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下线
顾沉舟和陈特助两个人的对话将原本有些不明朗的场面变得清晰起来。
苏禾站在光打不到的阴影之处, 能感觉到众人的视线像钢针一样扎过来。
那些眼神里含义太多，但都不是正面的。
因为他的偷盗行为已经彻底暴露。
其中以顾沉舟的视线最让他感到恐惧。
苏禾张口想为自己狡辩，可是颠来倒去说了几句话后, 在男人那覆着一层淡淡阴翳的纯黑眸中渐渐没了声音和底气。
很少见到那么黑的眸色, 看着他就像是在注视路边一团影响市容的垃圾，就连最基本的厌恶都算不上，仿佛他只是个死物。
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苏禾第一次在一个人的注视下感到无所遁形，他一瞬间甚至感觉, 男主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 想要抹除他在这个世界的存在。
苏禾腿一软, 差点就摔在地上。
1551的声音将他从越陷越深的恐惧中拉了出来：【宿主，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文件？】
见到苏禾这幅完全僵硬无法思考的模样, 1551有些无奈。
虽然不喜欢宿主的行事风格，也不打算再继续为他的恶行买单，可是至少现在他还不能让苏禾真的进了监狱。
于是只能出声提醒。
苏禾猛地回神，他想起来自己刚刚为了掩饰自己进入办公室的目的，顺手在桌上拿的文件。
那份文件和其他很多东西整齐堆放在一边，一看就知道是不太重要的东西。
大概只是下面的一些小项目被送过来过目, 核对工作进度的。
偷盗天和那个十几个亿起步的项目，他是绝对要进局子，可如果只是拿了不痛不痒的小文件，也许还有周旋的余地。
于是苏禾努力挤出一个我见犹怜的笑容：“对不起……顾总, 有人威胁我必须要把这份文件拿出去, 所以我才擅自进入了办公室。”
他半真半假的说着, 脸上的表情当真是让人看了心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句话也并不完全是假话。
他还有周秦那群人当最后的挡箭牌。
而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他没必要再撒谎。
能够成为这家大企业高层的人，肯定都对商战间谍见得多了，他解释再多现在也不会有人相信。
至于向顾沉舟解释自己的清白，更是不可能。
陈特助根本没有背叛他，看样子就连昨天的饭局都有他的授意，早已知道他想做什么。
不过现在能逃得了一时，就尽量拖着吧。
【1551，去把我道具库里的楚楚可怜光环拿出来现在用上！】
1551眨眨眼：【好。】
这也是一个S级道具，是他剩下的最后一个S级道具。
放出这个光环后，肉眼可见的苏禾的表情愈发无辜可怜起来，这样的姿态让他在以往总是能够得逞。
知情不多的人，总是喜欢在他示弱后产生心软情绪，更别说这次他还使用了道具，不用过多的言语，静静的在那边站着，都透露出一股让人想要怜惜的气质。
可惜他这次注定要失败。
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动容。
能够站在这层成为顾沉舟心腹的人，至少有一点非常明确。
那就是他们极其高的工作效率。
而苏禾之前自命不凡，自从成为顾沉舟的新助理后，工作上也天天懈怠，不是想着如何把工作推给其他“不重要的”NPC，就是想办法和陈特助以及男主套近乎。
导致他自以为不错的人缘，实际上在这里并不存在。
苏禾面色变得苍白，他没想到自己那些叠加的道具buff不仅对陈特助不管用，就连对男主周围的人也不起作用。
明明之前的S级世界他也用过，对NPC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
这真的是个S级世界吗？
他可从未听说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措不及防的，他脑海中响起了廖明明的声音。
那句话犹如诅咒在他脑海中已经环绕了两天。
他在为恶魔效力，顾沉舟一定就是那个恶魔。
所以这些道具才会对顾沉舟以及他周围的人都不起作用！
僵持的时间有些久了，顾沉舟朝身后的人挑了下眉。
陈特助心领神会的上前，从苏禾手上拿过那份文件：“请还回来。”
他语气冷淡疏远，动作没有任何犹豫就打开了文件里面的东西。
苏禾怔怔的看着他，想到昨天自己的沾沾自喜，以为对方已经被自己彻底拿捏，甚至对1551吐槽过这个人好像不行，不然怎么会完全不碰自己。
没想到对方只是真的对他不感兴趣。
那些嘲讽的话现在全都像回旋镖一样扎入了他的肉里，宛若朝自己打了几个大巴掌，脸上感到一阵生疼。
而接下来陈特助所说的话，才是真的将他打入了地狱。
苏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再说一遍里面是什么！？”
陈特助干脆将手上的文件拿出来展示了，就连1551都看清了。
上面关于天和项目的几个大标题白纸黑字，非常醒目。
天和的机密文件怎么可能随便就放在办公桌的最上方。
迟疑了短短两秒后，1551就反应过来这也是给宿主下的套。
男主对人心的把握过于准确，甚至猜到了苏禾会利用周围的东西来让自己所犯的罪降到最低。
如果男主想找苏禾身上携带的U盘，苏禾一定会让他提前删除U盘里的东西。
而他作为系统没有理由拒绝宿主的这个命令，虽然他没有那么大本事黑入男主的内部网络转移他的文件，可是简单删除U盘里的东西，对于攻略过这个世界互联网数据的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没了U盘证据，苏禾也许都构不成犯罪。
现在这份在他手上刚接过的文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再也没有了借口。
顾沉舟的细心程度，简直就像是知道了他的存在。
完美抓住苏禾马脚的同时，避开了会让他为难的部分。
1551懵懵摇摇头，赶紧将这个离谱的想法甩出脑袋。
他想到了那九十九个系统的下场。
虽然目前还没有调查出他们是为何而死，不过目前看来暴露自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他回了回神，继续观察着气氛窒息到极点的对峙现场。
有几个人表情十分严肃的朝苏禾发出提问。
“你是谁派来的？”
“苏禾，你知不知道偷窃本公司高级机密，是需要支付赔偿金的。”
“……”
苏禾被问得完全开不了口，他这辈子从未如此难堪过，他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表世界栽跟头。
而就在他渐渐绝望的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顾沉舟突然开了口：“你被辞退了，自己去找人事吧。”
苏禾猛地抬起头：“然后呢？”
他不相信顾沉舟就这么放过自己，他可是特意为自己做了一个局。
之前那么多折损在这个世界的攻略者，恐怕都是这么出事的。
这个男人完全抓住了他们攻略者的心思，知道他们攻略的惯有手段。
苏禾难得的大脑清醒，终于跳出了自己魅力值远高于其他人的固定思维逻辑，开始思考自己的下场。
可顾沉舟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惊疑不定。
顾沉舟黑沉沉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鉴于你还没有彻底将文件转移，后续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公司法务部不会去找你的。”
就连1551也感到惊讶。
男主居然决定放过宿主了……
苏禾警惕的看着他，刚刚顾沉舟看他的眼神里，毫无疑问出现了杀意，他差点被吓得什么都招了，再也不会蠢到以为男主还对他有别的意思。
不过他向来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在短暂思考无果后，他立马点了点头：“好。”
只是被辞退，总好过真的入了监狱。
顶着众人复杂的视线，苏禾几乎是逃一般的狼狈离开了。
在最后跟着宿主离开的那一刻，1551视角往后调了调，刚好看到了顾沉舟望过来的视线。
明明是落在苏禾身上的，1551却犹如被烫了一下一般。
那个专注的眼神中居然有几分侵略性……就像是那天不下心在假山里他抬起头看到的。
很快苏禾就离开了，1551想再看仔细一点也没了机会。
……
跟着苏禾回到出租屋，1551亲眼看到了苏禾大发脾气。
他几乎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直到客厅里几乎没有一处可以站的地方。
苏禾面孔扭曲大叫大骂。
1551第一次见到宿主彻底卸下坚韧小白花的面具，把自己最真实的性格缺陷暴露无遗。
他就像一个有躁郁症的人，对着空气不断诅咒着。
甚至说出了希望这个世界消失的话语。
1551想到999上次对自己说的话。
那九十九个系统经历过的世界，都灰掉了。
他心中有轻微的不安。
却不敢在此时的宿主面前发表任何言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禾终于冷静了一些下来。
他像个疯子般坐在一片狼藉之中，低头看不清神情，声音突然变得非常柔和，几乎是算得上甜腻。
“1551，你还在吧？”
突然被点了名的1551抖了一下，他不得不点点头：【我还在的。】
仔细听，苏禾的声线底下藏着浓浓的怨毒：“我现在被男主辞退了，以现在我的身份想要在接触到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你要帮我！！”
1551圆溜溜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吓：【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苏禾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1551，你现在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了，你得帮我，帮帮我……”
他魔怔了一般不断重复着，眼底里的光渐渐变得暗下。
第32章 拿下顾沉舟
1551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无措的看着表情扭曲的苏禾。
他仿佛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依旧在用着甜腻的声线轻声说着话，和怨恨的表情形成强烈分割。
有那么一瞬间, 1551甚至在他身上再次看到了廖明明的影子。
无端端的, 廖明明那句尖锐难听的话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你们在为恶魔效力！’
1551打了个冷颤，苏禾此时歇斯底里的样子，像是突然要把他揪出来出气。
就在他思索着措辞的时候，叮咚一声突然传来。
【宿主，有你的消息。】
1551打开收信箱后愣了一下。
实际上一起被送过来的消息有两封, 其中一封是给他的。
两封都是由主神送过来的。
他下意识就隐瞒了属于自己的信件。
苏禾面色突然一惨白, 嘴里喃喃：“我不是跟祂说了, 还需要时间……祂不相信我！？”
苏禾神神叨叨的样子看起来太诡异了。
秉承着对宿主隐私的保护，1551将消息传到了他的手机上, 没有往里面看一眼。
只是两封消息传递的时间太过于巧合，再加上苏禾根本没有别的朋友，那封消息毫无疑问也是主神发来的。
为什么祂要同时找他们。
主神不是很忙吗，就算这是S级的世界，这么密切被关注也很奇怪。
苏禾刚刚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和主神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安感导致1551的机械猫耳都快趴下了，他带着忐忑的心思打开了递给他的那封信息。
【急召】
上面只有两个字。
在消息最下方还有一个传输按钮。
1551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大屏幕。
在看完手机上的消息后，苏禾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可1551已经没时间再关注他了，他不能面对主神的召回无动于衷。
主神真身是不能来到表世界的，所以他只能紧急脱离这个世界。
回到里世界的时候, 1551甚至产生了一股十分强烈的排斥感。
但那只是非常短暂的。
以至于让人觉得像是眩晕。
每次从表世界到里世界的时候都会有眩晕感, 1551已经习惯了。
这次却格外奇怪。
