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嘉佑眉头抽了一下,哦,这小孩有案底,那很好办了。
他把姜丝往前面一递,对看过来的警察恭敬道:“叔叔,这小孩偷了家里钱,还嚷着要喝人血,我怀疑他有精神病。”
今年26岁的李明,被喊叔叔,受到了一波暴击,但他们是受过训练的,即使内心崩溃,表情依然无懈可击。
他低头,看向眼睛有神,矮,有黑眼圈的小豆丁,咦?这不是刚帮他们抓了人贩子的小英雄吗?
他再抬头看报警人,哦,认识,屡次进局子,经常打架被批评,是陆嘉佑没错了。
“啥事啊?”
李明将小豆丁,划掉,小英雄,热情接待过来,给倒茶给端水给塞奶糖送酸奶。
跟他一比,陆嘉佑显得萧条酸涩了很多。
陆嘉佑一哽,不得不重复了一遍,“这小孩偷钱,说要喝人血,我怀疑他有精神病。”
“啊对对对,精神病对吧,行,知道了,你等一会。”
李明敷衍完陆嘉佑,蹲下身,满脸严肃,柔声询问坐在椅子上的姜丝。
从他先前捣毁人贩子窝点的壮举,他俨然拿他当成成年人的状态去对待。
“小英雄,你说你是不是又抓到了一个人贩子?”语气里多是对罪犯的深恶痛绝。
人贩子暗指陆嘉佑。
姜丝抱住满兜兜的小零食,知道警察误会了,但是他又不能说陆嘉佑说的是真的。
他的小眉头皱了起来,稚气的很,奶声奶气的:“不是的警察酥酥,他是我哥哥,他有精神病的。”
“你哥哥?”
李明在这里办案几年,陆嘉佑和别人打架闹事,闹进局子就有几年,他可从来没听说他有弟弟啊。
“是啊,我就是来找哥哥的。”
李明转头去看陆嘉佑,他一脸凶相,眉骨受伤,衣服上都是鞋印子,一看就是刚和别人打过架。
再来看小英雄,软巴巴,粉嫩嫩,一窝就是个小团子,和陆嘉佑八竿子打不到一个边。
但这是证人的说辞,他也没法去反驳。
他起身去询问陆嘉佑,“你是他哥哥啊?”
陆嘉佑转眸就去盯小孩,“你跟警察叔叔是这么说的?”
姜丝移开视线,拒绝回答。
陆嘉佑一噎,转头回答李明的话:“不是,我不认识他。”
李明回头去看小英雄,小英雄小手点着脑袋,张开小嘴巴提醒他,精神病。
李明又去看陆嘉佑,见他正瞪着小英雄,差点被这两人搞神经。
不过,陆嘉佑经常和人打架,脑子被打出问题,认不出弟弟也不一定。
不管如何,这事,他好像做不了主,他让两人等候,叫来了局长。
这期间,陆嘉佑坐在一边,心里暗暗发誓要把今天的打还回去,又思索这小孩粘上他有什么目的。
姜丝到是稳如泰山,一边看看这一边看看那。
这时候,忽然进来了一男一女,男的嚷着这女的骗钱,女的哭喊着好哥哥,闹得不可开交。
局长还没来,姜丝就眼巴巴瞅着这一男一女。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女的一直喊那个男人哥哥哥哥哥哥哥,男的就撤案了。
那叫什么,好像是叫撒娇?
姜丝觉得自己好像悟了。
在李明的提醒下,局长来了。
他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等着局长判定。
姜丝看到局长有点犯怵,警局的正气正好克他这死物的邪祟。
他起身一点点后退到陆嘉佑的身后。
陆嘉佑撇他一眼,将他扒拉出来。
姜丝眼上挑瞪着他。
陆嘉佑低着脑袋和他互瞪。
局长走来,姜丝不敢造次,粘着陆嘉佑贴了贴。
陆嘉佑不胜厌烦,拎着他的后衣领,低声:“站好!”
姜丝瘪嘴,老实站好。
局长站定,疼惜的看了一眼姜丝,感慨不容易,又满眼凉飕飕去看陆嘉佑。
“他是你弟弟?”
陆嘉佑气闷,“他不是!”
“哥哥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还不等局长看过来,姜丝就已经可怜巴巴,眼里含泪,双手紧紧揪着陆嘉佑的衣角,一声声哥哥喊的人心破碎。
“我……你不是我弟弟,何来不要了的说法?”他一哭,陆嘉佑就心慌,他也没见过这阵仗,立刻去扒拉姜丝的小手。
那小小的拳头手,在他的掌心,还没有一个骨节大。
陆嘉佑一愣,错失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局长:“小孩都说你是他哥哥了,他还能认错人?”
“不是……”陆嘉佑急了,他死死守护自己的衣角,不让姜丝扒拉,“假如他对我有所图呢!”
姜丝抹眼泪。
局长皱眉:“他多大人啊,图你什么,最多就是图和你的亲情!”
