行，在去年《环球金融》的全球50家最安全银行评选中，排名第一。
在金融业陆续从足球领域撤退的情况下，他们只选择斯鲁厄，夺冠是很小的考量因素，更重要的是躲在后面的希泰财团，大大减少了他们的顾虑。
在今年，这样“专一”的赞助商不在少数，比如JOKO，德国境内的唯一赞助球队就是斯鲁厄。比如西门子，取消了除拜仁以外的所有赞助。
而多特蒙德正是被西门子撤资的一员，为了钱袋子考虑，不得不寻找新企业填补空缺。
作为势头迅猛的新兴品牌JOKO，收到了他们的自荐，署名的正是多特经理和主席，“赞助多特蒙德吧……您想在我们的贵宾席拥有自己的位置吗？请在‘我有兴趣’下签名。”
殊不知JOKO为了表示忠诚，直接将这封信转发给了斯鲁厄。
甚至连埃德加本人，都收到了沙尔克的球场招商广告！
球迷在投入看主队比赛的时候，怎么会想到背后的苦涩？
拜仁虽然也没有欠债，可是同样没有多少盈利，为了增加收入，他们之前与基尔希集团私定传播合同。
随着基尔希的破产，这件事也浮出了水面。拜仁不仅面临高额罚款，还遭到德足协的公开抨击。
本就想要单干的拜仁生气了，令人惊讶地宣布要退出德国足协！
其他俱乐部都在煽风点火，波鸿主席阿特圭尔甚至说，“德甲完全可以不需要拜仁参与！”
这个发言一出，贝肯鲍尔不干了，“如果拜仁被德甲除名，我们就去踢意甲！而且可以更加顺利地开启新的游戏规则……”
这位足球皇帝的发言可太出人意料了，作为拜仁的唯一支持者，埃德加走到哪里都被追问，“你怎么看？斯鲁厄会怎么做？”
“去踢意甲？斯鲁厄不可能去踢意甲的。因为我们没有打过意乙联赛，没有获得意甲的资格，所以不能去踢意甲。”
“……”
“我说的不对吗？”
“……那么电视转播方面呢？”
“就像我之前的观点……拜仁说的对！”
俱乐部单独签署转播合同——就像西班牙，一个电视台转播皇马，另一个转播巴萨——这个模式对焦点球队来说，肯定是要好过德甲现在的。
比如本赛季，斯鲁厄的电视转播收入预计只有1500万欧元，但是如果单独出售电视转播权，收入将达到6000-7500万！
一个拜仁已经让足协焦头烂额，为了不让斯鲁厄继续添乱，拖拖拉拉的“黑哨”一案，终于有了最终判定：霍伊泽尔失误过多、表现不佳将被降为丙级。
“我们会举办裁判培训班，加强对裁判的教育和管理，不给任何‘黑势力’可乘之机！”
但这时的斯鲁厄内部，其实已经无人关注区区转播纠纷和昏哨……
切尔西1100万欧元求购卡瓦略。
切尔西1200万英镑求购切赫。
切尔西1600万欧元求购伊布。
切尔西3000万欧元求购罗西基。
切尔西3500万欧元打包求购卡里克和小小罗。
切尔西报价5000万欧元求购舍甫琴科！
“切尔西！切尔西！”
艾尔文咬牙切齿，“他们的胃口这么大，怎么不干脆来收购我们俱乐部！”
巴萨今年买下罗纳尔迪尼奥，也才花了3000万欧元。切尔西如此疯狂的报价，更像是一种试探——这个不缺钱的斯鲁厄，到底愿不愿意做生意？
原本是英超“二等公民”的切尔西，一直都靠“换教练”吸引媒体注意，这次却是换老板。
新老板阿布来自俄罗斯，不仅立即抹平了原有的债务，同时还拿出近亿英镑来引援。
虽然这位富豪并不懂足球，但是他曾经拥有一支二流的冰球球队，靠砸钱买下一堆球星，第二年就夺得俄罗斯冠军。
因此他坚信，金钱同样可以带来足球冠军，于是雄心勃勃地到处挥舞支票，决心打造一支金光闪闪的球星队。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像埃德加，这位俄罗斯老板对小将不感兴趣，他只想要球星。在顾问团的帮助之下，拟出一份超长购买名单，罗纳尔多、贝克汉姆、齐达内……
当然少不了舍甫琴科，这位阿布心心念念的俄罗斯同族。
可是这些球星全都拒绝了他。
花钱也买不来人，在阿布被英超嘲笑的时候，最新一期的《转会市场》中，斯鲁厄价值飙升，球员总身价已经翻了倍！
是的，斯鲁厄不缺钱，可他们并不是豪门，顶多被称为“土豪球队”。
他们不会因为经济压力出售球星，但是仍然有被豪门瓜分的危险。
因此在整个夏歇期，埃德加既没有度假，也没有出去挖人，而是准时打卡上班，每天浏览十几份的报价单。
他知道，这些被拒绝的俱乐部，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会在私底下接触他的球员。
这是违规但心照不宣的常规操作。
所有人都认为，他此刻肯定如临大敌，痛恨任何一个离开的请求。
