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伊斯梅尔的语气跟开玩笑似的,但谁都知道不是玩笑。至少霍根已经感受到发尖上传导来的精神力,怀斯亚会动手。
霍根用尽浑身力气才在恐惧夺走所有气力前喊道:“我、我知道!不,不是,殿下,我……我不该说谎!”
他惶恐得牙关打颤,抬起手召开自己的光脑界面,方才还没来得及关闭的光屏页面就这样展示在了几人眼前。
「联系人:兰诺德
讯息:[图片]」
以及一条刚发送不久,带着满满嘲讽意味的短讯:「第三域丁塔兰,你的雄主还真是荤素不忌。这么多年来,他碰都没碰过你吧?就这么喜欢被人当狗么」
霍根不敢说话。
怀斯亚也不说话,只是好友挨骂,貌似还把自己一起骂了让他现在非常想直接拔下这人的头。但伊斯梅尔没发话,他也不好动手。
“哦,你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呢?”
毕竟光脑向来是双删,兰诺德怎么会留着他呢?
伊斯梅尔笑了笑,他的关注点很明显出乎两人意料,但细想也在情理之中。任何人看到自己情敌还有着自己对象的联系方式,多少都会这样阴阳一句吧?
可问题是,怀斯亚和霍根都很确定,伊斯梅尔根本不喜欢也不爱兰诺德,关注点应该是“荤素不忌”才对吧!
“我……我没删他、”霍根低声回话道,一个拙劣的借口。
尽管霍根疑惑,但至少对方没有当即暴怒,让霍根安心了不少。难道说,伊斯梅尔乐得见到这样的事发生?伊斯梅尔也很想离开?
不过很快,他的猜想便破灭了。
伊斯梅尔直接抬手抓过人手腕,凉得霍根一惊,随后便感受到手腕的剧痛。伊斯梅尔竟然用精神力入侵他的光脑,强制摧毁了整个光脑设备,包括所有有用的部位。
植入光脑被强制摧毁的伤害也异常高,霍根差点没痛晕过去。然而,他也实实在在体会到什么叫血脉的差距,光脑这种重要的植入技术,基本能够抵御一切精神力入侵。
但面对伊斯梅尔这个古血脉,就仿佛玩具一般。
轻轻松松毁掉,甚至伊斯梅尔还是一躯病体。
霍根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塞西尔家族要将伊斯梅尔保护得如此严密,第一域的贵族又为何独独对伊斯梅尔尊敬有加。
这等恐怖的精神力,在一个崇尚力量的种族,是绝对碾压的存在。别说是一个霍根,就是一千个霍根,恐怕也无法撼动伊斯梅尔分毫。
被这么一番折腾和恐吓,霍根的脸惨白得比伊斯梅尔还要过分,彻底地四肢发软站不住了。仅靠着一点毅力支撑着,植入光脑的左手也因着损伤失去知觉耷拉在一侧。
“我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你来捡。”伊斯梅尔是这样说的,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随后,伊斯梅尔看向怀斯亚,心情愉悦地说道:“怎么处理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愉悦得莫名其妙。怀斯亚想。但他还是应了下声,伊斯梅尔不和他置气了,他也就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了。
反倒是得知自己要落在怀斯亚手中的霍根挣扎起来,跟伊斯梅尔求饶。
“殿下、殿下!救我!不要把我交给他!他是个疯子!……啊——!”
此时伊斯梅尔已经走远,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旋转阶梯,直到半程才回过头看向下方。
未开放区域内昏暗一片,化作原生形态的怀斯亚,一只巨型红纹火焰蝶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霍根的身躯,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只有蝶翼开合翕动了几下,才彻底停了下来。
伊斯梅尔没有多看,只是很快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宿主!霍根是游戏重要配角,现在死掉的话太早了,世界重置率会变高的!……诶?霍根,霍根没死……状态是重伤?】
【怀斯亚不是在捕食吗?】
系统少有的疑惑,毕竟一言不合变成虫子形态要么是为了背水一战要么就是进食同类!虽然拟人态也可以做到进食同类,但终究没有那么快。
所以系统刚刚下意识以为怀斯亚听伊斯梅尔的话,杀掉了霍根。
伊斯梅尔上了楼,绕过人群离开丁塔兰,便回系统道:【他怀斯亚又不是我的狗,凭什么这么听我话?】
系统也觉得说得对:【是啊!】
不然怀斯亚哪还敢调戏他家宿主呢!
