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就在副本里。】
这是神明从一开始就给予所有玩家的信息,那么必然也不排除神明会和他们玩文字游戏的可能。
以墓地里存放着资源作为诱导性,再配备上安逸舒适的安全屋,供玩家洗澡吃饭和休息。
让众人坚信只要努力,钥匙绝对会从墓地里被挖掘出来,以至于完全忽略了探索这边的通道。
实质上钥匙可能就在这片隐秘的区域里,等待一个不会被神明哄骗的人来发现。
就目前来看,虽然他身处非安全区,但这副本除了恼死人的体力活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危险,遂池昱没多想,他打算进去探索看看。
两堵墙面之间的缝隙极为狭窄,恐怕只够偏瘦身材的人侧身挤着进去。
池昱把自己堵在墙壁的入口,他用力地吸了口气,再将肺里的空气全部吐出,以达到一个胸腔被压缩至最小的状态。
再配合他仍属于少年人的身材,这才勉勉强强从缝隙处挤了进来。
与入口不同的是,区域内部的空间非常宽敞。
一堵没有与天花板连接在一起的墙面如蛇般扭曲建造,又错列出一道道不知通往哪里的幽深通道。
这看不见尽头的感觉如汹涌的海水扑面而来,让池昱感觉呼吸都压抑得难受。
按照各类恐怖游戏的规则,探索地图时只要贴着墙走就一定可以摸索到出路。
虽然不知道这对迷宫地形有没有作用,但至少这么做可以让他不用转个身就忘记自己来时的方向。
池昱没往里走几步,“哗啦啦”的水声就打破了幽静的气氛,把处于高度紧张的他给吓了一跳。
细听他才发现是那几个女玩家在区域入口附近的洗浴室洗澡。
女孩子们嬉笑着的动静与不间断的八卦聊天时不时地传来,倒是头一次没让池昱觉得心烦,而是感叹有她们在真好,他现在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不过随着区域被探索的范围越来越大,池昱也渐渐听不到除他脚步声以外的其他动静了。
廊灯昏暗地打亮了这片神秘未知的区域,稀奇的是池昱一路贴着墙走,居然完全没有遭遇过岔道的选择题。
就算道路出现了分歧,他贴着的那堵墙也会毫不犹豫地带他走入其中一条通道,并且绝不会在接下来被死路堵住。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神明的出题方式和自己的脑回路还挺像的。
如果是他,也会先用一条线拉出入口到终点的道路,再以此为基础添加各个岔口增加难度。
如果不在一开始就找到这条线并一直贴着走的话,很可能会迷失在那些毫无意义的分歧路上。
在一通七拐八弯后,池昱果然成功找到了迷宫的终点。
但他料想中的钥匙板亦或是副本的出口并不在这里。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口平铺安装在地面上,通往地下室的暗门。
金属质地的门板上没有把手,池昱用劲推了推,却发现这门板纹丝不动,开门的方式居然是由地下室内向外的。
遂他又不放弃似的把指尖插入门与地面的缝隙间,试图把这玩意儿给抠起来。
可惜他指甲盖都要撬裂了,也依然无法撼动这块金属门分毫。
“什么鬼啊,这门存在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啊!”池昱痛苦地抱头,无能狂怒。
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极浅,就算工具可以卡进去,但根本就没有足够它发力的点。
除非能有人从地下室的对面过来并把门给推开,要么谁的能力是小小工程师,来给这破门板按个把手,不然谁都别想打开这里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着了神明的套路,但池昱真的有种无比强烈的预感,钥匙就在地下室里。
只需要他把门给打开,就能彻底和这个破副本说再见。
但现在只能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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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昱回到安全屋的时候,其他玩家都已经睡下了。
因为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再加上那条入口实在是狭窄,所以池昱也没打算兴师动众地告诉大家关于地下通道这件事。
他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铺位,刚准备躺下休息,却忽然发现他的枕边居然放了几盒罐装食品。
少年墨色的发丝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下了几缕,像是觉得不可思议般,他指尖颤抖着从地上将它们拾了起来。
罐头外侧的金属薄板还留有点余温,池昱瞄了一眼身旁已经睡熟的汪明哲,能大概猜到是这家伙特意给他留着的。