但事实上，只要他们有勇气过来说“老板，别的球队一样能踢欧冠”，他就会爽快放他们走。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再多也无能为力了，只能耐心地等待。
等待着说不准在哪一天，就会有球员抵抗不住诱惑，前来敲响他的门……
六月中旬，斯鲁厄宣布，范德法特600万欧元加盟拜仁慕尼黑。一周以后，他们又宣布瓦塞尔回归母队，重返英超的阿斯顿维拉。
所有球迷都有种“预报许久的龙卷风终于来临”的感觉。
他们安慰自己，只要埃德加还在，就算卖掉球星，他还会继续购买小妖。
下个赛季还是能保证好成绩的……
好在，埃德加没有让他们担心太久，紧接着就公布了今年的引援。
1000万购买国际米兰的老将，30岁的法比奥.卡纳瓦罗。
租借两年拜仁的一线队替补，20岁的菲利普.拉姆。
600万购买意大利的小将，19岁的吉奥吉奥.基耶利尼。
500万购买比利时的青训球员，17岁的文森特.孔帕尼。
清一色的后卫。
媒体继续等待着，球迷也在等待着，斯鲁厄的播报却戛然而止。
等到了六月底，他们官网上的宣传重心已经彻底转移，满屏都是新基地的消息。
《新基地落成！大型生活园区同步开启入住！》
《新的青训营，新的未来，今年仍将加大预算》
等到七月来临，等到斯鲁厄公布了一线队名单，等到新球员也开始了集训……
外界终于确认，他们不会再有球员离开了！
第120章 拉姆
新的训练基地, 新的训练日。
为了让新人尽快适应斯鲁厄，第一个项目就是30分钟的队内赛。
他们被分成了红蓝两队，新人全都穿着蓝色背心。
特里正在为新队友们解释, “……但是，我们这里的规则不一样，除了开球，每个人都只能一脚触球, 这是老板的要求。每违反一次就扣1分, 先扣满10分的一队立即输掉比赛, 不管进球数多少。”
他面前的孔帕尼笔挺地站着, 表面看起来很认真, 眼睛却一直滴溜溜地转。这个黝黑健壮的比利时小伙，今年才17岁, 第一份职业合同就是顶级联赛的球队, 他太兴奋了……
旁边站着的三个就沉稳多了。
仅大两岁的意大利人耶利基尼, 少年老成，有一张瘦削的脸庞，和一个标志性的鹰钩鼻。
他的同胞卡纳瓦罗虽然年纪最长，可是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依旧是一个俊秀的光头。
跟这两个意大利人相比, 德国人拉姆恰恰相反，身量不高，还有一张没有威胁的娃娃脸。
此刻，这张娃娃脸很严肃。
老队长科尔一直盯着他。
科尔并没有和他们站在一起, 而是在主教练的身边。他现在已经决定不再参与球员训练, 专心学习做一个助理教练，等今年退役就直接上岗。
只见他拿着一个记分的本子, 双手背在身后，死死盯着这个新来的德国小将，好像很不满意。
拉姆没有慌乱，盯着灼热的目光，一丝不苟地进行着热身。
就这样过了很久，科尔才满意地移开目光。
虽然身体条件不出色，但是对德国人来说，坚定的意志才是高于一切的。
一切看在眼里，埃德加笑着拍拍他的肩，“开始吧！”
他点点头，掏出口袋里的金属哨，“哔！”
还不待哨子离嘴，身后谢里登已经自觉地怒吼出声，“现在停止热身！全体就位！”
训练开始了。
卡里克在中圈发球，看似随意地直接将球传给了康奈尔，康奈尔毫不犹豫地一脚出球，目标就是离他最近的小小罗。
另一队的基耶利尼立即斜插上来，小小罗眼睛搜寻着队友位置，不自觉地停顿了一秒。
“哔！！”
科尔立即吹响哨声，举起一根手指，“罗纳尔多1分！”
小小罗赶紧把球踢给兹拉坦，随后不好意思地偷笑着捏鼻子，看了埃德加一眼，挠挠脑袋跑开。
只不过一个夏歇期，他又差点捡回老习惯。
接下来，蓝队再也没有出现这种失误，他们看上去不慌不忙，可是足球的局部移速快得惊人，耐心和速度同时出现在他们身上。
红队的新人渐渐心急了。
除了卡纳瓦罗，他们都没有成功断下球，就算球权回到手里，也总是因为违反“一脚限制”而被吹哨。
不到30分钟，红队就因为频频犯规，被提前判罚输了。
老队员耸耸肩，没有人抱怨，这是每个斯鲁厄人必经的过程。
只是有点意外罢了。
违规最多的竟然不是毛躁的比利时小伙，而是看起来很稳重的娃娃脸！
仅拉姆一人就制造了6分。
可是兹拉坦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脚将球踢走，不满地看向他，“听好了，今晚回家就买个日记本，把特里说的话都记下来！因为你显然没有带脑子！”
拉姆的娃娃脸被兹拉坦说得红成一片，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没有出声。
