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还未到,费奥多尔就提前放下手中工作。
我妻真也看到后立刻从对方腿上爬起,不耽误对方接下来的动作。虽然他已经准备明天要买很多的音乐机和播放器碟片送到公寓,可那也是明天,他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需要费奥多尔说的录音机。
现在在家中,费奥多尔只脱下了最外层的加厚披风,里面的对襟式马甲上衣依旧穿着严实。他从橱柜中拿出一个样式老旧的收音机,顺带拿了个工具箱,半跪在地上开始修理。
公寓之中的灯光如费奥多尔的喜好般,是高度的冷白色。灯具直愣愣的从上向下照光,几缕零散发丝在他的右侧脸颊留下浅淡的阴影。
我妻真也略微恍惚,费奥多尔的形象和修理物什这件事风格根本不搭,他可以在一场异能力者纠纷中扮演引火线角色,也可以是玩弄几个大型异能力者组织手掌之中,可唯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小型公寓中修理收音机。
我妻真也晃了晃腿,随后乖巧地站在一旁,为费奥多尔递工具。
费奥多尔动作很迅速,没有耗时太久,将古铜色外壳盖上,检查一遍确定可以后,站起身说:“或许效果不太好,明天出去的时候我们再买一个新的好吗?”
我妻真也点头,弯起眼睛:“好噢,谢谢哥哥。”
时间已经很晚了,将收音机带回他睡的卧室,咯吱咯吱几下,熟练调到夜间音乐频后,我妻真也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正当他慢慢步入熟睡时,房间内的收音机发出了一声濒临罢工的嗬哧嗬哧声。这道声音如此尖锐也没能将他从梦中吵醒。
大约是到了后半夜,收音机毕竟零件老旧,修好后长时间的工作让它不堪重负,再次坏掉。
几分钟后,我妻真也茫茫然然地睁开眼,手摸了摸耳朵确定助听器没有摘下后,呆坐在床上。
咬了咬唇,纠结不到一秒钟他抹黑下床,全程没有开灯,回忆记忆中的路线走去费奥多尔睡的另一个卧室。
费奥多尔睡眠很浅,警惕心也很强,在隔壁的房门被打开时就已苏醒。在听到脚步声距离卧室越来越近时,他睁开眼,袖口处出现一柄枪,不过就算这样他的心中并没有升起使用异能力的想法。
他的异能力[罪与罚],在启动时具有让同处一空间的人瞬间暴毙的能力。
脚步越来越近了,像是怕吵醒他,声响轻地像猫一样。
费奥多尔挑眉,不知道我妻真也究竟想做什么。
可随后脚步轻地像猫一样的人站在床边,伸出一只手在床铺上探了探,在床单上发出细碎摩擦声。随后那只灵活的手摸到了他的腹部上,费奥多尔呼吸节拍乱了一秒。
黑暗中,空气逐渐变得浓稠。
费奥多尔听见我妻真也小声嘟囔了一句,额头出现黑线。
“啊费奥多尔看起来那么瘦弱,没想到也不缺腹肌啊。”
话音刚落,那只手在他的胳膊上确认似的轻捏了下。
他磨了磨牙,早知道在我妻真也进来时,不该装睡,现在才会落到自找苦吃的下场。他猜我妻真也现在过来可能想做某种事,毕竟我妻真也对“睡梦”中的他动手动脚。
费奥多尔呼吸紧了紧,可想到这个猜测时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抗拒。
我妻真也收回手,发现费奥多尔现在床上的空位还有一些,高兴地直接翻身上床。
他现在好困,终于能睡觉了。
和费奥多尔一起,房间不会那么寂静热闹些。
费奥多尔身旁,一个热体源上了床,热体源雀跃地掀开他身上的毛毯,小心地靠近他、躺在他身旁的床铺。
过了大约一分钟,他没有等到后续的动作,睁开眼挑眉,没有夜视功能的眼睛只能大致看到身旁人的轮廓。
对方已经快速入睡了,滚进了他的怀中,头抵住了他的胸腔处,另一只手还攥住他胸腔处的布料。
呼吸绵长平稳。
他身体僵硬一秒,最终不得不接受对方已经熟睡这个事实。
费奥多尔微微动了动身子,刚准备远离些我妻真也,对方攥住他衣服布料的手就收紧,顺带抬起了腿碰到了他的腹部。
费奥多尔呼吸沉了沉,但他控制自身的邪念,声音很平静,可仔细听又带着浅浅的威胁,像是一汪藏着凶兽的湖水。他伸手握住我妻真也的腿腹放好,将对方用一个不易动弹的姿势框在怀中,“再乱动今夜我们都不用睡了。”
可睡着的人哪会听到他的威胁呢?
我妻真也梦见他被一个人挟持住,挟持他的人长得挺高就是看不清面孔。顺带他只记得那个人一直幽怨重复,“不要乱动。”
第二天醒来,脑海中还是一直回放着这句话,等他准备坐起身时,就发现他的腰部搭着一个略沉的手臂。
我妻真也再四处转头看了看,发现他居然在费奥多尔的怀中。
明明昨天睡着的时候,他还在离费奥多尔两尺远的床铺边缘。
他睡觉姿势有那么乱动吗?
