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贺兰清便领着一行人,顺着蜿蜒崎岖的小路向山上攀登。
虽然众人都有些疲惫,但听村长说福乐村的古庙特别灵验后,还是打起精神上山。
一路上风景如画,山间秋意渐浓,万木染上霜色,清风拂面,落叶翩飞。
“阿筠,你要是坚持不住了就跟我说。”
周缈有些担心地望着程筠。
村里的医生昨晚来了一趟,不知按了哪个穴,程筠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幽幽转醒。
等程筠今早喝了药,病也算好了大半,听说大家都要出门,他也坚持跟着一起去。
“我身体一直都不错,昨天只是受惊了,没什么大碍。”
程筠对周缈笑笑:“我想去看看在这福乐村许愿,究竟有多灵。”
说完,程筠愣愣地看着走在前面的端木迟,神情恍惚。
和要强的程筠不同,楚淮洛牢牢缠着端木迟,要么喊口渴要么嚷腿疼,就差让男朋友背自己上山。
程筠不禁回想起他和端木迟曾经在一起的时光。
那时的端木迟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又知道程筠脸皮薄,所以总是把一切都先安排好。
运动会的时候,程筠的包里永远有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晚课还没结束,端木迟已经骑着自行车,在教学楼下等着载他回去了。
从来都不需要说什么。
“可别说,你们村里的风景还真美,特别适合旅游。”
虽然楚淮洛一路上都挽着端木迟的手,但他的眼睛从没离开过贺兰清。
“我昨晚还想出去散散心呢,都怪周缈,非得拦着我,说晚上不安全。”
楚淮洛笑得人畜无害,话里却颇有几分怪罪的意思,像是在贺兰清面前指责周缈的不是。
要是换了个人来听,还真可能会觉得周缈大惊小怪。
“缈缈说得没错,晚上村里常常有野兽出没,村民都不会轻易出门。”
贺兰清终于舍得分一个眼神给楚淮洛,眼神却带着冷意,宛如看死人一般。
“要是被什么东西咬伤了,我们是不会负责的。”
楚淮洛甜美的微笑僵在了脸上,剩下的路程没再说一句话。
“到了。”
贺兰清停在一座古朴的寺庙前,向众人说道:“传闻百年前,一位得道高人听闻福乐村山神的事迹,筹备资金建成此庙,取名为山神庙。”
“山神庙建成不久后,高人便一病不起。弥留之际,他告诫村民们,务必虔诚地信奉山神,方可保全子孙后代。”
周缈缓缓抬起头,瞳孔一缩——
眼前这座伫立在他面前,散发着危险意味的寺庙,分明就是他在预言奖励里看到的那座可怕的古庙。
周缈清楚地记得系统所呈现的画面,几具惨死的尸体随意吊挂在屋檐下。而他自己,更是被怪物牢牢禁锢,在恶意的挑.逗下发出那种声音……
思及此,周缈脸色发白,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缈缈,你怎么不进去,是身体不舒服吗?”
贺兰清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微笑着对他说道。
不等周缈回话,贺兰清轻轻触了触周缈的手背:“你的手好冷。”
他很快就礼貌地收回了手,周缈觉得有些不自在,却也完全挑不出毛病。
“我、我第一次来,想多看两眼。”
周缈只得含糊地解释了一句,磨磨蹭蹭地跟在众人后面进了古寺。
果然,山神寺内部也和他之前所见过的一模一样——
院里的榕树、池塘和金莲一起,构成了一副宁静而不失神圣的风景画。
贺兰清将他们带到榕树边:“这是山神庙里的姻缘树。将所爱之人的名牌挂上去,山神将会保佑有情人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
贺兰清的声音很轻柔,宛如情人在耳边的低语,周缈莫名打了个寒战,他总感觉贺兰清说话时一直在盯着自己。
周缈迷茫地望向对方,却发觉贺兰清背对着他,轻抚着榕树上的纹路。青年修长白皙的手和深褐色的树干形成鲜明对比,煞是好看。
难道是错觉吗?
“哟,这树上挂的名牌可真不少。”
龚琪随手翻了翻树枝上挂着的名牌,随口一提:“端木迟,你那么喜欢楚淮洛,不得写他的名字挂上去?”
程筠这次没吭声,倒是楚淮洛找了个理由拒绝了:“阿迟,我今天没带纸笔,等下次吧。”
端木迟讪讪回道:“行,咱们等下次。”
周缈也上前一步,好奇地观察传说中的“姻缘树”。
这棵树看上去比寺庙还要古老,仿佛早已见证了无数的岁月。茂密的树冠长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树根宛如威严的卧龙般向四周伸展,格外气派。
最惹眼的是那树枝上垂挂着的红丝带,上面系满了数不清的名牌。
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连带着名牌随风摇曳,显露出上面的文字。
……咦?
在斑驳的阳光和金黄的树叶之间,周缈隐约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太确定,于是踮起脚尖,试着伸手去够离他最近的名牌。
名牌仅有半个手掌心大,上面画了神秘的花纹做装饰,而在名牌的正中央,清楚地写着周缈的名字。
心脏咯噔一跳,周缈告诉自己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
万一这世界上就有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呢?
周缈拖着僵硬的手,拿了另一个早已泛黄的名牌,仔细一看后,跟触电一般迅速甩开。
第三个、第四个……
无论名牌的年份看起来有多不同,无论字迹的区别有多大,上面无一例外都写着相同的两个字——“周缈”。
像是什么极具污染力的怪物,在用扭曲的方式表达同样扭曲的爱意。
一阵可怕的眩晕感席卷了他的神经。
密密麻麻的名字分散了周缈的注意力,等他发觉的时候,危险的怪物已经悄然降临了。
熟悉的触感贴上了周缈纤细的手腕,用触手上的吸盘贪婪舔舐着小臂的每一寸肌肤,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吻痕。
青年白瓷般的皮肤上泛起浅粉色的红晕,宛如粉嫩的水蜜桃,轻轻一掐就能溅出甜腻的蜜.液。
“滚、滚开……”
连骂鬼都是颤颤巍巍的,像年幼娇嫩的雏鸟在鸣叫,只会让毒蛇更加兴.奋、更加想要突破禁忌。
周缈完全不敢睁眼,晶莹的泪珠掉下来,很快就被怪物当作花蜜舔去,甚至还坏心眼地把触手伸进他的嘴里,硬要他也尝一尝泪水的味道。
……太坏了。
周缈被逼得只能一步步地往后退,却换来怪物更加猛烈地掠夺。
直到后背突然撞上什么东西,周缈被震得眼前一黑。
再回过神来,哪还有怪物的踪迹?
“小心,别掉下去了。”
背后的人是贺兰清,他用双手抱着周缈的腰,微微弯下腰,灼热的吐息熏红了青年柔软的耳垂。
周缈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池塘的边缘,赶紧向对方道谢。
贺兰清薄唇微勾,如墨般纯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周缈的面容:“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
不远处,龚琪看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样子,心里酸得不行。
从他的视角望过去,贺兰清比周缈高出一个头还多,两人的气质一个高贵神秘一个温柔纯真,但从容貌上来看都格外出众。
还真有点郎才郎貌,说不出得登对。
“贺兰清,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许愿吗?”
龚琪瞪了贺兰清一眼,像只严防隔壁坏邻居的家犬,随时准备汪汪咬人。
“怎么还不走?”
“……”
贺兰清放开怀里的人,冷冷说道:“大家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