今天的实习教练科尔也没有说话，反而还赞同地点点头。
他觉得瑞典人说得很有道理。
在训练这方面，他和兹拉坦是站在一起的，不仅对自己要求严格，也容不得队友敷衍。
埃德加看得心里惊讶，没想到这个德国老队长，做助理教练和做球员居然是两个画风……
为了不让拉姆难堪，他没有当场插手，而是若无其事地让他们继续训练，随后给卢克使了个眼色，“剩下的交给你了。”
说完压低声音，“训练结束，让他来办公室找我。”
在埃德加走后，卢克上下打量着科尔，“看不出来啊，科尔……你居然还是个铁血型教练！”
科尔还是背手站着，“我可说不出好听的话。”
到了下午，拉姆忐忑地来到老板办公室。
现在埃德加签人，已经不会再每个都亲自出马，所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尽管主教练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对面的拉姆还是有点紧张，脑子里全是今天的糟糕表现。
他不想在斯鲁厄也坐板凳。
埃德加只当看不出，“菲利普，希望你不介意，我可以叫你菲利吗？”
“当然可以，先生。”
“好的，菲利。”埃德加笑了，“不用紧张，这只是一次聊天，就像朋友之间说说话。”
“兹拉坦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可是把我当成骗子对待的，当时他也才和你一样大，又或许是大1岁？我记不清了，反正他总是很幼稚的……”
“你知道吗？他从前给我惹了很多祸……”
埃德加的语速不疾不徐，絮絮叨叨地说着，前一秒还说自己记性不好，下一秒又说起很多小事，挑了几个兹拉坦的糗事抖落了出来。
听着听着，拉姆不知不觉放松了。
他回想着威严的兹拉坦，完全没办法和教练口中的捣蛋鬼联系起来。
“他，变得稳重了许多。”拉姆慎重地附和着，立即又补充了一句，“看来在这里学到很多！”
“不，他其实一直没有变。”埃德加哂笑，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人都是有两面性的，这需要时间去慢慢了解。”
又闲聊了几句，他终于说到了正题，“菲利，你知道足球制胜的关键是什么吗？”
拉姆立即挺直了腰。
技术？意识？团结？他张了张嘴，想开口，又总觉得这些都不会是主教练想要的答案。
果然，埃德加笑着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是快。”
“为什么？”
“在球场上快总是要比慢好，不是吗？虽然这不是绝对的，但我们不能拿例外作为规则。”
“那么，你是觉得我还不够快吗？”拉姆迷惑地皱起了眉。
“你的跑动速度当然很快，可是你知道在球场上，速度也分等级吗？”
“速度有分等级？球场上？”
“是的。最慢，是运球并盘带；更快，是高速带球跑；再快，是做无球跑动。但是最快，是足球本身。在球场上，没有任何一个球员能比足球更快，就算是‘风之子’卡尼吉亚也不能。”
“皮球是最快的……”拉姆若有所思地自语，然后眼睛一亮，“这就是我们今天的训练目的？”
“你很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埃德加赞许地点点头，接着收起了笑容，话锋一转，“但是你并没有从内心认同我的命令。”
“不，先生！我完全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拉姆傻眼了。
“我没有说你在质疑我，我说的是——你没有认同‘一脚触球’的重要性。当你出脚时，你想的是这一脚传球能改写形势，想的是选择一个最佳的接球者，让你的传球成为致命一击，是吗？”
“难道不对吗？”
埃德加摇摇头，“不能说不对，但这不是斯鲁厄想要的。从现在开始，试着忘掉最佳传球这件事，没有必要追求每一脚都是致命一击，哪怕是巴西的罗纳尔多，也做不到这一点。”
“你需要做的是，每天重复教练们安排的训练，尝试去阅读比赛，去领悟‘速度’的作用，当你真正从内心认同了这一点，才能在赛场上运用自如，哪怕没有我给出限制。”
拉姆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听得很专注。
埃德加便也同样认真地看着他。
“我希望在这两年，你是个斯鲁厄人。你能做到吗，菲利？”
“我能！”他犹豫了一下，“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