1551甩了甩头, 就当自己只是刚刚被吓到了，才会产生这种不对劲的念头。
一回生二回熟, 当他再次踏入主神的专属领域时，眼中这片纯白已经不会让他再感到过多的难受。
“您找我有事吗？”
1551仰起头，看起来格外乖巧。
落在主神眼里也是如此。
软弱、温顺却又漂亮的小绵羊。
很适合继续当他的新利刃。
插入男主心脏的刃。
在小系统看不到的地方，主神眼神中的冰冷凉薄泛着莹莹冷光，祂缓缓开口：“苏禾的任务失败了。”
1551一怔。
心中那股强烈不安的预感在此刻真实的被放大。
主神确实在关注着他们在那个世界的动向。
可是祂知道多少？
1551不能肯定，只知道祂不是无时无刻关注着。
不然就会发现他之前一些向着男主的行为。
明显的多余情感，需要被剔除。
明明是创造出了自己的伟大造物主，可1551比谁都清楚祂的无情。
当初能够轻飘飘说出，那九十九个系统都死了的主神，怎么可能会容许眼皮底下有中了病毒的系统。
只是苏禾运气不好，被主神发现了他的任务进度，不进反退。
1551想了一下，还是没有立马跟着否认：“伟大的主神，苏禾只是被从男主公司辞退了，我觉得……”
从客观角度上来说，苏禾确实还不能算完全任务失败。
毕竟也是无败绩的攻略者，哪怕被男主厌弃，后续也一定会有别的攻略办法。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主神冰冷无机质的声线听起来比他更像是机械：“他已经是弃子了。”
明明是语调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
偏偏1551就是听出了点急切。
主神在着急？
祂甚至等不到苏禾再次调整自己，计划出新的攻略路线采取新的行动。
1551眨了眨大眼睛有些不理解，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
而接下来主神的话才渐渐让1551震惊得几乎失去思考能力。
主神：“你觉得实施系统实体计划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们系统更好的辅助攻略者们完成他们的任务。”1551眨眨眼，回答得中规中矩。
身后的机械猫尾甩来甩去，像是被迫站起来回答上司刁难问题的苦命打工人。
“错。”
主神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了最终让系统也可以成为攻略的一环，那些攻略者失败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
“哪怕是苏禾这样优秀的攻略者，也会出现失败，可是那个世界已经完全被封锁了，无法再外派攻略者进入，就连我想要窥探，都需要耗费非常大神力。”
巨大的信息量砸过来，1551感到有些晕乎乎的。
他从来没想到主神会主动承认，有祂无法再进行干涉的世界。
他们现在所在的世界，真的只是个S级吗？
成为攻略的一环又是什么意思。
主神：“攻略者无法再进入那个世界，但是你是系统，你可以往返两个世界之中。”
1551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把心里的第二个问题问出来了。
主神没有在意这个小系统的走神，祂根本不在意这个小家伙在想什么，高高在上继续道：“所以现在苏禾没用了，吾只能让你去进行攻略。”
1551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无法处理这么简洁明了的语言。
一定是他听错了。
1551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去攻略？”
小脸有些发白，澄澈的眸中写满不可置信，看起来就像只被猛吓到的猫崽。
他从未想过，自己作为一个系统，有一天会被要求去攻略主角。
还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主。
1551冷不丁想起了顾沉舟当时那带着点独特气息的怀抱。
明明只是为了躲一下路过的苏禾和陈特助，可是男主将他抱得好紧，就仿佛……那是一个真的拥抱。
人类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无可避的传导过来，心脏跳动得太鲜活了，以至于他真的以为自己也是一样的。
脸颊上飞起两朵红，1551的圆眸看起来有些水润。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想起顾沉舟，还产生了如此奇怪的情绪。
机械猫尾抽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强迫他赶紧冷静下来。
这点小动作依旧没有被藏在未知处的主神发现，祂对于1551表现出来的态度不是很满意。
在祂看来，所有的系统都合该是他的所有物，怎么能对祂的话产生哪怕是半点抗拒。
主神：“你不愿意进行攻略？”
依旧是一句没有任何语气助词的询问，甚至更倾向于一句陈述句。
1551头顶上的机械猫尾抖了抖，压成扁扁的飞机耳。
就连本人也感受到了，这股突然的压迫感，是从正上方传来的。
像是凝视，又像是威压。
毫无疑问的是，他不能在此刻表现出任何异样，除了同意主神给他派下的任务以外，他别无任何选择。
1551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圆眸中的水汽变得更明显了几分。
他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带着这么明显的意图去接近顾沉舟。
光是想想，心脏处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就被放大了。
从另一种情绪转变成了另外的情绪。
主神却不在意，祂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一点满意：“吾的力量无法再进入那个世界，但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听令于苏禾，也可以以本体出现。”
一双冷冰冰的眼睛转了一圈，落在1551的头顶和猫尾上。
“你想使用自己原有的系统功能时，就将它们戴上。”
苍白的手在1551看不到的地方伸出来点了点，手腕往上看，全是漆黑盘桓着的诡异图腾纹身，直到延伸入服饰之内看不清。
机械猫耳和猫尾随之掉落。
变成手持物一样的东西被1551抱在怀里。
看着手上凭空出现的两样物品，1551眼神中出现明显怔愣神色。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在系统空间里彻底摘下这些非人类的标志，这些为了将系统和人类区分开的标签，原来只需要主神的一句话，就摘下来了。
不像是他身体原有的一部分，更像是原本的附属品被脱下。
1551用力地抱紧它们，站在广大无垠的纯白之中，身形显得愈发渺小。
主神：“攻略是有时限的。”
“时限？”1551喃喃自语般又将主神的话重复了一遍。
主神：“自是如此，吾只给你四个月时间。”
四个月，要他将顾沉舟彻底攻略下来。
那冰冷的机械音，将野心与不近人情在这一刻淋漓尽致地全都展现了出来。
第33章 危险
1551甚至快忘了自己是如何从主神空间里离开的了。
从复杂到极致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后, 他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里世界的广场里。
这里来来往往都是攻略者，偶尔还会有匆匆奔走的系统，要么在去上班的路上, 就是跟在自己的宿主身后。
当初他就是在这里, 被贺自给抛弃了。
只是和当时完全无人在意的情况不同，这次很多攻略者都注意到了他。
也许是他脸上的迷茫实在是太过于明显，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不小心离开了庇护的小羔羊，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偷偷看着他。
终于有人靠了过来，嘴上担忧的询问：“小可怜, 你是遇到问题了吗？”
1551迷茫地看着他, 没有来得及回答, 就看到他被人推开了。
“别来犯浑，这一看就是刚成为攻略者不久的新手。”新过来的人对他自信一笑, “我叫阿里，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在短暂的迷茫过后，1551很快意识到这些人原来是将自己误认为人类了。
所以对他的关注一下子变多了。
可1551不喜欢这样的关注，他们的视线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不适。
像是在看同类中好揉捏的弱者。
“你的系统呢？”那个最开始来搭讪的人不满了，很快继续道，“怎么不给你做新手指导, 你一定是遇到不负责的高级系统了，它们总是那么傲慢。”
“嘿，兄弟，你没听到我正在跟他说话吗？”
另外一个人立马压着嗓子凶悍道。
就算是攻略者各个长得都好看, 1551的长相在他们当中也绝对是罕见的精致, 让人第一眼就会联想到惊艳的贵族血统布偶猫。
而他身上的气质又恰好相反, 没有半点猫科动物的娇贵，反而更接近小鸟的灵动以及幼鹿的清澈。
那双圆溜溜的眼眸之中, 干净得仿佛没有一丝杂质。
攻略者之间互相玩弄对方感情的事情只会更多，他们都擅长攻略，不将情感看得重要。
难得有这种白纸，巴不得各个都过来沾染一下颜色。
就连当事人都不知道事情最后怎么会演变成这样，1551眼睁睁看着他们扭打了起来。
好事者越来越多，还有人想乘机继续搭讪这个小美人，场面瞬间变得混乱。
不知道是谁扯了一下1551，他一下子就被从人群中带走了。
“别乱看，跟着我。”来人声音仿佛带了变声器，有些不自然。
1551眨眨眼，看了一会后没有挣脱，乖乖跟着就走了。
神秘人还带着兜帽，直到将他领到一件奇怪的屋子面前时，周围空无一人，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才终于忍无可忍开口：“你就这样跟着我走？”
1551弯了弯眼睛：“是你说的，跟着你啊。”
神秘人没有摘下兜帽和面具，只是声音听起来比之前语速快了几分：“万一我是坏人，要将你带去解刨，你也跟着？”
“为什么要解刨我？”1551歪歪头，“因为我看起来像个人类了吗？”
神秘人猛地回头，在看到1551眼底盈盈的笑意后，他默了默：“……认出我了？”
1551的小酒窝再次若隐若现：“999，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伪装其实很差劲。”
999摘下面具和兜帽，露出那双全是数据流淌的义眼：“等等，现在应该由我来问你。”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1551手上的东西。
从刚刚开始看到处于人群中央的1551时，他内心就没平静下来过。
1551：“是主神。”
他将主神要求他做的事情重复了一遍，甚至将主神的语气都模仿了个八分像。
听完后，999陷入了一阵沉默。
义眼里又爆发了数据洪流，萦乱的1和0代码疯狂乱窜。
1551没有再说话，任由他自己消化这个巨大的消息量，转而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屋子。
在看到上面写着的人类禁止进入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里世界唯一禁止攻略者进入的地方，毫无疑问是他们系统自己的灰色领域。
清除病毒的地方就在这里面。
中了病毒的系统不想被销毁，只能通过这里自救。
虽然早就被提醒过他该来清楚掉多余的情感模块，可是看着眼前这个黑漆漆的屋子，1551还是不可抑制的从心底升起一股不愿靠近的想法。
这样的念头，在他看到接下来发生的那一幕时，几乎达到了顶峰。
有人从他们身后过来，在他们即将看到1551的时候，999反应迅速地拿起1551手上的机械猫耳帮他带了上去。
来的人专心致志抬着一个不断反抗的人，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动作。
1551小声对999说了句谢谢。
999原本冷着的一张脸有所缓和：“不要暴露了你现在的身份。”
他还处在震惊之中，说话有些生硬。
至少在别人看来，带上了机械猫耳的1551就只是一个系统。
1551忍不住将担忧的视线放到刚来的几个人身上：“你们为什么要绑着他？”
其中一个人开口：“他中了病毒，居然敢违背宿主的意愿，我们也是为了他好。”
帮忙压住的人点点头：“不愿意听从攻略者，不就是在忤逆伟大的主神吗？”
一听到主神两个字，原本还在挣扎的那个系统动作明显变小了，他呜咽了一声，最后还是妥协般卸了所有力气。
