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云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捡垃圾 > 2、第 2 章
    陈奕松到底没把他打死,就擦破点儿皮,许小真都习惯了。

    十八区的霸凌情况相当严重,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许小真这种无父无母又无钱的自然是最底层,以前陈奕松没来的时候谁都能打他,陈奕松来了就剩陈奕松一个人能打他了,就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得给陈奕松颁发锦旗。

    班里在发上次期中测验的试卷,试卷折成的纸飞机满屋乱飞。

    十八区是国家最底层人的汇集地,来到这儿就就跟栽进烂泥堆里没区别,爬都爬不上去,学生不学习,老师也不怎么教,大家一起混日子,极少数人还幻想着靠知识改变命运。

    许小真算是极少数人之一。

    他上次考得还算不错,但比起周延这种整日睡觉还能全校第一的天才学生还是相去甚远。

    许小真没先看自己的排名,而是从排名册的最上面寻找周延,在看到他依旧稳居第一后,才舒心地松口气。

    不过这次周延的社会行为与道德还是零分,他交了白卷。

    许小真渴望以知识改变命运,从他决定留下周延的那一刻,马不停蹄给他办了新的身份证明,帮他就近分配到和自己同一所学校。

    原本还担心他失忆跟不上学习进度,许小真特意抽出自己捡垃圾的时间帮他补课,就是周延爱答不理的,一点儿没有好学生的潜质,许小真都想着把自己捡垃圾的小三轮车送给他,将来让他能顺利混口饭吃。

    不过第一次的全校大考中,周延就一骑绝尘,在社会行为与道德零分的情况下,其余科目都是满分,甩了原本的第一名许小真一百分,整个学校都炸了。

    这个成绩,只要社会行为与道德稍微得点分,就能成为建校以来第一个考入帝国大学的学生。

    周延考了第一,远比许小真他自己考了第一还要高兴。

    他把发热的脸颊贴在成绩册上。

    现在,他和周延的关系是爱人,是情侣。

    他就算考不上帝国大学,也能去一所差不多的学校,到时候他们就结婚,如果能生个小孩最好,可beta和omega的生育率不高。不过生不出来也好,周延肯定嫌小孩子烦,他们两个人过也挺好的。

    只要omega的身份不录入帝国信息库,许小真就能当一辈子的beta,不用强制和alpha匹配。

    帝国的等级制度很不公平。

    这个世界虽然已经分为abo六种性别,但在这六种性别之中,还将公民细分为,第一等自然就是s级别的alpha和omega,以此排列,第六等是分化后无级别的alpha和omega,也就是最低等级的alpha和omega。

    前六级别的公民在帝国作为上等公民存在,只占帝国总人数的百分之十,他们受到不同等级的优待和补贴,这也使得上等公民们具有天生的优越感。

    高傲、优雅、矜贵是他们的代名词,大多omega和alpha对beta都存在歧视。

    七到十二等是中等公民,一些拥有体面职业和受到较高等教育的beta,以职业和收入划分等级,他们一般是低等alpha或omega的子女,父母受到的优待能恩惠子女,也就使得这一类beta更容易接触到好的资源。

    因为帝国禁止beta与alpha或是omega通婚,,要生出上等公民得到优待,最好的方法就是彼此结亲,父母是a或者o,生出alpha和omega的概率要大很多。

    至于第十三等到第十八等,就是帝国的低等公民了,同样以资产划分等级,做着可替代性较高的工作,最多只有中等教育学校的毕业证书。低等公民之间阶级流动性更大,从十六等变为十三等并非不可能,不过想要突破十三等,成为中等公民,那就难如登天了。

    至于成为上等公民,他们简直连想都不敢想,大多数见都不曾见过,因为活动的区域根本不会产生重合,除了一些在上等公民家中做佣人的下等公民。

    而作为社会的底层,在上层和中层眼中,他们是十三等或十八等根本不重要,都是下等劣民,统称为十八等公民,浑身散发着穷酸味。

    许小真就是十八等公民,他无父无母无财产,住在政府提供的廉租房内,读着十八区最差的学校。

    不过现在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一跃而起,成为上等人,等待政府为他安排体面的轻松的工作,优渥的生活环境,再为他寻找一个匹配的alpha完婚生子。

    可他的爱人是低等beta,他不会抛下他的爱人。

    无论生活多艰苦,他们一定都能一点点改变处境。

    许小真只要一想到周延,心就忍不住飞了,全世界都被丢在脑后,想和他贴在一起,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他,简直爱到没有尊严了。以往虽然喜欢,却没有这样出格。

    他捂住脸,知道这样不好,冷静也冷静不下来,拼命想看到周延的脸,被他亲一亲,牵牵手。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许小真摸去周延班里,才知道他早就走了,只好自己拐道去综合超市。

    人口膨胀,耕地退化,蔬菜水果变得昂贵,一颗白菜都能炒到八十币,除了哄孩子,或是节日庆祝,极少穷人愿意买蔬菜烹饪,更多是服用一些复合型营养液补充体能。

    许小真以前连营养液都是垃圾堆里捡的,养起周延后,日子反倒精致了,每天放学都会买点精致稀罕的东西回家,这次也不例外。

    尤其成绩考得好,需要庆祝。

    在周延来之前,他的存款还算充足,粗略估算够大学第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和学费,不过短短三个月,挥霍的只够学费,许小真焦虑之余又不舍得降低周延生活水平。