“我……”陆嘉佑急得满头是汗,“不是,你们怎么都偏这小孩啊?”
知道自己说错话,他改口,急道:“这样行不行,咱做个亲子鉴定?”
局长当然也想过亲子鉴定,可是这世上还有异父异母一家人的呢。
亲子鉴定在面前这个情况看来,可能不适合用。
但陆嘉佑说的这么坚决,他们也不能不去听他的诉求。
有点麻烦。
众人陷入了僵局。
姜丝一见情势对自己不利,刚才还哭着撒娇了,只能说陆嘉佑铁石心肠,看来他得换个法子。
没办法,他只能作弊了。
姜丝在手上掐诀,哭的哇哇叫,借机然后往警局里所有人身上一碰,破局了。
局长说:“你这个情况有点特殊,这里是五百块,你先把小孩带回去,我们这里查清了就给你解决。”
李明把姜丝往陆嘉佑怀里一递,“嗯嗯,对,局长说的是,你先这么着,陆嘉佑是吧,回头给你打电话。”
其他人:“都喊哥哥了,你不认,你也得先照顾着呀。”
……
警局门外。
陆嘉佑满脸僵硬,抱着在他怀里软乎成一团的姜丝,满胸腔的怒火浇不灭。
“你是怎么回事?干嘛粘着我?”陆嘉佑将姜丝放下,恶言相向。
“都喊你哥哥了,自然是想做你弟弟啊。”达到目的的姜丝不敢强硬。
担心陆嘉佑不吃硬,回头不管他,他就真的要饿死了。
“哥哥,你不要生气嘛,你养我还是有好处的呀,我的钱钱都归你!”姜丝把小背包往他怀里一递!
陆嘉佑可不敢接,别这小孩和他父母仙人跳,骗他去卖肾啥的。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房东打来催缴房租。
房东:“姓陆的,你要是再不把这个月和上个月,上上个月,上上上个月的房租给了,你就给我滚蛋!”
陆嘉佑:“……”
他烦躁的扯了一把头发,看向笑眯眯看着他的小孩,伸手拉过他。
“我可以让你在我这待一会,你的钱借我周转下,回头你父母来接你了,我一定给你还上。”
姜丝将小背包递给他,笑得糯糯的:“都说了我父母去世,我无依无靠,找你就是认你做哥哥,我的钱就是你的。”
陆嘉佑抿唇,小背包递给小孩,手脚有些不自然的,将小孩抱起来放在怀里让他窝着。
那什么……
警局离家里也挺远的,他小,走不动。
“到了。”
到了小区,陆嘉佑将小孩放下,为了让他认路。他要上学,不能上学也带着他,他要是不在,小孩自己出来玩回头能找到回家的路。
姜丝抱着小背包,左看右看,抬头就见比他高的垃圾桶。
姜丝:“……”
他哒哒哒小跑,跟上了陆嘉佑的脚步,来到一栋居民楼。
路过阴暗狭窄的楼梯口,走到里面,进到陆嘉佑的出租房。
一贫如洗,一望一个不吱声。
除了必要的桌椅板凳床,和一些用具,其他啥也没有。
比他的古墓还不如。
姜丝眨巴眼看向陆嘉佑,脱口而出:“哥哥,你好穷啊。”
陆嘉佑眉角直跳,“嫌我?那你去找有钱的哥哥。”
姜丝嘴巴翕动,眉头拧着,教育他道:“嫌弃归嫌弃,又不是不认你当哥哥了。”
他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意愿,蹑手蹑脚找了个椅子坐下,发出灵魂问话:“哥哥,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姜丝盯着陆嘉佑的脖子,脉搏跳动的位置,小舌头不住舔着小嘴巴。
怎么的都是救济自己,让自己有住处可以歇脚的小恩人。
陆嘉佑没打算亏待他,他一声不吭钻进了厨房,噼里啪啦一阵响,他端着两碗蛋炒饭走了出来。
姜丝看了看蛋炒饭,看了看陆嘉佑。
陆嘉佑眼神漂移,“今……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来不及,晚上咱吃点好的。”
姜丝低头,皱着鼻子,将蛋炒饭推远,闷声闷气:“我想吃带红色的食物。”
他今天好不容易住进陆嘉佑的家,和他贴贴,不能这么快再次提出要喝他血的事,不然他肯定会吓坏,然后把他赶出家门。
“红……红色?”吃了一口蛋炒饭的陆嘉佑,见小孩蔫了吧唧,也有些于心不忍。
再怎么说人只是个小孩子。
“好,我给你找。”陆嘉佑拿着钱出门了。
不到一会回来了,手里拎着西红柿,柿子,苹果,水晶萝卜等。
姜丝在袋子里挑挑拣拣,拿起一个西红柿,陆嘉佑接过给他洗洗。
姜丝拿过来,小舌头磨了磨尖牙,咬住西红柿吸吮开来。