身后的机械狗尾巴完全不摇了，反而无精打采的垂下。
押着他的两个系统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要不是看我们是同一批时间线生产出来的系统，你之前还帮过我们，我们才不会管你。”
“你只是生病了，所以才会同情表世界的NPC。”
那系统脸上出现更明显的动摇：“可是我的宿主利用主角才刚满六岁的小孩，让他患上了癌症……”
“你病了。”
那两个系统无情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最后他们还是一起进入了那看起来暗无天地的领域。
1551怔怔地看着他们，原本踏出去的脚又收回了，他感觉那个系统像是被一个无底的黑洞吸入了。
999这时也不说话了，总是木讷的表情在今天终于变得复杂。
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1551站在身边的时候，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非常奇怪的感受，以往从未有过这种情感隐约要压过理智的可能。
他不知道1551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却偏偏能明白他看到这样的一幕，内心一定是不高兴的。
进去的时间其实很短，大概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再次从那个昏暗的房子里出来了。
只是这一次和刚进入时完全不同，那拥有狗狗尾巴的系统不再是不情愿的模样，他是自己走出来的，身边跟着那两个系统。
狗狗尾巴摇了摇，看到1551和999的时候还对他们笑了一下，当做打招呼。
那一笑明明没有任何问题，1551却从中看不到任何情感。
完全就是社交性的行为。
就这样他眼中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和所有系统一样，头也不回离开了这个地方。
1551不知道他最后会去哪里。
也许是回到他刚刚口中的那个坏宿主身边，继续为他辅助。
像苏禾这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攻略者有很多，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系统觉得不对劲，不愿意同流合污，最后的结局不是销毁就是被送来这里剔除病毒。
1551看向了999：“你还是希望我进去吗？”
少年模样的系统，看着你的时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总是闪着光。
999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加了这个后辈的联系方式，并且开始注意到他。
系统们之间的社交，几乎都是带着目的性和利益交换的。
1551其实完全不符合这些词，他笨拙得像一只刚接触世界的小企鹅，学会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样子，做什么都青涩。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
就是因为这双眼睛，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同伴身上看到的，如此带着盎然生机又干净透彻的眼眸。
等他去了里面，再出来后的系统真的还是1551吗？
想到这双漂亮的猫眼，也会用着和其他系统一样带着疏远感的神态落在他身上，999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也许也有某处零件损坏了，不然怎么会感到一阵不适。
999没有再开口，这样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确了。
1551伸出手将自己的机械猫耳拿下来，再和猫尾一起仔仔细细放好到自己的属于系统的空间背包中。
他看向999：“谢谢你999，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你就当没看见过我吧。”
他这一趟过来，原本也没想到要把999拉下水。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
不将事情说清楚，999是不会让他走的。
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999忘记一切，他自己承担所有风险。
“危险？”
只是1551刚走了几步，身后就再次传来了999的声音。
他回过头，刚好看见999伸出手推了一下黑框眼镜，镜片底下那只没有被机械义眼取代的单眼，流露出和以往细微不同的神情。
999：“你说的危险，是指攻略顾沉舟，还是指其他的？”
譬如调查主神真正的动机。
第34章 崩坏
999没说话, 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些担忧的看着他。
显然二者在他看来，都是一样危险的。
他不希望1551沦落为和那九十九个系统一样的下场。
而在对真相的探索中，他同样没有这位后辈勇敢。
999花了好几天决定逃避的心理, 在此刻终于出现了崩塌。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当做没事人一样继续为主神尽职尽责的干活了。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现在他觉得里世界里处处充斥着诡异。
也许他也中了病毒，出现了多余的情感模块。
不过他只是希望1551能够平安。
隐隐之中，他能感觉到这个天真的小系统，有着他们所有系统所没有的东西，有些事情可能都会因他而变得不一样。
999许久没有说话, 1551以为他只是在害怕主神。
说起来很奇怪, 1551回想了一下主神让自己去攻略顾沉舟的心情, 那时候的震惊是远远大于害怕的，而那些难以抑制的僵硬反应, 几乎也全都是来自于主神，并非顾沉舟。
他害怕的是攻略这件事本身，却并不害怕顾沉舟。
1551回想了一下自己对顾沉舟的印象，很难把他和那个资料上显示的崩坏主角联系上。
就算苏禾说已经有很多攻略者折损在这个世界，他也无法对顾沉舟产生太多恐惧。
时间已经快到了，继续停留在里世界, 很可能会被主神发现自己在“消极怠工”，于是1551朝着999说再见，转身往前往表世界的快捷通道走去。
……
当1551从变得愈发强烈的眩晕感里回过神来时，他刚好回到表世界。
他所出现的地方, 是苏禾原本住的房子。
只是现在变得冷冰冰的, 只有一些被翻箱倒柜存在的痕迹。
1551不解地在这间房子里看了看, 发现那些身份证和护照等有价值的东西都不见了。
苏禾有些衣服也被扯出来丢在地上，有些还被踩了几脚, 值钱一些的名牌包包也都不翼而飞，衣柜里只剩下他之前为了维持青涩大学生人设而买的一些干净衣服。
他蹲下来看那些鞋印，虽然不怎么完整，还是能分辨出不止一个人闯进过这里，并且从鞋码上来看，都是一些大高个。
就在1551感到疑惑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点声音。
他赶紧走出去，正好和刚打开门的邻居对视而上。
并且对方看起来比他还要紧张，在见到他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快速躲回去，尽管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显示着，他原本是打算要出门的。
1551眼底出现一丝疑惑，动作却比脑子更快的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等等，你是谁？”
那人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在他被晒黑的手臂上，凸显得1551的手指愈发雪白。
他一下子脸红了起来，原本带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却不自觉开了口：“你认识这家住户吗？”
这里原来住的就是苏禾，1551当然认识，他点点头。
陈寻训挠挠头，看着眼眸圆溜溜一脸纯良的1551，还是忍不住提醒：“唉算了，告诉你吧，我刚刚看到原本住在这里那个人收拾了行李箱走了，看样子慌慌张张的，像是逃跑似的。”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我猜他一定是惹了事，因为没过一会就有几个长相很凶的人过来找他，打不开门就撬锁，过了一会才骂骂咧咧走了。”
“奇怪的是。”陈寻训压低声音，“我后面从我门口的监控看到，又有一群穿黑衣服的人过来，不过他们礼貌多了，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也没有出现打摔的声音，只是在走之前有人打电话，好像是在跟谁汇报着什么。”
要说能干出前面那波撬锁的人，除了周秦手底下那群人以外，1551别无他想。
让他感到稍微疑惑的是，第二波人又是哪方的势力派来找苏禾的。
陈寻训看着他迷茫的小表情，提醒道：“说不定是来催债的。”
这个解释最为合理，1551恍然大悟。
看来苏禾这下真的是惹上麻烦了，就算现在跑了，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可能好过，他之前为了充实自己的脸面，还借了不少贷款。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了。
主神已经将他和苏禾解绑，他现在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1551眨眨眼，对面前这个好心的邻居小哥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陈寻训一下子有些结巴了：“没、没事，能帮上你就好，我叫陈寻训，你呢？”
他接下来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接下来只要苏禾不敢回来住，他还需要借用一下这个房子。
告诉邻居自己的名字也没什么。
1551张了张口，突然顿住了，面上出现一点怔愣神色。
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主神命令他去攻略顾沉舟，却没有给他任何的身份。
系统是不能拥有名字的，只有一串没有人情味的冷冰冰编号属于他们。
他总不能对着别人介绍自己叫1551。
陈寻训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年轻人，见状以为1551不好意思说，于是主动道：“没关系的，我不是非要知道你的名字，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有些黢黑却不损朝气的脸上露出带着点傻气的笑容，抬手看了眼手表就挥挥手走了。
1551站在原地也伸出手友好地挥了挥，回头看客厅内的一片狼藉，顿时觉得压力骤增。
……
感到压力骤增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个。
此时陈特助也难得有同样的感受。
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上司的想法了。
一开始联手在抓住苏禾的把柄时，他原以为顾总也会如同以往那样，让那些妄图用拙劣手段接近他的人都有类似的下场，要么送入监狱，要么就是再也无法在这个国家里见到这个人。
可是顾沉舟只是将他从公司里辞退了，这么风轻云淡的处理方式出现在杀伐果决的顾沉舟身上，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然而这样诡异的事情并没有立马结束。
刚把人赶走不到两天，顾沉舟就派人去苏禾原本住的地方寻找了一圈。
似乎是有事情想找他谈判，可得到他人失踪的消息后，脸色顿时变得非常暗沉可怕。
当顾沉舟一言不发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窥见其中几分狠厉，更别说是现如今的模样，让人感到胆寒。
简直就像是被人不小心弄丢了非常重要的东西，那个人还跑了。
他以往从未见过顾总露出这样的神情，甚至……还有几分从未在他身上出现的后悔。
陈特助不理解，也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不该去触霉头。
只能去催促手底下的人，快将苏禾找出来。
只开了一盏灯的办公室内，显得有几分昏暗。
