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
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终于轮到她们休息的时候,苏酥板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跟陈嘉说。
这么做也不过是想引起陈嘉的注意,让她来哄哄她。
却没有想到陈嘉完全不知道她生气了,还以为她只是累到了,想要休息一下。
所以也尽量保持安静。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后知后觉的陈嘉意识到苏酥可能在生气。
只是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没有想明白生气的点在哪里。
一个不太喜欢想问题的人决定直接问比较好。
回寝室的路上,她快跑了两步跟上苏酥急促的步伐:“你生气了?”
虽说心中有些愉悦,但依旧嘴硬:“没有。”
“哦。”
“……”
什么意思?
苏酥蹙着秀气的眉回头看她,发现她正眉目认真地打量着她。
“你看着我做什么?”
“在想你为什么不高兴。”
其实没有跟苏酥这样的人相处过,她需要画一些时间去揣测。
这一回,轮到苏酥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嘉除了家人以外,第一个会花心思去揣测她想法的人,即使她说出来的语气轻飘飘的,还是让她很感动。
她没让她多想,明明白白地把不高兴摆出来。
“跟我交朋友会不会太闷?”
陈嘉拧了拧眉,在交朋友三个字上面纠结了一瞬间,然后摇了摇头。
“不会。”
虽然刚开始认识苏酥的时候,她一直想的是要尽量离她远一点,避免她女配的负能量影响到自己,但是相处这么几天之后,她没办法再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性格单纯,脾气也很好,没有书里面描写的那样盛气凌人,甚至在遇到一些问题的时候,都没有想过用自己的家世去压力别人。
所以,交个朋友又能有什么事呢?
“要说闷,我的话比你更少。”
苏酥没想到她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她小声说:“我看你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话也不少啊。”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话有多酸。
陈嘉:“嗯?什么时候?”
现在想到当时的场景,她还有些耿耿于怀:“我罚站的时候,你跟别人可开心了,脸都要笑烂了。”
“有吗?”
苏酥很认真的点头:“有。”
她认真的样子,让陈嘉忍不住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深意:“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什么?”
“她问你跟我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为什么这么问。”
“谁让你一直恶狠狠地瞪着我,好像我欠你二五八万一样。”
“我一个人站着,你休息喝水,我连看一眼都不能看了?”
她哼了一声,带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我爸爸说了,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你跟别人都不是一个班的,还是不要随便跟人家交朋友了,免得到时候别人觉得你是小地方来的土包子,把你骗得团团转,到时候我可不帮你。”
她只有陈嘉一个朋友,所以她也希望陈嘉只跟她好。
“大学四年我应该也没有时间交别的朋友了。”
苏酥不解:“嗯?”
“要打工赚生活费。”
“你家里不给你钱吗?”
陈嘉没说话。
因为真没有。
原著里,苏酥她们宿舍最喜欢夜不归宿的就是苏酥和陈嘉,苏酥是连夜出去857,而陈嘉则是在夜店里面打工。
白天上学,晚上打工,又怎么能有精力上学呢。
所以她大二就辍学了,最后落得个连背景板都当不了的结局。
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也觉得原主的生活苦得不可思议。
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父母非说上大学浪费钱,而且她一个女孩子,上了也没有用,想让她找一个厂先上班,过两年年纪够了就可以嫁人换一笔可观的彩礼钱了,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弟弟还要养。
原主已经受够了那样的家庭,找到当地妇联介入才让家里人面前同意让她上大学,就是上学可以,要钱不行。
她出发的时候,那一身新衣服,是家里人对她唯一的支持。
她现在的情况就一个字形容——穷。
学费是贷款的,生活费是自己打暑假工挣的。
那个小乡镇里面也没有什么高薪的工作,更何况是廉价的暑假工呢,她身上的钱快要用完了。
所以她需要尽快找到工作。
这两天都是新生,散场的时候都比较晚了,学校后街的水果店,也暂时没有那么忙。
老板人很好,答应让她军训完再过去帮忙。
只是水果店的工资也只能勉勉强强够她吃饭,如果还要加上其他各种各样的费用的话,可能就不够了。
她眉头微蹙,苏酥看出了她的难处。
担心她会多想,苏酥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说:“我很有钱的,除了每个月的零花钱,节假日的红包我都存着,你要是不够,我可以给你。”
陈嘉当然知道她有钱,比她能够想象的还要有钱。
只是……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财不外露吗?”
“我知道啊,但你又不是别人,我们是朋友啊。”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却让陈嘉很不解。
“我们才认识多久?”
“我又不傻,况且被骗得多了,我能自己判断,我没跟你开玩笑。”
陈嘉摇头:“不用了,我不随便花朋友的钱。”
苏酥下意识地想要解释:“这不是……”
却听到陈嘉声音很慢地说:“如果我想花你的钱,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亲密关系,在金钱上不对等,总是会变味的。
她不想过多解释,但希望苏酥能够明白她的态度。
苏酥拧着眉头,十分不解,但也没有再坚持。
气氛有点诡异。
陈嘉却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脑袋轻轻地靠着她:“其实你能这样想,我已经很感动了,现在我还能坚持一会儿,坚持不住的时候,还要苏大小姐帮帮我呢。”
第一次听她说这么长一段话,讨好的语气恰到好处地捋顺了她脾气。
陈嘉温热的呼吸就在耳侧,很少跟人这么亲近,她有点不自在,但不讨厌。
“那是当然,不就是钱吗?”
“啊,真阔气啊。”
“你以后当我的小跟班儿我就考虑。”
“以后指哪打哪儿吗?”
“那是当然。”
路灯的护送下,两个人越走越远,短暂的矛盾好像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