    他买了颗包菜,西红柿和二两牛肉,葡萄半价,他也称了点,不过周延不喜欢特价食物,他出门就自作聪明把价签抠干净了。

    到家的时候周延已经在桌子前看今日的报纸,上面写着前任帝国元帅因贪污入狱,新任元帅顾川继任。

    许小真凑过去,把下巴轻轻搭在周延肩上看,还有些震惊:“人倒霉起来真是接二连三的,我记得三个月前,新闻就报道过他唯一的儿子被人杀害了,听说死得特别凄惨。”

    周延为失身给这种低等人恶心了好几天,甩开许小真的手,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把报纸折起来,:“早该死了,今晚吃什么?”

    许小真扬扬手中的菜,忙不迭说:“蚝油包菜,西红柿炖牛肉,还有水果!”

    房间太小,只有放一张床,一张桌子的位置和一间用帘子隔开的卫生间,许小真在门口支了口锅,做饭都在外面。

    他洗干净葡萄,用手绢一颗一颗擦干上面的水,才捧给周延,讨好笑笑:“你先吃,饭很快就好了。”

    凭心而论,许小真长得好乖,白白净净,个子也高,长胳膊长腿的,眼睛又圆又亮,唇瓣粉粉的,性格也很活泼,只是柔顺的栗色头发过长,小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中,乍一看有些沉默阴郁。

    周延接过盘子,里面躺着十颗葡萄,已经是今天买回来的全部水果,熟得过分,散发出微醺的酸甜果香,十分醉人,和许小真那天晚上发情时候信息素的味道一模一样。

    让人不自觉回忆起那七天的暧昧往事。

    许小真的手指被他触碰的一瞬间,身体发软,咕嘟咕嘟煮成一锅沸腾的甜蜂蜜。

    周延对上他亮晶晶充满了爱慕的眸子。

    ao生理卫生教育课上讲过,终身标记对omega方的影响是绝对的,无条件的。

    他一直知道这个低贱的下等人在偷偷暗恋他,但对方骨头很硬,不会因为喜欢就无条件退让,总是忤逆他,和他吵架,甚至有时候还想和他打一架,从来没有这么温顺的时刻。

    他长睫微垂,指尖翻转,盘子噼里啪啦碎落在地,熟透的葡萄也烂了,满屋子浓郁的香气。

    周延扯出个轻狂又不屑的笑容,扯过他背心的衣角不紧不慢擦手,语调傲慢的可以:“我最讨厌葡萄了,尤其这种特价打折的葡萄,他和你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一样,廉价的令人作呕。”

    讥讽之余,周延在看许小真的神色。

    对方没有如往日尖叫着叱骂他,指责他的浪费,也没有在他口出狂言的时候挥拳准备教训教训他,而是愣了一瞬,眼眶刷一下就红了,站直的身板也稍稍有些弯曲,手掌无措地在裤子上的口袋摩擦。

    许小真讷讷的,周延好久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

    一开始的时候,周延总是嫌弃家里环境不好,加上失忆,脾气特别暴躁,动不动踹门砸东西,然后暴躁地指着他:“滚开,看见你就恶心,又脏又臭的臭虫!”甚至扔掉他珍藏好久的中级营养液。

    许小真虽然总挨别人欺负,脾气却一点都不软,之前让人把腿打断了,他都能一声不吭,找着机会摸着石头把对方头砸烂。

    周延骂他两句没关系,社会上有谁见了他这种人不会嘲讽一下呢?跟走在路边踢下流浪狗差不多,但不能浪费他的食物,许小真当场就揪着周延的领子把他掼到地上打,周延伤势未愈又一时不察,真被他打了两拳。

    后来又互骂了几次,互殴了几次,周延大概是意识到许小真这种打不过也要拼命的人,像跳蚤一样不能惹,所以收敛几分脾气,二人渐渐才开始和平相处。

    这次盘子碎了,葡萄烂了,许小真竟然一丝一毫的生气都没有,只有伤心难过,伤心的喘不上气,被爱人嫌弃远比烂掉的葡萄更让人难以接受。

    他咬着下唇,眼泪控制不住吧嗒吧嗒成串往下掉,砸在地上,溅起一个个小水花,然后慢慢蹲下身,把碎盘子和葡萄收拾好,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很哑,没有往日的清脆:“你不能这么和我说话。”

    这是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抗议,其中隐忍居多。

    周延第一次真正了解到,什么叫做终身标记后,alpha对omega伴侣的支配地位是绝对的,无条件的。原来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到对方体内,几乎能把许小真完全改变了。

    alpha不会为他饱含隐忍的指控而感到愧疚。早知道这样许小真就会老实,第一天就该标记他。

    ao生理卫生课对十八区的beta是多余的,他们这辈子也不一定能碰上一个alpha或者一个omega,许小真不知道,周延如果是beta,绝对不会嗅到他的信息素是葡萄味。

    许小真默默出去做饭了,周延透过不算透亮的玻璃窗,正正好好能看见他,看见他蹲在地上,抱着葡萄哭,一边哭一边清理掉葡萄上的玻璃渣,把摔烂的葡萄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