顾沉舟没有半分心思办公，他的眼神看似落在合同上，实际上内心的暴戾几乎要溢出，将他的理智撕碎。
他恨不得亲自去找苏禾，将他大脑剖开确保那小系统的安全。
无法容忍这个人出现在自己视线里是一回事，将他辞退，纯粹是为了1551。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已经摸准了苏禾平常的行事风格。
可以确保自己将他辞退后，他必然是会叫小系统过来监视自己的。
现在事情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苏禾跑了。
他犯了什么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着一起失踪的还有小系统。
顾沉舟第一次，产生这种牵肠挂肚的情绪。
脱离了掌控的事情发展，让他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关于那个世界。
如果1551真的出了事，他也许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发展，是他绝对不愿意见到，也不可能接受的。
顾沉舟眼眸变得极深，黑眸之中仿佛有浓烈到能够凝聚为实体的杀意，不知道是针对谁的，薄唇动了动：“里世界……”
三个字从他口中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骤然变得阴沉。
但凡有任何一个里世界的人看到这一幕，大概都会被吓得不能动弹。
顾沉舟的周围出现了一圈人类肉眼根本无法看见的金色气体，像是被包裹着的力量，此时在蠢蠢欲动想要随时突破重围。
而被他们一贯当做狩猎对象的表世界主角，不仅仅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就连整个世界都受到了影响。
外面的天空电闪雷鸣，在短短瞬息间就从刚刚的万里无云好天气变成这幅恐怖的末日景象，天空的帷幕像是破了巨大的黑洞，要把所有人都往里面吸入。
诡异的是，不管是在路上的行人还是在建筑物中的人，没有一个察觉到这样突变的天气。
除了正在打扫卫生的1551。
好不容易将房子收拾重新收拾干净的1551抬起头，猛地看到了外面随时都要压下来的云和闪电，随时有种崩塌感出现在上方，压得人喘不过气。
1551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第35章 其实是个好人
1551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疼痛感让他瞬间有水雾漫上眼眸，也让原本感到压迫而动弹不得的身体继续可以动了。
他丢掉手上的东西跑到阳台上, 注意到地上行人毫无异样的表情时, 才意识到这可能只有自己能看到。
底下的人有说有笑的路过，完全没察觉整个世界发生了扭曲。
面对这种末日般的情景，1551除了抬起头呆呆的仰望着，什么都做不到。
就在他以为这个世界也要如同那些灰掉的世界一样开始崩坏时，顶上的黑云突然开始一点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天空又变回了最开始的蓝色。
短短半分钟, 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原样。
1551眨眨眼, 如果不是被压迫感压得不舒服的心脏处还残留着难受的感觉，他几乎要觉得刚刚是一场梦。
是他还没有彻底睡醒的梦。
而大腿上被掐红的地方, 也提醒着他刚刚发生过什么。
一只斑鸠从另外一颗树上飞过来，有些疑惑隔着栏杆看着这个人类。
等1551伸出手，这只肥鸟又扇扇翅膀走了。
不过原本不安的心情确实因此好了一点，1551关上阳台门回到了客厅。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从阳台离开后，原本蹲守在楼下的人再次拿起了手机, 向着电话那头的人进行汇报。
“目标人物进去了。”
他们是被派来寻找苏禾踪迹的专业人士，不过苏禾没找到，反而是发现了在苏禾消失后，有另外的人进入了他的住所。
他立马就偷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雇主。
虽然那照片有些糊, 只能看得清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天空, 五官都看不清, 顾沉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他原本心心念念想找的小系统。
盯着简讯上传来的照片许久, 直到电话那头又传来了新动向，顾沉舟才缓缓开口：“保护好他。”
电话再次息屏，办公室变得更加昏暗一些。
男人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脸色，原本骇人的气场早已悄无声息的收敛而起，像是一头被惊扰的巨兽再次阖眸。
不知道过去多久，才传来一声轻笑。
顾沉舟眸光沉沉，喟叹一声：“怎么迷路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1551睡了一个好觉，是难得的自然醒。
不用提前醒来为苏禾用智能家电准备热水，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为宿主服务。
他是自己从柔软的床上醒来的，枕头软软的还散发着一点昨天刚晒过阳光的香味。
更没有烦人的家伙来打扰。
1551不知道那些催债的人和周秦手底下的人是不是已经找到苏禾的新动向，是否去了别的地方抓他。
不过至少他们是暂时放弃来这个旧居找人了。
1551感到有些庆幸。
他起床想给自己做点早餐。
苏禾虽然什么钱财都没给他留下，不过至少冰箱里的东西还是都在的。
要知道他早就非常向往自己亲手准备一份美食了。
这样贴近生活化的行为，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真正的普通人，而不是生来就带着使命的系统。
半小时后。
1551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做饭这件事不仅仅需要满分的理论知识，还需要一定的动手能力。
他眨眨眼，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一团，难以相信这是他做出来的“三明治”。
如果那烤糊到和黑色煎蛋都粘在一起无法分割的东西也能被称之为面包片的话，确实还能看出一点三明治的原型。
唯一还能入口的只剩下一杯热好的牛奶。
1551端着牛奶有些委屈的喝着。
做人类还有一点非常麻烦，那就是需要一定的社会存活能力。
离开了系统空间，他就感到饥饿感，也会跟普通人类一样生病感到不舒服。
虽然这个房子现在可以安心的住着，不用担心租金的问题，电费也是这个月初刚交过的。
可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没有食物吃，身上也没有半分钱。
还要在四个月内攻略顾沉舟，能够在这段时间内不饿死，不因为黑户问题被抓走就不错了。
1551颓废了一会，就赶紧利用起苏禾留下的笔记本电脑翻起了附近的一些招工消息。
苏禾之前一直抱怨进入过这个世界的攻略者太多，轮到他的时候根本没有好身份。
而现在他就更惨了，完全的地狱开头，不想想办法一定会饿死在这个世界的。
这台笔记本算得上是唯一的还有点价值的。
大概是因为太重了，苏禾没想过把它带走，却把手机和平板都薅走了。
而电子设备不像名牌包包和首饰那么保值，有些老旧的型号就算去卖二手最多也就一两千元，所以那群来这里洗劫一番的人，也没有拿走它。
1551还记得密码，完全不费力就打开了浏览器。
可惜直到天色都晚了，他也没找到一份可以暂时应对的工作。
招聘网上的工作，没有一个是可以不需要身份证的。
就在1551盯着电脑屏幕发愁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他带着点警惕地起身，缓缓走过去的时候和只受到惊吓的猫崽儿没区别。
1551担心会是来找苏禾算账的人又杀回来了，这个门锁刚被撬过，一点也不稳定。
透过猫眼，1551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是住在隔壁的小哥。
警报解除了，1551打开门：“找我有事吗？”
他只探出了一个头，睡醒后还没有整理的呆毛此时在头顶上一晃一晃的，非常惹眼。
陈寻训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快到中午了，不知道你吃饭了没有，我不小心多点份外卖，为了避免浪费想送给你。”
他之前说话的时候总是直勾勾盯着1551的脸看，现在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仔细听就能听到里面那丁点不自然。
手上拿着的外卖，还是一家很火的五星级酒店包装。
没有预定很难点到。
如果1551再了解一些人类，也许就能看出奇怪的地方。
不过他没感觉到陈寻训的恶意，于是高高兴兴地接过：“谢谢你，等我以后赚了钱就还给你！”
“不、不用了！”陈寻训赶紧摇头摆手，随后又松了一口气。
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长相貌美的新邻居提起这件事，现在有了个完全不违和的台阶出现了。
他像是顺着1551的话那般开口：“你现在很缺钱吗？”
1551眨眨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只有干净澄澈，没有半分羞赫，大大方方承认了：“嗯，但是我有在认真找工作了。”
陈寻训低咳一声：“其实我最近跟我朋友找了份兼职，是日结的工资，但是他有事不能跟我一起去。”
见1551不太理解的样子，他闭了闭眼昧着良心开口：“那个雇主就是需要两个人，我们还签了违约金，如果你愿意来顶替我朋友的话就太好了。”
“真的吗？”1551双眼亮晶晶的，“是什么工作呀？”
陈寻训咽了咽口水，这一瞬间他内心的愧疚感几乎达到了顶端，差点就要将真相说出来了。
可是脑海中毫无预兆的跳出那双仿佛没有夹杂任何情感的冰冷黑眸，仿佛一股冷水从头将他浇到脚。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工作内容都说出来了。
再想反悔也是晚了。
听了陈寻训的介绍，1551自动在脑海中脑补了一个富豪的形象。
富豪过段时间要去游轮之旅，需要有两个助理跟他一起上去。
不需要干重活，游轮上会有专门的服务员，他们最多只需要提供一些类似生活助理一样的服务。
听起来和苏禾之前的工作很像，不过因为苏禾的消极怠工，所以他除了帮忙泡咖啡和送送文件以外，几乎没做过什么符合身份的事情。
所以在1551的设想中，这似乎是一件非常轻松的工作。
富豪人很好，一天给出的工资可以顶普通人半个月的钱。
还可以用他朋友的身份证先顶着，等到干够了时间，赚的钱也足够保证他接下来的生活了。
1551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他甚至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于是又问了一遍：“我可以吗？”
亮晶晶的圆眸像是小动物般期待的看过来。
这下就算是陈寻训后悔了，也舍不得说出真相，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明天再来找你一起去。”
说完这句话，他深怕自己多说多错，转身快速走了。
留下还有些懵的1551礼貌的伸出手和他挥了挥。
“虽然有点奇怪，但其实是个好人。”1551嘟囔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
陈寻训一口气跑到了楼下，偏黑的皮肤都遮不住的红晕，在看到楼下等待的人时瞬间褪去。
陈特助带着礼貌而疏远的笑容过来，递上一张支票：“你做得很好，这是我上司额外对你的感谢。”
陈寻训咬了咬牙，尽管觉得自己靠欺骗那单纯小邻居得来的钱很无耻，可他现在确实缺钱，纠结几秒后他还是收下了。
他没有看向眼前的人，而是将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他知道那才是这次事件的委托人。
感受到这股莽撞的视线，顾沉舟缓缓抬眸：“有事？”
明明是语调平静的两个字，陈寻训硬生生被这无法明说的气场压迫出了一身冷汗。
仿佛在这个人的视线下，自己内心所想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男人身后的黑色迈巴赫，似乎也在显示着他们并不是一个阶级的存在。