伊斯梅尔听着系统恍然大悟的声音,没忍住从鼻腔中轻哼笑出声来。随后抬眼便看见了丁塔兰外,站在飞船上的兰诺德。
他风尘仆仆,同昨天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只是眉眼间的冷冽更甚一分,黑卷长发间的那双金眸,宛如猎豹。
只是伊斯梅尔在思及对方或许是因看到自己与怀斯亚的暧昧照片而赶来后,便觉着更像是猎犬了。
不听话的那种。
貌似还真吃醋生气了?
两个人隔着悬空的城市对视着,直到飞船下降,兰诺德一步一步走下来到伊斯梅尔面前。他的身后没有任何人,看来是单独来的。
而丁塔兰附近白日又少有人来往,一时间连空气都静了几分。
伊斯梅尔不挑起话头,只是浅淡地注视着,看人能做出什么反应来。他不解释,好像毫不在乎、又好像根本不知道被人偷拍这件事。
结果令伊斯梅尔很失望。
兰诺德在原地沉默了许久,那双金眸忽然间翕忽一闪,垂眸敛去了眼中的情绪。于是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放松下来的包容和温柔。
他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
“雄主。”
不过伊斯梅尔喜欢看某些事物失序,特别是像兰诺德这样极端理性的人。兰诺德越是不追问、越是迁就他而委屈自己,伊斯梅尔就越想看人露出不甘的神色。
“你不问我吗?”伊斯梅尔笑道。
兰诺德很快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此时已经看不出任何纰漏:“如果雄主不愿意说,我不会追问。”
他话音刚落,便见伊斯梅尔上前,轻而易举拉进了两人的距离,仿若一把柔软的利刃拨开来人所有的防御:“如果是真的呢?你不在乎吗?”
不在乎又怎么会立即赶到丁塔兰来?
“你气疯了吧,兰诺德。”
“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话的尾音轻轻,带着些趾高气昂的轻蔑,半分不像面对其他人时的亲和平静。
他在挑衅兰诺德。
“我……”兰诺德喉间哑然。
伊斯梅尔眯着眼等人回答。
“我希望那不是真的,仅此而已。”
无趣的答案。伊斯梅尔意料之中地失望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也逐渐趋于平静,不再做戏撩拨人的情感。
有这时间他不如去逗逗霍根呢,那家伙的反应比兰诺德有趣得多。
兰诺德在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让人很失望,抬了抬眼触及伊斯梅尔后又收回:“只要您开心就好。”
开心?
伊斯梅尔扫了兰诺德一眼,径直往他的飞船上去,他扬起纤修的弯眉告诉兰诺德:“你想要我开心,就不该出现在我面前,打扰我的兴致。”
言之南,意之北。伊斯梅尔话里有话,兰诺德也听得出来,他讽刺兰诺德虚情假意,兰诺德便装作不懂。
“天气寒凉,怕您生病。”兰诺德道。
伊斯梅尔不以为意,虽说他的身子的确孱弱得要命。也不至于出一趟远门都病倒,然而在坐上飞船离开的那一刻,伊斯梅尔隐隐觉得头开始犯晕了。
乌鸦嘴兰诺德。
而在伊斯梅尔视线不及的背后,兰诺德站在几米开外的丁塔兰前,目光深沉地思虑着,又变回了那副冷峻危险的模样。猎犬在主人背离后露出獠牙,却是将其对准了觊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