我妻真也再一抬头,正巧对上了费奥多尔清醒的眸子。
他藏起眼中的疑问,就着这个姿势向上爬了爬,然后和费奥多尔咬耳朵打招呼:“早安,哥哥。”
费奥多尔闭上眼睛,遮住里面的疲惫。昨天一夜,他好多次快要睡着,结果都被我妻真也的出人意料动作弄醒。
伊万在身边时,费奥多尔都不会轻易产生困意;但在我妻真也身旁,却能多次升起困意。不过两人的结果没大差罢了,他都睡不着。
发现对方眼下的一层淡淡青黑,我妻真也哪壶不开提哪壶,“哥哥,你没睡好吗?”
费奥多尔扯了扯嘴角,按下我妻真也的后脑压在怀中,话从齿缝挤出,“是啊,我没睡好,现在让我休息会儿吧。”
我妻真也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费奥多尔语气变得这么活泼,不过这样好歹沾了人气,先前费奥多尔就算对他很好,也像高台上的神像,始终隔着层薄纱。他转了转眼睛,也闭上眼跟着睡了会儿。
两人再次出门是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
我妻真也跟在费奥多尔的身后,不知道出去是要做什么。
“这次出去,是要找到一个异能力者,并让他同意加入死屋之鼠。”毛毡帽下,费奥多尔低声对我妻真也道。
“要是异能力者不同意呢?”我妻真也问。
费奥多尔没有说话,他淡漠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是人人都是我妻真也,可以拥有拒绝费奥多尔的机会。
我妻真也像是懂了,吐了吐舌头。
两个人像是闲聊散步般走在人很少的街道上,街道两旁都是很挤很破的矮楼。
费奥多尔看起来并不急着去见他选定的异能力者,看到了一家寿司馆旁,带着我妻真也走进去。
我妻真也对吃寿司兴趣不大,他好奇费奥多尔要找的异能力者究竟是谁,会不会是也出现在原著剧情中的人物。
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他想多看看与原著剧情扯上关联的人,这让他有种自己也身处剧情、不单是被两年死亡诅咒限制的人。
“小栗虫太郎,他的异能力[完美犯罪]可以消灭自己或别人犯罪的证据。”
费奥多尔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我妻真也拧了拧眉,小栗虫太郎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好像确实是死屋之鼠的成员之一。可小栗虫太郎的异能力,结合费奥多尔的国际罪犯身份,越想越觉得不那么美妙。
我妻真也低声试探问:“你是要去犯罪吗?”
费奥多尔轻笑出声,不过他的笑声没有笑意,这幅瘆人的场面让来送寿司的店员吓到不敢接近。
店员慌张将寿司放在桌上,就跑路了。他不理解,对面的瘦弱美丽青年为什么这样淡定。
费奥多尔说:“不,在本来的计划中,让小栗虫太郎加入死屋之鼠是三年后的事。”
我妻真也等着费奥多尔的下一句。
“可在昨天,结合情报我发现欧州的一位著名医生,在一个月前因为犯罪锒铛入狱。要将那名医生带到横滨,则需要用到小栗虫太郎的异能力。”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需要小栗虫太郎将他吧留在横滨的犯罪事迹全部消除。不过这点,费奥多尔很狡诈地没有说出。
我妻真也讶然睁大眼,眼中有着惊喜,没想到费奥多尔的动作这么迅速,“什么时候去欧洲?”
“大约四天后。”费奥多尔将我妻真也的表情看在眼中,他扭过头,又开始酝酿怎么在我妻真也不注意的情况下,取走沢田纲吉性命了。
我妻真也觉得这个时间卡得很好,他正准备四天后就回黑手党,正好那时森鸥外和太宰治就该回来了。他要去盯一阵子森鸥外和太宰治的动静。
小栗虫太郎是日本文坛内新起的推理作家新秀,出版过一本书的他本该有不少钱,可他依旧住在长大的那处落后片区。
不过这里房价不高物价不高,除了现代化也不是很高外,一切都很好。本该生活顺风顺水的小栗虫太郎最近却苦恼连篇,他收到了一封没有寄件人地址的信封。
打开之前他以为这是狂热粉丝寄给他的表白信,打开之后他才发现这简直是一封催命信。
[小栗虫太郎君:我们将于xxxx年x月0x日邀请您加入异能力者组织死屋之鼠。]
0x日就是今日。
自收到这封信后,小栗虫太郎一直在搜索死屋之鼠是什么组织,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组织的琐碎信息。
死屋之鼠是已经在日本政府与国际异能力者联盟黑名单上的异能力者组织。
他得知后就想回绝邀约,不想趟这趟浑水。
可他根本不知道寄信人是谁。
最后,内心愁苦下他来到了最喜欢的寿司店,打算打包带走一份寿司,回家吃压压惊。
掀开木帘,习惯作用下,他一眼就看到坐在窗橱边的那个白发青年。
白发青年长得很姣好美丽,穿着棕色的戴帽短袖,坐不住似的,时不时就转头和身旁年龄略大、穿着怪异的青年说话。
穿着怪异的青年看起来是性冷淡话不多的样子,但也时不时就点头应和。
很鲜活的画面。
小栗虫太郎是个颜控,他瞬间就忘了要将寿司打包带走的想法,抬脚就落座到白发青年的座位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