不知道过去多久，陈寻训才听到自己声音有些抖的开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特意来骗他？”
第36章 朋友
陈寻训自然没有从那个一脸冷霜的男人身上得到任何回答。
他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第二天等待着1551过来。
按照之前的工作要求, 1551只带了一些必备的东西。
幸好苏禾的身形和他差不多，衣柜里那些没穿过的干净衣服都可以拿来暂时做换洗。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正在车子旁边等待自己的陈寻训，高高兴兴挥手：“我来了！”
他迈着欢快的小步伐靠近, 白皙的脸蛋被太阳晒得有些红润, 又经过一天的休息，看起来整个人又十分精神。
尽管穿着十分简单，浑身上下却都透露出矜贵气质，不像是个苦命的打工人，到更像是一个来体验生活的小少爷。
陈寻训一看到小邻居朝自己热情的挥手, 黝黑的脸上顿时变红, 只是不清晰。
透过他的肩膀, 1551往他身后看去，声音有所压低：“后面的就是我们雇主吗？”
他的眼睛圆溜溜的, 看得出里面有几分好奇。
陈寻训被他一语点醒，想起自己现在是受限于人的，只能将自己有些灼热的视线收回，转而点点头：“嗯。”
今天那个男人把迈巴赫换成了劳斯莱斯，车前那极具标志性的小金人让人很难忽略。
陈寻训心中有些酸溜溜的，可又不觉得奇怪。
毕竟能拥有一整个大游轮, 还专门承包了一次游轮之旅的人，肯定是个有钱人。
随着1551好奇的视线落下，车门被打开了。
一张他非常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就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见到天敌的兔子一般, 1551猛地瞪圆了眼睛, 微微张开的小嘴看起来非常好欺负。
如果此刻他的机械猫耳还在, 一定已经彻底变成飞机耳了。
难道是自己还在做梦吗？
不然怎么会看到陈特助从车上下来。
陈特助有些疑惑，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客套笑容在此时有些许变化。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诧异, 以至于让他都忍不住回想起他们是否认识。
他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都无果，可以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毕竟长相这么干净优越的少年，见过一次很难忘记。
陈特助推了一下眼镜，恢复表情管理后继续开口：“工作内容你们应该都提前了解了，合同也签了，两位不如先上车吧。”
一听到合同，1551就觉得有些心虚。
他以为自己真的是冒名顶替别人过来上班的，在怔了片刻后就顺着陈特助打开的车门坐了进去。
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陈寻训一着急就也想跟着一起坐进去，可车门被陈特助先一步关上。
陈特助朝他伸出手示意他往副驾驶坐：“不好意思，我上司不喜欢后排太挤。”
至少还是在一辆车里，应该不会出事。
陈寻训脸黑了黑，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往前坐了。
车子内经过一些改装，在1551坐进来后，后排的男人貌似无意的将屏挡升起，一下子分隔开了前后排，形成一个相对隔音的私密空间。
1551眨眨眼，还没有看清楚人，一股熟悉的气息就传了过来。
他当然记得这个仿佛带着冷冽的香味，当初在假山里，顾沉舟将他抱得那么紧。
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他。
他的雇主居然真的是顾沉舟，他的……攻略对象。
想到后面那四个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名回想起那个拥抱，1551一下子连耳朵都变粉了，呆呆愣愣跟只被吓住的小企鹅般看向顾沉舟。
大脑里名为理智的弦一下子断开，只剩下一阵阵热气上涌。
可爱的小鸟。
顾沉舟轻笑一声，眉梢间都柔和下来，因为见到1551而带上了愉悦的神色。
听到笑声后，1551才小心翼翼抬眸观察了一下顾沉舟。
顾沉舟还不想吓到他，于是将语气尽量放得平静：“还记得我吗？”
实际上放在底下的手已经青筋绷起，依旧克制的没有表现出分毫。
他看起来真的很好说话。
像是一步步被诱惑进人类陷阱的小流浪猫，明明胆子很小，可是被稍微一哄又会炸着毛忍不住靠近。
这样的小猫，最容易被拐走了。
顾沉舟脸上表情微微凝重几分。
不过要是哄回自己家，就不用担心了。
于是男人的表情又再次有所缓和。
1551不知道顾沉舟在想什么，在发现确实不会有危险发生后，他渐渐放松了下来：“我当然记得你。”
少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顾沉舟手心有些发烫，很想上前摸摸对方的头。
只是这样太冒进了。
他不能再失去一次小系统的行踪。
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男人眸中有一丝暗光闪过，1551没有注意到。
顾沉舟先做了自我介绍，而后才开口：“上次没有来得及问你的名字，这次可以告诉我吗？”
明明非常正常的一个询问，搭配上男人低沉中自带几分沙哑的声线，仿佛无端端就添上点让人脸红心跳的氛围。
完全让人无法拒绝。
在来之前，1551就想好了自己要用陈寻训朋友作为化名，可是当顾沉舟提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
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变得安静，除了两个人之间平静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之外，没有其他嘈杂的声音。
心跳又开始以奇怪的频率鼓动。
他看到了自己的脸，在对方的眼眸中。
明明开了空调，车内的温度仿佛还在上升。
“林易水。”
1551突然说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名。
不是陈寻训的朋友，也不是任何一个他认识的人名。
这三个字突然在顾沉舟的注视下，非常自然的从他口中说了出来，仿佛这原本就是他的名字般顺口。
而这短短一瞬间，如同昙花一现，又像是一块小石头被丢入平静的湖面里，激起千千层层的波纹，却又突自沉下直到再也看不见。
1551愣了一瞬，自己又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林易水……”
此时大脑中又变得空荡荡的，刚刚脱口而出这个名字时的心悸也消失不见。
他伸出手捂住心脏，还能清楚记得刚刚心脏漏跳了一拍。
少年姣好的面容中出现失神，看起来有些无助。
顾沉舟没有打乱他的思绪，静静等待着他一点点恢复理智。
他在颔首过后就拿起手机，假装处理一下来电消息，实际上余光一直没忘记关心着1551。
其实也才过去了几分钟，1551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混乱的心情，偷偷瞄着身边的男人。
发现他没有露出异样后才松了口气。
看来顾沉舟没有注意到之前是哪个人和他签了短期合同，是其他人处理的这件事。
他没有见过本人，更没有在意过对方的名字。
不然他冒名顶替的事情就暴露了。
车子开始往目的地行驶，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发生变化。
1551有些不安地眨了眨眼睛：“顾先生……”
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主角，只能先模仿其他人类。
顾沉舟：“不用这么生疏的叫我，我们之前还一起吃过饭。”
从小就浸泡在各种名利场上的人，尽管他平时总是厌恶于社交，可是当他真的想接近一个人时，所表现出来的风度以及距离感，总是能把握得恰到好处。
只是能有幸看到男人这么友善一面的人，除了1551外还没有别人。
1551歪头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顾老板！”
“……”顾沉舟无奈的挑眉，“再换一个。”
1551想了一下陈特助他们是怎么叫的，犹豫着开口：“顾总？”
澄澈的眼睛看着男人，隐隐还有几分期待。
顾沉舟依旧摇头：“还是太疏远了。”
他将手攥成拳头，放到唇边掩饰了一下笑意。
小家伙太可爱了，逗一下。
“沉舟。”
这两个字一出来，车后排的氛围一下子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男人嘴边漾起一抹弧度，眼神难以自抑变得十分宠溺：“嗯。”
此刻的心情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像是突然揣了一颗暖洋洋的小太阳，烫人又舍不得放开。
1551却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就因为他的一个称呼，而变得多么愉悦。
他还不懂人类这些复杂的情感。
1551想了想：“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才要这么叫你吗？”
朋友？
顾沉舟想了片刻，慢条斯理回答：“对。”
当然远远不止这些。
不过对于这笨笨的小系统，能够察觉到自己对他的不一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些偏爱只能慢慢等他自己发现。
男主果然是个好人，愿意跟他做朋友。
1551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我在外面还是跟别人一起叫你顾总吧。”
小系统虽然什么都不懂，却也知道在人类社会，工作和私事需要分开。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系统，他的思维永远有些独特。
顾沉舟眸子暗了暗。
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小鸟一步步飞入猎人准备的漂亮金丝窝了。
第37章 如何拿捏
车子开了很久, 期间陈寻训频繁的回头，他的不放心全都被陈特助看在眼里。
陈特助语重心长般开口：“放心吧，顾总不是坏人。”
陈寻训露出明显不信的表情, 转头盯着他看。
陈特助难得感到有一丝心虚,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毕竟他也不理解，上司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顾沉舟根本不是会特意举办游轮之旅的人，这种社交方式在富人圈其实并不少见。
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顾沉舟身上时，就显得十分诡异。
他不仅不爱办宴会，就连去参加别人举办的宴会都很少, 哪怕是合作伙伴的邀请都极少露面。
而这次居然以自己的名义亲自举办了游轮之旅, 这趟旅游的目的地还是他的私人岛屿。
要知道不是这一次提起, 陈特助几乎要以为顾沉舟已经把当时随手买下的私人岛屿给忘了。
陈寻训深吸一口气：“我是拿钱办事，但是如果你们要对我邻居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一定会阻止的。”
说完后他顿时感到有些难堪。
毕竟顾沉舟看起来实在是太有权有势，若是真的欺负了人，他除了报警以外又能做到什么。
陈特助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只能默默在心中叹口气，不再多说。
于是陈寻训继续维持着刚刚高度紧张的姿势，想要听清后排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再怎么努力, 除了车外一些嘈杂的声音外，也什么都听不见
等到车子停稳靠边的时候，1551才睁开眼。
他揉了揉眼睛，发出一点迷糊的声音：“嗯？”
头顶上的呆毛又翘起来了。
等到视线渐渐恢复清明的时候, 1551才发现自己居然不小心睡着了, 还是半靠在男主肩膀上的。
他猛地一下瞪圆了眼睛：“对不起！”
顾沉舟放下手上的书：“没事。”
1551不知道自己刚刚眯上眼睛后, 原是往车窗位置靠去的，是男人伸手将他轻轻靠到自己身上。
而顾沉舟此时身上沉稳的气质, 完全看不出刚刚做了什么样幼稚的事情。
1551天真的以为是自己过于放松，居然睡到别人身上。