但池昱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明明应该感激汪明哲的温柔,可这种来自于陌生人的关心又让他觉得有些生理不适。
胃液在翻滚,让池昱像猫儿似的骤缩了瞳孔。
随着他喉结上下的滚动,少年淡粉色的唇角旁溢出了些许津液,他赶紧用手挡了挡,那透明的黏丝便顺着他白皙指缝往下淌了两滴。
他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恶毒地咒骂,「恶心」,「虚伪」,「做作」。
它似乎对来自于他人的温柔深恶痛绝,并让池昱本人也跟着一起觉得反胃。
罐头的外壳在他无意识地使劲下凹陷了一块,他体内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把这些东西给丢掉,好缓解他胸腔那酸痛的不适。
但池昱的理智却在告诉他,这样“不可以”。
最后小少年疲惫地靠坐在墙边,他用指缝撑起凌乱的刘海,露出满是冷汗的光洁额头。
他叹了口气,就这么魔怔似的支着腿,盯着那几盒罐头,直到其他玩家都睡醒为止。
……
钟楼上的时钟又划了半圈,挖掘工作仍在继续。
这种在副本里还要朝七晚五打工十小时,甚至连双休日都没有的悲痛让众人感到疲惫万分。
“不行了,我腰酸背痛的,手都抬不起来了!”刘伟成是第一个罢工不干的。
他一甩手,那柄铲子就“哐当”一声掉进了坑洞下,里头空空落落,这一次他又什么都没挖出来。
连续几日不停的工作再加上一无所获的结果,确实会对人的信心与动力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见他这么说,另外几个也早就受不了的人纷纷有样学样。
他们把工具一丢,屁股往地上一坐,大声嚷嚷着,“没工资就算了,连点休息时间都没有,黑心包工头听了都要过来哭一会儿!”
“这可是合作类的副本!”作为领头人的胡忠将铲子插入地面,气势汹汹道,“你们越怠惰,时间就拖得越久,难道你们都不想出去了吗!?”
“拜托,你只是临时的领导者,还是你自说自话当上的,不代表我们必须要听你的话。”
“单位领导使唤我还能给我工资呢!你一个莽夫,又找不到钥匙板,又要别人听你的话,你这是来副本找优越感了?”
“我强烈要求重新投票,要么取消领导者这个位置,要么换人!”
一人向胡忠发泄了心中的不满,接下来所有人都群起而攻之。
劳累了整整四天的玩家们在此刻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点般,要把所有的怨气都砸在胡忠的身上。
他们七嘴八舌,喋喋不休,不断地将自己的不满表达出来,甚至最后将一切的苦累都归咎于胡忠的错误领导上。
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感觉教这五大三粗的大汉一瞬间呆站在原地。
他满眼茫然地望着其他玩家逐渐狰狞的嘴脸,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让大家合作的口号,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大家别吵了,胡忠也是希望我们能快点出去。”最后出来解围的人是汪明哲。
池昱正打着呵欠凑热闹呢,就见身旁的青年不疾不徐地走到人群中,站在胡忠的面前替他打圆场。
“合作类型的副本最怕起内讧,一个人不合群,拖累的是我们一群人的进度。再说了,除了胡大哥,又有谁愿意在这破游戏里当领头人?”
不仅要规划那些剩余食物资源的使用量,还要为通关副本出谋划策,分配每个人的工作。
甚至明明在自己的工作量是所有人之中最大的情况下,他还要照顾其他玩家的心情。
这种累活连狗听了都摇头,真不知道胡忠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主动愿意承担下来的。
听到汪明哲这么一分析,大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遂一个个尴尬地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和这吃最多的苦,说最少的话的领头人叫板了。
“……对不起,胡大哥。我真没想到这工作这么累的。”先道歉的是个脸皮较薄的女孩子。
见她的气度这么大,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再装聋作哑,只一个个地跟着道歉,“胡大哥,我们错怪你了。”
“哈哈……没事儿!宰相肚里能撑船嘛!”胡忠就生着张不会与人计较的脸。
彼时听到大家对他道歉,他立刻又绽开了笑容,还不忘记对汪明哲感谢,“多亏了你,不然我这委屈真没地方放啊。”
汪明哲弯眼同他笑笑,安慰胡忠只是一茬,他主要是想平复下众人的情绪。
“现在资源有限,副本的情况肯定由不得我们休息,但为了大家工作的续航性,我们就改用轮班制度吧。”他向所有人提议。
就像平时工作的排班表一样,有人休息的时候就要有人在工作。等第一批人的时间到了,就马上换第二批人交接。
虽然挖掘的速度要比之前慢上一些,但可以保证工作进度不会中断,每个人也有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