他有些愧疚的开口：“你下次推开我就好。”
顾沉舟唇角上扬一瞬：“你只是太累了。”
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主。
1551眨眨眼，想到自己居然要攻略他，顿时心中感到更不好意思了。
这样带着目的性接近，自己实在是太坏了。
1551偷偷谴责了一下自己，然后才跟着下车。
下车后看着眼前的风景，1551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哇，好豪华的游轮。”
海风轻轻吹起他的衣摆，露出一小截很细很白的腰肢。
顾沉舟站在他身后，一定的身形差距刚好将其他人投过来的目光都遮住了，只有他自己可以看见。
这样的动作占有欲十足，可惜当事人依旧没有发觉。
“喜欢吗？”
听到男人低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1551弯着眼转过头：“喜欢。”
少年的笑颜干净又漂亮，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像一汪小甜水，没有任何的虚假谄媚，耀眼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让人很容易产生私藏的念头，而那些阴暗淤泥般的想法，通通都会被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阴暗的角落不断滋生直到蔓延而开。
顾沉舟：“上去吧，趁着现在人少。”
1551还记得自己是临时助理的身份，主动开口：“我来帮你拿行李。”
顾沉舟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立马有游轮的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拿，就连1551那份都一起拿了。
1551有些不好意思。
而这些工作人员看着1551，完全没把他往助理的身份上联想，看起来这么细腻矜贵的少年，还跟顾总关系那么好，他们理所当然觉得1551一定是哪家过来玩的有钱少爷。
目送着他们上了游轮，陈特助留在原地微笑。
1551注意到了，于是回头对他笑了一下。
从口型上可以分辨出，他说了句拜拜，
金丝眼镜后的眸中原本只是淡淡疏离的笑意在怔愣后，又真实了几分。
……
跟着游轮上的工作人员，1551发现他的房间和陈寻训的不再同一层。
这个游轮太大了，光是住房都可以分为好几层。
陈寻训的房间和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同一层，而他被单独分到了最高一层。
这一层除了他们以外，好像没有住其他人。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特意的安排，顾沉舟的房间就在他隔壁。
大抵是看出他的疑惑，顾沉舟开口解释：“我觉得让一个助理睡在我隔壁会方便一点。”
男主要是知道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一定不会容许他住得那么近。
1551乖乖点头：“好哦。”
顾沉舟盯着他脸上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你先进去休息一会，晚点吃饭时我再叫你。”
很想伸手戳一下，但是要忍住。
尽管赶路了很久，实际上他一路上都在睡觉，还把男主当做肉垫靠了。
1551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休息。
想到车上的事情，他又感到不好意思了，圆眸中出现一抹羞赫：“哦。”
1551听话地从工作人员手上接过自己的包，抱着回去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之前还不忘记探出一个头来挥挥手：“晚点见。”
顾沉舟也伸出手朝他摆了一下，清冷的脸上
这么幼稚的举动，大概从他幼儿园毕业就没做过了。
面对1551时却甘之如饴。
“他很乖很可爱对吧。”
突然顾沉舟的话，工作人员立马点头，他有些受宠若惊：“是啊，看样子是个完全不会乱甩脾气的小少爷。”
在今天之前就一直被提醒着顾沉舟的不近人情，现在突然被搭话，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据说这个大人物一向不喜欢别人恭维他，看来只有从别的地方恭维有用了。
工作人员抓住这个机会，又夸了几句1551。
顾沉舟眼底出现明显的愉悦：“嗯。”
不是小少爷，是他的小系统。
关上门的1551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反而是在将那一点点的行李收拾完后，感应到了什么。
1551从自己的道具库里拿出机械猫耳戴上，这两个小东西一戴上就自然灵活的在他头顶上动了动，眼前也出现了一个系统专用的模块虚影。
只要他才看得见这个面板。
上面显示着一些状态值等等东西，私信那一栏有一封消息非常瞩目。
1551有些忐忑的点开。
在发现是999发送的而非主神后，他才偷偷松了口气。
是999发来的联系通讯。
1551点了上去后，脑海中突然多了一道电波般的声音。
没过一会，999的声音就神奇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999：【1551，是我。】
1551眼睛里亮晶晶的：【999！】
这样的体验对于他来说实际上非常新奇，要知道以往只有他作为系统的视角和宿主对话，现在却反了过来。
对于999还能过来找他，这件事也足够让人惊讶。
1551有很多话想问，而999也猜到他的疑惑，不等他问出来就主动解释。
【我和主神做了一个交易，这个世界已经不允许攻略者进入了，只有系统们还被接受。】
【主神昨天想要监视这个世界的发现自己也被屏蔽在外，于是祂让我过来……看看能不能辅助上你。】
其实主神的原话是要他来监视1551有没有在认真攻略。
单纯拿四个月后的销毁来威胁，祂甚至觉得还不够。
这样的话说出来太容易吓到后辈了，999想了一下还是换了个委婉点的说法。
不过这对于他和1551来说倒不是坏事，毕竟他确实放心不下1551一个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进行攻略。
主神什么都没有给他，却要他攻略一个让数位高级攻略者都失败的主角。
就算是他，也在这次中彻底对主神感到失望了。
可他只是个系统，就算是高级点，受到器重的系统也无法改变任何主神已经决定的事情。
在祂眼里，失去一个高级系统也会有无数新系统被创造出来。
那九十九个系统都没有让祂收手，999更不可能自大的认为他和1551能够做些什么。
只能寄希望于1551的攻略不要失败。
999没有将自己的心声说出来，却也表明了来意。
999：【你还有什么事情想问我的吗？】
999原以为1551会问一些跟主神或是攻略有关的事情，没想到他在歪头思考了片刻后，问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1551：【你认识林易水吗？】
999回想了一下：【不知道。】
他是高级系统，就算只是见过一眼的名字，也能从记忆中扒拉出来。
1551犹豫了一下：【这个名字，好像是我的。】
宛如大脑宕机了一般，999过了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是系统，只有编号。】
他无法理解1551说的话，却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后辈的脾性。
如果不是真的怀疑，他是不会来问自己的。
1551也无法向自己的同伴解释，自己为什么在今天会产生一个如此荒唐的念头。
于是他只能先暂时跳过了这个话题。
【999，该怎么攻略主角啊？】
其他的问题也许无法给出解答，但这个问题完全踩在了999的专业领域上。
999甩出一份资料，十分霸气：【读！】
1551点开资料一看，封面处就显示着几个大字。
《如何正确拿捏一个人类》
第38章 观察人类
999：【这是我前段时间刚整理出来的。】
虽然系统没有那么丰富复杂的情感, 可他可以从手底下那么多宿主中吸取成功的几率。
1551一目十行的读完了。
他晕乎乎地点点头，虽然几乎看不懂，还是表示了感谢：【谢谢你, 999。】
999推了下黑框眼镜, 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不适，他只能急忙忙先暂时告别：【这个世界的封闭程度太高了，就算我是系统也不能一直停留，只能隔一段时间来辅助你。】
尽管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1551还是有些不安的揪了下自己的衣角, 他为自己的处境感到迷茫。
999的到来短暂的安抚了他, 可他现在也要离开了。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无助气息，像不小心被丢入迷宫里的小羊羔, 有人告诉他要离开，却没有人会为他指明正确方向。
但比起这些，他现在更担心999停留得太久会产生排斥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每次登录这个世界或是从这个世界回到里世界，那股不适应的眩晕感仿佛都在加强延长。
这也许和999刚刚提到这个世界封闭性越来越高有关。
就连主神都无法进来查看……这已经不简单只是个S级世界了吧。
可是目前给出的定义中最高的世界只有S级世界，1551只有猜测, 没有任何依据。
999：【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1551仔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现在他心中最大的两大谜团，除了其中一个是关于主神的，另外一个就是关于自己的身世, 为什么会无意识觉得自己叫林易水。
可是这两个问题, 都不是999一个系统可以查到的。
也许等他完成了主神的任务, 博得了主神的信任后，他才有几乎不牵扯任何人进行调查。
主神只是要求他攻略顾沉舟, 可是没要求他必须跟其他攻略者一样最后给主角一次灵魂上的巨大创伤，也不用对这个世界意识造成多么严重的动荡。
平常总是乖乖的1551，难得在这种时候偷偷玩起了点文字游戏。
不适的感觉越来越严重，999又嘱咐了几句话后还是不抵身体上的难受，开始脱离这个世界。
1551弯了弯眼睛，脸上的酒窝甜甜浮现，他轻声对着房间里的空气道：“再见999。”
999闭了闭眼，在心中也跟着说了句下次再见。
就在他眼前出现一道白光，即将和以往无数次脱离表世界一般回归里世界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出现了。
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打破了空间的屏障一下子抓住了作为系统游走在表里世界中的他。
他一下子失了心神，甚至有一瞬产生了大喊的念头，可嗓子却像是被扼住般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空间裂缝般的黑洞拉扯而入。
其实时间只花了几秒，他却感觉时间的流逝都被冻结住了一般，过程变得让人感到惊恐又缓慢。
而很快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时间流速确实出现了问题。
是有人强行打破了空间屏障后，导致了里世界和表世界的缝隙中出现了时间乱流，而这样可以有效防止被里世界检测到。
主神虽然做不到亲力亲为，但是祂对表世界的监视其实一直没有停止，如果有哪个表世界和里世界之间的屏障出现了如此严重的损坏，祂一定会马上感知到的。
可时间流速被破坏后，看似很漫长的时间，实际上在其他正常的空间上大概也就过了几秒。
这么短的空隙，完全足够蒙蔽主神的眼睛。
难道他真的要悄无声息死在在这个空间夹缝之中了吗？
999睁开的义眼中是到处乱窜的红色数字，下一秒，和脱离世界时极其相像的头晕目眩传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有些过于熟悉的房间布局。
看着这和刚刚1551房间几乎没什么两样的房间，999内心感到一阵大骇。
真正让他感到害怕的是，此时坐在前方散发着清冷气息的男人。
他一抬眸，那雕刻般俊朗五官带来的气质就转化为了淡淡散不开的狠厉。
明明什么都没说，只是注视就能叫人感到由心而外的泛出寒意。
像是突然走在草原上被高端猎食者咬住喉管的食草动物，999顿时不敢动了。
他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999无比清楚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世界的主角，能看到自己。
不、不对，不如说就是他把自己抓过来的。
他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更恐怖的却不止于此，而是他居然能够打破表世界和里世界之间的屏障，除了主神以外，居然还有人可以做到这种事。
999此时的义眼中，数据已经彻底不流动了，宕机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不单单是因为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场，更是被自己刚刚意识到的真相给深深骇住了。
自他诞生以来，从没见识过这么恐怖的事情。
终于，面前的人还是打破了这一室的死寂：“来得刚刚好。”
顾沉舟的嘴角牵扯出一丝凉薄的弧度。
999的出现也算得上是一次意外。
他不想吓到1551，自然不打算暴露自己能听见穿越者和系统对话的事情。
可这样也让他差点陷入了被动，无法得知1551之前失踪是去哪里了。
为什么现在不需要跟在苏禾身边了，是那个被你们称之为主神的东西刁难你了吗……
这样类似的问题有太多，他第一次让事情脱离自己掌控，只是为了不想让1551接触到自己阴暗的一面。
如果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清楚穿越者那些险恶的用心，还会心疼自己的一切遭遇吗。
从1551身上，顾沉舟能读到很多复杂的情绪。
善良又天真的心疼着自己，胆子那么小，还是做着一切不符合系统身份的事情。
却不知道自己带着补偿心理看待的人，从骨子里就坏死了。
贪婪，这个词在自己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早已不满足于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掠夺、占有都可以形容他的情感。
黑眸之中流露出的情感实在过于阴翳，却又浓烈。
作为一个高级系统，999在很多爱而不得的主角身上看到过很多次这样的眼神，却没有一次让他近距离感到如此胆寒。
身体机能都在发出疯狂想远离的信号。
可他硬是咬着牙，发出了声音：“你想做什么？”
此时他的心中有太多不好的想法闪过，无法相信自己作为一个系统，落在顾沉舟手上下场会有多惨。
顾沉舟将身体往后微微一仰：“不用这么拘束，我只是想和你合作，不过你也可以称之为……交易。”
他顿了顿，最后两个字咬了点重音。
分明是一个带着放松的姿态，身上无形中流露出的气场，让人更加大气不敢喘。
听到他还没有要直接弄死自己的意思，999才感到僵硬的四肢一点点回温了些，终于可以更加自如的开口，他一脸警惕：“你想做什么？”
在这一小会的对峙中，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心思，意识到此时的自己除了顺从之外别无他法。
心却往下沉了又沉。
顾沉舟知道的远比他想象中多，那交易恐怕也是非常危险的……
……
1551还不知道，999过来找他的空间波动被这个世界的主角发现了，此时他们就在一墙之隔做着交易。
他此时正在琢磨着999给他看的那份手册。
其中有提到，食欲是人类非常高级的一层欲望。
所以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句话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有用的。
1551对于食欲很高级这句话非常认同，并且打算就从这里开始。
此时的1551完全忘了一件事——关于自己那一塌糊涂的厨艺。
他偷偷打开门，发现隔壁的门还是紧闭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特意交代过，这一层里一个人也没有。
此时距离他们上船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作为此次活动的主办方，顾沉舟带着他们是提前上船的，不过现在其他旅客也都该陆续拿着邀请函上船了。
1551不知道这件事，在他往下走的时候，就听到了逐渐嘈杂的声音。
他走到甲板上，才有些好奇的偷偷观察着船上的人们。
这里似乎很快要举办第一天晚上的晚宴，来庆祝这艘轮船即将往海洋深处行驶。
能够被邀请来的，不是各个领域的大佬，就是一些和顾沉舟关系不错的人。
能够成为世界意识偏爱的朋友，每个人也都是有过人之处的。
其中有些人在原先的剧情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发光点。
不过剧情早已一团乱麻，以至于1551还从未见过顾沉舟的朋友们。
就在他偷偷摸摸跟着小动物似的躲在角落里观察着人类们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1551：！！！
他一下子炸毛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往后看去。
然后就和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对视上了。
男人笑着招手：“你好啊小可爱。”
第39章 晚宴
1551被这个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类吓了一小跳, 一时之间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那双桃花眼的主人露出一丝抱歉的神色：“不好意思，我吓到你了是吗？”
察觉到对方确实没有恶意后，1551才摇摇头表示没事。
桃花眼持续对他保持着笑容：“你是哪家的小少爷, 叫什么名字？”
1551眨了眨眼, 他刚刚被吓了一下，这会难得有了点脾气：“难道你不知道问别人名字的时候，也要介绍自己吗？”
不过这天生带着点软和的语调，听起来反而像是撒娇。
本人毫无自觉。
桃花眼脸上营业性的耀眼笑容明显顿了顿，眼中有诧异浮现：“不好意思, 我以为你认识我。”
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非常真诚。
似乎是真的觉得, 自己这张脸的辨识度，不需要再格外做自我介绍。
李离心收敛了一点表情, 伸出手正式的开口：“是我冒犯了，我叫李离心，是顾沉舟的发小。”
一听到这个名字，那些提前看过的剧情资料终于让这个人的身份渐渐明朗了起来。
顾沉舟这个人的性格是外冷心更冷，能跟这种人成为朋友，不仅仅需要一些身价, 时机和性格更是至关重要。
在剧情中，顾沉舟从小就被当做顾氏的继承人培养，接触的人也都经过一层又一层，最后能够被称为朋友, 时不时还聚一下的人, 单独拎出来, 都是某个领域的大佬。
其中他对李离心就有不浅的印象。
他家里有个非常强势的姐姐，家里并没有重男轻女的念头, 姐姐比他能干，就理所当然的由姐姐接手管理了大部分家产。
而李离心一开始就志不在此，十八岁成年后就跑去演艺圈打算开启自己的天地。
也是成功在二十八岁生日之前，成为最年轻的影帝。
现在在国际上都有不错的知名度。
这些都是文字上的资料，所以他刚刚一时之间没将这个人想起来。
但现在对上号后，1551就知道了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长相确实帅气，比起男主满分建模般的俊朗，他有了些许多情感，显得稍微阴柔几分，五官却又深邃立体。
这样的人不管饰演什么角色，稍稍化妆，再加上一定的演技，都能演绎得非常出色。
1551那片刻的怔愣和随后眼中传来的点点惊讶与了然，非常符合第一次见到李离心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于是李离心把他鉴定为一个有些小脸盲的少爷。
李离心的声音中都带着笑意：“迷糊的小猫，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名字了吗？”
知道对方是顾沉舟的朋友后，1551彻底放下了戒备心：“我叫……林易水。”
叫出这个熟悉又完全陌生的名字时，他还是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
好在没有被注意到。
好乖。
李离心桃花眼中闪过点光。
在沉沉浮浮的娱乐圈之中，他见过各色各样的美人实在是太多了。
像这种能够一眼就让他产生兴趣的，不仅仅是皮囊好看那么简单，身上干净的气质，才是真正吸引他的地方。
只是短短的交谈了一下，没想到他的兴趣不减反而增强了。
李离心摸了摸自己跳动速度明显有些异常的心脏：“姓林？我知道和沉舟关系还算不错的林氏倒是有一两家，似乎其中有一位千金就有受邀参与这次的游轮之旅。”
一听到他这么说，1551就知道自己被误会了。
他赶紧摇摇头：“我不是受邀过来的。”
李离心露出诧异的神色：“原来是偷偷跑上来的，那我可要替你好好保密了。”
若是换个人说出这种话，一定会被怀疑是有心来巴结大人物的。
毕竟今晚上船的人，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那些还没有正式继承家业的年轻人，至少也都是正统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不会有哪个大家族傻到放弃这次拉近顾氏的机会。
再者有钱人的社交，就算和顾沉舟没搭上话，也一定会在宴会中有所其他收获。
这看似由顾沉舟领头的奢华派对，实际上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一次敲门砖。
不过谁也不会想到，举办这个派对的初心是只是为了让某个迷迷糊糊的小系统一点点自愿上钩。
可偏偏李离心对着1551，一点也怀疑不起来他有其他念头。
他的眸子看起来实在是太澄澈了，更像是被拐骗过来的。
李离心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差点触碰到真相了。
他的思绪被1551接下来的话又重新打乱。
1551大大方方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我是作为别人的助理上来的。”
李离心一下愣了，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是助理？”
1551以为他怀疑自己的职业素养，毕竟他的脸看起来确实有些娃娃脸，还有一对笑起来就出现的小酒窝，浑身上下看起来都没有精英样。
于是他撇了下嘴：“只是临时的。”
李离心依旧很惊讶，毕竟他看起来实在是像哪家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少爷，细皮嫩肉，讲话也很顺顺的让人很舒服。
面对他这么一个知名大明星，只有些和陌生人社交时天然的羞涩，除此了最开始的惊讶以外，完全对他没有滤镜。
很难想象只有的人只是一个助理。
也许是哪家少爷出来体验生活的。
李离心觉得自己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他也是个很会说话的人，看出1551不想多谈这件事后，自然而然就换了个话题。
“你刚刚在这里蹲着眼巴巴看，是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去晚宴吗？”
果然他刚刚什么样子都被看到了。
1551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嗯。”
他其实只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人类。
要知道之前可没有以同伴的身份这么光明正大观察人类。
他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这样的话说出来，一定会被认为有病的。
他已经被其他系统认为是有病毒的不良系统了，不想再被人类当做脑子有病的同伴。
1551很不会撒谎，眼神紧张得只能往地上看。
好在这里灯光昏暗，只有会场灯光洒了一些过来。
李离心看着他脸上那团可爱的红晕看呆了，根本没注意到他不自然的样子。
李离心低咳一声：“这样吧，如果你担心没有邀请函不能去晚宴，就作为我的男伴如何。”
他说完后又朝1551笑了一下。
彬彬有礼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绅士感，换做是谁都会不受控制对他产生好感，若是粉丝看到这个笑容，怕不是要直接尖叫出声。
1551双眼一亮，星光落在他眼中，仿佛都成了点缀：“可以吗？”
他想给顾沉舟准备些吃的，不仅仅是为了攻略手册上说的，要抓住他的胃，还因为他是助理这个身份。
呆呆的小系统从来没有坐过游轮，不知道贵宾会有专门的人在规定的时间送上菜单，或是由本人亲自去游轮上的餐厅吃饭。
他以为自己也要负责顾沉舟的饮食。
晚宴会场上一定有食物，会场后面也有制造食物的地方。
总比让他自己在甲板上乱转要好得多。
李离心的这个提议，等于帮了他大忙。
砰、砰、砰……
完了，怎么好像是自己被反过来将了一军。
李离心再次伸出手捂了下心脏。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跟我走吧。”
李离心这张招摇的脸，在工作人员眼里看来就是比什么都管用的邀请函。
完全没有阻力就进去了。
一进入晚宴的现场，这里的灯光就给每个人都披上一层好看的纱一般，显得原本就豪华的游轮内部更加奢靡。
被工作人员推来推去的食物，都是小巧精致的美食。
每个人手上拿着的酒杯，里面淡淡颜色或是红色的液体，都在高度透明的杯中发着独特的光和香味。
现在才刚开场没多久，有专门准备预热用的乐队正在台上表演。
都是一些非常有名的音乐家，就算是艺术细胞不高的人，也能听出个好赖。
除了工作人员以外，几乎游轮上的人都在这里了，他们都在浅笑谈论，互相结交又不断扩充自己的人脉。
1551从来没有一下子接触这么多人类，有些晕乎乎的。
还有些人看到李离心这张脸，就拿着酒杯也过来打招呼了。
“李先生，我女儿很喜欢你啊，等下让我拍张照片吧。”
“李先生，这位是你朋友？”
“李大明星，好久不见！前段时间还听到你姐姐在提起你。”
他们过来的目的绝对都算不上纯粹，偶尔还会有人好奇他。
这一切都不如想象中美好，反而让人有些害怕。
他不知道人类之间的社交，原来也会让系统感到不安。
1551乌溜溜的眼睛中带着一丝无措，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这样子更像是误入了大草原的猫崽，一不留神好像就会被捕食者盯上叼走。
“听说晚点的时候，顾总会过来做个演讲。”
“他是这次的主办，肯定要出来露脸的，不过大概也就走个过场。”
“要是能跟他说句话就好了，谈谈关于……”
耳边传来了其他人讨论的声音。
一听到男主的名字，1551不自觉就将注意力放了过去。
而李离心也暂时专心社交去了，一时之间没注意到他们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
等到1551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刚刚李离心站的方向，被一个推着全是小蛋糕的推车的工作人员所取代。
工作人员发现他看过来后，露出了一点营业性笑容：“需要甜点吗？”
心再大，这种时候都吃不下去。
1551摇摇头，他转头想去找熟悉的人，可是已经彻底看不见李离心的身影。
他站在人群之中，渐渐的有些迷茫。
缓缓走到了会场最角落的位置，看着每个脸上浮现笑容的人类。
第40章 领走
有几道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1551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不远处有几个年轻些的女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千金大小姐们，有穿着可爱洋装的, 也有穿着意大利品牌高定礼服的, 聚在一起低声说话娇笑，时不时还会看过来。
毫无疑问是在讨论他。
虽然1551并没有感觉到恶意，可难以避免还是让他产生了类似炸毛的情绪，他只能偷偷再后退几步，试图将自己彻底藏起来。
不过对于这个灯光明亮的大会场来说, 他所谓的角落, 也只是比其他地方稍微暗了一些, 根本不可能藏住。
终于那几个女孩不再只是远远看着了，她们对于1551十分好奇。
这样精致到宛如西方精灵与东亚血统混合的脸, 周身气质却还保持着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被名利场感染。
这样的小漂亮，不管是哪个年龄层的人都会喜欢，甚至不分男女。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穿着粉色洋装，头发卷成几个波浪的女孩，她对着1551笑：“你好, 你没有舞伴吗？”
1551不知道李离心此时正在满会场找自己，他只能摇头表示没有。
洋装女孩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几分：“那我可以邀请你上去跳舞吗？”
她正想有些调皮的做出绅士邀请的动作，眼神突然在他身后凝固住。
包括另外几个陪着一起来的女孩，也都不说话只往他身后看, 脸上浮现明显的震惊神色。
1551没注意到这些, 他第一次被人类邀请跳舞, 还是这么可爱的女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只能红着脸往后退了两步：“我……”
这完全是本能反应，却在下一秒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后面也不是一堵墙啊？
这似乎比墙还要软一些。
快速几个疑问如弹幕般闪过，1551疑惑的回头，一下子清凌凌的眼睛就倒影出了一张显得有些冷凝的脸。
他微微仰起头，呆呆的张口：“沉舟？”
没有叫顾总，而是下意识喊出了更为亲密的称呼，他们约定的私下称呼。
顾沉舟原本有些暗沉的黑眸瞬间发生变化，唇角很淡却又格外明显的出现弧度，浑身上下原本围绕着的黑气，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旁观者的错觉。
而这冰山消融的笑意，衬托得原本就俊气的人更让人挪不开眼。
顾沉舟上下看了一圈，确定他打算娇养的小鸟没有受到任何欺负后，才缓缓开口：“各位淑女，这个人是我的……舞伴。”
他原先是打算说助理的，可是话到嘴边转了一圈，突然变成了舞伴，还在‘我的’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占有欲十足。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养眼了，站在一起还有种外人难以参与的和谐感，硬生生让这个角落的变成了会场的聚焦点。
太帅了。
而且和传言中不一样，顾总分明一点也不暴戾。
几个女孩子原本还有些害怕，现在又放开了一些。
粉洋装女孩大大方方表示了自己的遗憾，又称赞了一下两个人的相配。
若是换了别的老油条，一定不敢如此直率的开口，说不定还会猜疑1551的真实身份。
不过这群年轻人对于氛围捕捉更为敏感，也心思细腻。
顾沉舟眼底的爱意没有被忽略，于是非常大胆的发出祝福。
果然，男人听完唇角的笑意没有消失，微微颔首后突然说出了她家里的产业名称。
粉洋装女孩立马高兴点头。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泼天的富贵可要接住，等下她一定要叫父母去和顾氏谈谈最新的合作。
周围人群一下躁动了起来，有些人羡慕的看着，更多的是心思活络的人动了别的脑筋。
要知道以往拍马屁或送礼在这位面前都不会起任何作用，原来是没拍对地方。
眼看越来越多人蠢蠢欲动准备过来，顾沉舟突然伸手：“陪我出去透透气好吗？”
其实不适应这种情况想逃离的是1551，他刚刚甚至没仔细听粉洋装女孩都说了什么，一心只想不引人注目。
听到男主这句话，他立马高高兴兴点头，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随后就感受到男人干燥的手掌收紧，带着他离开会场。
会场另外一头的李离心有些吃瘪。
他找了半圈都没看到人，却注意到了现场人们的注意力都到了某个方向去。
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是自己发下之一的吕延。
吕延染着一头嚣张的红毛，眉骨上还有个眉钉：“喂，大老远就看到你丢了魂一样找东西，找什么呢？”
李离心脸黑了黑，纠正道：“是找人。”
吕延这下有些感兴趣了：“呦，还没见过我们大影帝对人这么上心过呢，该不会是要谈恋爱吧？”
李离心顿了一下，没有否认。
他在脑海中勾勒出1551的样貌，觉得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不是你来真的啊！”吕延夸张的大叫，“我都能听到你心跳加速了！”
李离心瞥了他一眼，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吕延笑嘻嘻的：“你也要脱单了，我们这小圈子可就剩下顾哥跟我坚守单身狗底线了。”
李离心皱了皱眉：“也？成权那小子谈恋爱了？”
吕延耸耸肩：“差点忘了你这个大忙人前两天才从山里拍戏出来，一看就知道没看我们群消息。”
他们有一个小群，四个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有人性格冷些或心性高，关系也一直维持得不错。
就算是几乎不会在群里发言的顾沉舟，也时不时会出来聚一下。
李离心现在对于兄弟的恋爱不感兴趣，他随口敷衍道：“成权那小子，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他从高中就开始谈，圈内都多少个女明星是他前任了。”
对于别人的恋爱观，他一般不会有意见。
只要不糟蹋别人就行，都是愿打愿挨罢了。
吕延摇摇头：“这次好像不一样。”
他脸上表情有一瞬认真，随即又重新变得吊儿郎当，伸手一指：“那边不是很热闹吗，说不定你要找的人就在那。”
李离心头完全没往那扭：“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顾沉舟来了。”
他对自己这位兄弟的气场还是非常了解的，往那一站自动收集所有人的目光。
吕延想了一下：“也是。”
李离心不在理他，转而继续去寻找1551的身影。
他现在后悔了，怎么忘了先要一个联系方式。
下次见面一定要问到。
……
被带出会场后，1551偷偷摸摸松了口气，然后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男主牵着。
虽然他的手指纤细，不过比起顾沉舟骨节分明的大手来说，还是要小一些。
两个的肤色，也微妙形成了差异。
1551其实更喜欢男主这种健康的小麦色，他嫌自己的太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他的系统设定，就算在里世界天天晒太阳，也黑不了。
走神了一会，他感觉牵着的地方体温似乎上升了
这下无法再无视了。
1551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两个人力量的悬殊导致对方纹丝不动。
他有些呆愣的看着，感觉自己被小小的侮辱了一下，他忍不住偷偷瞪了一下牵着的手。
顾沉舟轻笑一声，带着明晃晃的愉悦。
真的跟只小动物一样，看起来凶巴巴，其实小心翼翼，力气又很小，被叼回窝里都逃不了。
听到声音的1551疑惑抬头，在小小的纠结一番后，他试图让自己显得理智：“顾总，你可以放开我了。”
小猫炸毛了。
小小一团，能够做到什么呢。
能把他可爱到，想把一切都捧给他。
谁都不会想到，顾沉舟冷冷的外表下正在想着什么。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黑眸沉沉：“你答应过我，私下叫我沉舟的。”
1551被这么一说，又忘了最开始的初衷，被带了节奏笨笨的道歉：“我忘了，对不起。”
顾沉舟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欺负小系统的机会，他在漫天耀眼的星光下弯下腰：“那再叫一次吧。”
叫我的名字，看着我。
内心的话没有说出来，怕自己的偏执流露出来，会提前吓跑猎物。
尽管占有欲已经几乎要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溢出。
好在小系统有些迟钝，没有发现。
1551就又叫了一遍，听起来有些软软的：“沉舟。”
好乖。
明明只是叫个名字，顾沉舟浑身都散发出餍足的气息，胸膛上那颗温热的心脏，在这一刻鲜活的跳动。
每次遇到1551的心动反应，都让无比清晰的在告知着一件事——他喜欢他。
之前只是想把对方抢过来，当自己的系统，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种扭曲的欲望，也可以被称为爱情。
不管什么都可以，他一向不是个好人，里世界的人认为他是反社会人格的主角，那他就可以是。
他只想要小系统，一直陪着自己。
不要再跑去他看不到的地方，不要被外面的野狗欺负了。
为此，他会把那些障碍全都扫除。
想到这里，顾沉舟突然闭了下眼。
为了掩盖眼中出现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